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漣漪之死
漣漪之死
身體好沉重，卻沒有疼痛的感覺，她費力的睜開雙眼，鼻息間似乎是百合花香的味道。
得知她醒來趕過來的父母，抱着她失聲痛哭。
眼淚悄無聲息的流下，她回來了，擁有了一切的同時，也失去了所有。
巨大的環境轉變，讓她忽略了心底的那股違和。
休息了兩周後，她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每天公司家兩點一線。
工作七年，她也僅熬到了公司市場部主管的職位，平常也會和同事嬉笑奉承，現在的她，卻有些像行屍走肉。
“靜舒，感覺你病好後變了很多。”同事打趣她，“恭喜即将繼任總監的職位。”
“是嗎？謝謝！”莫靜舒笑笑，卻沒有接話的意思。
在現實世界，她的名字叫莫靜舒。
她沒有《聖母》中傾國傾城的美貌，樣貌只能算上秀美，三十歲的她眼角也有了細紋，因為車禍的原因，身體也瘦的厲害，仿佛随時可以被風吹走的樣子。
“靜舒如果身體還沒修養好，就在家再修養一陣子吧。”周邊的同事都格外的關心她，對她的性格轉變都沒有太多奇怪。
“沒關系，我很好，讓大家擔心了。”穆靜姝唇角微揚，帶着淡淡的歉意。
同事拍了拍她的肩膀離開了。
穆靜姝坐會座位，垂下頭，眼底劃過一抹暗沉。
回到現世的第二個月，漣漪突然找上門來了。
聽到敲門聲，靜舒去開門。
這一個月，她表現的很平靜，似乎完全忘卻了那個世界的事情。
漣漪一身紅色長裙，一張精致的臉上畫着濃妝，眉宇間帶着些煩躁還有難以掩飾的厭惡。
“家裏只有紅茶，”莫靜舒驚訝了一瞬，邀請她進屋，端了杯茶放在她身前。
“《聖母》中呼風喚雨的血族王後，到頭來卻只能租一個小小的公寓，如果讓那個世界信奉你的鬼族知道了，估計要”
“這裏是現代社會，沒有什麽王後，也沒有什麽鬼族。”靜姝平靜的打斷她，端起紅茶抿了一口。
“是嗎？”漣漪臉上不經意間劃過一抹得意，靜姝掀了下眼皮沒什麽反應。
“我的《聖母》被你攪得一塌糊塗，你現在倒是又重回了正軌。”漣漪狀似抱怨的開口，眼睛卻一直盯着靜姝的臉，似乎想看出些什麽。
“我很抱歉，不過我想那個世界應該并不是你的《聖母》才對，”穆靜姝擡起頭看向她，明明面無表情，卻透着危險，“你多次想置我于死地，我不過是稍微修改了些不合理的地方。”
“穆靜姝！”漣漪低吼一聲，卻立馬又平靜下來，掖了掖鬓角的碎發，臉上揚起虛假的笑，似乎剛剛要發火的人并不是她。
“我叫莫靜舒，稱呼錯了，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靜姝半阖起眼睑，盡量忽略自己手心的顫抖。
穆靜姝，這個名字，很久沒有被人叫過了。
“你還真的是鐵石心腸，差點毀了那三個男人，還毀了那個世界。”漣漪語氣難掩怨毒。
莫靜舒手指顫抖了瞬，盡力維持着平靜放下茶杯，“差點？那應該就是沒毀掉了。”
“哼！”
漣漪哼笑一聲，“雖然有些棘手，不過我已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是嗎？”靜姝掀了下眼皮，“那真是太好了。”
“莫靜舒，我有時候真的很佩服你的理智，”漣漪起身，語氣卻帶着幾分試探，“輕易就能抛棄愛你到可以為你去死的男人，我還真是學不來。”
“嗯。” 靜姝興致缺缺的回應道，“相比愛人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吧。”
漣漪眼底劃過一絲滿意。
“你就安心待在這個世界，好好享受和你父母的天倫之樂吧！”
漣漪臉上似乎帶着祝福的笑，起身離開。
