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沒有求生欲

第17章

第十七章

一連幹了幾天的路程，當天上泛着金色的聖光，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已經抵達了佛界。

佛界雖名曰佛界，但這裏居住的都是佛修，修為最高的無相明王也是只差一步才能飛升成為真佛，可無相明王的修為停滞在渡劫後期已有百餘年，但依舊沒有突破的跡象，這讓佛界的一些修士都非常苦惱。

無相明王自己倒不着急，他言一切皆随緣，若是過于強求突破飛升，說不定還會适得其反，徒增煩惱罷了。

對于無相明王這樣的心态，不光是佛界的修士，就連其他各界各派的修士都為之愧疚，自上古一戰之後，衆神隕落，修仙界就再也沒有修士飛升成神，說不緊張那都是假的。

陵泉仙君年紀輕輕就達到了合體期的修為，這無異于給這些修士了一點點希望，但又讓他們有些擔憂。

他們希望陵泉仙君能夠飛升成神，打破這千百年來無人突破飛升的詛咒；他們擔憂一旦陵泉仙君飛升成神，他便會憑借自己強大的力量壓制天下修仙之人，使得他們的狀況更糟糕。

世人所思所想楚千岚多多少少也是聽說過一點的，但他從來沒有放在心裏，他知道自己要走劇情，是萬萬不可能活到飛升成神的那一步，首先這個世界的意志就将他的修為死死地壓制在合體期，不可能再有一點點的進步。

楚千岚等人下了須彌方舟，只是從佛界的入口，一路行至萬佛殿，楚千岚的心裏就思考了很多問題。

佛光普照，繞是心裏困擾憂慮的人，到了佛界也釋然了許多。

只是柳随風幾位心裏懷着深仇大恨的人，他們心中的怨恨并沒有消減幾分。

佛界弟子領着衆人來到萬佛殿，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接待他們的人正是那位只差一步便能飛升成佛的無相明王，這讓一衆怒氣沖沖準備在無相明王面前好好訴一訴苦的柳随風幾人受寵若驚，到了嘴邊的苦都說不出了。

“各位道友遠道而來，其中緣由貧僧都已知曉一二。”無相明王法相莊嚴，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他指尖拈着一朵花，輕輕彈指一揮，花朵的花瓣片片飄落，落在衆人面前，化作蓮花座供衆人打坐休息。

柳随風幾人面上的神情平淡了許多，幾個小沙彌端上茶水新鮮水果供遠道而來的客人食用，他們天真爛漫，雖有根骨，但還未褪去孩童的活潑與好動。

一個個時不時從無相明王的蓮花座後面伸出腦袋，滿眼好奇的觀察着他們。

無相明王一臉慈愛的看了一眼座下的小沙彌們，他緩緩開口道：“各位道友無需多言，你們的遭遇貧僧都已在風中知曉，在你們趕來之時，風就已經把所有的消息都傳了過來。”

衆人一頭霧水，難道高修為的修士已經強大到能夠從風中得知外界的消息了嗎？

“自是有一句話說得好，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無相明王臉上的笑容依舊和藹，他揮揮手屏退那群小沙彌，繼續道：“鄧叔恭和鄧榮自會遭到報應，只是那個報應并不是由貧僧說了算，而且，快了。”

“什麽？”柳随風緊蹙着眉頭，他沒太懂無相明王的意思，聽着像是無相明王不願意摻和此事，但又像是他看穿了一切，将所有人的命運都看在眼中似的。

柳随風稍微冷靜了一下，他沉吟片刻，說：“您的意思是……”

“沒錯。”無相明王點點頭，倒也沒有瞞着，“鄧叔恭縱容其子惡事做盡，而他自己看似德高望重，為人正直，但實際上他的手上也沾染了不少無辜之人的鮮血。”

“經過這次的事，我們已經看出來了，鄧榮那副樣子，他鄧叔恭又能是什麽好人？”花清酒憤慨道。

“佛家有言：一切諸果,皆從因起,一切諸報,皆從業起。鄧叔恭父子業障太多，報應……已經在路上了。”無相明王揮手，在一旁空地上撕開一個空間裂口，那裂口另一端赫然是一出桃花爛漫的清靜之地，“各位不用擔心，請在靜心苑休息幾日，再回去吧，相信到那時，你們的親人徒弟都會回到你們身邊，而有罪之人也會被制裁。”

無相明王在擡擡手，周圍就有小僧人低眉垂目出來迎着柳随風幾人穿過空間裂口，楚千岚下意識也要跟上去，但無相明王卻輕喚了一聲，将他留了下來。

“無相明王有事喚小輩？”按照輩分關系來講，無相明王都足以當楚千岚的祖宗，所以在無相明王面前楚千岚還是按照人設自稱是小輩。

無相明王那雙黑色的眸子裏流露出的感情是悲憫，是疼愛，是不忍，是無奈，多種一時出現在他的眼中，讓楚千岚有些緊張起來。

楚千岚下意識在腦海裏呼喚系統：“統子！統子！你快出來看看！這個無相明王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啊！他是不是已經發現我不是真正的陵泉仙君了？”

