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喽啰
在發現那截斷指後, 周圍就不再有嚓嚓的響聲了。
江問寒啧了聲:“故弄玄虛的混蛋。”
他身邊的初玲已經瞪着手指傻掉了,他這時候也差不多弄明白剛剛是有人躲在暗處, 然後不停用石子或者其他小型的重物擊打周圍的雪地, 以此來混淆他們兩人然後再趁機将斷指放在了那栅欄上面。
這些混淆視聽的舉動在江問寒看來都是沒用必要的演出, 只是現在從結果來看對初玲造成了很大的威懾, 因為結合之前的事情來看,仍誰來想都會認為這截斷指是……白降的。
“聽我說,這個肯定是圈套,我們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裏了。”江問寒伸手抓住初玲的胳膊,想将她拖離栅欄邊上“這截手指已經烏青腫脹成這樣,根本沒辦法确定是不是白降的。”
初玲愣了很久,才一反常态的抓住江問寒的衣服:“那如果這真的是師兄的手指呢?”
她語氣中遮掩不掉的無助讓江問寒感覺身體裏有一部分怪異的抽動了一下,他覺得很……興奮,這種性格缺陷在江問寒記起其他事情後已經學會遮掩了, 如果還是前幾天的他, 那估計此時他臉上會浮現出惱人的笑容。
“我沒辦法确定這手指是不是白降的, 但說實話,也有可能會是他的。”江問寒見初玲并沒有松開他的衣服,便慢慢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此時他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那些人設計将我們引來淩山,見我們在山腳徘徊不前并且還有退離的打算, 便用了這種激将法。”
初玲低下頭,過了會兒她伸手将粘着自己的江問寒推開:“如果真的抓到了我師兄,為何不帶着他現身?只放截手指在這裏算什麽。”
她并不是在自言自語, 而是在對潛藏周圍的人說。
自然是沒有人回答她的,周圍只有卷着雪的寒風不停刮過,即便這樣初玲也沒有就此收住,她的聲音越來越大:“你們不是想殺江問寒麽?!他就在我旁邊,你們要是抓到了我師兄,就拿他來交換!”
“然後我會把你們都殺掉,我會把你們這些雜種的頭都割下來挂去淮恒外的城牆上。”
江問寒就站在旁邊看着初玲胡亂發洩,她此時才露出了些同年紀相符的情緒,害怕被騙、無人指示的恐慌,親近之人生死未蔔的無助,面對這些她無法解決的事情她選擇了用孩童般的吼叫發洩來為自己壯膽。
很熟悉,她的這幅模樣江問寒并不陌生,他覺得自己很久之前也在誰的身上看見過這種同樣的情緒。
“都是你的錯!都是因為你,你占了所有的東西。”
“他們都不知道,他們都不知道你骨子裏和我一樣肮髒!你別裝了,我看見你這幅樣子就惡心,惡心!!”
Advertisement
“我要殺了你,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
那時他聽見這些話時,除了不解和無奈,還有什麽?還有可憐,和嘲諷。
他面上對說出那些話的人是善意,但心裏卻有惡意。
這次想起來的片段并沒有讓江問寒感到頭痛,就像那些記憶本身就該屬于他一樣,他的身體并不排斥想起的這段記憶。
“……”
初玲并沒有察覺到江問寒的異樣,她只是在吼夠後便伸手拿下那截手指細看起來,硬要說能看出來什麽的話,只能确定這截手指是男性的。
“師兄是他們的籌碼,除非他們有把握能直接殺掉我将你帶走,不然師兄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發洩過後的初玲已經冷靜了下來,她将那手指扔到了雪地之上“我們再在這裏等一刻鐘,如果一刻鐘後沒有人帶着我師兄過來要挾我,那麽我們就離開這裏。”
“雖然我想贊同你。”江問寒覺得初玲冷靜的太快了,如果可以他是還想再看看女孩慌亂無措的樣子“但是……”
“沒有但是,你現在沒有武功,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初玲抱着劍站在寒風中動也不動“一刻鐘,一刻鐘到後我們就上馬離開。”
希望仙縷教的那些人沒有抓到白降,不然他可能真的會被初玲交出去了……江問寒心情複雜的站在初玲旁邊:“那如果他們沒有抓到白降,我們離開之後要去哪裏呢?”
初玲沒有回答,江問寒也就不再繼續追問。
幸運,或者說不幸的是沒過多久兩人就聽見了嚓嚓的腳步聲,并不是一個人的,而是六七人踩在雪上的腳步聲。
人從雪山深處而來,全部都用白色的布罩住了臉,他們身上穿着的白色長衣被風吹得四處飛舞,而白衣群中間突兀的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那東西被左右兩個白衣人架着。
初玲只用一眼就看出了那被架着的人是白降,此刻白降雙目緊閉,發絲淩亂,臉上依稀能看出有許多傷痕。
不過還有氣。
“本以為憑一根手指就能引你這黃毛丫頭進入冰窟迷宮,但沒想到是謹慎到了這種地步,金無圓真是教了些好徒弟。”為首的白衣人嗓子怪異,像是掐着嗓子在女聲說話“你師兄白降在這裏了,剛你在那兒大吼大叫說用他換那江問寒就成,可是真話?”
“未免還是假的?”初玲在确定白降沒有死後,眼睛就不再盯着他,而是掃了眼那七名白衣人“現在同我說話的這位,可就是安守閣的新任閣主?嗓子還挺好分辨的呢。”
知初玲是在激怒他,白衣人也只是笑笑:“毛丫頭倒是會說話,我們領頭的也不打算繼續同你們金垣門的一般見識了,金無圓的解藥也好,白降也好,只要你将這個……”
話說到一半,白衣人扔了個青色的小瓷瓶到初玲的腳邊:“喂給江問寒喝下,然後把他留給我們,你就能拿着解藥和白降離開這裏了,我們甚至還可以為你準備最快的馬。”
初玲沒有彎腰去撿瓶子,她眼睛仍舊盯着白衣人:“我憑什麽相信你?”
