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林希還沒有從睡夢中徹底醒來，就被洛然請下車了。
她雙手合十放在面前，用無辜的眼神看着他：“可不可以不去？”
“不可以。”話畢，她便被連拖帶拽地扔進了電梯裏。
看着顯示屏上的數字不停地變化，林希居然有些頭暈的跡象。
好在電梯門開了。
“走啊，愣着幹什麽？”洛然不停地催促，最後直接走到她身後強行推着她前進。
“湯、圓、五、元——”林希看着着門口的logo一字一頓地念出來，一頭霧水地望着洛然，“去吃飯嗎？”
“就想着吃。”洛然的手落在她頭上。
“打人不打頭，打傻了怎麽辦啊？”林希追上他的步伐小聲嘟囔着，“明明門口寫着……”
進了門，她才發現果然不是餐館。
迎面走開兩個一米七五左右的男子，一個偏胖，圓鼓鼓的，活像個彌勒佛；另一個倒反差極大，極瘦，紮一個小辮腦後，典型的文青打扮。
“這兩位都是我們明大畢業的學長。”洛然介紹。
胖子先開了口：“你好我是伍元。”
繼而是小辮介紹：“我叫湯圓。”
“學長好，我叫林希，”她畢恭畢敬地鞠了躬，卻不能掩飾自己的瞠目結舌，“真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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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然：“真名字。”
“兩位學長這名字起的好贊啊！”她極力想挽回局面。
伍元笑起來眼睛都找不到了：“是吧，我也這樣覺得，我從小就覺得我的名字很酷。”
大哥，你真的覺得在誇你嗎？
“沒辦法，爸媽起的，”湯圓一臉無奈，“據說我媽懷我的時候特愛吃湯圓，她又有點兒迷信，然後……”
“夠随性啊，”林希思考了片刻，“那伍元學長你媽媽生你的時候是不是特愛吃五元人民幣？”
伍元抓了抓頭發：“這都哪跟哪啊？”
“別秀你的智商下限了，”洛然拎着我就進了錄音室，扭頭對湯圓和伍元說，“哥們，開始工作吧。”
湯圓将簡譜與歌詞遞到林希手中，順便開始講游戲中的腳本故事。
他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聽懂了嗎？”
林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好，那準備一下就開始吧。”
開始？這就開始了？
她抓緊時間拿着歌詞琢磨推敲，也終于看出點門路，向對面比出一個OK的手勢。
“好，林希，我們先錄獨白，你稍微準備一下。”耳機裏傳來湯圓的聲音。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這首詩出自《詩經·鄭風·子衿》是林希最喜歡的詩詞之一，總覺得與現代詩不同，古代詩詞總有一種特殊的風韻。
但試了好幾次，結果都不甚滿意。
“聲音很好聽，但是情感不夠飽滿，你重新找找感覺。可以想象一下，你和你的男朋友許久未見，你一直站在橋上等啊等，就是那種思念中等待的煎熬的情緒。”
林希接收到信息，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置身于那個古韻的環境中。
她調整着呼吸，放松大腦皮層。
感覺到自己身處煙雨江南，身着一襲白底天青色墨染的深衣，舉着一把藕荷色油紙傘，站在橋頭凝視遠方。
橋下連接的是一條青石板路，街邊的店鋪是木結構建築，雨水順着房檐像珠串一般簌簌下落，滿面氤氲着濕潤的空氣。
她看到來往匆匆的行人都只有形态卻看不清面目，她只能清晰地感受石板路盡頭出現的身影。
那人由遠及近正走來，身影逐漸清晰。
她的心像被柳葉拂過，微微戰栗。
那一刻她好像确實在想一個人，好像真的好久沒有見到他了，她好期待那個人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此刻，監控臺的湯圓看到一顆晶瑩的淚珠從林希的左眼角外側滑落，他眼疾手快，輕聲說：“好，保持，開始了。”
