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事發
事發
冬天的水可真冷啊,寒涼入骨,沈妙的身子在水下哆嗦着。
其實她是會游泳的,但徐側妃她們這般精心算計,她若不受點傷,豈不是辜負了她們?
更何況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這一次若不能将牛婆子這顆釘子拔掉,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麻煩?
如果能順手把周選侍和側妃也打擊到,那就更好了。
她探出頭,揮着雙手在水面上撲騰兩下,便繼續往下潛。
水池旁邊,大姑娘看着沈妙掙紮的恐慌樣,吓得大哭。
徐側妃心中又慌又怕,此刻聽到女兒的哭聲,也是極不耐煩,推給下人。
“趕緊把大姑娘抱回去,在這兒礙手礙腳的。”
“你說,現在該怎麽辦?”
看着平靜的水面,徐側妃心底浮起一股後怕,“要不咱們還是快走吧,就當沒來過這。”
周選侍白了她一眼,裝沒來過這?這麽大的花園,人多口雜,一旦王爺審問,誰能說謊?
她怎麽選了這麽個草包合作。
“側妃,此舉怕是不妥。咱們還是趕快叫人來救她起來。”
“救她?”
徐側妃有些不甘願,她費心費力的籌劃,只是為了推沈妙下去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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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妃娘娘,您是叫人救了她,可救不救得活又是一回事了。”周選侍笑得溫溫和和,但眼底卻沒半分溫度,“都下去這麽會了,誰知道還活着沒?”
徐側妃終于想明白,立即大聲道:“你們幾個快去找人來撈沈選侍呀。”
周選侍的演技可比她精湛多了,捏着帕子哭哭啼啼的望着水面。
“小主!”
方才被支開的白露抱着披風回來,卻不見自家主子身影,聽到呼喊聲,心就不住往下墜。
“白露你可回來了?嗚嗚嗚沈姐姐她不小心被狗吓到,跌進了荷花池。你可會水……”
不等周選侍說完,白露便立即跳下池子。
若小主出事,她也活不了。
沈妙已經憋到極限了,正打算自己游上去,便見到了白露的衣裙,沖她游過去。
白露見到她,大喜,一把抱住她,拼命游出水面,上了岸,立即用披風裹住沈妙,扛在背上拔腿就跑。
她也才十五歲,瞧着幹瘦,恐慌之下卻是爆發出巨大的力量,一口氣将沈妙背回了天音閣。
“秋分秋分,你快來!”
還沒到院門口,白露就哭喊着秋分的名字。
秋分聽到聲出門,輕斥道:“白露,你怎麽冒冒……主子!”看見臉色煞白的沈熠,她也吓得腿軟,慌忙喊道:“小六子,快過來。”
将沈妙放到床上後,白露身上的那股勁就洩了,無力的癱在床榻上。
秋分顧不得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連忙吩咐小六子去廚房提熱水,自個給沈妙換掉濕衣裳。
小六子也是機靈的,一瞧就是發生大事了,不敢耽誤,拿出自個的私房錢,請了2個小廚房的太監挑水過來。
水送到後,秋分和白露便合力将沈熠擡到澡盆裏泡着,又加了艾葉驅寒。
“你再去廚房,讓他們熬上一碗滾滾的姜湯來。另外,随時備着熱水。”
秋分拿出五兩銀子給小六子去疏通。
她又給白露倒了杯熱茶,“你先喝一口,再去把衣裳換了,然後給小主按摩活絡身子,我去王妃那要郎中。”
金府醫早前回了青州老家,還未回來,這要請郎中就得王妃派人出府。
白露漸漸緩過神來,換好衣裳,便接了秋分手裏的活。
秋分小跑着到了正院,卻被告知王妃一早就出門作客還未回來。
無奈之下,只好央求安嬷嬷去前院傳話給王爺。
安嬷嬷雖是被惠妃指派到了王妃身邊,但她忠心的對象還是惠妃,她既是來幫助王妃懷孕的,也是監視王妃的,算得上後院的掌事嬷嬷。
這會兒聽說後院的選侍被推下水了,也不用先去判誰是誰非,先把人救了再說。
她便帶着秋分去前院,到回廊時卻遇上了徐側妃和周選侍。
“王爺正在衙門辦差,就為了後院的人請郎中要他告假,傳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罷了這小事由我辦了便是。”
徐側妃讓身後的人上前,“安嬷嬷,這是回春堂的大夫,我已經請回來了,不如就叫他給沈選侍診治吧。”
回春堂是王爺外家的産業,那它的人便是向着王爺的。
安嬷嬷驗過身份後,便采納了徐側妃的建議。
一行人來到天音閣。
沈妙早已醒來,躺在床上,被捂得嚴嚴實實的。
大夫號了脈,提筆寫下藥方。
徐側妃見沈妙雖是虛弱,卻沒流産,心中訝異,便問道:“大夫,不知此番落水可會影響她的生育?”
