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司機提醒：“馬上就到了。”
已經到了，那沒問“去哪吃”的必要了。于聽楓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心想：事應該算是談完了吧？
果然，他開始沉默。
後方跟着人，不如自己跟着他，下車以後，她磨磨蹭蹭，成功落在了後方。
他減速兩次，回頭了三次。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把他當老板就好了。可是莫瑞只有個不正經的老板，她只能考古回憶實習和當菜鳥小行政時的體驗。
時刻保持警惕，細心耐心，不要錯過任何一個小細節。
他第四次回頭，遲疑地說：“你……”
要恭敬！
“你說。”
“今晚還有事？”
于聽楓下意識地搖頭，随即又補充說明：“這會沒有，不趕時間。”
難道是去吃Omakase？
她沒吃過，但因為這個火爆，很多同事去體驗過，屬于必發圈的內容，因此她大概了解到是廚師做什麽你吃什麽，邊做邊上。
我對刺身不感興趣！算了，湊合吃點什麽，應付完他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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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號，4號，4號不遠了。她掐着手指默默計算餘額，運氣不好，湊巧撞上勞動節，還得往後延。
唉，早兩天就好了！
“喝點這個。”
她游魂一樣跟着他進房間，跟着坐下了，聽到這句，陡然回神——桌子不小，怎麽跟他擠一塊坐了？
她動了一下，發現此時站起來太突兀——會不會讓他感覺沒面子？
她盯着面前的酒杯，陷入了為難。
這個顏色，是什麽酒呢？
“保林爵，不貴。試試吧，不喜歡就換。”
他将杯子拿起來，在離她鼻子很近的位置晃了晃。她很快聞到了水果和香料的氣味，不由自主地将他剛放下的杯子拿了起來。
她被迫練習了上千次，依然達不到窦教授要求的“拿杯”标準。被過去支配的情緒使她胡言亂語：“不幹杯！我不想。”
他揚眉，似乎想笑，但紳士是不允許笑話女士的。
她拿起杯子，淺淺地嘗了一口，忍不住“啊”了一聲，幹巴巴地說：“還不錯。”
這一次，他終于笑出來了。
于聽楓拒絕去看他，在心裏默念：就要結束了，就要結束了，不可以。
雖然他笑起來很好看，是甘洌的清泉，是宜人的清風，但是自由高于一切。
等等，過去每一次，《Rigoletto》上場前，必有酒。
難道是網上說的分手炮？
應該不是，兩人之間隔着大概二十公分，他沒有任何暧昧的舉動或語言，只是随手幫她調整了一下餐巾的位置。
“還有客人要來嗎？要不我坐……”
“要上菜了。”
“哦。”
不是Omakase，但一樣不是她的口味。
溢價大套餐：魚子醬、和牛、松露、帝王蟹……
帝王蟹能吃，和牛不是刺身，是煎出來的，也能吃。蘆筍能吃，可惜就四小根，扇貝只有一口，三文魚上面有輔料，但看起來不像是熟的。
她主要吃前兩樣，他似乎注意到了，她回望過去，誠實地說：“山豬吃不了細糠，不喜歡那個味道。”
他笑了。
“這頓飯要多少錢？”
他搖頭，淡淡地說：“免費，新餐廳，來試菜。”
難怪不讓服務生現場介紹菜式背景。
她似乎還在等更多的信息，他接着說：“有人均八百多的套餐，也有一千多、兩千多的。”
他看向帝王蟹，說：“套餐裏的菜式都是精致的小份，套餐裏也有蟹，不過……這個大份量是單點菜單裏的，這種消費沒上限。”
他看向上面蓋着黑松露的那道銀鳕魚，笑着說：“這個論克賣，顧客可以按自己的需求量添加。”
他伸手，從桌面遠處拿來餐單，遞給她。
她慢慢翻看，想起了湖祥齋，忍不住問：“湖祥齋沒用這些食材，那定價也不便宜。”
“那邊貴的是功夫，成本在看不見的地方。表面看起來很簡單的菜，底湯的制作需要十幾種材料，要花費數十個小時。這些……”他笑了一聲，接着說，“賺起來容易多了。”
“性價比很低。”
“家常菜講究性價比，高端餐廳不會考慮實惠，顧客願意買單，就是成功的。”
她忍不住在心裏自嘲：這就是差距，格局就這樣，她永遠做不了成功人士。
他微微後仰，看向前方屏風上的圖案，接着說：“食材是看得見的成本，環境以及人文理念能使價格翻倍，還有服務等其它因素。有些人吃飯是真的在享受美食，有些人享受的是身份地位的彰顯。黑松露和任何食材搭配，都能激發出新的口腔體驗，但确實有一部分人，和你一樣，不習慣，不過他們通常不會表露出來。”
你說得很對，你媽就是那樣的！話說，在他心裏，他媽到底是怎樣的？
就要離婚了，要忍住。她“诋毀”他尊敬的母親大人，他生氣不肯放過她就麻煩了。
她不時地推一推眼鏡，他問：“怎麽不考慮戴隐形眼鏡？”
一想到那家人就讓她忍不住要磨牙，于是半真半假地說：“戴過的，我肚子裏就有一副。”
他認為這是一個不成功的笑話，沒有笑，只提醒她：“先吃吧。”
抵抗無法逃避的壓力時，不如跳出這個思維圈去胡思亂想。這屏風怪好看的，上面的字是什麽？眼鏡已經收起來了，她不想去拿這個刺激源。要不拿手機拍一張，然後放大來看？
他是标準的紳士，優雅地使用着刀叉。她在聞家這一年，永遠忙不完的事促使她将一切活動加速，即便不時提醒自己要控制進食節奏，仍然比他先吃飽。
他跟着停了手。
刀和叉平行，這是不再繼續的意思。
她忍不住說：“我不趕時間。”
他笑，重新拿起了叉子。
她為了配合他，拿小勺慢悠悠地刮甜點。
服務生敲門，一前一後配合，又上了幾道，迅速完成工作，鞠躬退出去。
出于禮貌，她又每樣吃了點。
“吃不了不用勉強，稍等。”
他從外套裏取出鋼筆，在服務生送來的冊子上快速寫字，發出清晰的唰唰唰。兩人之間有一點距離，她只能看個模糊。
龍飛鳳舞的，應該是英文。
他收起筆，率先站起來，說：“走吧。”
她起身的間隙，他很紳士地幫她拿起了一旁的包，不過，在遞過來之前有短暫的停頓。
“怎麽了？”
她從來沒期待過網上的“男友力”，讓他背女士包這種事，想都不用想。
他很确定，登記那天，還有昨晚，都是這個包。他踟躇了一下，說：“這樣的包也不錯。”
她笑了，說：“對啊，出門要帶的東西多，這個容量很方便。價錢又不貴，有磨損，或者氧化了，換掉也不心疼。”
蘇莎的戴妃包氧化嚴重，從粉色到了偏棕的黃，忍着心痛花一千改成了黑色。據她吐槽，奢侈品改色以後折價厲害，以後想轉賣也值不了多少。
他的表情有點奇怪，像是對這個答案有些不滿意。
難道剛才說的是反話，嫌我的包不上檔次，掉了你的面子？
下次還是不要跟他一起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