第40章 似鶴
似鶴
“我不想知道。”
禮汀坐在覓青臺的長亭上,緩慢地閉上眼睛。
她的呼吸都很輕,黑發妥帖地垂墜下來。
香鬟三尺绾芙蓉,翠聳巫山雨後峰。
她沒有收傘,放在手指間把玩着,白皙的面孔融進身後的雪一樣,靈動又純粹。
“他喜歡誰,都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孟絲玟恍然了一瞬間:“為什麽,你明明和他一起來的,你難道不是他的女朋友嗎?”
禮汀搖搖頭。
“這把傘。我和他在山下買的,我舉着傘,在雪裏問他,好看嗎?”
那人沒有說話。
“他從來很沉默地支持着我任何決定。讓我安心,穩定,但他永遠不會問我,為什麽。”
“我告訴你吧,為什麽要選這把傘,因為這把傘和《夜叉》裏,螢子在雪中給修治撐的一樣。我根本不想長長久久地留在他身邊,穿他黑毛衣滿身汗被他攬進懷裏,或者舔他用過的食具,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他喜歡別人,我走掉不就好了嗎?我根本不稀罕和任何人争。但我會在他來的路上,點亮熄滅的紅燈籠。“
孟絲玟心裏微微地震顫。
眼前的人,真的很美,沒有絲毫世俗感的出塵絕豔之美。
一碰就會消融的雪,純淨的骨瓷,沒半分血色的冰淩,烏黑的發絲被風吹得微微蕩起,本來就不在人間的脆弱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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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汀收了傘,漆黑的眼瞳帶着細碎的光,笑着凝望她。
“說呀,要支開我多久。”
孟絲玟別過頭,嘲諷地笑了一聲:“你還說他和你沒關系,這麽快就開始擔心,他會被其他女人搶走?”
“我只是害怕,他沒找到我,會着急。”禮汀說。
孟絲玟踏上臺階的腳步,有微微的踉跄。
她扶住身旁的牆壁,沁涼濕潤的感覺鑽進了她的理智。
“你明知道我別有用心,為什麽要和我來。”
禮汀撐着臉,倚坐在欄柱上,側身瞭望兩人來時的方向。
眼尾微微上挑,嘴角挂了一點點笑意,頭發被風吹到肩後。
圍巾被她撕爛,給那人做紗布止血。
現在,脖頸上空空蕩蕩的,顯出一大片觸目驚心的吻痕和咬後的瘀傷。
她看向孟絲玟,輕柔地說:“因為我想要看他找不到我,慌張失措的樣子。”
孟絲玟眼神閃爍不定地,看着她脖頸的痕跡。
沒來由地,她想要逃走。
上山之前,她問沈琦涵是不是要臨陣脫逃,鼓勵她去攻略江衍鶴。
她來和這個女生會會。
事實上,兩人都沒把他身邊,這個便宜角色,放在眼裏。
但是此刻,孟絲玟已經想要丢盔棄甲了。
孟絲玟還是咬着牙,竭力想要讓她難堪:“你确定他找不到你會着急?而不是和其他女人,約着去賞雪景喝酒嗎?”
禮汀沒說話。
孟絲玟手指被凍得疼痛。
她縮起來,攥緊手指。
一陣涼風從遠處吹過來,穿着薄襪的腿冷得打寒顫。
禮汀把傘遞給孟絲玟:“很冷嗎,你想回去的話,就回去吧,不用管我。”
孟絲玟回過神,發現雪勢已經減小:“你不怕冷嗎?”
禮汀把臉埋在欄杆上,安靜地融入雪色的背景中。
順着禮汀看過去的方向。
覓青臺對面的山上,江衍鶴和沈绮涵站在一起。
“我說你心思怎麽這麽飄,原來他們在那裏啊。你看到了嗎,他旁邊站着的那個女生,就是他的初戀。”
孟絲玟不懷好意地補充道。
兩人聊着什麽。
但是舉止疏遠。
江衍鶴把玩着打火機,低頭點煙。
火光在他唇間剎那明滅,黯然地,被他夾在指節間。
“他手上有傷,我很擔心。”禮汀淡淡道。
孟絲玟見她篤定的神情,用一種尖利的嗓音,嘲諷說:“你不覺得你很黏人嗎,既然他連女朋友的身份都不給你,你為什麽還這麽心疼他啊,你不知道心疼男人下場都很慘嗎?”
