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溫绛掏出手機,笑道:“這樣特殊的日子,我想和各位合影留念,不知大家方不方便。”
市長欣然一笑:“樂意至極。”
他靠近溫绛,雙手擺在小腹前,微笑——
溫绛打開APP界面,相機旁邊是錄音機。
他像是手抖,不小心點了旁邊的錄音機。
霎時間,手機裏傳來一聲惡聲惡氣的質問,被電視臺的收音麥無限擴大。
“你還來做什麽!不是給過你錢了,也說好自此再不相幹,你趕緊走,我不想善初看見而傷心。”
“溫绛,我們的事已經是過去式,如果你執意糾纏,我不介意再起訴你一次。”
市長聽不懂,繼續微笑。
但這幾句話,在國人居多的直播間炸開了絢爛煙花。
聲音的主人海崖同志,臉一下子鐵青,眼底的懼意一點點流露出來。
媽的!當時溫绛走錯房間進了他的房間,這番話竟然被他錄下來了!
觀衆們敏銳地發現了華點:
【我們的事?】
【這聲音是海崖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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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這又是什麽瓜,不是說溫绛試圖插足海雲的感情但失敗了麽?什麽叫我們的事?】
溫绛顯得有些局促,忙關掉錄音,可憐兮兮地看向市長:“不好意思我點錯了。”
他重新點開相機,和艾德文市長合影後,市長還好奇心爆炸:“剛才是什麽,錄音麽。”
陳導趕緊使眼色讓工作人員把人支走。
工作人員借口請市長一起用餐,把市長和RAI電視臺的人帶到了大廳。
但RAI的記者中有會中文的,他可是聽懂了,不走,要吃瓜,誰走誰是大傻瓜。
海崖現在渾身冷得厲害,他很清楚,這件事一旦曝光,他和雲善初的藝人生涯可能會徹底完蛋。
并不是所有成年人都有控制情緒的能力。
海崖怕的抖似篩糠,混亂的思緒已經無法控制他的身體,他一個箭步沖過去搶過來溫绛的手機,高高舉起,使出吃奶的勁兒把手機狠狠砸在地上。
手機瞬間裂開了一塊塊蜘蛛網。
工作人員趕緊上前攔:“海崖老師,冷靜一下!”
導播都看傻了,口齒不清問陳導:“導演,要不要插播gg。”
陳導摸着小胡子,沉思片刻,低聲道:“繼續播。”
他可是比觀衆更想吃這一口新鮮大瓜。
哪怕後期要給雲善初和海崖全打上碼,嚴重點二人鏡頭全剪掉,但他作為一個導演的同時,也是個有良知有道德的人。
尋求真相義不容辭。
被砸了手機的溫绛笑容愈發擴大。
心緒不穩的男人,一步步順着他做的陷阱走來了。
吃瓜在一線的霍卿章不想知道他們三人間的恩怨,他只在乎:
“你們的事?”
