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晉江首發
晉江首發
前一夜因為某種緣故徹夜難眠,蕭樓主今日破天荒的起遲了。
晨起後推窗向外一瞧,看見一名身着墨青短袍的的少年正在院中打拳。蕭妍面露微笑以手支頤,興趣盎然的盯着對方的身影反複觀摩。
陳寶兒身形還算靈動,套路也十分熟練,可見平時自己下過不少功夫。只可惜即便如此,缺了內勁一招一式都仿佛差了點意思。
他的練得努力用心,沒人督促卻全力而為。此時日頭并不高,天氣也不怎麽熱,可蕭妍瞧見對方背上的衣物幾乎重重濕透,布料緊貼着他的背脊,腰身被一段腰帶緊緊勒住,仿佛不盈一抱。蕭妍看着看着,不由得直起了上身,喉頭也緊跟着上下滾了滾。
美色入眼,看着對方額前滲出的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一股憐惜之情油然而生,蕭妍不由嘆道:可惜了,可惜我遇見他太遲。
否則他絕對不該是現在這個努力而難有所獲的樣子。
蕭樓主明目張膽的“偷看”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陳寶兒停下來稍作休息。蕭妍今日晚起,他心中倒是惦記着自己的職責,分出了一點心神留意屋內的動靜。只是他沒想到,蕭樓主起床後不傳飯,不練武,而是躲在窗口偷看他的“三腳貓”功夫。
當陳寶兒扭頭對上蕭妍笑意盈盈的雙眼,并從對方的狀态判斷出也許已經“欣賞”了好一陣功夫,他的臉驀然就紅透了。
自己是什麽水平,陳寶兒很有自知之明。而蕭妍是什麽功夫,他看見過幾回卻連深淺都摸不着。
何所謂高山仰止,那是陳寶兒看都看不透的境界,兩者根本沒辦法相提并論。對方看他比劃的那幾下子,大致猶如成年人瞧着剛足歲的孩子蹒跚學步。
可他回頭時恰好與蕭妍的目光對上,對方眼中神采奕奕,正目不轉睛的看着他,沒有半點嘲笑的意思。也不知道還不是錯覺,陳寶兒恍惚間感覺到蕭妍眼神專注且充滿了期許。
“寶兒如此勤奮,倒是教我自愧不如。”蕭妍面容和煦,微笑着朝對方打了個招呼。
蕭妍平日裏不茍言笑,此情此景之下,竟然硬生生擠出了一把似水溫柔。
陳寶兒背上汗毛莫名其妙的立了起來,他覺得蕭妍的今日看上去有些不同尋常,可不同在何處又難以細說分明。
這一剎那他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與蕭妍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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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妍的嘴角微微向上半分,看似面無表情,又仿佛噙着淺笑:“呆愣着做什麽,身上都汗透了,先去換洗更衣再來吧。”
陳寶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職失禮,慌忙道聲歉意,然後落荒而逃。
蕭妍見對方慌張的模樣,笑意加深了幾分,随即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段日子,自己明明不曾對他疾聲厲色,這小家夥怎麽依舊有些怕她。蕭樓主托着下巴凝眉沉思: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讓陳寶兒與自己少些生疏,更加親近幾分呢。
蕭樓主琢磨來去,怎麽想也想不明白。她大概是忘了,前日她還“心狠手辣”的砍人如切瓜。陳寶兒出身農戶,雖殺過雞鴨,可沒見過殺人。陳寶兒當時雖被她有意支開,又被沈璎阻止沒有回頭,可那幾名刺客的慘叫接連兩日在他腦中午夜夢回。
蕭妍收拾好自己,沒有像往常一樣練功。而是出了自己的院子,開始漫無目的四處閑逛,這一別經年的主樓,如今看來居然透着些許的陌生。
這三年她鮮少待在臨安,年節都難得回來。如今這一回卻是長風镖局陸長風的五十大壽,陸長風是蕭景行的故交,是蕭妍的正經長輩,故而蕭妍應邀前來賀壽。
陸長風既是镖局老板又身任總镖頭一職,一柄金環重刀使的那是出神入化。他終年走南闖北,為人豪爽仗義,在江湖上很有臉面。如今到了知天命的歲數于江湖人來說還不算老,卻生了些許倦鳥歸林之意。如今趁着這個值得操辦的大日子,正好準備金盆洗手,将镖局的一應事務當衆傳給自己的女兒和女婿。故而長風镖局早在數月前就廣發請帖,邀請各家各路有淵源的武林人士屆時上門做客。
距離壽宴還有幾日,蕭妍先上去顯得有些無所事事。正漫不經心的走在煙雨樓中一處假山堆砌的花園,方繞至一處蕭妍身形一頓,倏然停下腳步。
她雙唇一分,冷不丁的開口:“出來吧阿旭。”
“阿姐,你怎麽知道是我?”
