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蔣鶴洲倒是淡淡輕笑了一聲,笑聲裏夾雜着一分清傲:“沒法給我提分的,我都不會滿意。”
他找家教的目的只有一個,他要去二樓,他要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範文的另一面。
範文另一面不能是遲施亦或者別的誰,只能是他,然後永遠是他。
蔣媽媽倒是吃了一驚:“你是說,要往上提成績?”
剛搬來那一陣,她看着隔壁小姑娘動不動就考班裏第一全級第一,心裏就覺得豔羨,經常感慨要是兒子的成績能和人家小姑娘一樣就好了。
心裏是這麽想的,但是她更是清楚,就她家這混世魔王,不在阮縣這邊的高中給她惹出什麽亂子來就不錯了,更別說往上提提成績。
這會兒兒子先是和她說起家教的事,現在又說想往上提提分。
蔣媽媽忽然有些擔心:“鶴洲啊,你最近沒事吧,要不要我也把家庭醫生給帶過去啊……”
電話一下子被挂斷了。
蔣媽媽看着電話被挂斷的界面,眨了眨眼,翻開電話簿撥出去了家庭醫生的電話號碼。
挂她電話她也得把醫生給帶回去,兒子這陣兒的行為真的是吃錯藥了。
蔣媽媽忽然有些擔心,自己讓隔壁家小姑娘去給兒子輔導輔導英語的事情是對還是錯了。
***
蔣媽媽很快從香港回來,回來的時候給蔣鶴洲帶來了他奶奶送給他的禮物。
蔣鶴洲的爺爺奶奶都是做生意的,和白手起家的蔣爺爺不同,蔣奶奶曾經是富豪家的女兒,生來就是公主命。
她不似蔣爺爺性格的霸道冷硬,性子溫軟,對自家這個桀骜難馴的二孫兒格外疼愛,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溺愛。
當初蔣鶴洲爺爺讓蔣鶴洲來阮縣讀初高中,第一個不願意的就是蔣奶奶。
別人家的富家子弟,在初中讀不好書了,那都是往國外送,往更高處走,怎麽還有她家老頭這樣,把孫兒往一個五六線的小縣城送的。
那邊別管升學率有多高,她孫兒不走高考的路都行,又不稀罕這些,老頭子把自己孫兒送到這種偏僻旮旯裏,明擺着是想讓孫子受罪的。
蔣奶奶知道蔣鶴洲要到阮縣的消息的時候,蔣鶴洲人已經在阮縣了,當天蔣奶奶就打電話過去了,說是要幫蔣鶴洲逃回來。
只是蔣奶奶沒想到的是,明明說的好好的頂多在那裏待一個星期她就幫他逃回來,自己孫子卻在阮縣的初中上了一天學之後就轉變了主意,怎麽着都不願意回來了。
蔣奶奶打從蔣鶴洲小時候就一直順着他的心思來,蔣鶴洲一直為所欲為,有部分原因也是自己奶奶慣的,這次蔣奶奶也不例外,聽說孫兒不願意回來,也就由着他去了。
只不過蔣奶奶隔三差五就會給蔣鶴洲打錢寄東西,就怕阮縣這種小縣城,物資貧乏,虧待着了孫兒。
這回蔣奶奶托自己兒媳帶給蔣鶴洲的禮物,是一塊成色上好的玉石。
蔣奶奶在嫁給了蔣爺爺之後開始做珠寶生意,自己也會設計一些東西,這塊送給蔣鶴洲的玉石,就是她自己設計的,是送給蔣鶴洲十六歲還差三個月的禮物。
等到蔣鶴洲十六歲,估計蔣奶奶就自己跑到阮縣來了。
蔣鶴洲倒是對自己奶奶經常給他送的這些貴重東西習以為常了,接過來自己母親手裏拿着的絲絨禮盒,他顯得很是淡然,往沙發上随意一扔,雙手環胸地問道:“家教呢?”
