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果然犯沖
果然犯沖
江雪荷是被蛇咬醒的。
當然,盧想慧的電話也是部分原因。盧經紀人自诩先藝人之憂,後藝人之樂而樂,當即對江雪荷的疲憊聲線大加慰問:“雪荷你怎麽拍了兩天戲早上就這麽累啊,能不能打起點精神?”
“前兩天,”江雪荷說,“我流鼻血了,不明原因。”
盧想慧在電話那頭一震:“應該沒事吧,是不是吃了什麽上火的東西,拍攝又累,正常的哈,你別擔心。”
“昨天晚上,我做噩夢夢見蛇,還不是東北那窩,是一條特大的,照我胳膊上就咬了一口。”江雪荷虛虛補充。
盧想慧沉吟了一會:“你不會真跟白寄凊命裏犯沖吧?”
江雪荷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但無論是鼻血,夢見蛇,還是犯沖,這三個詞她一個也沒敢放百度上搜,怕解析的內容是她生命中無法承受之重。
“我和你說點喜事。”盧想慧另起一頭,“你看着微博了沒有?這電影剛開機沒幾天,就有人開始期待并且自發宣傳了。”
江雪荷嗯了一聲:“雙女主,肯定喜歡的人多的。”她忍不住打開軟件,又進了大攝影師白荷花度假村的微博,那張合影已經成了她的置頂,并且破了萬轉,江雪荷聲音裏含了點笑意:“流量也太大了……真的沒想到。”她很誠實:“八成是寄凊的原因。”
“很好,好極了。”盧想慧說,“保持,請保持這種笑容,請保持這種恰好好處的親昵,放下你心中的成見。就算你倆真是犯沖,雪荷答應我,為了你自己為了咱工作室,你拼了命也要把這電影拍完好嗎?”
江雪荷憋不住笑了:“放心吧,重傷也不下火線,我拎得清。”
盧想慧大言不慚:“等到咱也紅了,才不稀得搭理她!”
“少做點夢,多做點工作,可以嗎?”江雪荷提出一些中肯建議,“好了,我先挂了。”
“還有還有,”盧想慧興奮地說,“BV那邊來聯系了,希望給你出金桂紅毯的禮服,一定要高定吧。”
“高定不高定的,”江雪荷說,“先談下來為主吧,我走了。”她挂斷電話,一擰開門,發現鄭滢拎着包子豆漿,居然在和許聽南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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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主要是許聽南問,自己家助理跟個鹌鹑一樣,人家問什麽就答什麽。
“怎麽了?”她一開口,鄭滢馬上仗起了人勢,縮自己後頭了:“許聽南問我周邊有賣什麽早餐的,我說都是包子油條,沒有輕食,酒店早餐也沒有,外賣也沒有。”
許聽南彬彬有禮:“果然是沒有,我就想着可能是沒有,不過姐姐還是想讓我找一找。”
江雪荷知道女明星保持身材不易:“麻煩酒店廚房單獨做一份吧,或者拿點蔬菜什麽的,套房裏面有廚房,稍微做一點沒有油煙的,很簡單。”
許聽南露出一點為難的神色,說道:“謝謝雪荷姐,那我去要點新鮮蔬菜水果,酒店這會太忙,估計沒有廚師撥的開時間小竈。”
她肯定沒下過廚。江雪荷了然于心。不過這不是自己需要操心的事,她一笑,要和鄭滢進門吃早餐去,就聽得輕輕的一聲,門打開了一條縫,白寄凊倚在門邊,看着她們三個人。
許聽南反應特快,也不解釋,直接一語中的:“要做。”
白寄凊問道:“你做?”還沒等許聽南點頭,她下了結論:“你不會做。”
江雪荷覺得氣氛不對,很客氣地說:“那我和鄭滢先走了。”
鄭滢跟條小尾巴似的,一擺就綴在江雪荷後面要跑,白寄凊:“別走。”
“要吃早飯。”江雪荷指了指鄭滢手裏的袋子,“晚會該涼了。”
白寄凊鄭重其事:“我沒有飯吃。”
江雪荷很想說那關我什麽事啊!但是一想到剛才看見的萬轉微博,她心平氣和,放下成見打算懷有一顆感恩之心:“那咱們一塊吃?”
“輕食。”白寄凊毫不退讓,這是作為女明星的基本自律。
一群人在門外僵持了一會,只有許聽南跑下去搜羅蔬菜瓜果。走廊裏挺冷。這邊鄭滢度日如年的恨不得把早餐袋子摟進懷裏,很可憐;那邊白寄凊在門縫裏,露出的半邊臉頰發白,眼睛和睫毛在幽光裏閃,也很可憐。
江雪荷繃不住了。
一進白寄凊房間,一股熱氣轟的撲面而來,空調溫度打的很高。她和戲裏一樣,只穿一條睡裙,窗簾也還沒拉,屋裏幾乎沒有光線。
鄭滢靠相同的布局摸到餐桌,把早餐袋放下。白寄凊主動去拉窗簾,嘩地一下,清晨的微光幾乎實質,浪湧一樣撲了進來。
江雪荷忍不住皺了皺眉,鄭滢坐在她對面,直勾勾地盯着白寄凊的肩膀,向她做口型:好酷。其實她有心再看一眼,只是心裏忽然很怵,沒有扭過頭去。
許聽南很快掂了一袋子的東西回來,生菜、西紅柿、黃瓜還有牛油果,甚至還有幾片雞胸肉,江雪荷被她完備的陣勢驚到,她不知道又從哪摸出來一瓶意大利黑醋:“雪荷姐,這些夠吧?”