果然，這一遍迅速就過了。
“獨白過，林希休息一下吧。”湯圓的聲音再次在耳機中響起。
她摘下耳機時，感覺好像經歷了一場如夢似幻的夢境，她的情緒含混暧昧，一時分不清是進入了那古詩情境，還是沉醉在自己的隐藏情緒中。
她整理了一下情緒才走出錄音棚，四下環顧一番：“洛然呢？”
“剛剛接了一個電話，好像回公司了。”答她話的是伍元。
她聽了這話也沒有很驚訝，只是“嗯”了一聲，大抵對于他們這種長在公司的人的行為已經司空見慣。
“林希，我覺得你聲音條件很好，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不知何時斜靠在椅子上的湯圓已經站起來，鄭重地發話。
林希沒有任何的準備，聽到這些話，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她組織語言，才慎重地開了口：“不好意思學長，我目前沒有簽約的考慮。”
對于這件事，她确實沒想太多，她雖然真的喜歡音樂，但是真的沒想過以後要靠這個吃飯。
她偶爾也會在網絡平臺上發布一下創作的單曲，在小圈子裏還算小有名氣，這期間太多公司對她抛出過橄榄枝，她都婉拒了。
在林希的概念裏，大學的大好時光不應該用來玩樂嗎？怎麽能被工作束縛住呢，畢業之後怎麽還會有這樣享受當下的機會。
見林希猶疑，湯圓繼續說：“你該不會覺得學長這廟小吧？”
她怕被會錯意，趕忙解釋：“不是這樣，湯學長，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還沒有想好。”
“別緊張，我只是随口說說，你就是真的這樣覺得我也不生氣。我确實沒有洛然那麽有能力，我們工作室确實不夠好，知名度、設備都不如一流的公司。”
這個回答林希有些沒意料到：“其實學長你這麽年輕，有今天的成績已經很不錯了。”
“謝謝你安慰我，”湯圓起身，“你要是想好了，我們随時歡迎你。”
伍元一旁憨笑着附和：“随時歡迎。”
“謝謝學長。”
“等下一part結束，我們就開飯了，不過中飯只能在這湊合了，晚上才能吃好的。”湯圓交代下一部分工作。
“沒事的，我很好養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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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總，您的咖啡。”新來的女助理端着剛從樓下星巴克買回的拿鐵，等待“審判”。
在洛天衆所周知，他們的兩個老板中華天銘是最好相處的，偶爾講幾個冷笑話能逗得滿屋女同事笑到抽風，
雖然滿屋也沒有幾個女生，在這種公司裏，永遠僧多粥少。
然而，這位面相和善的上司卻對咖啡有着無法言喻的執念。不能太甜，也不能太苦，不能太濃，也不能太寡淡，最重要的是溫度要适中，為此不知是換了多少助理。
“放下吧。”華天銘沒有擡頭，仍舊埋頭打怪，握着鼠标的右手和敲擊鍵盤的左手快速移動，閃現出漂亮的弧線，白皙的手背青筋清晰可見，手腕Rolex的手表同樣奪人眼球。
女助理見沒有預想中的劈頭蓋臉的批判，歡喜地出了辦公室。
出門卻遇上了洛然，立刻畢恭畢敬地問候：“洛總好。”
雖然華天銘跟員工更親近，但公司裏流傳最廣的确實這位冷面大boss的八卦故事，大概越是不知道謎底的謎面越迷人。
“嗯。”洛然點頭，喉結微微滑動，從胸腔裏發出沉穩的回答。
他雖只答一字，但磁性的嗓音卻還是迷得女助理七葷八素。
洛然推開門，一屁股坐在會客沙發：“又怎麽了？”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華天銘依舊沒有擡頭，嘴裏碎碎念着：“Fuck,fuck……”
“沒事你着急叫我回來？”洛然解開西裝紐扣，有些愠怒。