他一直堅定認為,溫绛不會這麽沒眼光瞧上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男人,網上有關溫绛的黑料他也只當是個笑話,但現在看來,似乎并不全是謠言。
比起艾瀾,溫绛和海崖扯上關系更令他無法接受。
況且還是他看不見、不曾參與過的曾經。
霍卿章居高臨下俯視着海崖:“什麽叫你們的事,說清楚。”
海崖現在晃晃腦子都能聽到稀粥噗噗,霍卿章漆暗的眼底、凜冽的面容,一點點抽光了他嘴邊的空氣。
窒息的壓迫感更是令他無法清楚說出一個字。
雲善初呆滞了許久,這才意識到天快要塌了。
他疾步沖過去抱住木偶一般的海崖,護着他,對霍卿章大聲道:
“霍代表想知道自己去網上搜,現在在錄節目,你想毀了這個節目麽。”
溫绛發出一聲嗤笑。
果然是你啊雲善初。
當初原主給他打電話,他一句“你有沒有考慮過海崖的感受”堵住了原主的嘴,現在又借口為節目組着想試圖隐瞞真相,這麽善解人意的偉大人物,不愧是男主。
哪怕他有為原主考慮過指甲蓋那麽大小,他都不至于陷入今天這種囫囵境地。
溫绛今天就要把這桌子掀了。
“雲老師,不妨你來告訴我,網上真真假假有幾分可信。”他揚起下巴,垂着眼睛看向二人。
“你有什麽資格質問我!”雲善初扶着海崖想逃離現場,奈何現場人太多,等張個大嘴等着把瓜喂他們嘴裏,沒人想讓開。
雲善初和海崖被人牆彈了回來。
溫绛笑得明媚,越是明媚,在雲善初眼中越是尖銳。
溫绛輕聲道:“三年三十六個月,每個月房租兩千四,一人承擔一千二,三年攏共四萬三千二百塊,這是我付出三年青春,被撬了牆角後,得到的唯一。”
海崖猛地擡頭,眼底僅剩的一絲光埋沒于深深的黑暗中。
這個數字深深刺痛了他的耳膜。
【挖槽!驚天大瓜!原來溫绛才是被撬牆角的那個?!】
【我覺得他沒說謊,他和海崖做練習生時就在同一公司,那時雲善初還不知道在哪,所以,是溫绛先和海崖認識的。】
【我他媽渾身發抖,真的恐怖。】
而RAI記者的熱情轉播加翻譯,讓羅馬市民一起吃上了瓜。
【溫绛被劈腿了?不敢相信,這樣優秀的人也會被劈腿。】
【事實證明,無論你多麽優秀,也無法阻止那些天生心術不正的人,哎,只能說,溫绛遇人不淑。】
雲善初比海崖勇敢,換句話說,比海崖臉皮厚,他依舊可以大言不慚:
“溫绛,我知道你太想火了,年後你就二十五歲了,如果再不出頭就意味要徹底告別這個圈子,但你想出頭的前提,不是踩着別人捏造謊言上位。”
他敢這麽說,就是篤定了溫绛沒證據。
憑什麽,憑溫绛一言堂?
溫绛笑眯眯的,眼眸如月亮,溫柔皎潔。
“雲老師,你打算繼續狡辯?怎麽辦,我現在真的生氣了。”
最溫柔的語氣說着最恐怖的話,所有人不寒而栗。
他擺弄着蜘蛛網一樣的手機屏幕,翻出當時傅明赫給他的法庭公開資料,裏面是原主的自述,以及海崖的自述。
一條條,一字字,清清楚楚無可辯駁。
雲善初的後背湧上一股寒意,瞳孔劇烈擴張的瞬間,他猛地放開了海崖的手。
瞳孔在顫抖,空氣也仿佛被撕開一道口子,不停抽取他腦中僅剩的一絲理智。
溫绛挑起眉尾,笑容明豔,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他緩緩張口道:“如果我早知道海崖是這樣的人,當初就該買條狗鏈子把他拴在地下室裏,我不氣他劈腿,我只生氣,他聯合你一起,反咬我一口。”
這一口,對于原主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艹!海崖出軌雲善初不說,甚至反咬一口溫绛,把他打成第三者,把自己洗得清清白白,我現在真想沖進屏幕一拳打爆這對狗男男的頭!】
【媽的我快氣死了,媽的,狗幣男人去死吧。】
【心疼溫绛,當時的他一無所有,沒錢沒勢,被污蔑了都沒處說理,背負不實罵名過了這麽多年,天啊,心疼死了。】
【雖然我不是溫绛的粉絲,但聽到這種事實,狠狠憐愛了。】
【海雲狗滾出娛樂圈啊!什麽牛馬都能當藝人了,建議藝人出道前都做個人品考試,能他媽涮下來一大批。】
