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晉江首發
晉江首發
陳寶兒心裏亂成了一鍋粥,直到跑遠了,才漸漸恢複了冷靜。
他回想起蕭妍對他所做的舉動,心中又是一陣浪湧。
她親了自己……她是什麽意思呢?是為了尋他開心嗎……可是為什麽,自己讨厭不起來呢。
還有後來的那句解釋,究竟是在取笑自己,還是不願意讓自己誤會呢。
蕭妍,她當真在乎自己心裏的想法麽。
陳寶兒心緒雜亂百轉千回,主意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卻又很快被自己接連否定。
他迎着充滿水汽的夜風強迫自己清醒,心中反複告誡,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被自以為親近之人抛棄出賣的滋味難道還沒有受夠麽。
蕭妍笑意盈盈的陳寶兒一溜小跑消失在夜色之中。她盯了一陣,戀戀不舍的轉身回到房中。內心不由得感到一陣興奮,居然有種夙願得償的欣慰和滿足,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激動和不安,止不住在房中來回踱步。
想到方才那淺嘗辄止的一吻,蕭妍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想起那份柔潤溫軟的觸感,以及陳寶兒慌亂卻并未抗拒的眼神,她心頭一軟,又忍不住有些得意,嘴角再次高高翹起,竟是壓也壓不住。
蕭妍樂颠颠的等了沒一會兒,心裏又止不住擔心。寶兒說是為自己準備吃食,可人已經去了那麽就,該不會害臊的不敢回來了吧。她不禁有些後悔,反思方才那一下實屬情不自禁,可這一舉動着實有些唐突,是否用力過猛一不留意吓跑了美人。
蕭樓主心中難耐,又不便主動去找對方,只得在屋中來回踱了七八十趟,大有要把鞋底磨穿的架勢。最後實在是耐煩不過,打算出門找個借口将人提回來。正準備推門的時候,院外終于傳來動靜,蕭樓主連忙扒着門縫,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清來的人究竟是誰。
果不其然,回來的正是陳寶兒。
只見他手中捧着一只漆木食盒,微微垂着頭,夜色下看不清臉上的神情,腳步稍稍有些遲疑,倒也不曾刻意磨蹭。
就在人靠近的時候,蕭樓主敏捷的向後退了幾步,眨眼讓出了門口的位置。當陳寶兒推開虛掩的房門進來的時候,正看見蕭妍坐在桌邊,手持經卷,貌似一本正經的看書。若是他當時仔細瞧上一瞧,就會發現書皮封面是一本拿倒了的《六韬》。只可惜陳寶兒自己心緒不寧,并未識破蕭樓主的故弄玄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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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寶兒見對方一副無事發生的淡定模樣,眼中神色一黯,低頭抿了抿嘴唇,熟練的将食盒中的吃食一一布置。
蕭妍用眼角餘光偷偷瞄去,只見對方朝桌上擺了一盤子肉醬的千層蒸餅,一碗打了蛋花的青菜湯,連帶着一碟切的薄如蟬翼的醬肉。
蒸餅和菜湯上冒着騰騰熱氣,醬肉也是鹵的顏色正好,散發着陣陣肉香。陳寶兒低垂着眉眼,燭光下更顯的眉清目秀,清隽又俊朗。
蕭樓主目光轉了轉,喉頭滾了滾,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心生感慨:古人說秀色可餐,果然是誠不欺我。
陳寶兒見對方一動不動,還為對方不喜吃食過于簡單,因而失了胃口,故輕聲勸慰道:“今日只有蒸餅和醬肉是現成的了,樓主将就些吧。”
蕭妍裝模作樣的将手中書卷往前一放,一開口貌似四平八穩:“既然是現成的,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陳寶兒不願擔懈怠的罪責,遂解釋道:“時辰不早,單吃蒸餅和醬肉怕是不好克化,所以我挑了幾顆菜心現做了一碗湯。耽擱了時辰,樓主見諒。”
蕭妍微微一笑,端莊又妩媚,燭光下倒是很有幾分貌美,晃的陳寶兒眼角一顫,心頭一慌:“你倒是心細,還挺會疼人,我真是有福氣。”
陳寶兒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口中無言以對。這一句誇獎實在有些刻意,還有些莫名其妙。
偏偏蕭妍這話說得一副理所當然,陳寶兒就算是受之有愧都不好如何開口。他心裏想着自己是不是該見機告退,結果對方像是看穿了他,話頭攔在了前面。
“我一個人吃飯怪沒意思的,你也坐下陪陪我。”
陳寶兒:“樓主,我吃過了,怕是吃不下了。”
面對婉拒蕭樓主只當作沒有聽見,頓時換了一副面孔,愁眉苦臉道:“寶兒可是生氣了,一刻也不樂意在我身邊多待。難道之前的解釋,寶兒不肯信麽。”
陳寶兒神色微微一動,哪裏敢認下這個:“樓主怎會這般想,我自然沒有這般心思。”
蕭妍神色一緩:“既然如此,那就陪我一起,好歹和我說說話,今後再也不許提要離開的話了。”她一邊說一邊拉着陳寶兒的小臂讓人坐在身邊。
陳寶兒心想,自己之前只說要回到下人的住處,何時提過要走,難道樓主是誤會了。他連忙表明心跡:“阿寶并未說過要走,樓主怕是誤會了。”
蕭妍:“總之你提也不許提,反正我是不會準的。”
她這麽一說,陳寶兒又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麽,将頭微微向下一低。蕭妍還以為自己語氣霸道過了頭,正想要安慰解釋兩句,沒想到對方卻率先開了口。
“阿寶的賣身契還在樓主手中,能去的了哪裏呢。”
蕭妍見他神情有些落寞,靈光一閃抓到了症結,原來他介意這件事。只是她身為樓主,卻并不分管這些庶務雜事,陳寶兒的契約并不在她手上,而是在廣陵別院的沈忠那裏。她想着待到回去之後,定然要替寶兒恢複良籍,讓他自由自在、心甘情願的與自己成為一家。
長夜漫漫,又是一番虛度。
蕭樓主最近事忙,心情倒很是不錯,唯獨一點不好就是有些上火,今晨起床的時候都流鼻血了。
因她先天受摧心蠱的影響,自幼體質不足,哪怕後來習武筋骨日益強健,又有洗髓珠化解餘毒,可畢竟先天損傷難以彌補,所以常常吃些溫陽經脈的丹藥。
蕭妍的藥丸向來由沈忠負責,由姚聖手親自主理,可這一回沈忠沒在身邊,于是派遣弟子送往,由沈璎親手轉交。
這東西吃與不吃對她作用已經不大,只是每一味藥材得來不易,蕭樓主秉承着不可浪費的原則,雖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每每想起,也會用上一用。
近日瞧着沈璎送來的這一匣子,蕭妍才想起之前的那一盒已經不知道丢到哪裏長黴去了。沈璎對她十分了解,一看蕭妍的表情就知道她不大想吃,恰巧陳寶兒當時也在場,靈機一動拉上了同盟。
沈璎:“阿寶,平日裏只有你與樓主最為親近,你可要時時記得叮囑她,別枉費了姚大夫的好藥啊。”
陳寶兒不明就裏,眼中卻透出一絲憂心:“樓主為何要服藥?”