漣漪走後的許久，她維持着一個姿勢，垂着頭，大腦有些空白。
“靜舒，媽媽不求你賺多少錢，媽媽只求你好好地，”身後傳來母親的聲音，絮絮叨叨的在廚房忙碌着。
她沒有留意到媽媽什麽時候回來了，慌忙起身，“媽，我來就行。”
“別，趕緊坐着，媽能幫到你的不多，做飯也不累。”
母親臉上挂着慈愛的笑，将冰箱裏塞滿各種各樣的食材，“你現在身體還虛，媽要多給你做些營養的，晚上給你做…”
莫靜姝沉默的看着她記憶裏那個女人忙碌着，不再說話。
如果可以，她真想就這樣，一直一直過下去，在父母膝下承歡，陪他們安度晚年，為他們養老送終。
只是，她終究還是要離開，假的就是假的。
漣漪騙了她，這裏不是現實世界，她的靈魂，被漣漪囚禁了。
醫院裏揮之不去的百合花香味，和諧美好的辦公室氛圍，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的幸福，漣漪對她的試探…
她一直在等她的動作，既然已經放松了她的警惕，她也該行動了。
她的靈魂越來越虛弱了，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也是唯一的機會。
“媽，家裏的鹽不多了，我出去買包鹽。”
“好，我知道了。”媽媽背對着她回道，語氣溫柔。
靜姝喉嚨狠狠滾動了下，上前擁住母親的身體，“媽，我愛你。”
“喲！多大了？羞不羞？”母親語氣調侃。
靜姝松開手，轉身，大步離開了。
她不能活在被人安排好的世界，等待着随時可能迎來的覆滅。
希望破滅了，她也該清醒了，去面對她該面對的。
“你們在她心裏就是可以随意抛棄的存在，”漣漪揮手将靜姝生活的場景投放在天空中，眉心微蹙，帶着幾分同情的悲傷，“她有自己的親人、朋友、事業，未來還會有愛人，你們為什麽還沒有認清事實呢？”
“砰！”
加菲爾雙目漆黑，死死的盯着投影裏的那個女人，懷裏仍抱着毫無聲息的穆靜姝，路易斯和加百利兩人站在他兩側。
加百利手掌中電閃雷鳴，血紅的雙眼死死的鎖定漣漪。
“加百利，如果你殺了我，那你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漣漪語氣哀愁又帶着幾分得意。
加百利眼底的暴虐殺戮已經凝結成實質，咬牙切齒，一字一頓說道，“她說過，她會一直陪着我。”
手心穆靜姝摘掉的戒指，已經深入骨髓，他卻完全感覺不到痛楚，他看到那個世界的她，眼底挂着幸福和安然，對她來說，他到底算什麽？！
“你想怎麽樣？”路易斯雙眼微眯。
“只要你們忘了她，我就帶她回來。”漣漪雙目幽深，“你們可以考慮的時間，不多了。”
漣漪話落消失在原地。
加菲爾垂下頭，用視線描摹着懷裏的女人。
加百利怕傷到了他懷裏的靜姝，遲遲不曾大動幹戈。
“即使忘了靜姝小姐，我也有信心可以再愛上她。”
路易斯神情平靜，顯然已經做好了決定。
“路易斯你相信那個女人的話？”加百利語氣嘲諷。
“我們除了相信，沒有其他的辦法，不是嗎？”路易斯胸口起伏了瞬，“她已經不再這個世界了。”
空氣中流動着沉默。
“她說過，即使有一絲希望，也要回去，那個世界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加百利身體微微顫抖，帶着幾分頹唐。
“你想要成全她嗎？”路易斯手掌捂住眼睑，“我，做不到。”
“路易斯你？”
“只要有足夠的羁絆，我們就能留下她，”路易斯擡頭，不再壓抑屬于惡魔的邪肆氣息，“你是她的丈夫，加菲爾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動過心的男人，而我，深愛着她，願意為她奉上一切！”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很輕，眼底的瘋狂卻一覽無遺。
