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無法抗拒(一更)
無法抗拒(一更)
別又等到最後一秒再按電梯。
江雪荷默默地想,為什麽每一次來白寄凊家,懷揣的都是讓自己難以啓齒的事情呢?
昨天她發微信,還沒提出在哪見面,白寄凊主動說,來我家吧,正好懶的打扮了。
電梯門打開,這次白寄凊沒有不見人影,而是倚在門前等她。
哪有什麽懶得打扮,明明化了全妝,怎麽敢在女演員面前玩這種小心機的。
不過很可愛就是了。
江雪荷心裏風一陣雨一陣的胡思亂想,跟着她到會客廳沙發坐下,發現茶幾上放了個大托盤,上面擺了好幾個精致的小碗。
“阿姨做的糖水。”白寄凊說,将其中一碗放到她面前,“這是馬蹄露。”
金黃色的糖水清澈,香氣甜淡,而江雪荷內心異常煎熬。
她盯着碗邊上的青花,知道如果不快點說出口,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其實我今天來,是……”
“你知道我怎麽感覺到你喜歡我的嗎?”白寄凊打斷她,不讓她繼續說下去,“或者說愛,你有想到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嗎?”
這問題打了江雪荷一個措手不及,她愣了一會兒,想到鄭滢的話:“是道歉禮物吧,我太認真了,那個禮物應該是沒必要的。”
白寄凊搖了搖頭。
江雪荷又說:“拍戲的時候我失誤了,沒想到真的流了鼻血,是那件事嗎?”
白寄凊笑道:“嗯,那件事很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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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坐到江雪荷身邊,完全沒有經過對方的允許,就把頭輕輕地靠在了江雪荷的肩膀上:“還記得你認為的第一次見面嗎?趙導讓我們玩一二三木頭人,我也是之後才想到,她是想用這種方法看看咱倆的化學反應。”
江雪荷忍不住細微地發抖:“難道那時候,你就認為我一見鐘情,愛上你了嗎?”
“正好相反。”白寄凊說,江雪荷還是和第一次擁抱時一樣的香水味,素雅、清淡的玉龍茶,婉轉地鑽進她的鼻腔,“從那時候,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
江雪荷輕聲道:“跨年的時候放仙女棒,你問過我為什麽。”
白寄凊小小的嗯了一聲:“明明不喜歡我,卻對我仍然很客氣;試圖和我保持普通同事的距離,卻對我的越線視而不見。
我在邢峰旁邊掐了你,你沒生氣,也沒多說什麽。雨夜那場戲你掐了我,明明也不是故意的,可我說要你道歉禮物,你真的就放在了心上,是因為我這個人很難纏,吓得你不得不買嗎?”
“不是那樣的,”她替江雪荷回答,“後來我才想到,或許當時你不像文警官一樣,愛我愛的死去活來,可你一直都喜歡我,不是麽?”
江雪荷默默不語,像之前的任何一次默許一樣,她默認白寄凊靠在她的懷裏,說着這些她該要拒絕聽的話。
“你來是想要和我說什麽?”白寄凊終于問。
“我是想……”該說了。江雪荷心想,一定得結束這一切,太荒唐了。
可惜白寄凊立刻又打斷了她:“還是我先說吧。”
她就是這樣,反複地将別人的心拿起又放下。
“那時候我坐在階梯教室最後面看劇本,你是最先來的,穿了一件淺藍色的細格子襯衣,”白寄凊說,“穿的太普通了,也沒有化妝打扮,幸好很瘦很白,站在前面念《魂斷威尼斯》,我一眼就看到你了。”
江雪荷慢慢地說:“那天應該正好是我做分享讀書,所以站着,你當然只看到了我。”
白寄凊微微一笑:“我一直不知道你是誰,直到期末表演,臺上演《阮玲玉》,我問別人演阮玲玉的叫什麽,這才知道你姓江,叫江雪荷。”
“演唐文山那個男同學接不住你的戲,你對他說:‘和你,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糾纏,是前世的善緣?是後世的孽根?是秋千上的游戲,是梯架上的攀登?’
他就愣愣地看着你,什麽也沒演出來。”
“不過那是最後面的重頭戲,你沒空管他,走到臺前去說最後的臺詞,阿阮去了,安眠藥是你最後的歸宿。
演完下臺,你就換上衣服,還是穿的很普通,從我身邊過去了。”
“我同學認識別的師哥師姐,她說你人很好,可是不好接近,總是淡淡的,有人愛慕,也不去戀愛。”
“江雪荷。”白寄凊說,“十幾年過去了,你還是一樣的,一點都沒變。”
半晌,江雪荷喉嚨艱澀:“沒能早點認識你。”
白寄凊說:“我從來不會去主動認識別人,都是別人主動來和我搭讪,我就想我聽你讀了那麽久的書,你就算沒注意到,也總不會一直視而不見吧。”
她抿嘴笑了:“結果,你還真的看都沒多看過我一眼,你心裏在想什麽?”