“他不愛我,不是慘,只是我命中的一種常态。”
禮汀遠遠望着那人所在的方向。
他呀,真好看。
黑衣黑發,眼裏帶着煞氣,沉郁又靜,輪廓鋒利又英俊。
傻小汪,總覺得自己是地獄修羅。
就像中二病的男高中生一樣可愛,明明是我的神明。
原來,我更中二病。
孟絲玟:“你不吃醋嗎?”
禮汀微微地笑起來:“你這麽希望我吃醋嗎?”
孟絲玟覺得對方和自己根本沒心思杠上。
她裝作一副規勸的樣子:“我只是覺得你太粘人了,江衍鶴那麽有主見的人,很喜歡自由吧,如果你天天待在他身邊管着他,幹涉他,他很快就會煩的。”
禮汀垂下眼:“我根本不是他女朋友,倘若你們把我當情敵的話,也永遠不會安心的,他沒有我,早晚也有別人在他身邊。”
孟絲玟:“你看起來,對他的過去,也不是一無所知呀......難道別人沒和你提過,他有一個喜歡很多年的人嗎……實話告訴你,他的朋友霍鴻羽是我的金主,和我說過,江衍鶴一直保護着他喜歡的人,倘若你真的能靠什麽手段,待在他身邊,一定是障眼法,明白嗎?他是利用你,保護她,或者是因為你長得像她,因為那個人,是他決口不提的禁忌。”
“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嗎?”
禮汀轉過眼來,哀婉,清涼,眼裏一汪盈盈的潭水。
她說:“是嗎,我記住了。不管你是什麽目的,你達到了。”
說不上來是默契,還是別的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
江衍鶴隔着兩端山頭索道橋,遠遠地望了過來。
禮汀心跳得很快。
她就像一條終将流向他的河流,無論周遭多少人揮刀斷水,她永遠潺潺地,脈脈地向他奔湧過去。
禮汀幾乎快屏住呼吸,就直直地和她對視。
她沐浴進他眼神的潭水裏。
他依然好看地驚心動魄,中間狹長的索道像一條銀河一樣的光帶,指引她通向他的身邊。
那人沖她笑了一下,她也魂不守舍地笑起來。
這時候雪已經停了。
覓青臺亮起了夜燈,眼下是山間的群青,都在那場大雪裏,再也不複見夏末的綠色。
反而凄慘,哀怨,消沉。
終于在光暈的籠罩下,出現了微茫的暖色調,
他看見禮汀。
立刻,旁若無人一般。
就這樣隔着遠山,沖她招手。
禮汀溫情脈脈地笑起來。
孟絲玟發現,雖然她不承認她是他的情人,但是兩人的默契和暧昧,說不清道不明。
有一種任何人無法插入其中的結界。
她想,沈琦涵也發現了。
還需要丢盔棄甲嗎。
已經無處可逃,全軍覆沒了。
當天半夜。
孟絲玟和經紀人溝通完,今天的行程。
她給沈琦涵發短信。
對方說,到酒店的Pub喝酒去了。
沈琦涵照顧她道:“我沒事,你明天還要拍攝宣傳片呢,早點休息吧。”
孟絲玟知道。
沈琦涵今天铩羽而歸。
那人不知道,對她說了什麽。
興許,只是對遠在山崖對面覓青臺的禮汀。
招了招手。
她就潰不成軍。
晚上本來打算一起約好去吃黑松露和risotto。
計劃也擱淺下來。
孟絲玟進入浴室,倒上缤紛的浴鹽。
回想起江衍鶴的樣子,沒來由的心髒一陣刺痛。
其實說那麽多惡毒的話,并非是她的本意。
沒有女孩子,喜歡破壞別人的關系。
但是實在是太羨慕了。
那人能遙遙隔着山和雲,滿眼只有她一個人。
高中的時候,不是沒做過夢。
一直以來,孟絲玟長相都是甜妹那挂的。
男生都把她當成小妹妹,很願意帶她出去。
孟絲玟家世并不顯赫,媽媽是中學老師,爸爸很早就和母親離異了。
所以她才努力地考上京影,努力擠進京圈,彌補匮乏而單薄的少女時代。
初入娛樂圈,就見過太多盛名難負的前輩,也在一次次嘴拙說錯話的時候,吃盡苦頭。
孟絲玟渴望被人安穩接住。
能在奔赴的過程中,得到垂憐,又有誰不願意呢。
她說不出來,那種嫉妒感和破壞欲。
就像手裏捏着巫毒的蘋果,急不可待地推銷出去。
一個醉醺醺的黑影,朝着她所在的走廊盡頭走過來。
他逐步走近,用和她同款的房卡開了門。
那人脫下帶着酒漬的灰色沖鋒衣,把壁燈開得雪亮。
孟絲玟渾然不知。
她臉上敷着藥妝面膜,仰面在浴缸裏睡着了。
“咚——”
浴室的磨砂門被人狠狠踢開,和牆面形成一道巨大的撞擊,擰成反鎖的咔噠聲。
孟絲玟還沒反應過來。
就感覺到,搭在浴缸另一端的腳踝,被人攥在手心裏。
她被熱水泡的虛弱乏力,腳步虛軟地,就被人從浴缸,從扯到了冰涼的地板上。
瓷磚是花紋很淡的石墨色,把她摔下來脊背上的磕疼襯托地觸目驚心。
還沒來得及呼救出聲,就被一陣劇痛消弭了神智。
霍鴻羽帶着酒氣和憤怒,呼吸急促地扯着她的頭發:“誰給你的膽子到處造謠,說他媽沈琦涵是江衍鶴初戀的?”