華天銘的腦袋從電腦畫面中移開，戲谑地望着洛然：“喲，今天這反應不大對勁啊，我是不是破壞了你的約會時光？”
洛然半倚在桌子上：“約你個大頭鬼啊，我今天是出去工作。”
“我說你這人總是表裏不一，員工面前天天擺一張臭撲克臉，人後總是拿我當出氣筒……”華天銘繼續專注自己的打怪，嘴裏卻不停地抱怨。
“到底什麽事？”
華天銘再次探出腦袋：“他們說想見見你找的那位唱主題曲的美女……”
“是技術部那幾位吧。”洛然端起桌上的咖啡。
“哎哎哎，那是我的……”
“你說你也不喝，放涼了就不好了，我這是在幫你解決問題。”洛然一本正經地胡謅。
“算了，不和你打嘴皮子仗，”華天銘擺擺手，走到洛然身前，“說真的呢，你真的不打算把代言人介紹給我們認識？”
“是你自己想要認識吧？”洛然看透了華天銘的心思。
“你這話這樣講就不對了吧，雖然我承認我也想要認識。可是吧，這主要是她們都沒見過真人，宣傳文案什麽都不好寫，是不是？”華天銘說得頭頭是道。
“有緣自會相見，”洛然冷笑，“以後請不要用這些芝麻點大的小事來煩我！”
“去哪？”
“回家。”洛然又突然想起什麽，“對了，明天開會請你務必不要遲到，否則後果自負。”
“怎麽能這樣殘害員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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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悶在錄音棚簡直是要把林希逼瘋了，好在錄出來效果還算滿意，當耳機裏傳來湯圓的一聲“over”以後，她如同被放生的鳥雀，瞬間回到廣闊的世界。
錄音結束已經晚上七八點鐘，湯圓和伍元力邀林希留下參加他們晚上的聚會，但林希以學校門禁時間要到了婉拒了。
林希進校門時，距離門禁還有半個小時。
校園裏已經幾乎看不到匆匆人群，偶爾能看到路邊一兩對小情侶難舍難分。
她整個人被昏黃的路燈籠罩，低頭看着自己忽長忽短、忽前忽後的影子有些惆悵，猛然間覺得自己有幾分孤單。
“滴——”
包裏的手機震動一下，彈出一條消息來。
【洛然：我上午公司有事就先回了，你這邊順利嗎？】
【4425：順利】
【洛然；回學校沒？】
【4425：嗯，回來了】
【洛然：我看最近宣傳照應該沒時間拍，過段時間這邊安排好我再通知你。】
【4425：好】
……
不知何時，他們的聊天內容居然變的這麽官方，好像兩個人都得竭力找話題才不顯得尴尬。
互問晚安後，林希在名為【微光小分隊】的群名中，收到一系列圖片。
她一一點開，但是由于照片太大，加上學校裏信號太差，點開後上面的灰色圓圈一直在轉，直到她回到宿舍連上校園網才加載出來。
是上次大學生音樂節的現場圖。
前幾張是集體的照片，那個站在舞臺最中央的身穿朋克風皮質小短裙的女孩恣意明朗，像是散發着光芒。
她越看越覺得自己臺上和臺下簡直不是一個人。
後面幾張是她單獨節目的照片，當然也有那個人，她今天錄歌時還在心心念念的人。
他端坐在黑色的鋼琴前，依舊沉靜優雅，好像永遠都有吸引人目光的能力。
林希雙指放大圖片，正要沉浸在某人的美色，卻隐約從他的神色中捕捉到一些其他的信息。
比如他的眉頭微擰，額頭隐隐看到的涔涔冷汗。
他那時就不舒服了嗎？卻還強忍着堅持到節目結束……
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舞臺可以有無數次的啊。
最後她還是沒忍住點開了那個熟悉的聊天框。
【4425：你的手臂好點沒】
她發完這個消息，心裏又有點後悔。這麽晚了，他應該睡了吧，卻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查看消息。
五分鐘沒等到回複。
十分鐘也沒等到回複，她幹脆先去洗澡。
可是洗完澡，刷完牙，洗完臉出來，那個期待的小紅點還是沒出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