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李姨娘得意洋洋地去找孟秀娘,孟秀娘聽了立刻放下茶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氣沖沖地去找紀容。
紀容此刻正在書房和紀祐議事,見孟秀娘像一陣風一樣地破門而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笑臉相迎道:‘‘夫人何故如此生氣?”
孟秀娘瞪着一雙大眼睛道:‘‘你還好意思問我?你跟李姨娘說了什麽?”
紀容依舊沒有反應過來,紀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昨天爹和娘還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怎麽今天就發這麽大的火。
紀祐見風使舵,給孟秀娘倒了一杯茶,笑意盈盈道:‘‘娘,先喝口茶慢慢說,不要着急。”
說着給自己爹使了個眼色,紀容尴尬地扯着嘴角笑了笑,讨好地看了孟秀娘一眼,‘‘夫人不妨有話直說,我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麽,還請不吝賜教。”
紀容一向喜歡插科打诨故意說些文绉绉的話讨孟秀娘歡心,以往每次孟秀娘都嬌嗔地埋怨他盡說些她聽不懂的話,欺負她沒念過書,不懂那些風花雪夜的詩文。
孟秀娘依舊沒有好顏色,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看了看笑得春風得意的紀祐心裏的氣頓時少了三分,再怎麽說也不能當着自己兒子的面發火,于是孟秀娘擠出一個笑容對紀祐溫和道:‘‘祐兒,這裏娘親和你爹說點家務事,你先出去娘很快說完,過會兒你再回書房好不好?”
紀容趕忙拉着紀祐坐下道:''祐兒也是咱們家的一份子,說家務事何必背着他,又不是外人,倒顯得生分了似的。”
紀祐眉峰微挑,不置可否地看了自己爹一眼,他也不反駁,好歹是自己親爹,又久別重逢,給他當個擋箭牌也沒什麽損失,左右娘親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娘親很少對自己發火,大部分時間都是溫柔且遷就自己,有他在,娘親也會收斂着些,不至于鬧得很難看。
紀祐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希望自己娘親恩愛如初、白頭偕老的人,其他的都巴不得娘親和爹關系不好,除了李姨娘,也不知道這樣對其他人有什麽好處。
尤其是想到自己的祖母,紀祐就頭疼,祖母不喜歡自己娘親,卻又極度偏愛自己,讓他在這之中很是為難。
紀祐附和着紀容笑道:‘‘是啊,娘你有話好好說,多大的人了,還要吵架不成?”
孟秀娘理了理頭緒,盡量溫和道:‘‘你是不是同意李姨娘的請求,讓她哥哥到我們府上幹活?”
紀容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這事而來,他不覺得這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正打算開口勸解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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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張了張嘴,孟秀娘就打斷他道:‘‘你倒是逍遙快活,人家給你吹了耳旁風就随口滋滋地答應了,也不先來問問我的意見,你在外忙碌,哪裏知道家裏的難處,家中本來就沒有什麽閑差了,哪裏給她哥哥去謀個差事,照我說,你不如自己給他點銀子打發走了得了,以後是虧是賺賴不到咱們頭上,也算仁至義盡。"
紀容笑道:''諾大的紀府居然找不出個差事給她哥哥,這說出去誰會相信,還以為咱們故意刁難人呢,夫人你別使小性子,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在先,但你也要替我考慮考慮,李姨娘再有什麽讓你讨厭的,可她終究也是我們這紀家的人了,又生了兩個孩子,兩個孩子她自己帶,沒要你操一點心,這點小小的要求就能答應了她吧"
孟秀娘瞬間淚盈于睫,迫于紀祐在場,她是忍了又忍,她的夫君好像變了,不似從前那個對自己千依百順的男人,這一刻她覺得這個男人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冷情,她的心涼了半截,但她是個女人,視丈夫為一家之主,她看了看紀祐,神色哀怨。
紀祐無奈地看着滿臉悲涼的母親,”娘,你先回屋歇着吧,這年過的你也累了,送走了祖母,你也不多休息休息,家裏的事暫時交給我處置,至于李姨娘的哥哥想了來府上做事,就讓他來好了,只是要告訴他,醜話說在前頭,若是做的不好,咱們紀府不養閑人。''
這話被偷聽到的金珠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李姨娘。
李姨娘氣笑了,‘‘他紀家大少爺怎麽好意思說咱們紀府不養閑人,家裏來了三個閑人,還不用幹活,白白地養着他們,大夫人就啞巴了,屁都不放一個,美其名曰将來給大少爺做妾誰知道那小賤人以後會不會看上別的野男人,跟人家跑了也不一定呢?''
