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船篷
“玲玲,玲玲……你,你不過來麽?”
“不,我待在這裏就很好。”
初玲抱着自己的劍和包袱縮在船篷內的角落,背靠着好幾大筐子的白蘿蔔和土豆,她真的很不習慣船只漂浮在水上的那種晃蕩感,這總會讓她回憶起之前差點溺死的感覺。
和渾身緊繃的初玲相反,阿寒倒是很新奇,他趴在船頭低頭看着綠色的江面,偶爾還伸手去撈幾個水花玩。
兩人此時已經搭乘着便船駛離了渡口有小半天,除了兩岸的青山已看不見其他能方便落腳的陸地,早些還在渡口的時候初玲是尋覓了好陣子要經過晉北的船只,可大部分不是路途不同就是不想搭載他們,因為初玲能給的錢實在是有些少,而且她還不樂意同一條船上有其他順風客。
不過就在初玲要妥協帶着阿寒和其他人同乘一條裝滿雞鴨的木船時,一個挑着兩框土豆的船夫路過她身後叫住了她,那船夫好似是聽見初玲剛剛同別人商議渡費,便說自己船上裝滿了農作物,餘下的地方還可以坐兩三個人而且還正好是去晉北,就叫初玲把錢給他來搭他的船。
初玲掂掂手中的五枚銅幣,上下打量那船夫一個來回就答應了。
從上船後船夫也只是簡單的同初玲聊了幾句家常,內容大抵是最近農田裏面的收成,家裏小孩生病和市集裏的些見聞,順便也問了問阿寒為何是那副孩童心性,初玲基本用假話回答了,發覺初玲聊性不大後船夫也就未再開過口搭話,只是站在船尾安安靜靜的撐船。
而阿寒在玩夠水後終于越過堆疊的竹筐回到了小船篷內,他想擠到初玲身旁邊做但無奈她身邊全是土豆和蘿蔔筐子,根本沒有空地給阿寒坐:“玲玲……”
“恩?”初玲仍舊是抱着劍一動不動“怎麽了。”
“我想挨着你。”說着阿寒就開始可憐兮兮的挪動那些筐筐“這些太多了。”
“別亂動。”因為阿寒這一連串舉動船身開始額外晃動起來,初玲臉色發白的瞪着始作俑者“你再動我要吐了。”
“對不起……”阿寒立刻停在了原地動也不敢動,可他還是想過去坐在初玲身邊,所以就探着腦袋望來望去“不舒服麽?為什麽?”
初玲半眯着眼睛:“你靠着船壁坐好,不要亂動。”
“好的。”接到指示的阿寒只能乖乖坐在了幾個筐子後面,但眼睛還是緊緊的落在初玲身上“玲玲,要,要吃藥麽?”
“我為什麽要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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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剛剛你說……你說你要吐了,不舒服。”
“不是什麽大問題,我只是有些暈船。”說着初玲換了個姿勢靠在身後的白蘿蔔筐上“而且我暈船的話不也剛好能給別人下手的機會麽。”
阿寒疑惑的看着初玲:“別、別人?”
原本站在船尾撐船的船夫聽見初玲那句話已經停止了動作,船也就慢慢悠悠的變慢了。
“是不是啊,撐船的。”說話間初玲拔出劍朝阿寒那邊一揮,叮啷一聲,一枚菱形的镖子被劍彈開插入了船篷頂上,如果初玲反應不夠快,那麽這枚毒镖就會紮入阿寒脖子裏了。
阿寒被這突變吓的整個人縮到了甲板上趴着,但因為擔心他又把頭擡的老高去看初玲:“玲玲!玲玲……!壞人!”
“我知道。”初玲端着劍坐在船篷中看着那扔镖的船夫,他已把身上的鬥笠脫了扔到了江中,雙手上緊握着不知從哪裏掏出來的雙刃“你躲好。”
不過船夫并沒有立刻攻過來,他看初玲雖然坐着,但渾身上下都露不出一點破綻,更何況她手還背在身後不知道是不是藏着另外的東西,思考片刻船夫竟然是先開口說話了。
“沒想到竟是被你看出來。”喬裝成船夫的邪教徒握緊了自己的雙刀 “真是好眼力。”
“你做的這麽明顯,誰看不出來。”初玲都懶得嘲笑,她之前帶着阿寒上這條賊船的時候就是想着,如果自己剛才上了那條都是普通人的船這邪教徒也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撐着船随在後面,到時候傷及其他無辜就不好了。
而且就算在渡口的時候臨時決定走陸路,那麽這邪教徒也會緊跟上來,而且在陸地上的話說不定他會叫來更多同夥,如若初玲是一人那肯定不會怕,但問題是她帶着阿寒,要在保護阿寒的同時去對付其他人那就很危險了。
所以不如幹脆跟着他上了船,想着在江上半途解決這一人要輕松得多。
“我們仙主調查過你了,知你是金無圓的弟子,不過同時仙主也說如果你願意将蠱人交還給我們,那你,你的師父,你的師兄師姐們便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姑娘為何不考慮考慮?這樣我們也不必在這江上小舟中大打出手。”
“你說這些話是因為被我發現你是喬裝的,那如果我沒發現呢?”初玲冷笑。
“沒發現,你就會不知不覺的中毒死去。”邪教徒也不多說謊,光明正大的将暗中算計的計劃說了出來“不過既然姑娘已經發現了,我們便可以談談,不然也許這次你可以殺了我逃過一劫,可之後你的師兄和師父呢?”
