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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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寝室的三個女孩子大概怎麽也沒想到，第一個搬出寝室，出去住的女孩，居然是四個人中最天真，最不愛八卦，最不會勾搭男學長的杜千千。
改變都在一瞬間，千千自己無師自通，學會了跟爸媽撒謊，說是楚教授給介紹的查閱古書資料的兼職賺了錢，她已經不再需要家裏的錢了。
“千千，你不接我電話是在上課麽？”為了送出禮物，印塵開始逗她。
“沒有不接電話啊？”她怎麽會不接他的電話呢？
“你的手機是不是壞了？”
“沒有吧……”
“擔心找不到你，我出去給你買了一個新手機。”趁她低頭翻手機的空檔，印塵把新手機塞到了她手裏，跟他常用的手機一摸一樣的，是折疊起來特別适合女孩子手的大小，展開來看視頻和處理文件又特別方便的一款手機。
“什麽？！”
“你拿着它，這下子我可以随時找到你了。”
随時找到你，因為這句話，千千說不出拒絕他的話，收下了新手機。
第二天還沒上課，這款手機便被同學圍觀了。
“千千，你是交了男朋友吧？不但搬出去住，男朋友還送了新手機？”
“一定是，有人照顧，千千氣色都變好了。”
“我……”她不知道印塵可不可以稱作她的男朋友，心裏躊躇，不敢亂說。
“今天是七夕，我那個男朋友買朵花都要盤算半天，千千這個手機，一定是七夕禮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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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情人節？
如此浪漫的節日，她怎麽遲鈍到聽人家說才想起來呢？
“溫柔真心，獨一無二”的黑玫瑰，“晚霞與玫瑰共繪浪漫，你是我藏在心底的愛意泛濫”的艾莎玫瑰，“北極光與我，都會在黎明破曉前出現”的歐若拉玫瑰，種種漂亮的玫瑰，印塵會吩咐換着花色的送到家裏來，如果是白色的芍藥花，他甚至會親自修剪一下，專注的樣子格外迷人。
每天收到玫瑰，她是在乎和喜歡的，不過也真的是習慣了他的專注和寵愛，一切，似乎擁有的太過容易。
家裏有日日送花的男人，從不刻意顯擺，更不會要求她什麽，卻處處讓她心動不已。
“家”？
原來孤孤單單在異鄉的求學生活，早已被他用愛包圍了麽？
又是一個按時回家的晚上，千千看到印塵劃着輪椅來迎她，甚至，晚餐他都準備好了，只差沒從蒸箱和烤箱裏把菜品端出來。
“塵塵，你衣服那麽白，不要去端菜會弄髒了啦，放着我來吧。”她洗着手，已經在對着廚房喊。
“嗯，那我拿飲料。”輪椅聽話的改變了路線，印塵去冰箱給她取酸奶和果汁，拿出來自然的放在腿上，一一擺在了餐桌。
端飯菜到餐桌對普通人而言并不難，可因為下肢殘疾，對印塵來說，卻是有些難度的。
手要用來推動輪圈，所以他只能用腿承載物品。先要把托盤放在腿上，再把飯菜放在托盤內，他才能劃着輪椅移動到餐廳。
最難的是，他雙腿長度不同，殘疾情況也不一樣。右邊髋骨前傾，但右腿比左腿更細更短，即便是前傾，仍舊無法使右腳完全放在踏板上，只能虛虛點着。
坐在輪椅裏，一對膝蓋的高低都不同，大腿幹枯沒有一點肉肉能緩解不平衡帶來的緩沖。
看似簡單的家務活兒，印塵去做，反而更添危險。尤其他沒穿鞋子的話，右腳只有腳尖虛軟的點在踏板上，去搬運大烤盤或是湯汁豐滿的菜品，更添危險。
從第一次印塵陪她進廚房，千千已經發現，不能差遣他做任何事，因為他是連辣椒筋都不認識的，一點生活能力也沒有的小少爺。
後來，看到了他腿上的那些傷痕後，她怎麽舍得讓他用那樣一雙腿來回搬運飯菜？
其實，印塵自己從不介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尤其給千千做事，他更是累也會覺得很開心。雖然沒笑，但兩個人獨處的這些日子裏，他心裏是很快樂的。
“塵塵，你都不會私下裏教教學生麽？”
“我身體不好，不能太勞累。”
“我都沒看過你當老師的樣子，那些樂器，你都能教呀？”
“能，”
“我不信。”
的确不是音樂老師，提到這個話題，印塵會覺得有些頭疼，騙她，非他所願。
面對她循循善誘，印塵居然也不再講話，更不去解釋，眼看激将法沒成功，千千又開始逗他，“對了，塵塵哥哥，你不可以再抽煙了，為了自己和家人的健康戒煙吧，好不好？”
“我，能做的事兒不多，這個愛好的确不太好，可我，還是喜歡。我保證不會在卧室吸煙，也不會讓你吸到二手煙。”
