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個夏天
第十二個夏天
第二天下午上自習的課間。
陶諾諾正托着腮想在自習課上要做些什麽,阮清瓷突然從外面走進來,拍了拍她,“諾諾,你哥哥讓我叫你出去。”
陶諾諾疑惑地站起身,往教室外看了眼。
許斯禮站在門口,旁邊還有其他男生,但他氣質清隽,容貌出衆,一下就抓住了她的眼球。
他盯着她笑,眉目柔和,帶着種悠閑的愉悅。
陶諾諾整個人一下就有了精神,笑着跑到許斯禮面前,語氣很甜:“哥哥,你怎麽來了呀?”
許斯禮彎了彎眼,擡起手來。
陶諾諾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他手上拿着的居然是她的小粉!
她驚喜萬分,從許斯禮手裏拿過小粉,仔細地打量了好一會兒。
沒有任何瑕疵,和她上交給吳黎的時候一模一樣。
“哥哥,你怎麽找到的呀?”陶諾諾好奇地問。
靈動的眼睛裏寫滿了喜悅。
許斯禮還沒來得及回答,站在他旁邊的溫奇昀先開口了。
“斯禮的妹妹啊,是這樣的。我們一起去找老師調監控,然後找到了偷你水杯的那個學生,他準備把你的水杯拿到網上去賣,但價格出得太高一直沒賣出去,我們就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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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諾諾把目光移到溫奇昀身上,茫然地眨眨眼,一時間沒認出這個人是誰。
“哇,你們好厲害呀。”阮清瓷細軟的聲音突然在耳旁響起。
陶諾諾循聲看去——
阮清瓷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邊,目光注視着溫奇昀,眸子亮晶晶的。
小姑娘的視線太過灼熱,溫奇昀竟有點不太好意思,擡手摸了摸後腦勺,很勉強地謙虛道:“也不是很厲害,還是費了些周折的……”
頓了頓,他又看向陶諾諾:“溫熙老師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見你水杯丢了難過,自掏腰包給了你兩百元。”
“啊……”陶諾諾驚訝地瞪大眼,有點沒反應過來。
溫奇昀:“沒事兒,你哥哥已經還給她了。”
陶諾諾茫然地朝許斯禮看過來,默了幾秒,開口道:“哥哥,我晚上回家把錢還給你。”
許斯禮:“不用。”
“啊?可是你不是身上沒錢……”陶諾諾有點擔心。
溫奇昀疑惑地朝許斯禮看過去,很是不解:“你……你沒錢?”
那表情就是“兄弟你可別跟我開玩笑了”的稀奇表情。
許斯禮突然開口:“快上課了,我們先走了。”
話是對着陶諾諾說的。
陶諾諾揚唇:“好,哥哥拜拜。”
許斯禮朝她揮了揮手,然後和溫奇昀一起回旁邊的高三教學樓。
回去的路上,溫奇昀還是沒想通,便問:“斯禮,你媽不是每個月都給你打好幾萬的生活費嗎?這還不夠你用啊?”
許斯禮沒搭腔。
溫奇昀繼續說:“看來你這日子過得比我還潇灑啊。說吧,都把錢花哪兒去了?不會去對面大學旁邊那條小街……”
許斯禮出聲打斷他:“我不是你。”
溫奇昀:“……我也沒去過!”
過了會兒,溫奇昀又忍不住開口道:“斯禮,你妹妹和你妹妹的同學都長得挺好看的诶。”
聞言,許斯禮輕嗤一聲,“你可別對人家小姑娘動了歪心思。”
溫奇昀是富家少爺,交過好幾個女朋友,個個都長得美豔漂亮,但交往的時間都不長。
他根本沒動什麽真心,只當玩玩而已。
“行了行了,你怎麽能這麽想我。”溫奇昀有點不快,“我只是很客觀地發表自己的看法。”
許斯禮淡淡“哦”了聲。
溫奇昀忍不住吐槽:“你這個家夥,怎麽跟在你妹妹面前兩副面孔!”
許斯禮面無表情道:“因為你長得沒人家小姑娘好看。”
溫奇昀:“……”
紮心。
當晚,許斯禮回家給陶諾諾講完題後,回房間準備繼續學習。
他想考的學校收分很高,他想要毫無懸念地考上,所以也就多努力了一些。
從小外婆就教他男孩子要跟女孩子一樣,不僅要打理好自己的外表,還要将自己所在之處收拾整潔,做一個愛幹淨、不給別人添麻煩的人,所以他的書桌上從來不留任何東西。
但今天卻有什麽東西放在上面。
他打開燈,走過去看,竟是一個粉紅色信封。
“……”
難道喜歡他的女生有三頭六臂,都能把情書送家裏來了嗎?
許斯禮愣了愣,将信封打開來看——兩張晃眼的百元大鈔,一張粉色便利貼,字跡他再熟悉不過。
是陶諾諾。
他心下一松,笑着讀起便利貼上的內容來。
「哥哥,我思來想去,這兩百元還是應該還給你。雖然你說着不愛吃糖和零食但還是吃我的糖和零食,說着我不需要讨好你卻還是搶我的草稿本去用,說着不愛吃甜食卻在看見我吃冰激淩時候讓我給你買一個……但是,我還是不應該占你的便宜。
畢竟您的大恩大德,小仙女永世……不對,應該是生生世世都難忘!