碧珠附和道:‘‘是啊,我看那小丫頭精明着呢又時不時往宮裏跑,說不定是想勾引太子殿下……''
李姨娘瞪了她一眼,‘‘這話還是不要說,被別人知道了可不好,她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太子殿下肯定瞧不上她那小家子氣的模樣。”
碧珠噤聲,弱弱地點頭。
可光是被大夫人默認為将來做紀大少爺的填房這件事就夠讓金珠羨慕嫉妒恨了,再想到她結交了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心裏越發恨得牙癢癢的。
她金珠要長相有長相,又會來事,會照顧人,不過是比大少爺大了三歲,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她怎麽就沒被大夫人看中呢,明明自己經常在大夫人眼皮子底下晃,又常主動攬活幹,幫張媽媽也幹了不少活,可沒一個人記着她的好。
孟秀娘的确是覺得累了身體累心更累,老夫人好在沒在府上呆多久,又忙着跟紀祐相處,有紀容在,也沒有為難她,反而和顏悅色的,挑不出任何毛病,她知道老夫人這是故意做戲給自己兒子看,她也懶得拆穿,就算自己跟紀容訴苦,又有什麽用呢,紀容當初能頂着老夫人的壓力堅持不休了自己,還在長安城中給大哥一家安排了差事,她心裏怎麽會不感激?
李姨娘得意洋洋地故意到她跟前晃過幾回,孟秀娘不甚耐煩,也懶得理她,李姨娘笑道:''姐姐莫不是嫉妒我?老爺和姐姐才是琴瑟和鳴,天生一對,妹妹不過是茍且偷生罷了,承蒙老爺不嫌棄,還答應給妾身哥哥一份差事,這份恩情,妾身沒齒難忘,以後定會報答姐姐和老爺的。”
一番話說得楚楚可憐,還好巧不巧地這話傳到了紀容耳中,紀容心軟,又多去了幾次李姨娘房中幾次。
孟秀娘整日面容憔悴,紀祐不忍,心裏也對李姨娘不滿起來,他知道大人之間的糾葛他一個晚輩不該參和,但是李姨娘明顯是耍了些手段,娘親雖然面上态度強硬,卻從不會背地裏耍陰招害人。
紀祐常帶着鄭晴月去孟秀娘房中陪陪她,孟秀娘稍微寬心了些,漸漸地她也看開了,老爺怎麽說都是個男人,她承認自己始終故意壓制着李姨娘,但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她得為自己和祐兒的将來考慮,還好她還有祐兒,不然她覺得自己恐怕活不下去。
鄭晴月聽紀祐說了事情的經過,也時常到孟秀娘房中,陪她喝茶說話看看賬本。
她看着孟秀娘憔悴的模樣,心裏很是心疼,也有些難過,紀二老爺似乎對李姨娘也有感情,就算他對大夫人還有感情,可他們再這樣下去,恐怕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夫人,你別着急,那李姨娘的哥哥來了也不一定能待下去,等老爺一走,過段時間找個理由打發了他不就好了?”
孟秀娘笑道:‘‘你以為我沒想過這個方法?只是何必呢,到時候又要去告狀,若是真挑不出什麽毛病非得尋個由頭打發了,倒顯得咱們真的容不下人似的,看情況再說吧,你還小不懂這些。”
鄭晴月鼓了姑腮幫子,紀祐哥哥也老愛說她還小,很多事不懂,什麽都不跟她說,有時候還神神秘秘的,她心裏早就不高興了,她覺得自己這個方法明明可行,為什麽大夫人說她不懂事?
鄭晴月回到自己房中,看着牆上紀祐送給她的畫相,畫中人兒在花叢中笑得肆意燦爛,她很少那樣笑,一直活的小心翼翼的,她把孟秀娘和紀祐都當自己人,原本她還覺得紀二老爺看起來溫潤和善,紀祐就是有他身上的氣質,肯定也是一個通情達理善解人意之人。
結果他是挺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只是不僅僅是對一個女人,他還對那惡心的李姨娘通情達理,想到這裏鄭晴月沒那麽喜歡紀二老爺了。
如果以後祐哥哥娶了正妻也會這樣一心二用嗎?
鄭晴月不敢去想,她只是天真單純地活着,直到血淋淋的現實在她眼前上演,她才知道男人有多麽靠不住,那麽紀祐呢?他靠得住嗎,将來她是會像李姨娘一樣豪無實權,卑微地到處去求還是像大夫人一樣能掌管家務呢?
她覺得自己兩者都做不到,她沒有李姨娘的厚臉皮,更不可能和将來的當家主母争權奪勢。
她只有兩條路,一個是做紀祐哥哥明媒正娶的正室,一個就是徹底死心離開紀家。
鄭晴月想努力試試,如果紀祐不能給她想要的,她會離開,即使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