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此時的明城正在被一個重大的交通事故所包圍，電視熒幕裏的女主播端正地播報：“今日17時45分，我市柳南路西段發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已致兩死三傷，事故原因尚不明确……”
程曉瑜不敢懈怠分毫，焦急地等待林希回來，可到了天色将暗沒等來林希，卻等來另一人。
“尹先生，你怎麽來了？”程曉瑜有點露怯。
“怎麽了，看上去這麽不開心？”尹晨道。
程曉瑜低着頭：“子陽不見了……”
他的音調顯然變了：“怎麽回事？”
程曉瑜将經過給尹晨複述了一遍，又補充道：“還有，林希姐一個人去了後山，現在還沒回來……”
“她瘋了嗎？”
尹晨把車鑰匙丢給程曉瑜，也上山了。
這座山雖然不陡，但是爬着還是有些費勁，畢竟是野山，人煙稀少，不太好下腳。
再者天幾近黃昏，不清楚地形上下山都有難度。
“林希，林希……”
林希聽到叫喊聲時，正坐在地上，看着紅腫的腳踝發愁。
她要跳起來回應，可是聲音總是忽遠忽近讓人判斷不清楚方向。
“你的腦子是用來裝飾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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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晨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驚得她直冒冷汗：“怎麽是你？”
“不是我還能是誰？”
“你怎麽在這？”林希只是試探性問問，也許那人并不是因為她才上山的。
“我怕你死在山上！你不熟悉路瞎跑什麽，就會添亂！”尹晨厲聲道。
她低聲辯解：“我哪添亂了，我是出來找小朋友……”
“那你找的人呢？”尹晨厲聲說道。
“我……”林有些語無倫次，哽咽道，“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我都以為我要死在這山上了……”
說着她一瘸一拐地撲上去抱着尹晨，把臉埋在他懷裏抽噎。
“你幹嘛？你身上那麽髒，都蹭我衣服上了？”尹晨試圖推開她。
“就讓我抱一會兒吧，就一會兒。”她放低聲音。
尹晨也沒有繼續反駁，任她抱着：“別把鼻涕抹在我身上。”
此時的林希狼狽又沮喪，像只路邊剛被救起的小奶貓，頗有些依戀地窩在尹晨的懷裏。
那懷抱似乎充滿魔力，她的不安和恐懼很快便消失了，那好聞的茶香也包裹着她，安心極了。
被緊緊環抱的某人大概言不由衷慣了，一邊說着狠話，一邊卻口嫌體正直地輕輕拍打着林希的後背，柔聲說：“沒事了。”
男人聲音低沉有力，胸腔因氣息共鳴微微顫動，氣息從她的耳郭迅速劃過，卻好似擦槍走火，勾人的心猿意馬。
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耳根燒了起來，心跳聲也愈加清晰。
她打算松開手，卻感受到那寬厚的胸膛下的心髒也似有加快的趨勢。
尹晨先打破沉寂：“好了吧，天黑了我們就走不了了。”
兩人都放了手，氣氛卻突然變得有些尴尬。
“好啊，走吧。”林希話音未落，尹晨便要背她起來。
“你幹什麽？放我下來？”她拼命掙脫。
“你最好別動，不然我們兩個會一塊掉下去的，這山雖然不夠高，但是摔個半殘還是可以的。”尹晨輕描淡寫地說。
林希反駁：“那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好啊，我可以放你下來，可你這腳恐怕就要殘了，沒個十天半個月好不了。”
林希将信将疑：“真的這麽嚴重？”
“不信你試試，我倒還省力氣了。”說着就要将她放下來。
這下林希卻死死攬住了尹晨的脖子：“那我就暫且信你一次，畢竟我還要參加音樂節，這腳要是殘了，我就沒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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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我是從這裏上來的！”林希指着一條小道。
“你确定？”尹晨将信将疑。
林希飄飄然：“當然！我從小就很會認路的。”
尹晨上來的時候只顧着着急了，根本沒來得及找後路，只能聽某人瞎指揮。
可沒過多久天就黑了，夜色籠罩着整座山頭，白日裏高大蔥綠的樹木到了夜色裏像極了高大的怪物，伴随着樹葉的晃動傳出稀稀索索的聲響。
林希有些後怕。
并且兩人夜色下根本找不到方向，轉來轉去還是回到了之前的那個地方。
“好了，你先放我下來吧，你也挺累的。”
尹晨扶她坐在石頭上：“我們好像迷路了。”
“迷路？那我們怎麽回去？”林希顯然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有些慌亂。
“今天可能回不去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下信號，依然是無服務。