哥哥,這兩百塊還給你。
也許,你可以自己試着去買糖吃?
——桃子仙女」
字裏行間暗暗帶着對他“剝削”的不滿,和委婉的“內涵”以及恰到好處的“試探”,但是卻只讓人覺得俏皮可愛。
許斯禮看完後打開抽屜,看着被他放在一個小盒子裏五顏六色的水果糖。
眼裏不由浮現出清淺的笑意。
自己買的糖,哪有小妹妹明明不太舍得卻還是願意給的糖甜呢?
-
日子一天天轉冷,冬天的腳步臨近。
期末考試的腳步聲也清晰地傳來。
為了春節能心安理得地多收一些紅包,陶諾諾每天過着三點一線的生活。
除了早上和許斯禮一起上學外,其他時候她都盡可能地減少在路上耽擱的時間,吃飯的時間也縮減到了七分鐘,有時候甚至連食堂都不去,直接讓阮清瓷給她随便買點吃的回來填飽肚子。
這天,吳黎又布置了一道難度系數很高的物理題。
為了解題,陶諾諾只吃了點阮清瓷給她帶回來的鹌鹑蛋和冷串串。
她想憑自己解出這道題,便沒有向許斯禮求助,但當天晚上獨自思考了很久後堪堪寫了幾步。
正在她準備休息一會兒放松一下大腦的時候,腹部突然傳來難忍的疼痛,像是有一把鋒利又滾燙的刺刀穿過,讓她整個身體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她咬着唇緩了會兒,疼痛感卻依然不減,便只好邁着艱難的步伐去找她的醫生媽媽田乾雲。
可她推開主卧的門時才想起,今晚田乾雲突然被領導派去另一個城市參加一個重大的會議了,而她的爸爸為了一樁跨省的大案子幾天前就出差了。
主卧裏黑漆漆一片,空無一人。
陶諾諾咬牙忍着痛,一步一步費力地往許斯禮的房間走。
可腹部的疼痛突然加劇,她完全邁不出一步,直接蹲了下來,這才稍微減輕了點痛感。
許斯禮房間裏的燈還亮着。
陶諾諾便使出僅有的力氣朝他房間的方向喊:“哥哥!”
下一秒,房間門被人打開,明亮的光線從房間內.射來。
陶諾諾忍不住眯了眯眼。
許斯禮借着這一束光線隐約看見了蹲在地上的陶諾諾。
他快步朝她走去,在她面前屈膝蹲下。
陶諾諾的表情隐在陰影裏,叫他看不真切。
“怎麽了?”他的語氣裏帶着關切。
陶諾諾忍不住“嘶”了聲,艱難地開口:“哥哥,我……我感覺我要炸了。”
許斯禮一聽,神經頓時緊繃。
他站起身來,打開了公共區域的燈,屋子瞬間被照亮。
陶諾諾原本白裏透紅的臉此刻已經變成一張雪白的紙,沒有了絲毫的光彩和生氣,額頭上浸着幾顆冷汗,整個人十分虛弱。
她低低垂着眼,用手按着自己的腹部,表情痛苦不堪。
這樣痛苦的表情,讓許斯禮想起過往一些很不好的回憶。
當年他的外婆也曾因為疼痛無力地蹲在地上,承受着巨大的身體折磨。
一次又一次。
許斯禮急忙問:“肚子很痛嗎?”
陶諾諾輕輕點了下頭。
他不由分說将陶諾諾扶着站起來,轉身背對她,讓她的手圈住他的脖子,然後背着她往外走。
“我們去醫院。”說話的語氣很急切。
陶諾諾小聲開口道:“哥哥,我還沒換衣服……”
她習慣回來就穿睡衣。
許斯禮的腳步一頓,他将陶諾諾小心翼翼地放下,“你就待在這兒,我去把你的外套拿來,待會兒記得披着,別着涼了。”
他說完便去陶諾諾的房間把她的棉襖拿來給她披上,然後又将她穩穩地背起,換了鞋出門。
就在他要關上門的那一刻,陶諾諾輕輕開口:“哥哥,燈沒關。”
“不關了,先去醫院。”許斯禮說着,手上的動作絲毫沒停下。
下一刻便傳來了門關上的聲響,在這寂靜的黑夜裏顯得有幾分刺耳。
“可是會浪費錢。”陶諾諾依舊沒放棄,聲音小如蚊蠅卻依然傳進了許斯禮的耳朵。
在這麽焦急的時刻,許斯禮居然生出了那麽點哭笑不得的情緒來。
他按下電梯鍵,回答她:“沒事兒。”
“不行的,哥哥。”陶諾諾的頭靠在他的背上,聲音依舊很輕,“我爸媽知道了會削我的。”
許斯禮輕笑了下,溫聲道:“那到時候哥哥擋在你前面。”
「他的背讓我好安心。
我第一次發現這世上有比床更舒服的地方。
——《小桃子的水果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