假山後傳來一道清越又爽朗的男聲,緊跟着一道人影閃過,驚鴻般出現。原來是一名二十歲上下的俊朗男子。他滿眼笑意,臉頰左右一邊一個小巧又精致的小梨渦。他看着蕭妍時滿眼驚喜,臉側的梨渦都不由得深了深。
蕭妍看似一本正經的解釋:“下次若是隔着這麽近,又不想被人發覺,記得要憋口氣。”
“阿姐內力深厚,五感敏于常人,若是想不被你發現,恐怕光是憋着氣還不夠,還得連心跳也一并停了才行。不過,阿姐可沒說為什麽知道一定是我呢?”江旭臉上帶着頑皮的笑,一個縱身跳到蕭妍身前。落地時卻踩中了一枚石子,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蕭妍見狀伸出一臂将對方搖搖欲墜的身體及時穩住。
“除了是你,還有誰會如此無聊。如今你已及冠,怎麽還如此頑皮毛躁。”蕭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況且你好端端一個乾元,為何說起話來偏要拿腔作調,教人聽着好不別扭。”
江旭嘟嘴道:“地上的石子那麽小,這不是沒注意嗎,阿姐不心疼我也就罷了,居然還要怪我。”
蕭妍無奈搖頭,忍不住心中腹诽:這江旭年歲老大不小,又是個分化已久的成年乾元,卻偏偏愛纏着自己撒嬌,真不知道這是哪門子愛好。
蕭妍:“好好說話,不然我就走了。”
江旭見蕭妍轉身,連忙一把拉住對方的上臂,幹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再開口時,音色果然低沉了不少:“好久不見,開個玩笑而已,姐姐別氣啊。”
蕭妍不生氣,單純就是覺得肉麻。
蕭妍:“多大年紀,休得姐姐長姐姐短的瞎叫,你說着不害臊,我聽着牙酸。”
江旭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上月我行冠禮,你怎麽都不來看看。咱們從小的交情,都不值得你為此奔波一回麽。”
蕭妍:“恰好有事忙不開,不過禮我已經備下,稍晚些我就讓人給你送去。”
江旭盯着蕭妍的臉仔細瞧了兩眼,見她鎮定自若,毫無心虛,看樣子不像是在說謊。不過他明白對方不是真的忙不開,而是根本沒有打算回來。至于她口中的賀禮八成是信口雌黃,否則何必要等自己提起,再說晚些送上。他感到一陣失望,同時又有些遺憾,他不明白老天為什麽要讓蕭妍這麽一個好端端的女兒身,偏偏分化成了乾元呢。
江旭的臉色沉了下來,去掉多餘那些略顯油膩的造作,斜飛上挑的劍眉和一雙深邃的眼眸讓他看起來倒是沉穩又有幾分淩厲,到像是個貨真價實的成年乾元了。
蕭妍見江旭有些不高興,于是生硬的将話題一轉:“當年我遺失了義父的佩劍,原本又已經不抱希望,如今多虧有你才能失而複得。”
她說完又鄭重的道了聲謝。
江旭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淡然一笑:“在公你為樓主,我為你座下部署,在私你我是同氣連枝的師姐弟,我為你做什麽又是不應該呢。若說謝字,可就生分了。”
蕭妍并不回應他口中的說辭,只是點了點頭:“你父親年輕時也是譽滿江湖的高手,你這輕功合該好好練練了,這幾日恰逢我有空閑,可需要我來親自指點。”
江旭故态重萌,再次操起波折起伏的調子:“阿姐何時變得如此啰嗦,一見面就要說教,練功這種事就不勞煩日理千機的樓主大人了啊。”話還沒有說話,就一溜煙兒跑的不見蹤影。
蕭妍看着對方的背影搖了搖頭,神色複雜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