【滾出娛樂圈!!!別讓老子再看到你們!】
【我我我……真的以為溫绛是小三,罵了他好多年,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以後再也不亂站隊了。】
【呵呵了,人家為你付出了三年青春,陪着你一起住地下室吃泡面,你轉頭勾搭上雲善初,你是牛逼了,該有點補償吧,哈哈,四萬塊的補償,我真的見識了。】
【霍卿章!你他媽給我好好疼愛醬醬子,要是你敢走海崖的老路,我真的會殺了你。】
溫绛看着石頭一樣的二人,更覺得好笑:
“雲老師,不過我還要多謝你,當初要不是你偷偷替換霍代表和海崖的房間名牌,還細心地将霍代表門口的盆栽一起移了位置,我可能還不會走錯房間,更拿不到海崖這份錄音。”
沒有任何的證據,比當事人親口承認更具說服力。
溫绛笑眯眯:“雲老師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是傻瓜,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吧。”
雲善初深吸一口氣。
沒有力氣了。
他緩緩滑坐在地,呆呆的,眼中最後一抹神采随之消失。
如果調出當時走廊的監控錄像,鐵證面前就算自己狡辯也沒用。
好累啊。
現場一片阒寂,無人敢發聲。
溫绛緩緩做了個深呼吸,繼續微笑:
“曾經的我,的确是傻瓜。”
溫绛自己的人生算不上多好,但至少有了那位神秘人的相助,他出道後的路一直都是一帆風順,沒經歷過什麽大風大浪便輕而易舉坐上了一哥的位置。
但不代表他沒見過。
那個懷揣明星夢最後挂着尿袋出現在大衆視線裏的練習生,那個從劉勳房間跑出來的新人演員,以及,原主。
他多希望,原主能親眼見證這一幕。
但,沒可能了。
屏幕前的觀衆真情實感哭了出來。
心疼。
溫绛又做了個深呼吸,微垂的睫毛緩緩翹起。
他轉身面相鏡頭,對着那些支持他的或者辱罵過他的所有觀衆,揚起一抹最真摯的笑容:
“聖誕節快樂,新的一年,大家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溫绛你也是!你要紅!要很紅很紅!】
【加油!大家都加油!】
【“情深将至”百年好合!聖誕快樂!】
霍老爺子眼中含淚,顫抖着蒼老的手指在彈幕中打下一句:
【绛绛是個好孩子。】
助理同樣淚灑屏幕:【代表加油!溫先生加油!“情深将至”至死不渝!】
一場直播,在國內引起了熱烈讨論,有關雲善初插足海溫感情還倒打一耙的事連爆N個熱搜。
雲善初的微博粉絲瘋狂下滑,短短一夜掉了上千萬,以雙倍數量補到了溫绛的微博粉絲裏。
薛銘遠瘋狂給溫绛打電話,溫绛不接。
對賭條約裏寫明薛銘遠不能插手他任何決定,搞掉雲善初也算在內。
發生這種事,大家都沒心情吃飯,雲善初和海崖經過與節目組的交涉後,決定今天搬離基地去市區住酒店,明天一早回國。
微博熱搜第一:
#雲善初,海崖,如果你們還有良知#
整整三年的時間,雲善初和海崖利用各種手段打壓溫绛(原主),颠倒是非黑白,指責他是一個企圖破壞他人感情的第三者,将溫绛撕碎吞掉吃得滿嘴是血後,自己又以受害者的身份出來哭慘博同情。
溫绛踽踽獨行,好不容易有了出頭的苗頭,雲善初似乎就是想讓他死,在節目上三番五次搞陷害,甚至連他肚子裏的孩子也要害。
這還是個人?
到這一步,網民不僅是對自己被蒙騙多年感到憤怒,更是對海雲二人泯滅良知欺負老實人這件事義憤填膺。
當初兩人賣到天價的周邊以一元的超低價挂網出售,但無人問津,問就是白送都不要,擺家裏還嫌晦氣。
兩人參演過的影視作品一夜之間全下架,未播出的作品也是令投資方叫苦連天,眼瞅着播出無望,畢竟現在沒人會買賬。
而《肋骨》節目組這邊也在連夜剪輯原片,把有關二人的鏡頭删得毛都不剩。
對這件事感到憤怒的人在罵,因為兩人受到牽連的各路制片導演合作演員也在罵,如果扒墳不犯法,非要把兩人祖宗十八代挖出來好好問問:
生而不養是為人焉?!