白衣人揮揮手,他身後的其他人立刻拔出刀架在了白降的脖子上:“我說憑這個,初姑娘覺得可信不呢?”
“不要給臉不要臉,能将你師兄活着帶給你已經很不錯了。”白衣人的語氣中帶着輕蔑“從最開始就是你這賤貨一直壞我們的事,現在還敢同我們談這些。”
初玲冷笑一聲:“如果你真是安守閣的閣主,那不知太子是否知道你正同仙縷教勾結一起做這些勾當?”
白衣人并不理會初玲說的這些話,只是擡手指指江問寒:“快點,将藥喂他喝下,然後帶着你的師兄滾出淩山。”
江問寒看了看初玲,彎腰将瓶子從雪裏撿了出來:“喝下這個你們就讓初玲帶着她師兄離開?”
“你要幹什麽。”初玲抓住了江問寒的手腕。
“我要幹什麽……你之前不是說遇到這樣的情況會直接把我交出去麽?”初玲抓他的勁還有點大,江問寒有些無奈“我喝了這個,你就能帶白降走了。”
初玲也為自己矛盾的舉動感到些許困惑,可是白降就在那邊,她要想救白降就必須交出江問寒。
她惱怒的看向白衣人:“那江問寒喝下藥,你們要帶他去做什麽?之前不是想要直接殺了他嗎,怎麽現在又變成喂藥了。”
“這和你沒關系。”白衣人動了下手指,站在他身後的兩人就架着白降一點點朝初玲靠近了“江問寒這人于你沒有任何用處,你之前帶他逃走也只是為了迫使我們交出解藥,現在大家是互利互惠的關系。”
的确,江問寒怎麽比得上白降和金無圓,初玲也不知道自己剛剛在糾結什麽,她松開了抓住江問寒的手。
江問寒拔開木塞聞了聞裏面的藥,心裏大致有個度數了,這不是殺人的□□,而是又可以讓他變回傻子的藥……他看了眼初玲,初玲也看了他一眼,兩人沒有更多交流。
“說起來,我還有個條件。”初玲想了想,對白衣人說“這藥我可以讓江問寒喝下去,但你,你這太監得砍一根自己的手指。”
白衣人也因為她這句話笑了起來了:“還挺記仇啊,如果我說不呢?”
“你會說不麽?”初玲的眼睛直直望向白衣人“如果你想讓事情變得麻煩起來,你就說不。”
白衣人沉默一時,最後拔出了腰上的一把小刀,什麽也不說的砍斷了自己的食指。
“這樣可以了吧?賤貨。”他把沾了血的刀扔到地上“現在該你了。”
“不,我還要确定我師兄沒有被你們下蠱毒。”初玲擡擡手“叫醒我師兄,然後讓我看他身上有沒有蠱紋。”
“給她看!”白衣人不耐起來。
架着白降的人撿起一些雪拍在他臉上,不過要叫醒白降是有點困難,他只是模模糊糊的睜開了點眼睛:“………”
“師兄!是我,是初兒!你能聽見麽?他們有沒有喂你吃什麽奇怪的藥?”初玲見白降有意識便急匆匆的說話“你被下蠱了麽?”
“初……”白降咳嗽了幾下,此時旁邊的人還在拉扯他的衣服,因為他身上裹的都是破布,所以很快便被扒光了“初兒……?”
看見初玲後白降猛得清醒了,他也顧不上旁邊的人為什麽在脫他衣服:“你,你怎麽在這裏!?快跑!不要管……不要管我!”
身上沒有蠱紋,也能進行對話,初玲示意他們快點将衣服重新給白降穿上:“行了。”
話音剛落白衣人就看見初玲一腳将江問寒掃跪在了雪地中,她将江問寒手中的瓶子奪了過來湊到江問寒嘴巴:“把我師兄扔到我腳邊,我就把這藥灌下去。”
“你先喂。”白衣人握着自己的手指,即便有面罩擋着初玲也知道他此刻肯定呲牙咧嘴着“我讓他們把刀給扔了。”
架着白降的兩人走到了離初玲只有三步的距離外,身上的武器被他們丢到了旁邊,白衣人知道殺了白降對他們沒有好處,因為如果初玲沒有後顧之憂,那麽她現在完全可以憑一人之力殺了他們全部,所以按照上面的安排他只要将江問寒藥傻再悄悄帶回去就行了,金垣門并不急在這時候解決。
他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淩山派,而初玲要帶着藥和白降回金山治療,所以也算是拖住了她的時間。
“能救你師父的解藥就在白降脖子上。”白衣人冷笑一下“快點吧,小丫頭。”
初玲最後看了看江問寒,他正盯着白降在思考什麽,而白降才從昏迷中清醒,整個人混沌得理不清情況。
“我喂了。”初玲移開目光,将瓶子中的藥一股腦全部倒進了江問寒嘴裏,藥剛入嘴,江問寒就猛烈的咳嗽起來,最後他抱着頭痛苦的縮在雪地上顫抖。
下刻白降就被扔到了初玲的腳邊。
“帶上江問寒,我們走!”
白衣人一揮衣袖,幾名喽啰便上前迅速拉起了還在嗚咽的江問寒,跟在身後匆匆消失在了大雪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新年快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