“還真是笑到我了。”初玲的劍橫在身前一動不動“你知道以你的功夫敵不過我,所以打算暗算我,現在又說什麽只要我把阿寒交與你就可放過我師父,難道你是認為我師父的拳腳功夫沒有我厲害?你們随随便便去幾個人就可以殺了他?”
邪教徒不說話,但面上有些怒色了:“我敵不過你?你又是從哪裏看出來的,不過是個屁大的死丫頭。”
“我之前可是一個人端了你們的老鼠窩,所以我說你打不過我……”初玲的右手瞬間從身後起出,一枚石子裹着渾厚的內力直直朝邪教徒的眼睛打去,并在石子飛出去而邪教徒企圖閃身躲避的時候,初玲踢開面前的蘿蔔就沖出了船篷,劍尖直直朝心窩處刺去“你就是打不過我!”
邪教徒反手用刀接住了初玲的劍,而那飛出去混淆視線的石子砸入了江中激起了幾乎兩人高的水花。
“玲玲……!”阿寒躲在筐子後面看着初玲和邪教徒在船尾那狹小的一方地上纏鬥,小船因為他們兩人的動作大幅度的左右搖擺起來“小、小心啊!”
初玲沒回答,換做在路上對面那三角貓早該被她砍了腦袋死在地上,可問題是現在她腳下踩着的是船,而船下面就是綠色的江水,她雖不想承認可這的确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而邪教徒明顯也察覺到初玲動作上偶爾的遲疑和退縮,便越攻越猛:“姑娘剛剛嘴上說的厲害,可實際上看好像也沒什麽本事吧。”說完就一腳踢向了初玲的膝蓋。
“……”躲閃不及的初玲只能硬挨下了那擊,但因為邪教徒這動作過後的一個空隙,她擡手對着邪教徒的肩膀就是用力劈下,只聽見嘎啦一聲邪教徒的右肩膀徹底碎了。
他慘叫一聲掉了雙刃中的一把。
初玲想着再接一刀削掉他的額頭,但邪教徒竟是一個高跳,逃到了船篷頂上反手朝初玲扔了好幾個銀镖,初玲躲開暗器提劍追上去:“在這船上你還能逃去哪裏?站好讓我一刀了解你。”
這次邪教徒是不說話了,他冷笑一下重重跳到船頭,并且是只準準的踩在了一側,小舟立刻朝那邊翻起來,而站在船篷上的初玲企圖穩住身子,可是剛剛膝蓋上挨的那一腳因為她的用力,劇烈的刺痛起來,這一痛讓初玲失了穩心,竟是直直栽進了江裏。
冰冷的江水将她包裹住的那一瞬,初玲先是沒有任何反應,但當想要呼吸的時候那水就卷着沖進了鼻腔,也是在這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落水了。
“……!!!”
初玲不會游泳,就這樣掙紮着在江水中浮浮沉沉,因為嗓子眼中都是水她也沒辦法呼喊出聲,原本緊握在手中的寶劍早因為慌亂而脫力了主人的手心,朝江水深處沉去。
她想努力浮起來,可是手忙腳亂中只是喝進去了更多江水。
此刻的她就是案板上的死魚,任人宰割,而且就算不宰,過不了多久她就會自己淹死,這次身邊沒有師兄,沒有人再可以将她從水裏撈起了……而阿寒,阿寒也會因為她的大意再次被捉回去……
站在船頭的邪教徒看着在水中逐漸失去力氣的初玲冷笑,他之前就看出來初玲對水的懼怕不是裝的,所以故意傷了她的腿讓她無法站穩,沒想到計劃會這麽順利罷,果然想要擺平金垣門的人主要還是得靠天時地利人和,不然誰敵得過他們拿身拳腳功夫。
這時看初玲失去了動靜,邪教徒也并沒有徹底放下心,他幹脆的拿起刀就想要跳進江水中割破初玲的喉嚨永絕後患,可腳才探出去一點,他就感覺到側面有什麽東西用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沖了過來。
“呃……!”邪教徒堪堪擡手擋住了一下,而這一擋也讓他的手臂咔嚓折斷了,電光石火間他只來得及看清那只野獸般狠厲的眼瞳,裏面混雜的煞氣讓邪教徒後背發麻。
接下來邪教徒就只感覺那沖上來的人影一晃,閃到了他背後,随後就感覺到後腰側受到了掌重擊。
五髒六腑瞬間翻江倒海,邪教徒喉嚨中哇的冒出一大口帶着塊狀物的濃血,而後便瞪着雙無神的眼睛失了性命,從船頭翻落進了江裏。
作者有話要說: (捧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