沈璎:“別看樓主平日裏生龍活虎,其實她就是體壯氣虛,這毛病啊是娘胎裏帶出來的,治也治不好,所以只能靠別的方法好好找補。”
蕭妍一聽,連忙反駁:“聽她胡說八道,我像是那種會發虛的人嗎?”
沈璎:“開個玩笑,開個玩笑,阿寶你不要當真啊!”
蕭妍白了她一眼:“寶兒是你叫的嗎?”
沈璎抿嘴一笑:“怎麽了樓主,難道名字是你取的,還不許別人嘴裏念出來了,好生霸道阿。”
蕭妍感覺沈璎今天格外的嚣張,怕不是偷嘗了盒子裏的東西,吃錯藥了。
“沈璎,你的親事如何了,要不要本樓主親自與你做媒?”
沈璎一聽,連忙退後兩步,一本正經道:“樓主您日理萬機,哪裏需要操心這些閑事,屬下尚有要是,先行告辭。”說完又轉向陳寶兒的方向,“陳侍君,樓主的藥還望你多多上心、日日提醒,不然啊,她是不會吃的。”說完轉身就走,幹脆又利落。
陳寶兒看着桌上的藥匣子,遲疑了一陣,知道自己不該多問,卻又忍不住開口:“樓主可是身有不适?”
蕭妍見對方眼中難掩關切,心中不由得意,嘴上故意賣起了關子,添油加醋道:
“也不是什麽大事,無非就是些積年舊患罷了。”
陳寶兒眼中憂慮更甚:“樓主……”想起在陸長風壽宴上遭遇紫羅剎時,蕭妍曾提起過自己舊疾複發才令對方有了可乘之機,他當時并未在意,以為她是為了撐面子随口編出來的,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見他臉上露出擔憂,甚至還有一絲愧疚,蕭妍心中一暖,同時又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也沒什麽要緊,都是老毛病了,不礙事,不礙事的。”
陳寶兒見她說得輕巧,心中更添不忍,心說這錦衣玉食的蕭樓主原來也不曾事事順遂,能把娘胎裏帶來的先天之疾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小時候肯定也是受慣了苦的。想到這裏,陳寶兒心中莫名多了一絲同病相憐的親近,朝着蕭妍溫聲勸慰道:“樓主的身體雖然不大好,可是好歹有了對症的藥材,相信只要日日服用,遲早是能痊愈的。”
蕭妍心中琢磨:各種藥丸配方換了無數次,自己從小到大也吃了百十來斤了吧,還不是老樣子。看來吃藥不如乾坤調和,或許自己應該早些聽從沈忠的建議,修習幾套乾坤調和的內功秘法。
陳寶兒:“樓主,我聽沈堂主的意思,您常常耽誤吃藥,諱疾忌醫這可不好。”
蕭妍盯着他玩味一笑:“我的寶兒真是越發長進,現在是出口成章,連成語都能信手拈來了。”
陳寶兒眼神瞟向一旁:“樓主說笑了,我只是……只是……”
蕭妍插了一句:“只是關心我嘛,我懂的。”
寶兒一聽這話,眼神更加飄的厲害,慌亂着想要開口解釋,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身為下屬親随,總不能直接否認吧。
他支支吾吾了一陣,終于吶吶開口:“樓主你的藥,可不要忘了。”
蕭妍粲然一笑,當着他的面取了一顆扔進嘴裏。那丹丸入口即化,吃起來涼涼的,似乎與往常大不相同。她伸着舌頭頂了頂自己的腮幫子,眼中露出一絲疑惑:“诶,這次的方子換的挺徹底啊,感覺完全不一樣了呢。”
陳寶兒疑問道:“怎麽了?”
蕭妍搖了搖頭,将匣子合上:“應當是重新配了。”說罷她又擡頭用眼神勾了對方一眼,輕聲笑道,“這藥你替我看着,記得每日準時提醒我,若是你忘了,我可就不吃了。”
明天去鄉下,隔日再見大家。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