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晉江首發
晉江首發
蕭妍打消了透露自己正是當年被對方救下的“倒黴”乾元的事實,可依舊對這段不太方便承認的緣分心有不甘。
聽完對方的話,賊心不死的問了一句:“既然你說乾元坤澤獨處便是瓜田李下,讓人解釋不清楚,那你看當下咱們倆這種又算是如何,可算的上有撇不清幹系的首尾?”
陳寶兒強壓着身體的內不斷攀升的情潮熱浪,一下子沒留神對方的言語調戲,只大概聽明白了字面意思。
“你為主我為仆,身份既定,哪裏會有什麽誤會。”他勉勵支撐着作了答,聲音止不住發顫,到了最後竟似游絲般難以覓聞。
對方撇的一幹二淨,蕭妍忍不住出言提醒:“你再好好想想,咱倆的關系就只是這一層麽?”
陳寶兒雙目逐漸失焦,恍恍惚惚間仿佛回到了數月之前,渾渾噩噩間耳邊仿佛有什麽人啰啰嗦嗦說個不停,而他已經漸漸失去了分辨其中含義的心神。
空氣中萦繞着兩人的信香,雖不可見,卻袅袅纏綿。陳寶兒沉浸其中甘苦難辨,又羞于表達,只能用最後一絲理智試圖逃離,卻在起身的一剎那跌倒。
蕭妍正滿腦子琢磨着怎麽繼續試探對方,只聽得咕咚一聲悶響,旁邊的人突然起了大動靜,自己還沒來得及防備,就看見陳寶兒一頭栽倒在地,身體順着力道竟是向火塘滾了一圈。同時發扣應聲而落,一頭長發鋪散開來,差點被火塘中的餘燼燎着。
蕭妍先是被對方突如其來的跌倒吓了一跳,好在蕭樓主敏捷過人,很快反應過來,眨眼間将陳寶兒從地上撈起,又順其自然的将人安置身邊,雙臂一攬勾入懷中。
他摔倒額角不小心碰到了地,沾上了一些黑灰,底下有微微發紅。蕭妍眼神波動,竟是感到一陣心疼。她不自覺的收緊手臂,伸出手輕柔的撫了撫對方的額頭。
“如此莽撞做什麽,摔得那麽響不疼麽。”
她語氣輕柔試圖安撫對方,陳寶兒卻恍若未聞,片刻之後似是稍稍回了些神,眼神卻未顯半分清明,身體也開始在她懷中難耐的掙紮扭動。
蕭妍見他如此抵觸,心情頓時有些低落。
他是自己的侍君,本該更加親近。可現在卻在意識不清之下如此抗拒,莫非當初入府為侍,并非是自願的。
既然如此,自己要是真的對他做了什麽,豈不是強人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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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放開……我。”陳寶兒咬着牙根,斷斷續續的說道。
蕭妍見他神情執拗而堅決,不由得松了手。
本以為對方會就此脫離,沒想到陳寶兒前一刻還在有氣無力的放肆掙紮,随着蕭妍自己卸力,本可以重獲自己的剎那,身體又是一軟,反而倒是不動了。
原來陳寶兒情潮難耐,渴望着蕭妍身上的信香,但是對方的禁锢卻讓他不安和害怕,因而蕭妍一松手,反而不想動了。
蕭妍自己也不好受,僅算是勉強還能把握神志。她感覺陳寶兒貼在自己身上,身體不受控制,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着,臉上的表情難忍又無措。
這樣子簡直比上一次泡在水裏還要嚴重。這才哪到哪的功夫,陳寶兒心神都受到了影響。完全不像是單純潮汛初臨的征兆。
蕭妍沉思片刻,覺得事出有異。可兩人一路同行,同食同飲,從沒有半點不同。按理說陳寶兒不會碰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除非……是受了之前那該死的化功散的影響?