原本屬于二人的大牌代言齊齊出面發聲,表示要馬上終止合作,并且以後絕對不會再與二人合作。
兩人的公關團隊垂死掙紮,又開始玩文字游戲,但吃過“狼來了”的虧,沒人再信,解釋全都是狡辯!
想要平息網友怒火,唯一的辦法就是二人再也別出現在他們視線中。
而溫绛,憑借一己之力被全網心疼。
原本他無人問津的周邊被一股腦搶空,有關他的詞條後面都挂上了“沸”的标志,各家太太更是狠狠憐愛,同人圖同人文全安排上。
這盛況,比當時霍卿章親口承認他是孩子爸還恐怖。
或許大家也從這件事中明白一個道理,就像國家日報發表的聲明那樣:
“獨立思考很重要。”
這句話樸實到不像一個國家官媒說出來的。
但,大道至簡,返璞歸真。
夜晚。
景琛頗有眼力見地抱着枕頭找到霍卿章,問要不要和他換房間。
他覺得,霍卿章大概有很多話想和溫绛說。
溫绛正在給關節塗抹潤膚露,懷孕十八周,關節部位明顯出現了水腫。
正揉着,一雙大手托過他的手腕,輕輕為他揉捏。
溫绛擡頭,看到半蹲在床前的霍卿章,低着頭不發一言。
他縮回手,試探着道:
“節目馬上結束了,代表你的演技我認可了,可以結束了,接下來我們互相履行合約上的職責就好,辛苦了。”
霍卿章固執的拉過他的手,答非所問:
“你和海崖,三年?”
“代表,這不重要,孩子是你的,要是不信,去做個親子鑒定。”
霍卿章重重嘆了口氣。他總是拿溫绛沒辦法。
“回國後,搬來我家住。”
又是這種頤指氣使的語氣。
“為什麽。”溫绛明知故問。
只要霍卿章不親口說出那句“喜歡你”,他就要一直吊着他,不讓他好過哼。
“孩子月份大了,你需要人照顧。”霍卿章的回答合情合理。
“給我錢吧,我請最好的月嫂。”溫绛笑道。
霍卿章想斥責他真是榆木腦袋。
但舍不得。
只能找一些客觀理由:“你沒看新聞麽,月嫂放火燒房子,月嫂虐待小孩。”
溫绛“噗嗤”笑出了聲:“代表別這麽草木皆兵,那只是個例,更不要一棍子打翻一船人。”
只要霍卿章說“我喜歡你從現在開始要作為我家媳婦提前适應二人世界”,他現在就能拎包入住。
但霍卿章活了二十九年,還沒說過喜歡。
更多的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訴說喜歡的能力已經随着被母親扔掉的游戲卡一起留在了垃圾桶。
如果說出喜歡将要面臨失去,他一輩子不要說。
霍卿章也不清楚溫绛的心意,如果這種話說出口對溫绛來說是負擔,他害怕地逃掉了怎麽辦。
畢竟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在娛樂圈站穩腳跟比結婚更重要。
霍卿章揉捏着他的關節:“知道了。”
溫绛:榆木腦袋霍卿章!
翌日,節目組召集所有嘉賓拍了個謝幕短片,最後進行一次直播采訪。
對景琛的采訪是: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有哪位嘉賓是你在節目結束後還想繼續聯系的。
一向高傲的景琛傲慢道:“沒有。”
半晌,又道:“溫绛吧。”
MC:“除了溫绛呢。”
畢竟他是霍代表的人,和霍代表搶人你可要考慮清楚!