“得看看曉瑜有沒有學聰明了，不然我們只能等明天一早再下去了。”
“我明天上午還有課呢，我今天必須回去！”說着林希就站起來。
“說你笨你還喘上了，天已經這麽黑了，我們又不熟悉地形，手機又沒信號，怎麽下去？”
說着他把外套脫下來披在林希肩膀上：“如果你想眯一會兒，肩膀就借你靠一下，如果你想聊天我也可以陪你聊一會兒……”
突然，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直用來照明的林希的手機沒電了。
她的恐懼感一下子就蔓延到了全身，一雙手胡亂在空中抓着，嗓子像突然糊住了一樣發不出聲來。
她掙紮着試圖站起身來去找那個人。
她真的怕燈再亮時，就只剩她自己了。
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人。
可當她要站起來的時候，一雙大手握緊了她的手，她像是獲得了救贖不敢放開。
下一秒光複來，是尹晨打開了自己手機的手電筒。
可燈亮的那一刻，林希的眼淚也從眼角汩汩落下，她就仰頭看着他，臉上有些紅暈。
她像個受驚的小鹿，漂亮的瞳孔中透出驚惶未定，讓人心生憐惜。
尹晨蹲下身來，揉揉她的頭發：“別怕，我在。”
林希依然沒有放手，她死死盯那雙眼睛，想要從中獲得答案。
“放心，我不會走的，真的。”尹晨神色堅定，輕拍她的手背。
正值夏季，女孩的手竟出奇的冰涼。
“你還有沒有不舒服？”他柔聲詢問。
林希搖搖頭，卻始終不敢放開他，卻又覺得一直牽人家手不是很妥當，改換拉着衣角。
尹晨沒有反抗，就安靜地陪她坐着。
過了好久，林希才恢複平靜，仰頭看了看天空，藍黑色的天空像蒙上了一層霧，沒有看到一顆星星。
“你為什麽一直不同意和我去參加音樂節？”
“嗯？”林希開口得有些突然，尹晨有些茫然。
他下一秒就反應過來，揶揄道：“到這個關頭，小命都有可能不保了，你還想着音樂節呢？”
“人就是要有始有終嘛。”林希回答。
尹晨會意地點點頭。
林希繼續望着他等待回應。
尹晨：“就是懶得去。”
“就這麽簡單？”林希都想好他無論講出什麽缺點都端正态度改正，結果這位好像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嗯。”他聳聳肩，“還有我不喜歡和太笨的人合作。”
“你竟然說我笨？”林希一瞬間暴跳如雷，“我可是我們系聲樂成績最好的！”
尹晨又恢複了之前讨人厭的模樣：“成績好就代表不笨？你做出來的哪件事是聰明人做得出來的？”
如果說不理智也算笨的一種的話，她是認的，畢竟她本就是個易怒易沖動的性子。
藍錦在的話還能攔着點，但她不在就總會惹出些事端。
然後收獲藍錦狗血淋頭。
最後屢教不改。
人嘛，活着一輩子，當然要跟随我心喽。
林希無法反駁，長舒一口氣，轉移話題：“但是我專業能力是真的很好的。”
“我又沒聽過，我怎麽知道？”尹晨噎她，“不然你現在來一段？”
你讓我唱，我就唱？那我成什麽了？
林希拒絕配合：“不唱！”
尹晨：“随便你，你要是唱了，說不定我一開心就幫你了。”
“你愛幫不幫！”林希還在嘴硬。
“你不唱的話，我就先睡了，困死我了。”尹晨打了一個哈欠，招呼着讓林希給他騰個地方。
林希權衡了一下利弊，還是決定服個軟：“你說話算話？”
“當然。”
“好，那你豎起耳朵可要聽好了，還有不準反悔！”林希警告。
林希到今天仍然記得，那天她唱的那首歌是《後會無期》。
“當一首船沉入海底，
當一個人成了迷，
你不知道，
他們為何離去……”①
曲畢，尹晨思索良久才緩緩說：“音色還不錯，就是感覺上差了點兒。”
她追問：“差哪了？”
“說不出，就是感覺差點什麽，又說不上來。”尹晨答。
又在揶揄我，別讓我逮着機會！林希腹诽。
“既然說不上來就不要廢話了，你到底幫不幫？”她直截了當地說。
尹晨拇指食指摩挲着下巴：“那我是不是應該适當的收取出場費？”
“怎麽可以趁人之危呢？”林希面露難色，臉上挂着勉強的笑，“尹晨同學，你可是鋼琴天才……”
他理直氣壯地回答：“我趁什麽危？我這是正當索取報酬。”
“算了。我不和你拌嘴，你說你想怎樣？”林希松口。
他沉吟片刻：“錢，太俗了，而且我什麽也不缺，不如這樣好了，你答應我三個要求，我就答應音樂節跟你合作。”
“什麽要求？”林希立即追問，生怕他生出什麽幺蛾子。
尹晨攤攤手：“我還沒想好。”
她有些炸毛：“你沒想好就讓我答應，這交易一點也不公平！”
“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去摘星星摘月亮的，還有誰說交易一定是平等的啊，反正答不答應随你。”說完他拍拍屁股站起來。
“你去哪？”
“害怕了？是不是怕我抛棄你一個人下山？”尹晨壞笑，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抵死不認：“誰怕了？誰怕了啊？”
“好好好，是我怕了行不行。”說完他扭頭就走。
“你還真走啊！”林希急了。
他有些無奈地回過頭：“我試試現在附近有沒有信號，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如果還沒人來救我們，我們可真的只能在這熬一晚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