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審問
審問
晉王已經習慣一到天音閣,就有小美人揚起小臉,笑吟吟的望着他,水盈盈的眼睛裏全是他的倒影。
但他還從未預想過,她會這樣面無血色的躺在床上,彷佛再也不會醒過來。
他伸出手,輕輕揉着沈妙的臉,細細摩挲,想要揉出一抹健康的紅。
“你啊,真是讓人不省心。”
鼻子被揪住癢癢的,沈妙再也裝不下了,緩緩睜開了眼睛。
“王爺~”
傷寒在身,嗓子便喑啞,聽着就多了委屈感。
“妾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大眼睛眨呀眨,晶透的淚珠便成串落下,滴在晉王的手指上。
晉王發現,原來他比自己想象的更不能接受她的眼淚,他只想看到她的笑容。
他忍不住以吻止淚,“是本王沒保護好你。”
沈妙弱弱道:“不怪王爺…”
她越是示弱,晉王就越憐惜她,也就越發厭惡将她害到此境的人。
“你好好休息,我先去處理點事情,晚上再來看你。”
沈妙乖巧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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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起身走了兩步,突然回頭,發現床上的小人兒根本沒睡,還巴巴的望着他。
“聽話。”
他霸道又溫柔的命令道,用溫柔的大掌蓋住那雙眉目,手下的睫毛刷過掌心,像極了在他心間上飛舞的蝴蝶。
但他的溫情只停留在天音閣,到了正院,面色如冰。
“給王爺請……”
晉王擡手制止了衆人,坐到上首位置,看向王妃問道:“都查出些什麽了?”
在晉王面前,王妃也不敢添油加醋,便将下午徐側妃的話原汁原味的複述了一遍。
“徐氏…你去荷花池做什麽?”
王爺的聲音好像淬了寒冰,徐氏克制住發抖的雙腿,努力擠出一絲笑,“是大姑娘說屋子悶,想去荷花池看魚,妾才去的。”
“是嗎?”
“王爺若不信,可傳喚大姑娘過來對質。”
提到女兒,徐側妃的膽量又回來了。
是啊,她可是王府唯一子嗣的生母,她才不怕。
晉王雖然面無波瀾,但心裏早已煩膩徐氏這模樣,說什麽都能扯到大姑娘身上。
他繼續問:“沈氏先去還是你先去的?”
徐側妃:“是她先去的。不過,這荷花池又不是她一個人的,莫非她去了妾就去不得?王爺你這也太偏心了。”
她以帕拭淚,想要引起面前男人往日的憐惜。
晉王沒在這上面糾纏,“狗為何為追着沈氏撕咬?”
容貌對女子極為重要,尤其是那樣一張美麗的臉,若真是被狗咬了,多可惜,況且她能接受得了?
若是意外便罷,可若是被人唆使的,那背後之人當真是其心可誅。
王妃感覺身邊人的氣息越發冷厲,默默喝了一口熱茶。
幸好這邪火不是沖着她來的。
徐側妃正處在風暴中心,這會兒是真被吓哭了,不是裝的,哆嗦着答道:“這…這妾也不知道啊。那狗正是您送給大姑娘的生辰禮,一直都養得好好的,溫潤得狠。上午見到沈選侍,就突然躁動,也許…”
“也許什麽?”
“也許沈氏身上有髒東西,民間不都說狗能…”
“啪”
徐側妃話還沒說完,一個茶杯就摔在了她的面前,鋒利的碎片飛濺在她的臉頰上,劃下一到傷痕。
她噗通跪下,“王爺。”
晉王喝道:“徐氏,我看你是越發不知所謂。”
廳內衆人亦是心驚膽顫,沒想到徐氏竟敢說出這樣荒謬的話,可偏偏越是荒謬越是叫人好奇。
晉王也知曉這個理,吩咐道:“李得福,去天音閣把沈氏去荷花池的衣裳拿過來,讓太醫檢查檢查。”
沈妙身上有沒有髒東西,他日夜相對,裏裏外外都探索過,他能不清楚?
除了下水這事要徹查,還有藥中被下毒的事也要弄清楚。
“煎藥的是誰?”
王妃接道:“是沈妹妹身邊的丫鬟,那丫頭是她從娘家帶進來的,想必是忠心的。”
晉王便道:“把天音閣的人帶進來。”
在沒有抓到幕後兇手之前,所有人都是可疑的,天音閣的人也被帶進了正院等待審問。
王妃點出秋分,詢問:“藥可是你熬的?”
秋分回道:“是奴婢煎的。”
“那藥中的毒藥可是你下的?”
秋分立馬白了臉,哭道:“王妃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五歲就到了小主身邊,小主待奴婢大恩大德,豈會有那謀害之心。”
白露也替她求情,“是啊王爺王妃,奴婢等是決計不會害小主的,還請明察。”
王妃看向晉王,為難道:“王爺,你說這……”
晉王看向秋分,追問道:“煎藥時你可是寸步不離的守着?”