景琛沉思片刻,忽而低頭笑道:“那我得問問了,如果網上再有人造謠我,我能請傅律師幫忙打官司麽。”
【我就知道這倆人不對勁!】
【哈哈哈情敵變情人,好嗑的。】
面對同樣的問題,傅明赫堅定不移:“溫绛。”
MC:……
“除了溫绛,那麽,可以幫我問問,下次我能有幸去現場欣賞景琛老師的音樂會麽。”
【麻蛋……CP名還沒來得及想,這兩人就已經發展到我看不懂的程度了。】
幾乎全程打醬油的唐怿被問到這個問題時,他想了很久,笑道:
“緣分不能強求,或許終有一天,我要等的那個人會出現在城市某處,與我擦肩而過,再回眸。”
說完,他的視線下意識在人群中追尋。
最後在景琛的臉上短暫地停留了數秒後,移開了。
溫绛做完胎檢,醫生樂呵呵告知胎兒非常健康,剛才做B超時還看到小寶貝伸了伸手。
溫绛摸摸肚子,腦海中再次浮現“令儀”這個名字,以及霍卿章那句看似漫不經心的“是女兒的名字”。
嘴角揚起一抹淺笑。
他被請進采訪室,MC問道:
“溫老師,你和霍代表結婚那天會請我們喝喜酒麽?我們也算是你們的紅娘了。”
潛臺詞是問,他将來會不會打算和霍卿章結婚。
溫绛笑道:“這個問題,你可以問霍代表。”
衆人:得,問了白問。
當這個問題被抛給霍卿章時,霍卿章幾乎沒有猶豫:
“會。”
霍卿章說是老謀深算,在面對感情問題時也單純的很,絲毫沒意識到這是語言陷阱。
回答一出口,又是滿屏“結婚”彈幕。
最後輪到艾瀾。
節目組大膽開麥:“請問艾老師,您認為喜歡一個人的期限是多久。”
潛臺詞是在問:事已至此,你會繼續喜歡溫绛還是整理好思緒投入另一段感情。
艾瀾微微垂着眼,張揚的人失去了往日風采。
他抿着唇沉默了許久,在一片寂靜中緩緩開了口:
“永遠,而且,不後悔。”
這個回答,節目組有些動容,又覺得十分可惜。
【我的瀾滄江啊啊啊T_T,不要虐我啦。 】
【我也永遠堅定瀾滄江不動搖!!!】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我就不該看的。】
戀綜的最後,沒有選擇的環節,只是自然而然的,在一片“再見”聲中徹底落下帷幕。
不用着急做出選擇,日子還很長,可以慢慢來,沉下心來,追随你的心,去認真思考你的未來。
夕陽西下,暖橘色的餘晖将羅馬厚重的建築鍍上一層暖色,像來時一樣溫柔惬意。
臨行前,羅馬市長特意帶領部分群衆送別溫绛和節目組。
“有空再回來看看。”艾德文市長親切道。
他用了“回來”一詞,是真心将溫绛認定為這座城市的一份子。
路過市中心,看到了那條狹長的小路,路口立了塊嶄新的路标牌,上面印着:
【Jiang Wen road】
同樣,蒙上一層餘晖溫暖的顏色。
工作人員紛紛舉起相機打卡拍照,再過不久,或許這裏就會成為華人游客的網紅打卡地。
翌日。
國內機場。
一出機場大門,嘉賓們被粉絲的熱情震撼到了。
一輛應援咖啡車旁立着溫绛的易拉寶,為路人免費提供熱咖啡。
幾個舉着應援牌的小姐姐在咖啡車旁蹦蹦跳跳,熱情向路人道:“天冷請喝熱咖啡,是溫绛老師特意為大家準備的哦,請各位多多支持他~”
依稀記得,出發前,溫绛的應援燈牌寥寥無幾,可短短一個月後,溫绛的粉絲以碾壓式的數量一騎絕塵,放眼望去全是溫绛的紫色應援色以及閃着星星的“绛”字。
“老婆老婆歡迎回國!”
“绛绛寶貝看這裏看這裏啊啊啊!”