蕭妍剛想明白,低頭一瞧發現懷中坤澤的眉頭擰成了川字,雙唇微微翕張,虛弱而無助的低吟從他口中傳來:“我好難受……救……救我……”
他的聲音被身體內洶湧的情潮煎熬之下,帶着一絲不自知的婉轉柔媚,仿佛是一道令人欲罷不能的邀請。
蕭妍一聽,心頭如落重錘,又悶又熱又炸。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腦瓜子兩側的血脈突突直跳,向來引以為傲的定力懸于一線。
“要我怎麽幫你?”蕭妍埋頭,将自己的臉貼上陳寶兒的發頂。嗅着坤澤情動是身上馥郁的信香,她陶醉般的閉上了雙眼。
或許是貼的進了聲音入耳,或許是蕭妍的靠近,身上的乾元信香稍加撫慰了陳寶兒,他的眼神恢複一絲清明。
“我不知。”
蕭妍睜開眼,眸色深沉的如同化不開的墨,她心神一動,沉默了兩三息的功夫,忽而一字一句的開口:
“你可願意和我标記,永遠留下來陪着我。”
陳寶兒緊閉雙眼,臉上的表情露出掙紮。
“不要标記……”陳寶兒雖然自幼無人教導,卻也知道坤澤一旦被标記就如同被套上了枷鎖。他的心并不安定,并不想失去最後的自由。
陳寶兒的回答,讓蕭妍頓時清醒,同時心頭湧起一陣難言的失落。
他不願意。
這個念頭在蕭妍腦海中百轉千回,向來自信的蕭樓主都快要開始懷疑人生了。
過往經歷湧上心頭,從前她并未放在心上的種種跡象浮出水面。如今回想才品出其中真意——陳寶兒對她雖然每每恭順,幾乎算得上是言聽計從,可從來都保持着一定距離。每每自己無意間做出親近之舉,對方的臉上表情都會發生微妙的變化。蕭妍本以為那是坤澤的矜持羞澀,如今想來,更像是為難與遲疑。
他并不喜歡自己,所有的周到與順從,只是聽從職責而已。
蕭樓主想明白這點以後,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的侍君不像別人的坤澤吃醋争寵也就罷了,居然還發自內心的不想與自己親近,甚至對标記避之不及。
蕭妍不禁納悶,腦子裏的思緒也飛的遠了。他既然已經入了他的門,為何心裏還抱着這樣的念頭,莫非是對前妻餘情未了。
蕭妍皺了皺眉頭,思考着陳寶兒提起公婆差點将他沉塘的過往時,臉上雖然裝作不在意,眼底卻帶上了委屈與怨怼,但自始至終竟沒有牽扯到前妻只語片言。
他是不怨她,所以才不忍提的嗎。
如果陳寶兒當真對前妻念念不忘,那麽自己怎麽才能和一個死人争搶呢。
當真是令人頭大。
想到這裏,蕭妍打消了用标記安撫他潮汛的念頭。轉而伸手将手指往衣領中一探,指尖勾出一縷紅繩。
只見紅繩末端墜着一顆潔白無暇,指甲蓋大小的珠子。這珠子看着微末細小,卻于幽暗之中泛着皎潔輝光,被蕭妍托起,恰如一輪明月懸在指尖,看上去靈氣流溢絕非凡品。
既然不願意被标記,那只好另辟蹊徑了。想到對方現在的情況可能是受到化功散中某幾位藥性的影響,蕭妍覺得先助他将藥性化解,其他再做打算。
她指尖拖着的珠子名曰“洗髓”,乃是她義父,也就是前任樓主的遺物。蕭妍的義父體質中庸,一生醉心武學,卻因天生資質有限難以企及巅峰。直到後來因緣巧合之下獲得洗髓珠,此物乃天然靈髓凝化,用它輔以修習運轉內力,時間長了能有洗經伐脈之功。不僅如此,用洗髓珠導引真氣,還能将消解煉化百毒。只是功效有快有遲,需看毒物本身的霸道程度。
此物凝聚天地之精靈,稱道一聲神物也不為過。
蕭妍取出洗髓珠,正是想要結合自己內力,替陳寶兒化去身體中殘留的藥性。
好在陳寶兒只是站在下風處不小心沾染了一點飄散的藥粉,中的藥性不深。蕭妍內力深厚很快将迷生花和烏羽草的影響化解。
果不其然,藥性化解之後陳寶兒臉上的潮紅褪去了不少。他身上起了一層汗,披散的長發有幾縷粘在了臉上,柔和了少年略顯生硬的颌角,顯得一張臉更為柔和。蕭妍默默盯着他,心中止不住一陣怦然。
她伸手愛憐的撫了撫對方的鬓發,心中默然嘆息。
看來你過去過不好,明明救了我,家中卻如此不信任,差點要了你性命。想到陳寶兒當年差點發生的危難,蕭妍感到一陣後悔,目光不由得沉了下來。
蕭妍伸手捏了捏陳寶兒瘦削的肩膀,那單薄的骨感讓她一陣心疼,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對方的瘦弱很可能不是天生的,而是因為從來沒有過過好日子。
當年她被陳寶兒從河邊救起,接觸到對方體溫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意識。她能聽到對方急促的呼吸,感受到他因為奮力而顫抖的身軀,還有他分給自己的,粗陋且微薄的食物。
少年稚嫩而蒼白的臉穿越時光的河流,與懷中的陳寶兒漸漸重合。他還是那麽瘦弱,卻心軟良善。
蕭妍知道的,陳寶兒那點本事連三腳貓功夫都算不上,卻有勇氣為自己阻擋薛采的偷襲。哪怕無濟于事,但是這份情義不得不承。
蕭妍用信香撫慰着筋疲力盡的陳寶兒,看着他沉沉睡去。伸出手指在他鼻尖輕輕一刮,滿懷寵溺的輕聲道了一句:“你啊,也算是救了我兩回。你說救命之恩,我該怎麽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