關于抽煙，他居然一步沒退讓，印塵成功把千千氣跑了。
其實，不是為了自己，她是為了他們未來的小寶寶呀。不過，印塵完全猜不到她心裏在想什麽。
看他清冷的模樣終于有了點表情變化，她更覺得有趣。慢慢知道印塵是紙老虎，其實并不兇，從不會真的苛責她，看似薄情，實則深沉成熟。
冷冰冰的印塵，被開心果一樣的小女生給溫暖到了。
楚淮書幾次問過，印塵都默默不語，但看到千千越來越開朗漂亮，楚教授也才放下心來。起初，印塵根本不懂感情，覺得她不可能喜歡自己，由最初的矛盾、不信任、不在乎，漸漸變得會被她的喜怒哀樂給牽動情緒，在乎，越來越多。
深秋了，天氣寒涼，印塵會記得給千千買各種款式的大衣，默不作聲放在衣帽間，卻不記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咳咳，咳……”半夜咳，清早起來他還在咳。
“咳了好幾天了，我不去上課，陪你看醫生吧。”試過體溫知道他沒發燒，可她心裏還是不放心他孱弱的身子。
“沒事，看過了，咳咳，咳咳……”每一年，他都如此。
“吃藥不管用啊，我陪你去輸液。”
“不願意輸液，不去，你去上學吧，我今天不出去，在家躺着休息。”
“病了還不聽話呢？唉……”
勸也不聽，千千氣的跑出去上學了，耐不住牽挂他的心，中午帶着雪梨回家來了。
大中午，印塵聽到千千回來，卻沒看到人，只聽到她在廚房一直忙活着。他只能拉了輪椅過來，慢慢把自己挪到輪椅上，去廚房尋她。
“千千，在做什麽？”
“給你炖銀耳雪梨喝，對肺很好的。”
她知道他喝不了冰水，不愛吃甜食，胃口也不好。他自己說因為沒什麽活動量，所以吃的才少，她就會磨他多吃一點，然後讓他陪自已玩一會兒，指使他插畫、拿飲料，給自己檢查作業和筆記，其實是為了讓他多消消食。
吃過所有高級補品的印塵，被千千捧過來的一碗雪梨羹給結結實實的感動到了。
“謝謝。”
細細白白手指指尖朝上捧着碗，右手指捏着勺一小口一小口，印塵認真的喝着，口感不太甜，是他能接受的味道。
蹲在他身邊，千千擡頭笑眯眯的看着他喝，覺得好幸福啊。看到他腿上那薄薄的小毯子只勉強搭在左腿上，大概是急着出來看她，随手一放，并沒在意。
“同床共枕”多日，千千早已了解了印塵的身體情況，他飯量不到一般人一半大，還挺挑食，體質弱又怕冷。在家裏她穿着半袖跟他一塊兒看書、聽歌，印塵都是長衣長褲，還要再加一件毛衣的，小毯子也大多時候都蓋在腿上。就這樣，千千有意無意碰到他手，還都是冰涼冰涼的。
尤其深秋裏大副度的降溫，最近印塵咳的厲害，吃藥也不見好轉，千千擔心他的病情會加嚴重，更加注意他身體。
如今，看到這人不但沒穿鞋子，連小毯子也沒蓋好，便把手伸到他腿上，拿了毯子想給他把腿腳蓋的仔細些，印塵卻被她的動作吓了一跳，放下小勺單手已經轉了下輪圈，輪椅立刻向後劃，躲開了千千的手。
她手 拿着小毯子停在那裏，千千擡頭疑惑的眼神夾帶着失望看向他，印塵又把輪椅推回來半步，澀然說道：“我不冷。”
“我吓了你一跳麽？小心拿住，別把你燙着了。”
“我，我還不習慣……”他的腿，碰到都是骨頭，會讓她覺得惡心吧？
懂得跟她解釋，已經是他在兩個人關系裏的進步了，腿腳不願意讓碰只是他的應激反應，大部分時候，印塵早已不避諱千千，不舒服會說，不開心也會講出來。
而且，印塵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難得有一天，他被公司的事牽絆着晚回了一會兒，回到家卻發現千千不但沒有坐在燈光下等他，甚至廚房和大廳的燈都沒開。
“千千，千千？”
“塵塵，塵……”
打開燈，印塵看到校服都沒脫的小女生蜷縮在他的厚被子裏，除了長長的黑發露在外面，幼嫩的臉蛋他一點也沒看到。
“怎麽了？生病了？”連忙劃着輪椅來到床邊，第一次看她這樣子，印塵擔心的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沒，我肚子疼，沒有給你做飯，你吃了麽？沒吃的話，我們叫外賣吧。”蔫兒了吧唧的聲音，一聽就是身子不太舒服啊。
“我不餓，不過，你真的不是生病？”在被子裏他摸到了她的手，細細的摸着手心和手腕，想以此來判斷她有沒有發燒。
被他涼涼的大手摸着，千千頓時覺得自己安全了。“我沒病。”
“別動，我摸摸發燒沒有。”他的手翻過去扶在床上撐着身子，另只手也伸過來，小心撥開她的發，極輕極輕，手指在長發間穿過，千千舒服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塵塵，”
“在，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