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滾燙的擁抱
滾燙的擁抱
越郗越想越擔心,他一直不聯系阮安棠是不想引起對方的更多的誤會,讓這份不會有結果的情愫延續下去,但這不代表他會眼睜睜地看着對方嫁給不喜歡的人。
別說越郗對阮安棠已經有了好感,就算他只把阮安棠當作保姆和朋友,也絕對會在任何時候施以援手。
想到這裏,越郗決定還是得給阮安棠打個電話,起碼要知道對方現在是否安全才行。
然而當他再次拿起手機,看到的卻是來自于Tang的一系列消息,其實在洛少川發聲之後對方就聯系了越郗,果不其然先道了歉,還保證會把越郗從這場風波中幹幹淨淨地摘出去。
可以說,越郗之後能洗白得那麽成功,甚至還吸到了大筆流量和粉絲,和Tang在背後的努力不無關系。
當時越郗因一系列麻煩焦頭爛額,感謝了Tang之後就沒有多聊什麽,Tang似乎也因為處理這件事很忙,兩人沒有太多交流,直到事情差不多解決的現在,對方才又發來了消息。
消息內容主要是解釋這場黑料風波的來龍去脈,告訴越郗這次是被時吟游戲的對家公司們當槍使了,Tang還說他為此和時吟游戲交涉,為越郗争取到了補償。
Tang還沒說補償是什麽,越郗就拒絕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在這次黑料中獲得了足夠的好處,不需要更多。Tang勸了越郗幾句,看他态度堅定便也認同了對方的選擇。
本來Tang還想再說些什麽,卻沒想到越郗突然表示自己有事,先行中斷了兩人的交流。
這突如其來的冷淡态度讓阮安棠有些心涼加心驚,還以為越郗因為這次黑料事件對Tang這個身份有了意見,但他很快發現,越郗是真的有事,不是借口。
因為在半分鐘後,阮安棠就接到了越郗的來電。
電話接通後,兩人沉默良久,阮安棠想要開口的,可他在這一刻,心中湧起了過于龐大繁複的情緒,今天發生的一樁樁事件,一件件消息在他腦海浮現,他幾近哽咽,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最終還是越郗先開口了,他沉默時在措辭,卻覺得無論說什麽都會引起誤會,幹脆自暴自棄道:“唐惜,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回來?……你沒事吧?”
越郗屏息凝神地等待着電話那頭青年的回答,卻只聽見了隐隐的抽泣聲,他立即手足無措道:
“你怎麽了?你別哭啊,你被人欺負了嗎?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接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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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安棠泣不成聲道:“我、我還能回來嗎……?”
越郗聞言一哽,他其實還沒有放棄讓阮安棠離開自己,借此斬斷桃花的想法,但阮安棠的哭聲幾乎擾亂了他的所有神智。
他不想聽向來乖巧腼腆的小保姆哭的這麽傷心。還是因為自己。
越郗只覺得自己的心髒被揪起一般心疼難過,又帶了些愧疚,他飛快地沖到玄關,打算出門去找阮安棠,他一邊換鞋,一邊用脖頸夾着手機試圖開個玩笑,實際上卻溫聲安慰道:
“當然可以,我們的合同有效期還沒到,你要去別的地方可是曠工……唐惜,非常抱歉,我不能回應你的感情,但我依舊是你在這個城市可以依靠的對象。
“我的家随時都歡迎你回來,我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做雇員和雇主,或者朋友。”
越郗後面的補充可謂是他最後的倔強,也是他在阮安棠離開之後,花費一整個下午思考無果後,在這通短短的電話中确定的最終答案。
他到底是喜歡阮安棠的,雖然心中的良知和理智告訴越郗不能和對方在一起,但他也不想讓喜歡的人遭到傷害。
越郗害怕阮安棠會傷心之餘跑回家,自暴自棄地當一個聯姻工具,便決定暫時允許對方待在身邊,在用謹言慎行表示兩人不可能的同時,幫助阮安棠找到新的心上人。
盡管那時的越郗一定會很難過,卻也是如今的他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越郗繼續用溫柔的聲音哄道:“所以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接你好嗎?現在太晚了,Y市最近的治安有些差,你一個人在外面我會擔心。”
說着,越郗就打開了門,他連手機上的叫車軟件都點開了,打算在阮安棠說出下落的瞬間就下訂單。
可在打開門的瞬間,越郗便怔住了。他看着哭得眼眶通紅,臉上卻抑制不住燦爛笑容的阮安棠,彎起的狐貍眼配着嫣紅的色澤漂亮得要命。
原來越郗心心念念一下午的阮安棠正待在家門口。
原來兩人只差了一道門的距離。
原來只要打開這扇門,他們之間就毫無阻礙,眼中只能看到彼此的身影。
“這是你說的,我可有一直待在這裏。”
面對越郗的怔愣,阮安棠先一步開口了,聲音中帶着濃濃的鼻音,卻也飽含雀躍欣喜:
“你不能反悔,不能言而無信……更不能趕我走。”
越郗總算回過神來,無奈一笑:“好,我發誓,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趕你走的,你永遠是我的朋友。”
阮安棠眨巴着狐貍眼盯着越郗,雖然已經得到了承諾,但此時的他可有更為在意的事情。阮安棠的臉上染滿了紅暈,提問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
“阿郗,你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歡那個初戀嗎?你這麽多年來一直在找他嗎?”
