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金垣
白降站在山腳下的路口處, 滿臉陰霾的看着正開開心心朝他走過來的兩人。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師兄。”他盯了眼初玲手上拿着的一大包霜脆子,然後又看看旁邊的阿寒, 嘎嘣嘎嘣的咀嚼聲正不斷從他的紗幔帽後傳來, 貌似是吃的很開心“帶他單獨去做什麽了, 留我一個人将屍體扛過來。”
“沒什麽呀, 就買了點東西。”初玲帶着讨好的微笑将那些沾滿了晶白糖霜最外一層還包裹着些幹栀子碎的小脆球遞到白降面前“師兄你吃麽?我這是想着要回師門了總得順手給師姐她們買些零嘴。”
“用我的錢給她們買。”看着那一大袋子白降就覺得抽痛,他偷偷攢的錢已經剩得不多了早知道先前就不該将錢袋拿給初玲“你有沒有點良心啊。”
“呃、有一小部分是我的錢嘛。”初玲幹笑兩聲“師兄你最好了。”
聽見這後半句話白降的臉色才稍軟和了些,但沒想到原本在旁邊安安分分吃脆子的阿寒開口了。
“師兄,吃一些嘛,好吃的。”說着阿寒還将手裏的遞到白降面前“玲玲和我,排了好久才買的呢。”
“說了讓你不要叫我師兄!”
阿寒被吼的朝後一縮,躲到了初玲背後:“好兇。”
“你……”白降擡手要指,但初玲擋在前面他只能憋着“你少一天到晚賴着我師妹不放,等師父見了你你就給我跟着寺內的那些小沙彌玩。”
“寺內?”阿寒不解的偏偏頭“我們, 不是回師門麽?”
“哦, 好像是還沒告訴過你。”說着初玲便擡手順着白降身後那條兩旁郁郁蔥蔥的小泥坡山道指上去“這座山的最頂上就是之前說過的金山寺, 而我們的師門便是在金山寺之中。”
金垣門和其他教派不同,并沒有自己單獨的據點弟子數量也遠少于其他,一、開始金垣門是寺內一位法號金垣的武僧, 在五十年前金垣同寺內其餘幾名武僧去參加那時由五盟所辦的比武大會。
參加的原因是因為那時比武大會最終勝者可以獲得百年前在普陀寺大火中遺失的紅亥舍利,金山寺的住持便讓他們去試試看能不能将舍利贏下來帶回金山寺供奉。
最後只金垣一人不可思議的憑着最為簡單的基本拳法贏到了最後第二場, 然惜敗于某位西域來的刀客,五盟的人在比武途中自然是發現了金垣雖拳法質樸,可他天生內力渾厚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便詢問他師從何處最後得到了無師自通這個答複。
在金垣帶着其他武僧回到金山寺後,住持得知了金垣在比武會上的表現就認為這是某種佛祖的指示,金垣生來如此便應順着自己的根本進行修煉,那以後金垣閉關十年,出關後聽命方丈在金山寺內創建了規模僅十六人的‘金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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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垣門的日常除了練功和保護寺內舍利,就是分出幾人下山扶弱救傷,逐漸的也有人寫信或是親自前來金山寺尋求武僧們的幫助。
武僧擴展門下弟子的方式并不是高調的四處放榜招收,而是随緣遇見棄子便帶回寺內撫養至開智,再由他們自己選擇是下山,剃度,還是入金垣門下習武。
到現在,金垣門的管理者已從雙眼失明的金垣換成了他座下大弟子金無圓,而到現在金垣門內弟子數量也不過四十二,如若此前未遭仙縷教重創,那麽是應還有五十六人的。
“說起來最近和我們聯絡很多的就只有安守閣和問雲堂了。”在為阿寒講解自己師門的時候初玲忽然想起有件事情,她看向慢吞吞走在前面山道上的白降“淩山的那些人好似是都沒消息了,他們還在追查仙縷教的事情沒有啊?”
“誰知道那群人在想什麽,他們掌門走火入魔的事情到現在都不知真假。”白降回頭看了眼,發現阿寒腦袋上的帽子不知什麽時候跑到了初玲手裏“你讓他把帽子取了幹嘛。”
“這裏沒人啊,阿寒一直戴着這個不舒服。”說着初玲就要伸手去解阿寒臉上的繃帶“把這個也取了,都是汗……以後待在寺裏面就不用再裹着繃帶難受了。”
“繃帶取了幹嘛,那邊臉爛成那樣看着惡……”白降話沒說完就看着初玲面無表情的将臉轉向了他,那後半個‘心’字只能順着喉嚨滑回了肚子裏“你這胳膊肘朝外拐的東西,取吧取吧真是麻煩。”
“阿寒需要我們的幫助,師兄你為什麽總是這麽針對他。”初玲将阿寒腦袋上的髒紗布取下來扔到帽子裏“還有你覺得是阿寒想要臉爛掉的麽,那都是仙縷教的錯。”
白降沒說話,只是悶頭朝山上走。
“師兄是不是……生氣了。”阿寒看白降的背影,有些不安的小聲說“要不,我還是裹上紗布吧,或者戴帽子。”
“不用,你這些天總是纏着紗布多不舒服。”初玲也沒想到白降怎麽會忽然生氣,她想着只能等回師門将阿寒交給師父後再好好和白降說說這事情。
等三人逐漸靠近山頂的時候周圍才聽到了些初玲鳥叫流水之外的聲響,因為他們走的是後山道,這道比較陡峭也只有金垣門的弟子會走所以是看不見香客的,最終在初玲氣喘籲籲的時候他們是看見了在茂密的樟樹林中那磚紅色的小拱門,拱門後隐約可見并不高的幾棟木樓。
一個小沙彌此時正握着長掃帚在門前的小平臺上打掃着泥土和落葉,他很快的就發覺了正在朝上走的白降一行人。
“大師兄!”小沙彌拿着掃帚很高興的對土坡下的兩人招手“三師姐!”