以往只要楚千岚叫了系統，它總是能很快就回應他，可今日卻不知道是怎麽了，楚千岚在腦海裏叫了很久，系統就是沒有反應，這讓楚千岚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

得不到系統的回應，楚千岚只能先放下，專心應付無相明王。

“楚千岚，您知道自己将會有很多苦難，但您卻還是來到了這裏。”無相明王也沒有藏着掖着，眼下整個萬佛殿正廳只有他和楚千岚，他便開門見山的說了，“貧僧知道您是世外之人，你的靈魂不屬于這裏。”

聞言，楚千岚更震驚了，他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面上沒什麽表情，可內心卻早已洶湧澎湃，慌得不行。

楚千岚一言不發，無相明王也只是輕輕笑笑，繼續道：“您不想承認也沒關系，貧僧活了這一把年紀什麽都見過了，世人都說無相明王不是真佛勝似真佛，但貧僧遠遠不及真佛那樣六根清淨，只是憐我世人，永遠永遠也無法飛升成神。”

“明王為何這麽說？”楚千岚心中疑惑萬千，他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可最終也只是這樣問道。

無相明王緩緩從蓮花座上走下，赤着腳一步一步走到楚千岚面前，他腳下漣漪層層，隐隐綻放出朵朵金蓮，他揮一揮衣袖，眼前的場景飛速轉換，只是眨眼的瞬間，就已經不在萬佛殿中了。

眼前是一片猶如鏡面一般透亮的海子，四周雪山環繞，海子倒映着碧藍的天空，彩雲朵朵，伴着次第盛開的紅蓮，他們踩在水面上，每走一步都是一圈一圈的漣漪蕩漾開。

這裏顯然是十方紅蓮渡。

“千岚，貧僧可以這樣稱呼您吧？”無相明王在這裏放下了他身為佛界之主的架子，此時的他已經褪去方才在千佛殿面見衆人時的袈裟佛衣，只是着了一件素色長袍，赤着腳在十方紅蓮渡中緩緩行走。

楚千岚點點頭，緊跟其後。

無相明王笑道：“既然如此，千岚也可喚貧僧為觀塵，相互稱呼對方尊稱什麽也太麻煩了。”

楚千岚眨了眨眼睛，他沒想到無相明王私底下竟然也有這樣的一面，不過想想天天端着架子也确實挺累的。

“十方紅蓮渡為了迎接千岚早就清理過了，這裏方圓十裏都沒有別人，只有你我，若還是不放心，我可以再下一層結界。”觀塵說道。

楚千岚聞言一怔，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觀塵這麽做都是為了自己能夠和他說實話。

但眼下楚千岚聯系不上系統，他心裏焦急，觀塵這邊又不能不回應，他思忖片刻後，最終決定自己稍稍修飾一下。

“是的，我是世外之人，觀……觀塵是怎麽看出來的？”楚千岚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觀塵走到海子中央一方小小島嶼上，那小島上長了一棵紅得豔麗紅得像是在燃燒一般的楓樹，他在楓樹下盤腿而坐，向楚千岚招招手，示意他也坐過去。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總感覺自己已經經歷了許多這樣的輪回，我甚至記得自己是如何死的，只是當我再仔細回憶的時候，那些記憶又全都消失不見了，有一段時間我總是渾渾噩噩的，像是在做夢一般，然後夢裏總是會出現一個人的身影，他的遭遇每一世都不一樣，可最終都是以魔族古神降臨為結局，魔族向六界複仇，屠戮衆生，血流成河。”

聽着觀塵說這件事，楚千岚的右眼皮直跳，他萬分疑惑，按照常理來說，這個世界只是一串數據，投入了小說裏的人物情感，方便完成任務，獲得情感能量來維持他們那個世界的一系列能量運轉。

可是……可是數據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大的錯誤呢？等系統回來，一定要好好問問他才行。

“所以，千岚，你和你的同伴反反複複來到我們這個世界，目的就是想要阻止那個人屠戮六界嗎？”觀塵擡眸，純澈的雙眼直勾勾的看向楚千岚。

“我……差不多吧……但是……我那麽多夥伴都已經失敗了，我不知道……”楚千岚被這樣真摯的眼神看着，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撒謊了。

觀塵忽然伸手，像個小孩子似的抓住了楚千岚的手，“若是我說……若是我說我知道如何做呢？你會……你還會去阻止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