“在路上。”蔣媽媽看了蔣鶴洲一眼,見他好像心情有些不悅,心裏更加不放心,“你真的不惹事了?”為了那些家庭教師脆弱弱小的心靈,她得好好盤問盤問兒子,也好确認一下。
更別說,這回她還拜托了隔壁家那個溫溫軟軟的小姑娘,人家小姑娘一看膽子就不大,要是正好摸着兒子不願意學習的逆鱗了,讓兒子生了氣,才把兒子惹惱了。
本來她覺得隔壁住着個怎麽看怎麽比自家兒子要順眼的小姑娘,也能壓一壓兒子的嚣張得意,但是現在卻覺得得防着自家兒子有些暴戾不定的脾氣,萬一吓着了人家小姑娘,那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個能讓兒子在相處的時候安安分分一點都不惹是生非的人,蔣媽媽只想把姜聽晚給重點保護起來。
“話不過三,我已經和你保證過很多遍了。”蔣鶴洲對自己母親在同一件事上一次又一次的問話已經有些不耐了,“不問你了。”
蔣鶴洲回到了卧室。
他一下子坐到了自己的床沿上,從床頭拿過來筆記本電腦,放在膝蓋上,飛快打進去一串字。
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蔣鶴洲的眼裏淡起一笑,拿起手機,挨個撥通了家庭教師的電話號碼。
他自己直接和這些家教溝通,事情就簡單了很多。
蔣鶴洲很快把那些家教來給他補習的時間敲定了。
他挨個家教的電話打完,等到給英文家教打電話的時候,卻忽然得知他母親并沒有為他找英文家教。
蔣鶴洲的視線一移,就看見了被他放在桌上的英語範文。
墨水泅染開的黑色印記越來越重,蔣鶴洲眼裏的那團陰翳也就像是化不開了一樣。
他微微伸着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後槽牙,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這周六的時候,你過來一趟,幫我補習。”
英文家教不敢得罪蔣鶴洲,連忙答應了。
周六的時候,谷寧寧給姜聽晚打來了電話。
谷寧寧能打電話來,不是找姜聽晚借作業“借鑒借鑒”,就是想要勾搭姜聽晚出去玩,這回她是為了後者。
姜聽晚聽着電話那頭谷寧寧編造出來的“周末必須得出門的一百個理由”,倒是覺得有些有趣,忍不住笑得眉眼彎彎。
但是她沒有答應。
她對谷寧寧說道:“我這周末要給人去做家教,就不陪你出去了。”
谷寧寧有些驚訝:“你現在就給別人做家教了?是要兼職賺錢買烤面筋養我嗎?”
“養不起,養不起的。”姜聽晚笑着說道,“我沒有收錢,是給親戚家的小孩兒補習,就稍微補習補習英語,對我來說還算好。”
“還算好?你英語都快逆天了吧。”谷寧寧這下子明白了,想到姜聽晚居然沒收錢,視錢如命的谷寧寧就急了,有些惋惜:“等等,聽晚,一碼歸一碼啊,你這種水平的給人補習,要收的錢應該不少吧,聽晚,你可別被人坑了不知道啊,要不要我去……”
“那你說我給人補習一個小時,值多少錢?”姜聽晚問道。
谷寧寧嘟哝了個數字,而後又說道:“別忘了,你是全校第一啊,你參加的英語演講比賽,不還經常得獎?那麽多小錢錢你不要,那給我啊,能買好多烤面筋啊。”
“我可以給你補習,你不用給我你說的那麽多錢,我們友情價,一節課來十串烤面筋,保證你有做不完的題,背不完的知識點,題山題海和充實的周末。”
“要死了要死了。娘哦,您可饒了我吧。”谷寧寧發出了一聲聲哀嚎。
谷寧寧見姜聽晚是真的沒出來玩的心思,也不和她扯談了,“那你快準備準備去補習吧,可別心裏惦記着我的烤面筋了,我,葛朗寧寧,一根都不給你。”
谷寧寧那邊先挂斷了電話。
姜聽晚看着自己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時間,緩緩、緩緩地呼了一口氣。
她沒有和谷寧寧說清楚事情的真相,她不是要去給親戚家的小孩兒補習,而是要給蔣鶴洲補習。
那時候她打電話給蔣媽媽,想讓蔣媽媽把蔣鶴洲替她付的錢收回去,蔣媽媽給了她兩個選擇,一個是這錢她不要,另一個選擇……還是不要錢。
只不過第二個選擇,蔣媽媽說的是要她來給蔣鶴洲補習英語,這樣也算是抵過那些錢了,她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姜聽晚不覺得自己能心安理得,她還是覺得自己占了蔣鶴洲的便宜,而這種占便宜的感覺,讓她心裏覺得對蔣鶴洲有虧欠。
姜聽晚根據谷寧寧說的價錢,默默心算了一下自己至少需要給蔣鶴洲補幾節課。
心裏大概有了個數字,姜聽晚打開了手機備忘錄,新建了一個便簽,把這個數字記了上去。
做完這些,她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懷裏抱着一摞英語書和考試試卷,打算出門去隔壁。
走到客廳的時候,姜聽晚看着正坐在沙發上的爸爸,說道:“爸,我出去給蔣鶴洲補英語了。”
姜爸爸癟了癟嘴:“你等等,你等等我也過去。”
姜媽媽這時從卧室走出來,攔住要起身的姜爸爸:“孩子們學習,你去做什麽,你又幫不上什麽忙。”
姜爸爸對妻子對他的責怪很是委屈:“我不放心讓晚晚過去。”
從知道隔壁家小子要讓晚晚給他輔導英語,他這心裏就膈應,倒不是為了錢,好不容易周末不上班,他在家女兒也在家,一家人都在家多好,隔壁家那小子非把他們給拆散了。
他想霸占着他女兒的周末?別想!
“不讓我過去,那晚晚也不過去了。”姜爸爸拿出了當家人的威嚴,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