越郗并沒發現,此時的阮安棠已經把“喜歡的人”替換為了“初戀”,明明他根本就沒說過對方是自己的初戀。
他有些窘迫,總覺得現在的對話有些奇怪,但為了保證兩人的雇傭關系不變質,越郗還是很認真地點頭回答道:
“沒錯,我非常的喜歡他,一直在找他,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為別人動……都不會和他以外的人在一起。”
已經對阮安棠動心的越郗及時而尴尬地改口,可阮安棠卻并沒有發現這點小差錯,他已經被喜悅完全沖昏了頭腦。
真正地得到了越郗的答案之後,阮安棠總算安下了心,在這之前,他總是害怕越珏口中的話會是一場虛幻的泡影。
“阿郗,你怎麽這麽好啊……”
阮安棠喃着越郗根本聽不到的話,可後者也無暇顧及,只因阮安棠在聽到自己對初戀的表白後,第一反應竟不是傷心,而是激動地撲到了越郗的懷裏。
越郗僵住了,他知道自己這時應該立即推開阮安棠,并嚴聲要求對方不要這麽做。
可是阮安棠的身體好軟,整個人都像是陷進了越郗的胸膛一般,融洽得仿佛本就是一體;阮安棠的身上的味道也好香,明明兩人用的應是同一款沐浴露,越郗卻覺得他比自己要好聞數百倍;阮安棠的呼吸也好燙,炙熱的吐息灑在越郗的脖頸上,讓越郗的臉到脖子都漲得通紅……
——不對,阮安棠的呼吸真的好燙,這溫度明顯不正常!
被燙回理智的越郗立即摸向阮安棠的額頭,果不其然被灼熱感燒得一驚,他這才發現阮安棠臉頰上蔓延的不是哭出來的嫣紅,而是過熱溫度下的紅暈。
“小惜,你發燒了?”
“嗯?”
阮安棠疑惑地看着越郗緊蹙的眉頭,發現自己沒被推開的他心中一喜,得寸進尺似的用雙手圈住越郗的脖頸,将自己的腦袋埋了進去。
呼吸越來越燙,然而比呼吸更讓越郗心髒灼燒的,是阮安棠那黏黏糊糊仿佛在撒嬌的聲音:
“沒關系的,我經常生病,睡一覺就好啦,阿郗你不要擔心,我沒事的……”
這話中的潛藏意味真是讓越郗心中又酸又軟又疼,他想要斥責阮安棠這麽不關心身體簡直胡鬧,卻發現對方竟然已經失去了意識,暈倒在了自己懷裏。
打車軟件最終還是沒有白打開,只是目的地變為了小區最近的醫院而已。
越郗從小到大只經歷過大型醫院和私人醫生,他選擇的定位也是最近的大型醫院。然而接單的司機在問清楚情況之後,告訴越郗如果是發熱這點小病的話,去附近社區醫院就可以,去大醫院反而會因挂號等浪費時間耽誤輸液。
他當然同意了,卻暗暗在心中覺得自己沒用,連這點生活小常識都不知道。這次“離家出走”真的是讓越郗經歷了太多,也學會了太多,可他還覺得遠遠不夠,他想要成為像阮安棠一樣全能的人,能把對方也照顧得很好。
越郗和阮安棠一個俊朗,一個明豔,不得不說,兩人的外形太容易引人誤會,公主抱的姿勢又極為親密。于是當越郗抱着阮安棠踏入社區醫院的時候,經歷豐富的前臺護士十分古怪地看了他們一眼,給越郗指明了發熱科的位置。
介于阮安棠縮在越郗懷中滿面紅暈眉頭緊蹙的模樣實在太可憐了,她忍不住就對越郗嚴聲道:
“你們年輕人愛玩也要注意身體,你看你都把你男朋友折騰成什麽樣了,這年輕的時候身體虧空,老了怎麽辦?你男朋友這麽漂亮還不珍惜。”
被突然抱以渣男目光看待的越郗都懵了,他完全沒理解護士阿姨是什麽意思,但他急着抱阮安棠去看醫生,便只是匆匆解釋了一句他不是我男朋友就離開了。