CP粉們制作了溫绛和霍卿章的棉花娃娃和卡通手牌,兩個小人牽着手,穿着情侶裝十分可愛。
機場前道上停了很多車,除了藝人家的保姆車外還有一輛邁巴赫特供車,全球僅此一輛,是戴姆勒集團為亞士電子成立100周年專門打造的一款座駕,價值無法估量,但只要出現在大衆視線中,都知道亞士財團的人來了。
車裏坐着霍老爺子,西裝革履,精神矍铄,頭發抿得一絲不茍,染成了自然的黑色。
看到粉絲們忽然活躍,知道是人出來了,老爺子不慌不忙戴上近視鏡,又不想在司機面前表現得太急色,只用餘光悄悄打量。
他看到他的寶貝孫子霍卿章在保镖開道中闊步出了大門,任是再寶貝,此時的心思也完全不在他身上,轉而繼續順着人群觀望。
翹首以盼半天,臉都快貼到車窗上,手指不停摩挲着拐杖。
終于,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眼睛驟然瞪大,要不是有車窗攔着,他現在恐怕半截身子都探了出去。
跟在霍卿章後面的是一個穿着白色毛衣淺棕色短外套的年輕男人,直挺的牛仔褲襯托着兩條腿修長勻稱,那一頭微微卷翹的蜜色發絲在陽光下閃着潤澤的光。
出衆,十分出衆,任是現場人頭攢動,可這孩子還是一眼便突兀了出來。
嘭嘭、嘭嘭。
霍老爺子忽然心跳加速,忙摸出手機打開錄像功能,貼在車窗上拍。
手機忽然彈出消息:【霍董,晚餐已經準備就緒,您大約幾點帶溫先生回來?】
另一邊。
霍卿章出了機場大門,下意識回頭尋找溫绛的身影。
短短幾十米,溫绛懷裏抱滿了粉絲送來的禮物,堆得小山一樣。
長藤娛樂也特意派了經紀人嚴錫接他回家。
之前還卯着勁兒想榨幹他剩餘價值的嚴錫這會兒一反常态,跟個太監一樣點頭哈腰幫忙拿禮物,一口一個“溫老師”。
溫绛瞧着他一副谄媚姿态,心中“啧啧”兩聲。
人性啊。
嚴錫的車和亞士電子的車剛好一前一後緊挨着,溫绛剛打開車門,霍卿章叫住他:
“去哪。”
溫绛覺得好笑:“回公司報備行程。”
霍卿章想問問溫绛是否還記得回國後搬到他家住的約定,但一想,不是約定,是自己單方面要求,且,并沒得到回應。
他沉默片刻,擡手擋在車門頂,護着溫绛的腦袋看着他上了車,而後揚了揚手機:
“等我電話。”
溫绛應了聲“好”,透出幾分敷衍,随即車門一關揚長而去。
望着漸行漸遠的車子,霍卿章說不上是哪裏不得勁,好像心裏忽然被分離出什麽重要的東西,并眼睜睜看着他消失在視線裏。
發怔的時候,一幫娛記一擁而上,将霍卿章團團圍住。
車裏的司機見狀忙下來攔,但寡不敵衆,被人牆彈了出去。
記者圍着霍卿章你一言我一語,像一堆嘈雜的鴨子。
“霍代表,首先我代表新星娛樂恭喜您順利結束拍攝回國,我們也對您此次行程有很多問題想問。”
“霍代表,請問藝人溫绛懷有您的小孩一事是節目的劇本效果還是确有此事。”
“霍代表,方便透露一下孩子幾個月了麽?您知道孩子的性別麽。”
“霍代表,對于您和溫绛未婚先孕一事您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是馬上舉辦婚禮還是等孩子出生再做決定。”
毫無營養的問題,霍卿章不想回答,禮貌擡手推開記者往自家車子走:“抱歉,這些問題我無可奉告。”
“霍代表!”記者依然不死心,“在節目中溫绛公然承認自己和藝人海崖有過三年戀情,請問貴集團會同意這樣一個二手貨進霍家大門麽,霍董事長又意下如何?”
霍卿章倏然停了腳步。
二手貨?