“因為壓力很大。”江雪荷說,“吳文老師太嚴厲,每天都沒有想別的事的機會,除了自己班級的同學,更沒有和其他人接觸過,也沒有交朋友的打算。”
“所以我才說你到現在都沒變啊。”白寄凊說,“現在不也是一樣,就是拍戲,拍戲,拍戲。拿過獎,只要不挑也不缺戲拍,但就是因為時運不好,才不得不來請我幫忙。”
時運兩個字多複雜,也多概括。
江雪荷說:“如果你喜歡的是我只讀書,不交際,人淡如菊的樣子,應該會很失望吧。我根本不是那樣的。斷電的那天,你問我為什麽要接這個本子,我告訴你,因為劇本很好。
實際上這只是最次的原因,只是因為這是趙導的電影,是我翻紅的最後機會,我才接的。”
“想紅沒有錯,你來找我幫忙也是對的。”白寄凊說,她伸出兩條胳膊,摟住江雪荷的脖頸,“我真正失望的人是我自己,越活越倒退,居然要放下面子,低聲下氣地來求你……”
她愈說,聲音愈發妩媚,輕輕地将吻印在江雪荷的唇上:“我愛你,你是我的初戀,這樣可以了吧?”
江雪荷心神大震,可這和她來的目的真差了十萬八千裏!
她心裏止不住的發絞,匆匆忙忙地低聲說:“我來是有話想對你說。”
白寄凊這下笑了:“我知道,我還知道你想說什麽。你一定想說同.性.戀是不行的,我們倆不能這樣,被拍到的後果一定會極其嚴重,經紀人不會允許,家裏也不可能同意……你還有什麽其他的理由嗎?”
江雪荷被她搶白,打的腹稿全成了泡影,最終還是語氣柔和:“對,我就是想說這些,咱們不能這樣,快要路演了,等到這部戲徹底結束,互相冷靜一下,熱情很快就會消退的。”
“你再給我說一句試試。”白寄凊語氣轉冷,但仍整個偎在她懷裏,“說這些有的沒的你信嗎?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如果不願意的話——”
她終于坐起身來:“現在就把我推開。”
白寄凊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長長的睫毛好像掃到了江雪荷的喉嚨口,讓她忍不住想咳嗽。
她強忍着,不咳出來,捉住白寄凊的手,真想把她往外推。
白寄凊體涼怕冷,手在夏天也只是微熱,密密麻麻的戒指硌進江雪荷的掌心。她不用力,任由江雪荷攥着,江雪荷攥的越用力,戒指就硌的她越痛。
然而江雪荷只是緊緊地攥着她的手,好一會兒都沒能把她推出去。
白寄凊這麽高傲的人,江雪荷知道,她主動向自己示好,已經是她人生的頭一遭,一旦這下推了出去,自己和她真再無可能了。
她已經示了一次弱,不會再示第二次。
可什麽是對雙方都好的選擇,實在已經昭然若揭!
江雪荷眉頭緊蹙,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個美人蛇一樣的女人推出去,從此推出自己循規蹈矩的世界!
她手剛按住白寄凊的肩膀,往外一推,白寄凊比她更快,居然一把拽住了她襯衣下擺,死死地往外一拉,江雪荷本來就是個脊背挺直的不舒服坐姿,被她一拉,重心前移,倆人眼看着就要掉到沙發下去。
電光石火間,江雪荷顧不了那麽多,先伸手護住白寄凊後腦,以防她被茶幾撞失憶。
不過這準備沒用上,她倆狼狽又別扭地跌倒,擠在沙發和茶幾的空隙當中。
江雪荷滿心的傷痛全被這意料之外的插曲抵消了,情不自禁,沒好氣地說:“你不是讓我選?”
白寄凊笑,甜絲絲地說:“你還真的相信啊?”
江雪荷雪青色的襯衣下擺被她扯出來了一大半,她索性又拽住,把江雪荷往下拉,又吻在她嘴唇上。
“你……”江雪荷話沒說完,又是一個吻,沙發和茶幾下都有劍麻地毯,白寄凊毫不在意地伸展身體躺下,掐住了江雪荷的下巴。
江雪荷仍蹙着眉,更顯得溫婉的眉眼冷淡端正,白寄凊心裏嘆氣,不知道多少回,生氣的時候想好要一定報複她,要玩玩就算了,反正肯定長久不了。
結果這支玉蘭風摧不折,雨壓不彎,別說玩,把自己先玩進去了。
白寄凊這次吻上去,這已經是第好幾個吻了,江雪荷還是愣神。白寄凊就輕輕地,在她舌尖上咬了一口,洋洋得意地笑給江雪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