護士阿姨:連男朋友都不是?難不成他竟然把自己的炮友玩成這樣?!現在的小年輕真是看不懂……
一時間,越郗在前臺護士心中的形象竟然更渣了。
發熱門診的女醫生倒沒有以貌取人,她調查了一下阮安棠的情況,得出對方是今日情緒起伏太大又過度勞累而引起的發燒的結論。
“病人似乎天生身體素質就不太好,應該常年在服用藥物,也經常會出現發熱等情況,退燒藥對他來說可能效用不大,必須要輸液治療。”
越郗忍不住問道:“他是得了什麽病?”
女醫生搖頭:“沒詳細查過,我這邊也不清楚,但八成是天生體弱,這種病只能靠富養,不能過度操勞還得配合昂貴的藥物。但病人小時候家境應該不是太好,能明顯感到身體的虧空……你和病人是什麽關系?”
越郗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我們是朋友。”
女醫生哦了一聲便沒再說話,揮揮手讓越郗去繳費,準備給阮安棠輸液了。
其實她問這句話不是毫無緣由的,女醫生光從越郗的衣着和談吐上就能看出對方是個有錢人,又看越郗這麽重視阮安棠,就想勸他以後可以把男朋友嬌養着,只要肯花錢,身體怎麽都能養得好一些。
可誰知這倆人竟然只是朋友?再有錢的公子哥兒也不會願意為朋友付出那麽多,女醫生就幹脆沒提這事。
越郗飛速地去繳費,又飛速地趕回了阮安棠的身邊,發熱門診沒有病床,後者只能坐着輸液,并在針孔刺進手背時隐隐恢複了神智。
“阿郗,這裏是……?”
“這是社區醫院,你發燒了,我帶你來輸液。”
越郗小心翼翼地扶倒阮安棠,讓他躺在這一連成橫排的座位上,還将對方的頭放在了自己的大腿處,柔聲道:
“輸液還要一段時間,你先睡一會兒吧,我會在這裏陪着你。”
渾身僵硬的阮安棠呆呆地瞪大眼睛——他完全不敢相信膝枕居然是此時的自己能夠擁有的待遇——他努力地看向越郗,發現對方深棕色的眼睛中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悅和勉強。
越郗的目光太溫柔了,溫柔到阮安棠竟産生了那股情愫又在對方眼中出現的錯覺,又或許那不是錯覺。
阮安棠眼眶發熱:“阿郗,你怎麽這麽好啊?”
越郗無奈道:“好了,不哭了,快睡吧……你可真是個小哭包。”
但想想今天多次惹哭阮安棠的自己,再想到阮安棠是因情緒起伏過大才會發熱的,越郗不由得有些心虛和愧疚。
他将手輕輕覆在阮安棠的眼睛上,強行籠罩的黑暗讓本就精疲力竭的阮安棠漸漸産生了困倦感,他在意識朦胧之時,感到有一只手在慢慢撫摸自己的頭發,舉動中帶着滿滿的安撫意味。
那動作實在是太溫柔了,也太熟悉,讓阮安棠的全身心都放松而安心。
在輸液的短短一個小時中,阮安棠時隔很久,做了一個美夢,或者說,那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少年時的越郗蹲在阮安棠跟前,很是無奈地刮了刮自己的鼻子,語調中含着滿滿溫柔寵溺:
“公主殿下,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蹲在我房間門口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