見他停下,記者一窩蜂般将麥克風怼到他嘴邊,伸長脖子等待他接下來的回答。
霍卿章緩緩轉過頭,淩厲似寒刀般的眼神吓的記者連退三步,立馬閉了嘴。
他一言不發,視線慢慢下移,直至該記者胸前挂的工作證。
他撚起工作證正反翻看一番,找到了上面印着的雜志社名字。
良久,霍卿章放下工作證,手指輕輕撣去記者衣領的灰,有些漫不經心:“回去告訴你老板,最晚春節之前,讓他準備好散夥飯。”
記者震驚地瞪大眼睛,冷汗瞬間流下。
“霍代表對不起!剛才是我失言,我向您和溫老師表示誠摯歉意,希望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霍卿章充耳不聞,走到車前,司機為他拉開車門。
他又停下,被對衆人低低道:
“他是不是二手貨,你們沒資格評定。”
說完,優雅踏入車中。
望着汽車離去徒留一團尾氣,說錯話的記者扛着設備瘋狂追車,剩下的記者們面面相觑,有種和死神擦肩而過的後怕。
幸好,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車上,霍卿章和霍老爺子報備着工作,老爺子猶如木雕,一個字沒聽進去,腦子裏無限循環:
溫绛呢溫绛呢溫绛呢……
密密麻麻,如蜂出巢。
回到家,餐桌上,傭人盛好湯送到老爺子面前,老爺子:
溫绛呢溫绛呢溫绛呢……
夜晚,躺在床上,瞪着大眼望着天花板:
溫绛呢溫绛呢溫绛呢……
溫绛為什麽沒來!!!
好好好,就這麽欺騙我老頭的感情是吧。
另一邊,長藤娛樂。
果不其然,薛銘遠一見溫绛就是興師問罪。
“我說過讓你別搞雲善初吧,你倒好,直接斷了他的後路,我公司就這麽兩個頂梁柱,全砸你手裏了,溫绛,合約的确寫明我不能插手你任何決定,但你別害我啊。”
溫绛笑眯眯的,絲毫不覺自己有錯:“可是他三番四次挑釁我,我生氣了啊。”
“你這是公報私仇。”
“所以呢,我為什麽要忍着讓自己不開心,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嘛。”
薛銘遠深深嘆了口氣。
罷了,反正雲善初早晚也會自立門戶離開公司,長痛不如短痛。
薛銘遠話鋒一轉:“關于你投拍《赤色的黎明》這件事,準備的怎樣了。”
“導演組已經定好,投資和服裝道具贊助也大差不離,接下來就是選角。”
服裝道具贊助這件事,說起來還要感謝霍卿章為他牽線搭橋,當初不懷好意灌他酒的那幫二世祖雖然能耐不大,但畢竟是在這方面有經驗,估計第二天那幫人清醒後看着滿屋狼藉還真以為發生了點什麽,立馬扔來了贊助合同,這事兒就妥了。
再不濟,還有霍卿章。
有些人真不經念叨,立馬來了電話。
溫绛對薛銘遠道自己先回去倒時差,下樓時順手接起了電話。
霍卿章冷冷淡淡的聲音傳來:“在哪。”
溫绛:“公司。”
霍卿章的聲音聽起來漫上一絲不悅:“幾點了,還在公司。”
又道:“你們公司負責人欺負你。”
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溫绛心說可拉倒吧,還不知道是哪一個欺負哪一個。
“代表多心了,負責人不也等我到現在?代表打電話有事?”
“我在你家樓下。”霍卿章擡頭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口,“到哪了,去接你。”
溫绛家離着公司也就三四百米,現在他已經走到了樓下看見了霍卿章的車子。
霍卿章倚在車上,打着電話望着溫绛家窗口。
他挂了電話,放輕步伐踱步到霍卿章身後,趁其不備從後面捂住他的雙眼,故意粗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誰~”
其實霍卿章早就通過後視鏡看到了他的鬼鬼祟祟,來這麽一出,不由地笑他幼稚。
但嘴上卻很是疑惑:“是誰?猜不出來,你告訴我吧。”
溫绛松了手忽然出現在他面前:“是我啦,原來代表也有智商不在線的時候。”
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小可愛,被月光映照得溫柔,一雙翦水秋瞳盈盈動人。
霍卿章心髒跳亂了一拍節奏。
怔怔望着他的臉,許久,霍卿章擡手無奈地捂住眼睛,笑道:“誰規定我必須時刻保持明智。”
面對你時,大部分時間好像都不太明智。
以及,這樣陪他玩,也挺有趣的。
溫绛看了眼時間,十二點了。
“代表不用調時差麽,怎麽過來了。”
快承認,你想我了。
鋼鐵男兒霍卿章剛發出一個“想”字的音節,話鋒立馬急轉直下:
“回了本家,爺爺不知道鬧什麽脾氣,我就出來了,沒地方去,開車轉着轉着,轉到這邊了。”
溫绛:榆木腦袋!