秋分搖搖頭,“中間有一柱香的時間,奴婢被小主叫進了屋,出去後就端了藥喂小主。”
正巧李得福也帶着衣裳和太醫進了屋,見到被審問的秋分等人,他湊到晉王邊上,小聲道:“沈選侍方才又醒了,她說這幾個丫鬟絕對忠心可靠。”
聽聞此話,晉王點點頭,目光掃過三人,忽然發現不對,似乎少了一人。
“天音閣裏伺候的人都到齊了?”
秋分搖頭:“還少了一個粗使婆子。”
“去哪了?”
秋分回道:“說是家裏有人去了,趕回去奔喪。”
這麽巧?晉王眯起眼睛,“什麽時候走的?”
王妃主動接話,“好像是過了晌午才走的。這牛婆子老是隔三岔五的請假出府,假都用完了,今兒本該出不去的,不過她遇到了徐側妃體恤,幫她出了府。”
寧庶妃低頭看着鞋上的繡花,心想,王妃這也不是什麽善人啊,明明只說一句就行了,偏要解釋那麽多,扯上了徐側妃。
她悄悄撇了一眼徐側妃,暗笑,這不管是推沈氏下水還是給藥裏投毒的事,都跟徐側妃脫不了幹系。徐氏啊,你這側妃之位怕是不穩咯。徐氏跌了才好啊,若是徐氏不倒,側妃位置就只剩一個,瞅着王爺如此憐愛沈氏,說不定那剩下的側妃之位就是沈氏的呢。
徐氏倒了,她成為側妃的機會就多了一分。
晉王也發現這牛婆子成了關鍵,立馬叫人去牛婆子家中帶她回府審問。
審問暫時擱置,晉王看向太醫,等待他的檢查結果。
太醫雖年輕,可醫術若不好也進不了太醫院。太醫風險高,可待遇也好啊,每年固定薪資不說,每次出診都有打賞,宮中各年節還有豐厚賞賜。再一個則是宮中典籍多藥材多,只要是想精進藝術的郎中,都不會放棄好的資源。
太醫拱手回道:“回王爺,經過臣的查探,這衣裳上浸過藥水,藥水中有一味藥材乃是貓狗發情的藥引。恰是這位藥引才會使得狗發狂咬人。”
“衣服是誰管的?”
“回王爺,小主的衣服是秋分姐姐打理。”小六子也知道秋分有多忠心,今兒個若不是秋分鎮定自若的指揮,小主只怕還要受些苦楚。
“除了秋分姐姐,牛婆子也是能接觸到這些衣裳的,去洗衣房送衣裳取衣裳的都是她。”
又回到了牛婆子這裏。
查到如今,牛婆子和徐側妃兩個人脫不了幹系,但具體怎麽操作的,還得問這兩人。
徐側妃是咬死不肯松口。
只要抓不到牛婆子,就沒有證據。她要撐住,絕不能先自己招了。
周選侍也是暗暗祈禱,拜托徐側妃的人不要扯掉鏈子,幹掉牛婆子,如此徐側妃不會被抓住把柄,她也不必受牽連。
也許她的祈禱不夠心誠,神仙沒聽到。
徐側妃的人失手了。
牛婆子貪財,當然,要不是為了錢財她也不會背主、聽憑徐側妃的差使。
出了王府,她就覺得心裏不安,若此時她直接出城也就罷了,奈何她舍不得家裏藏着的金子,非要回去取一趟。
也是她運氣差,本來徐側妃的人到了牛婆子家沒找到人,就要撤回去了,可巧,牛婆子回來了。
從對方眼中,她看到了濃濃的殺氣。
不過她生得五大三粗,有一股蠻力,加上徐側妃請到的就是混混,不是什麽練家子,兩方厮打在一起,竟然不分上下。
就在兩方對質時,晉王派的人到了。
晉王也不審問,直接把這兩人關進了小黑屋,一頓老虎鞭蘸辣椒水伺候,兩個人都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個一清二楚。
起初徐側妃還說這兩人是誣陷,可随後兩人都拿出了徐側妃的信物,王妃還查出了徐氏叫娘家人進府夾帶的東西,正好對上了牛婆子的說辭。
幾番推測驗證,徐側妃就是幕後兇手,她自然不肯認下來,便把周選侍也拉進來。
周選侍卻說一切都是徐側妃逼迫的,她一個小選侍不敢違背,一個勁的哭訴後悔。
兩人互相攀咬。
“王爺您看這該如何處置?”
不管周選侍是主謀還是從犯,都逃脫不了,王妃也未将她放在心上,她在意的是徐氏。
這一回,王府大姑娘這面免死金牌,還能生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