加菲爾擡起頭看着加百利無名指上的戒指，想起她離開前摘掉了手上的戒指，緩緩開口，“如果她能回來，我願意承認你是她丈夫的身份。”
加百利漸漸冷靜下來，“那個女人曾經多次想置她于死地，并不像是會願意幫她達成心願的善者。”
“所以靜姝小姐目前的狀況，很可能沒有我們想的那麽樂觀。”路易斯補充道，“盡快做出決定吧。”
三個人彼此對視，對于未來的抉擇不言而喻。
漣漪的氣息變淡了，穆靜姝來到她初次醒來的醫院，這裏百合花的香氣最為濃郁，仿佛她初見漣漪的那個庭院。
“不是說好安分的待在這個世界嗎？”漣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靜姝沒有回頭，閉上雙眼，“我該回去了，現在的你，阻止不了我。”
身後的漣漪面無表情，聲音機械又冰冷，“她馬上就要回來了，你走不掉的。”
花瓣凝結成的牢籠在她身邊築起一座囚籠。
靜姝回首，看向家的方向，唇角微揚，“再見了，爸爸、媽媽。”
碩大的牢籠裏空空如也，漣漪的本體，這個世界的管理人，臉上劃過一抹暴虐，緊跟着消失在原地。
漣漪臉上的愉悅無法掩飾，很快，這幾個男人的記憶就要被她篡改成功了，一切會漸漸恢複成原狀，劇情重回她《聖母》中的設定，她就能得到這個世界的主導權，侵占安吉拉的身體，成為這個世界的女主，在這裏永久的活下去。
造成莫靜舒死亡的那場車禍的罪魁禍首就是漣漪，漣漪的靈魂被她懷裏的《聖母》帶去了那個世界，她作為聖母的作者，擁有了對這個世界的控制權，但這個世界同時也排斥着她。
她終日待在她自己開辟出來的小世界裏，日複一日，直到劇情主線開啓，她才漸漸可以深入這個世界。
冥冥之中，她感受到，只要這個世界按照她設定的路線發展，她就會成為這個世界真正的主宰。
漣漪很小的時候就在做着一個重複的夢，夢見一個人、魔、鬼三足鼎立的世界，暗藏的危機因為一個名叫朱莉娅的女人爆發，魔族消滅了鬼族，人類與魔族同歸于盡，世界支離破碎後開始輪回。
這樣的夢讓她很悲傷，她想改變結局，讓這個世界幸福的運轉下去。
她塑造了愛麗絲這樣美麗又強大的女人，讓她成為教皇摯愛的妹妹，魔王加菲爾轉世的未婚妻，加百利的愛人。
愛麗絲的慘死是她計劃的第一步，在她所知的輪回裏，加菲爾與加百利是不能并存的存在，所以他需要加百利心甘情願的去死，鬼族滅亡後，加菲爾德因為對安吉拉的愛，心甘情願變成人類守護在她身邊，這個世界迎來最終的幸福。
一切都被那個女人毀了，但是還為時不晚，她只要删除這三個人對那個女人的記憶，就可以重啓這個世界，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本來，她以為穆靜姝只是她書裏不起眼的人物，一不小心就讓她成長為可以和她對抗的存在，是她的失策。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讓她漸漸對她的身份起了懷疑，在上一次戰鬥中，她竊取了她的記憶，終于知道了她真正的身份。
等她慢慢消磨掉那個女人的靈魂，就讓她成為她的養料，永遠的消失在她的小世界裏。
加菲爾、加百利、路易斯三人眉頭緊鎖站在大殿中，腦海裏關于穆靜姝的記憶被一點一點抹去，幾人周身流動的殺氣讓漣漪忌憚不已。
加菲爾猛地睜開雙眼，漆黑的鎖鏈瞬間将漣漪捆綁在柱子上。
記憶封印被打斷，漣漪臉色一白，擡頭憤恨的看着幾人。
加菲爾懷裏的穆靜姝，醒了。
穆靜姝睜開雙眼，眼底的血色一閃而過，“漣漪的本體跟過來了。”
穆靜姝左手凝結出一把血色的長劍，狠狠劈向本體。
路易斯五指并攏，第一時間發動了時間禁锢。