大夫一怔,微微思索,謹慎道:“貴人體弱,此番落水确實傷了根基,不過若是精心調養兩三年,便能康健無虞。”
徐氏心頭煩躁:只是傷了根基?調養兩三年就能無虞,那命可真夠大的。
周選侍聽了大夫的話也十分失落,盯着沈妙的肚子,在想孩子還在不在?這郎中怎麽一句都不提,偏偏她又不好開口問。
送走大夫,安嬷嬷等人也離開,下人們各司其職。
熬藥這事是重中之重,由秋分和白露輪流守着,牛婆子根本靠不近。
好在下午王妃回府,叫人将白露叫過去問話,小六子去取晚膳,恰好沈妙叫秋分進屋,牛婆子逮到機會把藥倒進砂鍋裏。
秋分小聲問:“小主,您說她真的會動手嗎?”
沈妙歪歪靠在軟枕上,“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給了她機會。”
估摸着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秋分才從屋子裏出來,徑直走到砂鍋旁,将藥汁倒進碗裏,又端進屋。
牛婆子悄悄跟在身後,又不敢靠太近,只能靠在門框上拿耳朵去聽裏面的動靜。
“放在那兒吧,我喝不下。”
牛婆子眉心狠狠皺起。
“小主可不要使小性子,這生病吃藥是常理,不吃藥怎能好得起來?”
牛婆子暗暗點頭,秋分這丫頭倒是說了實誠話,可惜跟她不是一路人。
“你這丫頭真是唠叨,罷了,把藥給我吧。”
“好苦…別這樣看着我,我會喝完的…諾,碗空了。”
聽到藥碗空了,牛婆子心下大安,立馬回自個屋子,挎上包袱溜走。
秋分問道:“小主,我們不攔嗎?”
沈妙笑,“攔她做什麽?你以為她們會放過牛婆子嗎?”
“您的意思是她們可能會把牛婆子滅口?”
沈妙笑而不答。
正院裏,王妃聽了白露的話,略微思索一番,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這徐側妃好大的膽子呀,竟想淹死後院的姬妾,她是活膩了不成?真以為生了個大姑娘就是拿到免死金牌?
王妃倒沒認為沈妙是自己跳下去的,畢竟這大冷天的泡水池子,得了風寒一不小心送了命,僥幸逃脫這一劫,萬一得了體寒生不出子嗣,那得是多大的損失。
王妃心裏恨極徐側妃惹事,恨不能拿鞭子狠狠地抽她,但理智還在,她可不能為了發洩一時之氣讓王爺再生厭惡。
“李媽媽,你着人拿我的請帖去太醫院請太醫。”又派李媽媽去将徐側妃和周選侍叫來問話。
徐側妃和周選侍對了半天的說詞,在王妃面前倒是四平八穩,瞧不出端倪。
王妃也不是吃素的,叫人盯緊了這兩處,去細細的查。
她可是早盼着抓徐側妃的把柄。
來王府的太醫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也是杏林世家出身。
到了天音閣,還沒把脈,便擰着眉頭。
“太醫,可是有什麽不對勁?”
太醫循着氣味找到了藥碗,拿手指占了一點,用舌頭嘗了嘗,看向秋分問道:“這藥可是給貴人喝了?”
秋分搖搖頭,“主子喝了一口覺得太苦,吐出來了。剩下的被倒進了花盆裏。”
徐側妃心頭大驚,牛婆子不是說沈妙把藥全喝了嗎?結果倒掉了,那她不是白白謀劃一場,平白無故的擔驚受怕。
周選侍則擔心的是,牛婆子是故意給了她們假消息,還是牛婆子也被沈妙誤導的。又或者沈妙壓根沒懷孕,就等着她們先出手。
如果是後者,那……
周選侍的臉白了白,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沒事的。
牛婆子會被徐側妃的人除掉,王爺王妃若是追查到徐側妃這,她就說自己是被徐氏脅迫的,推個一幹二淨。
王妃在前頭看不到這兩人的表情,她問太醫:“藥裏可是有不妥?”
太醫點頭:“回王妃,藥中加了一味狠辣的斷子藥,可令有孕者中止妊娠,一屍兩命,無孕者宮寒難以受孕。”
他心中亦是感嘆,沒想到王府後院鬥争也是如此激烈,一點都不遜于後宮。
“大膽!”
王妃驚怒交加,又心生恐懼,驚的是她竟然讓這樣狠辣的毒藥送進了王府,恐懼的是自己這麽多年不曾有過身孕,是否也被暗中下了藥?
“勞煩太醫替本妃看看。”
太醫覆了一張絲帕在王妃手腕上,伸指探脈,“王妃身子康泰。”
王妃松了一口氣,“有勞太醫了,你再沈選侍診治一番。”
“貴人天生體弱,如今又落水受寒,須得精心調養才可,否則子嗣艱難。”
一聽這話,王妃、徐側妃都暗暗歡喜,若是子嗣艱難,再得寵也不成威脅。
“子嗣艱難?”一道冷冽的男聲傳進屋子。
衆人聽到聲音立即回頭請安,“給王爺請安,王爺萬福。”
晉王冷笑:“你們瞧着本王安嗎?”
他看向太醫:“你說,要如何調理沈氏的身子,需要什麽藥材盡管寫,務必要将她的身子養好。”
有了這句話,太醫便放開了膽子,什麽名貴藥材都往上面寫。
晉王拿過一看,發現裏面有幾味是宮中特供的藥材,便叫李得福進宮去找惠妃要。
“都去正院等着本王。”
沈妙聽他這意思是要進來瞧自己了,立馬調整表情進入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