“你放開我。”
孟絲玟燙染過的發質,本來就纖柔。
她自己掉一根都心疼,如今被霍鴻羽這樣威脅,她拼命反抗起來。
孟絲玟:“誰傳到你的耳朵裏去的,是不是剛才江衍鶴身邊那個女的,痛哭流涕地告訴你的?”
她蹬起圓圓的小鹿眼,毫不示弱地把做了美甲的手指,死死掐到那人胳膊上去。
“她真脆弱啊。就這事還找男人撐腰呢,不知道能和江衍鶴在一起多久,她就炫耀吧。”
霍鴻羽撫開她的手指,擡手扇了她一耳光:“你敢掐我?你說得是誰……我根本沒見過那女的。你應該慶幸江衍鶴不知道,是他媽的工作人員傳出來的。一整個酒店的人都知道了,萬一上熱搜了,才是給我找事做,姓沈的這幾年在PhilaU,和別人都玩爛了,程頤那幫人都不帶她混,她還在你面前裝處呢。”
霍鴻羽一腳踢在她肚子上:“你是放肆了,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是吧,就一天嘴賤叭叭的,江衍鶴最讨厭別人捕風捉影,再說他什麽時候喜歡過沈琦涵那種主動的貨色過?”
孟絲玟捂住小腹,靠着牆坐起來:“我就是看不慣那女的和她在一起。怎麽了,弱不禁風的,離了男人就要死,我恨不得找江衍鶴說:‘她又不給你幹,直接幹我得了’。”
霍鴻羽冷笑:“你對他還真是死心不息啊,你知道嗎?那天我和他說,你喜歡他,他一句話都沒提過你,根本沒有把你放在眼裏。”
“那又怎麽了,是不是我應該感謝你,在他面前替我自薦枕席?”
孟絲玟眼神執着:“你要不要和我賭一賭,我總有一天會爬上江衍鶴的床。”
霍鴻羽笑得想死:“媽的。就憑你,你也配?”
孟絲玟:“是呀,我現在不是已經爬到你的床上了嗎?”
她太知道霍鴻羽吃她這一套。
他喜歡騷的,只要眼神迷離地舔着嘴唇叫起來。
他就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她掙紮着爬起來。本來想找浴巾把自己身上的水汽擦一下。
冬天太冷了,水珠蒸發的時候,幾乎帶走了全部的熱量。
沒想到霍鴻羽直接把她拉起來,摔到浴缸裏。
四周濺起巨大的水花。一條毛巾摔在她的臉上。
她脆弱的尊嚴就像氣球一樣,升空後,爆裂炸得四分五裂。
“你轉過身去,別讓我看到你這張臉,你除了身材以外沒一點像高琬......如果我早知道你這麽惡毒,我他媽的在你經紀人送你來的那天晚上,就應該把你退回去。”
孟絲玟在這場接近受刑一樣的懲罰中。
她沒有痛呼一聲,甚至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剝落的指甲片跌落在污水中。
孟絲玟的思緒回到了京附中柳絮紛飛的天空。
她和同伴一起經過那人的教室,惝恍又渴慕地朝着門裏望着後排他的座位一眼。
劉義慶的《詠雪》裏,記錄了謝道韞幼年的往事。
雪是什麽。
是撒鹽空中差可拟。
是未若柳絮因風起。
那個女孩子得到了一場簌簌落落地大雪。
她在雪中打着《夜叉》裏,螢子的傘,害羞又依戀地問她身邊的“修治”這把傘好不好看。
為什麽我連追憶,我夢裏的一場柳絮,都要被人無情打壓,嘲諷呢?