加百利下一秒出現在本體面前，利落的掐斷了她的脖頸，熊熊的烈焰同時燃起。
“啊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響起，柱子上的漣漪緩緩化為一縷青煙。
被路易斯禁锢的漣漪，身體在大火中四分五裂，卻仍然沒有消亡。
加菲爾掌心出現一顆漆黑的晶石，飄向火焰中。
“你們竟然敢這麽對我？”掉落在地上的頭顱憤怒的嘶吼着，“我是這個世界的神，是創造你們的神！你們不得好死！”
漣漪瘋狂的掙紮着，聲音卻越來越弱，靈魂的力量一點一點被加菲爾的魔核吸收了，直到最後魂滅無痕。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加百利神情複雜走向穆靜姝，路易斯緊随其後，加菲爾一人沉默着站在原地。
“假的，終歸是假的，”穆靜姝仰起頭，發澀的眼眶将淚水掩藏。
那場車禍，最後穿過她心髒的圍欄，死亡瞬間的記憶，她從來都沒有忘卻。
借着這次機會，她讓路易斯和加百利陪着她演了這場戲，就為了揪出漣漪的本體，以絕後患。
“漣漪死了，小姐應該開心一些。”路易斯開口安慰道。
加百利單膝跪在穆靜姝面前，手掌中捧着一顆銀色的戒指，“留在我身邊不好嗎？”
路易斯眼底劃過一抹暗沉，“如若不棄，我也想一直陪在靜姝身邊。”
加菲爾咬了咬後牙槽，卻仍一言不發。
原來這不過是她的計劃，他再次成了她計劃中的一枚棋子。
加百利和路易斯都知道真相，只有他一個人蒙在鼓裏，以為她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嗯，我承諾過的事不會食言。”穆靜姝伸手接過戒指，重新待在無名指上，身體裏飄忽不定的靈魂仿佛重新歸了位。
加百利唇角微楊，起身站在她身邊。
“路易斯，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穆靜姝猶豫了瞬開口，“跟我們回去吧，我的油畫老師空缺太久了。”
“我的榮幸，靜姝。”路易斯雙眼微彎，難得露出明顯的愉悅神情，走到兩人身邊，伸手劃破了虛空。
穆靜姝視線轉向加菲爾，心底劃過一抹悵惘，“加菲爾，抱歉叨擾多日，願君保重。”
大門合上的瞬間，加菲爾眼底的殺氣四起，揮手撕開整個空間，惡狠狠的看着穆靜姝，“穆靜姝，你不是愛着加菲爾德嗎？明明我們擁有同一個靈魂和身體，你為什麽不能愛上我？”
“加菲爾，”穆靜姝看着宛若困獸的加菲爾，心口驟疼。
“靜姝，你不是答應過我，只喝我一個人的血，”加菲爾神情突然平靜下來，臉上帶着三分頹廢的哀求，“靜姝，我身上流淌的血液都屬于你。”
指甲戳破了手心，穆靜姝掙脫了加百利的手，向加菲爾走去，手掌心疼的撫上加菲爾頹唐的面容，“對不起，對不起。”
她喃喃訴說着心底的歉疚，加菲爾伸出雙手将她擁進懷裏，“穆靜姝，你不能這麽狠心，讓我親眼看着你在我懷裏死去，在我面前帶上別的男人的戒指，最後牽着別人的手消失在我面前。”
加百利雙眸血紅，路易斯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人的心就是這樣小，裝進了一個就不能裝進第二個，殿下，我們遲來了一步，所以只能看着。”
“我知道，”加百利撥開路易斯的手，轉身，“只要她能回到我身邊，我可以接受，她愛着別人。”
加百利話落離開了次元世界。
路易斯掏出懷裏修補好完全看不出破損過的懷表，放在唇邊輕吻，“明明，最先愛上的人是我。”
話落也消失在原地。
完了，我卡文了，不知道這個NP結局該咋寫OTZ感覺要寫出一個花心濫情的女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