合着真把自己當保姆了。
“過來洗菜。”許聽南馬上主動自覺跟上,鄭滢收到江雪荷眼神,美滋滋坐餐椅上玩消消樂。
白寄凊這人,也不知道是被伺候慣了,還是臉皮就是這樣厚,泰然自若地也坐餐椅上:“江姐挺慣着你的。”
鄭滢屬于跟熟悉的人才活潑,俗稱窩裏橫。此刻很腼腆:“姐人特好,脾氣也好,不喜歡支使別人。”她話說出口,後知後覺地發現,我是不是陰陽別人了?
白寄凊不見惱,笑吟吟的,随手拿手指梳着自己烏黑的卷發。
“其實真的很簡單。”江雪荷對許聽南說,她并不算太會做飯,但這種特別簡單的還是能操作一下。
生菜撕片,黃瓜、西紅柿都簡單淨切,牛油果挖核。“沒有提前腌,就這樣煎一下吧。”許聽南當然不好意思有任何異議。江雪荷将雞胸肉對半剖開,鹽和黑胡椒揉了一下,也沒有放油,直接開火慢煎。
“嫩一點嗎?”許聽南如臨大敵,緊盯着每一個步驟記在心裏,一邊使勁點頭。
江雪荷于是關火,再切半,同那些切好的蔬果一起盛到玻璃碗裏,略點一點橄榄油,加黑醋汁,這就做好了。
許聽南說:“好像不難。”
江雪荷點了點頭:“端出去吧,我洗洗手。”
她出來,發現空餘的那個座位前有一個鵝卵石護手霜。質地清爽,就是很難擠。她塗了一點,将護手霜推到白寄凊面前——肯定是這位的。
白寄凊沒碰,拿叉子一點一點吃着草。
鄭滢很好心地把包子分點給許聽南,蘿蔔絲蝦仁餡的,特鮮。白寄凊抽了抽鼻子,強忍着,差點把頭埋進玻璃碗。
平心而論,這沙拉水平還可以。但無論什麽沙拉,都是一樣的難吃。
她分散注意力,點進微博裏,她有個很愛在粉見聊天的大粉,是糖糖白糖站子的站姐,自己有用小號關注,這位平均三天就能輸出一篇超高質量粉見。果然今日份的已經堂堂出爐:
總感覺蒸桑拿的新片有點擦邊。降雪和人還行的樣子,應該不會倒貼吧?
不過我已經有預感了,肯定要有cp的。編輯器,Attention!Attention!你倆如果地位一個坐着一個跪着,那我這個直女粉應該勉強可以接受。
下面評論:女主人與狗.jpg
真不愧是自己的撫慰,還假裝直女呢。白寄凊不無欣慰地想。
不過……她擡眼看了看江雪荷,冷淡,沉靜,八竿子和狗打不着,而是一具頗為美麗,眉目宛然的活人雕塑。
江雪荷捕捉到她的眼神,兩人目光交錯,都沒有說話。白寄凊感覺到她的焦點慢慢地滑過自己的紋身,但并不是那種她慣常受到的熾熱眼神,而是略帶思考和試探的。
白寄凊向來從不懷疑自己的魅力。有一任消遣對象看到她的文身後,很激動,很贊美,說她與酒井法子如出一轍。白寄凊對于這種稱贊的真實性并無質疑,立即回之以一耳刮子暫表謝意。
真的和有些人從來說不到一塊去。
對于不喜歡的觸碰,她的蛇也很敏感。她的皮膚本來就比較細膩,那裏做了文身之後,更需要細心呵護。
江雪荷的目光通常也是沉靜的,永遠帶着一種交流的态度,從來不是審視的目光。無論是蛇,還是人,都是需要交流的動物。
白寄凊忽然覺得蠻好笑——但她一點都不喜歡我。
“江姐,”她認真地說,“謝謝你。”她心裏淡淡地想,現在不喜歡我,往後可不一定。
“沒什麽。”江雪荷還是很客氣,“早餐很重要,吃好就好。”
白寄凊說:“還是要謝謝你的,想了想,本來打算把文子佳的感情告訴你……”
“可以啊。”江雪荷說,露出一副聆聽姿态。
白寄凊欲說還休:“但是不行,和上學不能抄作業是一個道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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