她看着浴室皎白的燈光下,閉眼喘息的霍鴻羽享受的影子。
在身後晃呀晃,放肆又讓人憤怒的喘息聲從耳後傳過來。
并不是耳鬓厮磨那種甜蜜,而是像鬥毆一樣互不認輸你死我活。
孟絲玟眼睛帶了一點笑意,就像求饒又像撒嬌一樣的語氣,宛如柳絮纏覆在霍鴻羽的感官上。
她說:“江衍鶴,輕一點。”
身上的人一頓,接着脊背被人覆蓋住了。
對方狠狠地咬了上來,就像勒索一樣,不咬出血死不罷休的架勢。
孟絲玟感覺到身上血液,已經随着浴缸水溫的降低流逝了。
本來她開的是恒溫,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誤觸了close。
但本來用力掙紮。
但她忽然想起今天那個女生脖頸上,也全是肆虐後的痕跡。
“你也這麽兇狠的嗎,江衍鶴。”
于是她停止了掙紮。
什麽都沒說,撲騰的水聲歸于寂滅。
她想:“你喜歡就好。”
“閉眼睛幹什麽,爽得沒氣了?難道我還不夠滿足你嗎?”
霍鴻羽把她的頭撐在浴缸的檐壁上。
看着孟絲玟這個倔脾氣,眼睛被檐壁的水逐漸浸濕,但她一聲不吭。
因為他之前罵過她喘起來又尖又細,不像高琬。
他嗤笑了一聲,心裏被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占領。
“還演嗎,再叫一次江衍鶴,讓我聽聽?”
酒店套房是一個房間,附帶一個巨型的溫泉。
江衍鶴走到溫泉旁邊的時候。
禮汀的頭發濕漉漉的,發絲發出淺淡的香氣。
她縮在溫泉的角落,看上去就像患了自閉症的小貓。
腳踝一下又一下地,在散發着白霧的水裏晃蕩。
新鮮的牛奶,被她擱在水裏的木質廊橋面上,已經喝了一半。
禮汀有乳糖不耐受,他是知道的。
如今拆開牛奶猛灌的模樣,倒像是真的在鬧脾氣了。
禮汀見他過來,立刻跳進水裏。
伸出細又白的手臂往前面劃動了一下,意圖躲開。
“你不要過來,我們各泡各的。”
她在賭氣,胸口又酸又澀,就像一百顆青檸,悉數冒着氣泡發酵。
可以不為了他身邊性感的漂亮女生,是他的初戀吃醋。
但是怎麽可能不為了所有人悉數都知曉,他心尖有別的女孩子感到嫉妒呢。
江衍鶴眼睛漆黑一片。
他感覺很渴,他很想眼前的人上岸來,澆滅他心頭的那團火。
完全無法降解地悸動,和想要壓倒眼前忤逆他的人的不悅感,在身體上層層爬升。
他一貫不是一個對生理反應束手無策的人。
但之前,禮汀任由他肆虐的寵溺模樣,好像在今晚消失殆盡,剩下無盡地想要征服的欲.望。
“你不怕水了?”
他語氣稠熱又黏糊,盛滿她已經可以脫離他,獨自進入溫泉的不滿。
禮汀沒有回答他。
她反而沉默地,扭過臉去:“你不用回來的,你可以在外面,一直陪其他的女人。”
她往白霧的深處去,留下了被水汽燙紅的耳朵尖。
室外的空氣依舊濕冷一片。
事實上她很想撲進他的懷裏,咬他,打他,狠狠地發洩傍晚的不悅。
但是她很怕一見到他,就心軟了。
明明知道他不會和別人發生什麽。
如果真的暧昧到想舊情複燃的地步,又怎麽會當着別人的面,和她招手。
可是就是不開心,別扭,生氣。
禮汀悶悶地泡了很久。
直到身後動靜消失,她細軟的手指也起了微微的褶皺,酒店裏的溫泉水甚至有一點硫磺味。
她其實有點擔憂,會不會身上沒有香味。
他就不會湊上來,埋進她的脖頸,在她的懷裏嗅。
到這個地步了,滿腦子還是想着他。
但江衍鶴很壞的,他沒有哄她的意思。
他不見了。
禮汀咬着唇角,從水裏站起來,扶住眩暈的額頭。
忽然背後被人攬着腰抱住了,她慌張地感受到那人順着她的發尾吻下來。
從側頸到耳後,把硫磺一點點替換成他的味道。
他并沒有下水,而是扶住她的肩胛骨,把她抱起來,絮語似地,叫她:“汀......禮汀......汀汀......”