也是這時候他看見了站在初玲身後如同臉龐如同惡鬼般的阿寒,不過小沙彌也沒有露出驚恐的表情,只是雙手合十對阿寒微微彎了下腰:“這位想必是三師姐信中的寒公子。”
白降先是将裹着屍體的草席卷丢到地上,然後伸手從初玲懷裏的紙包中掏了幾顆脆子塞到小沙彌手中:“別行禮了,快去告訴師父我們回來了,跑着去跑着去。”
“好!”小沙彌将掃帚靠在牆上便風似的跑進了寺內,一邊跑還一邊叫喊“三師姐和大師兄回來啦!還帶了山下的霜脆子!”
“臭小鬼,總記着吃。”白降哼哼幾聲先擡腳進了拱門,而阿寒跟在初玲身後總是有些緊張,在初玲走進門後他還落在外面。
“怎麽了?”初玲看着站在門外躊躇不前的阿寒“進來呀,我們去找師父了。”
“我……”眼前雖然只是金山寺的小小後門,可從裏面飄散出來的香火氣息和那股肅穆的感覺讓阿寒很是不适,他感覺自己是不能進這種地方的“我能不能就待在外面?”
“你倒是想得美,還要我們師父親自來找你?”白降終于對這兩人說話了,他皺眉繞開初玲伸手将門外的阿寒強硬拉了進來“快給我走,去見我師父!”
“哎呀你推阿寒做什麽,他害怕的!”初玲慌慌張張的跟上不停推慫阿寒的白降。
“多大的人了還害怕,金山寺裏面又沒有老虎要咬他屁股!”白降騰出一只手握住初玲的手腕阻止她去拉阿寒“再說了他都能打死那仙縷教的白衣人即便有老虎他也沒什麽好怕的,只怕是那老虎到要擔心自己的屁股。”
“我、我怕老虎的,它們牙齒和爪子好尖。”即便被推的在前面不停趔趄,阿寒還是止不住反駁白降。
“誰知道你到底怕不怕,給我走!”
“師兄!不要再推他了呀。”
原本白降是想帶着阿寒順金山寺外圍的石子路到後面的淨圓堂去找師父,但走到半路他就見着了帶着幾名武僧迎面走來的金無圓。
金無圓與其他武僧相比身量高大肩膀寬闊,脖子上和頭上還有不少疤痕,粗眉濃密,看起來是個極為不和善的和尚,所以他身上披着淺紅色的袈裟看起來十分怪異。
但他大老遠看見白降和初玲就露出了笑容:“你們回來了。”
“師父!”初玲也顧不得阿寒了,急急忙忙跑到金無圓面前“我回來了!你交給我鏟除仙縷教鼠窩的任務我也完成了,村民的屍體也讓人好好的認領了回去。”
“好,初兒是愈加厲害了。”金無圓嚯嚯笑着擡手搓揉初玲的頭頂,說話期間擡眼看向了手足無措的阿寒“那位就是你信裏說的半成蠱人阿寒是麽?”
“是的,阿寒你快過來。”初玲對阿寒招手,讓他站到金無圓面前“這是我師父,等會兒就讓師父帶你進屋子裏好好檢查一下。”
剛開始金無圓是因為阿寒站的遠沒怎麽仔細看他的臉,現在等阿寒走進他心裏才有些驚訝,不過面上并未表現出來:“寒公子,我的徒兒一路上有勞您照顧了。”
“沒、沒有……玲玲,都是玲玲在照顧我。”阿寒被說的有些慌,一個勁擺手。
白降在後面翻了個白眼,然後搶過阿寒的話頭:“師父,先前我們在路上還遭遇了仙縷教的人不過沒能留下活口,屍體我剛剛放在後門口了。”
“好的,辛苦你了。”金無圓也不用指示,他身後的武僧就快步朝前去後門扛屍體了。
“寒公子就先随貧僧去淨圓堂。”金無圓側側身子示意阿寒同他一起“初兒你和你師兄先去和其他人打招呼吧。”
初玲剛想說好,不過站在一旁的白降忽然上前幾步:“我有些話要和師父單獨說。”
金無圓點點頭讓白降朝前走了,他最後擡手拍拍初玲的頭:“初兒去休息吧,等會兒晚點我會讓人來叫你。”
“好的。”初玲的眼睛落到阿寒身上,阿寒也正看着她“你要聽師父話乖乖檢查,我們晚點再見。”
“恩……”阿寒看金無圓順着路朝前走了也不得不邁開步子,但總是回頭看初玲“玲玲不能一起麽?”
“你要脫光衣服的,所以我不能去。”
“可是之前玲玲都幫我脫……”
“噓!”初玲急忙讓阿寒止住話頭,她怕讓師父知道自己以前幫阿寒脫衣洗澡,這肯定免不了又是一頓啰嗦“不要說,快跟着師父過去。”
“好、好吧。”阿寒只能蔫蔫的跟上金無圓的步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三更 請寶貝們不要忘記另外兩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