溫绛帶着霍卿章上了樓,一開門,他又忽然道:“忽然想起小貓還在醫院,我去看看。”
霍卿章拉住他:“明天再說。”
溫绛反問:“代表你很急麽?”
“急什麽。”霍卿章不明所以。
溫绛笑笑,一只手輕輕攀附上他的手臂,順着肌肉輪廓一路上行,來到衣領。
他行雲流水般扯下了霍卿章的大衣外套,指尖輕撚着領口的衣扣:“代表這麽晚找我還不許我走,不就是為了這個。”
霍卿章忽的委下身子,将溫绛壓在桌子上,深黯的雙眸一動不動盯着這張巧笑倩兮的臉,聲音壓得極低:
“別把人說得像個禽.獸。”
溫绛舒展了眉眼,笑得彎彎似月牙:“怎麽辦,可能我才是那個禽.獸。”
說話的工夫,他的手指已經撚開了霍卿章的兩顆襯衫紐扣。
霍卿章卻在這時按住他不老實的手,臉向他靠近幾分。
溫绛感受到了他鼻間噴出的熱氣,搔在臉際。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溫绛:“嗯?”
“節目錄制第一天,為什麽哭。”
溫绛:!!!
他還想着這事呢?!就這麽在意?如果到死都不知道答案,是不是還要帶着這份遺憾上天堂。
溫绛笑笑:“不想說了,說累了。”
霍卿章敏銳地捕捉到“說累了”三個字。
“你的意思是,除了我,其他嘉賓都知道。”他深深看着溫绛的眼睛,眼底暗流湧動。
“嗯對。”溫绛回答得理直氣壯,“除了你都知道。”
親耳聽到溫绛這麽說,霍卿章那脆弱的自尊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不死心,繼續追問:“艾瀾也知道?”
溫绛抽出雙手,慢條斯理解着他的衣扣,語氣幾分漫不經心:“他是第一個知道的。”
解開所有扣子,兩邊衣襟垂下,露出一片結實胸膛。
溫绛又去解他的腰帶:“代表一起嘛。”
霍卿章可能上輩子是個和尚,美人當前也能坐懷不亂,甚至直起身子慢悠悠又把扣子扣了回去。
他的聲音冷了些:“總是向我索取,自己卻一點不付出,世上還有這樣的道理?”
全世界都知道溫绛那晚為什麽哭,艾瀾還是第一個知道的,自己這個孩子親爸卻毫無頭緒,世上竟有這種道理?
更何況,他的肚子已經十八個周,不能再繼續縱容他。
溫绛晃着腳丫,無奈地笑了。
“代表曾經許下我三個心願的事還記得麽,前兩個已經用掉了,那第三個就是,用手幫我也好。”
“我有權不答應。”霍卿章辭嚴色厲拒絕了他。
溫绛撇撇嘴。
醋包一個。
他雙手環上霍卿章的肩膀,雙腿內側輕輕摩挲着霍卿章的腰:“你幫我,明天就告訴你。”
霍卿章一聽,一手解扣子,一手伸出小手指:“拉鈎。”
溫绛:小霍啊,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呀。
翌日,霍卿章睜開眼第一句話就是:“現在可以告訴我,那晚為什麽哭。”
溫绛沒理他,自顧下床洗漱穿衣。
吃了早餐,溫绛穿好外套對還在沙發上生悶氣的霍卿章道:“走啦。”
霍卿章擡了擡眼:“去哪。”
“你不是想知道,我那晚為什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