禮汀一早就知道他是一個擅長蠱惑的壞男人。
她被他攬進懷裏的時候,幾乎什麽也沒有再想,只想逃開。
“我不要你。”
她激烈掙紮片刻,把那人一起帶入了溫泉中。
等到他穿着襯衫卻渾身濕透,黑發散落在額前滴水,她才感受到了那人的偏執和憤怒。
江衍鶴肌肉線條流利,胯骨的三角肌牢牢地把她鎖在身前。
動作間蒸騰出來了細密汗液。
他埋在她身上舔舐,她一直不安地顫抖。
最後他掐着她的脖子,示意她別動。
但禮汀,今天并沒有順從他的意思。
她非常叛逆。
咬破了他湊上來的唇,吻便充滿鐵鏽味。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種事上反抗他。
她的疼痛和挑釁,第一次點燃了他的征服欲。
他不悅到了極點,手指驟然收緊,手臂青筋暴起,單手鉗住住她伶仃的手腕。
禮汀灼熱地呼吸着,還是在反抗他。
反抗之前求而不得的肢體接觸。
她說:“不要......我不要你…你去和別人玩…我不要。”
那人在她的反抗中逐漸興奮起來,細細品味她的肩膀和肋骨的汗液。
“你還想要誰?”
她身上的氣味陌生又清冽。
但是讓她痛的動因,卻像是毒與蜜一樣,被他逐步挖掘出來。
他第一次被她忤逆以後,變得更加激烈又情挑,強行把手指刺進她口腔。
然後渴求地舔走那些帶着腥味和血,令他瘋狂的黏液。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現出一個毒蛇吐着信子,暴露出環住她,強迫她的可怕。
他的瞳孔漆黑又幽深,像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
禮汀的體力沒辦法和他較量,只能無力破碎地顫抖着抗拒。
身體變得很奇怪。
但是還是想要反抗,特別是因為他渾身衣服都穿得完好。
唯一不完美的小臂,卷起了露出腕骨的幅度。
是下午受傷的位置。
但她卻在他的手上毫無招架能力,宛如獻祭的模樣。
牛奶在她的雪白的皮膚上被打翻。
被人一點一點地順走。
他把手指放到水裏去,俯下身,低聲在禮汀的耳邊誘惑到:“你不是很喜歡我的手嗎,看清楚怎麽讓你舒服的。”
這麽久以來,他是第一次以這樣強勢的方法,操控她的感官。
禮汀皮膚都泛着紅。
眼神渙散,小幅度的發着抖,嘴角濕潤,咬緊牙齒。
這種反抗幾乎微茫。
他兇狠又可怕,僅僅靠着一只手就能讓她散架和失去意識。
她說了很多求饒的話。
但他已經被遭遇她反抗的不悅感操控,神經都陷入一種狂熱的興奮。
畢竟,她從來都是甜蜜又柔和地湊上來。
随時做出給予的姿态。
第一次反抗的模樣,也太可愛了。
禮汀逐漸淚眼朦胧,她眼淚濕潤又被風幹。
失去意識又清醒過來,顫抖着暈厥過去。
又在兇狠的愉悅感裏醒過來。
總之他壞心眼地一刻也沒有停手。
但直到最後一刻,她徹底在他手上失去意識。
被他怎麽玩,也沒有醒過來的時候。
江衍鶴吻着她的眼睫,用絨布把她從水裏抱起來之前。
他按捺下來,沒有對她發情。
因為時機不對,他必須随時提防着許家和朱家找人來鬧事。
不能沉緬在情潮裏,讓她陷入危險之中。
所以整整一夜,他都很惡劣地觀賞她,瘋狂動情又失去意識。
他倒是一副作壁上觀的疏遠模樣。
第二天。
禮汀發起了高燒,一直在床上昏迷着,不願意醒過來。
漆黑的頭發露出一點點,整個人縮在被窩裏。
兩人去山上看日出的計劃被完全擱淺,可能很長一段時間也不會再有。
禮汀覺得委屈至極,又羞恥又狼狽。
她的嘴角和眼尾都腫起來了,被他含到滴血的胸口,一穿衣服就磨到刺痛。
再也,再也不要和他講話了。
她已經不願意面對那個人了。
兩個人,就此陷入了曠日持久的冷戰。
和禮桃在一起的事,後面一定會解釋。
哥不是那種輕浮的男人,也絕不是為了讓她吃醋的幼稚舉動。
其他的,也不算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