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岑九容進門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先看宋時鳶。
見她好好地站着,身上衣衫整齊,不像受過甚虐/待的樣子,立時輕舒了口氣。
然後這才朝鄭太後抱拳行禮:“臣見過太後娘娘。”
鄭太後往椅背上一靠,冷哼道:“如果哀家沒記錯的話,岑大人現下應在京郊大營練兵。這會子急匆匆進宮來,可是有甚十萬火急的軍機大事?”
“算不得甚十萬火急的軍機大事,但若不及時料理的話,怕也危害不小。”岑九容回答得十分從容。
随即從袖子裏掏出張奏折來,說道:“這是京郊大營需要撤換的将領名單,請太後娘娘禦覽,并予以恩準。”
“哦?這是早有準備呢。”鄭太後挑了挑眉,随即“嗤”笑一聲:“岑大人果真老謀深算。”
岑九容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聽不懂她這話。
鄭太後哼了一聲,然後看了莊姑姑一眼。
莊姑姑立時走到岑九容跟前,接過他手裏的奏折,呈給鄭太後。
鄭太後打開,迅速浏覽一番,然後提筆,寫下“準奏”兩字,随手丢給莊姑姑。
莊姑姑拉開書案抽屜,取出鄭太後的鳳印,在奏折上蓋印。
然後捧着奏折遞還給岑九容。
岑九容再次拱手,不甚走心地誇贊道:“太後娘娘聖明。”
鄭太後不吃他這套,不屑冷哼道:“哀家要是聖明的話,就不會召見你的心肝寶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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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岑九容回應,就又哼了一聲:“別以為你表現得恭敬,哀家就猜不到你心裏其實在罵哀家多事。”
岑九容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太後娘娘還是将精力放到朝政上吧,素日少看些話本子,免得青/天/白/日就發癔症。”
宋時鳶險些失笑,吓得她連忙垂下腦袋,掩飾自己忍不住彎下來的嘴角。
岑九容果真沒愧對他大男主的人設,瞧這怼天怼地的模樣,半點都不擔憂鄭太後會惱羞成怒,然後跟他一拍兩散。
這說明什麽?
說明他有底氣。
雖然是政治合作夥伴,但并不是那種随意都可以棄掉的棋子。
頓時放心了不少。
就算鄭太後果真腦抽瞧上他,想來他也能理直氣壯地回絕,不需要委曲求全。
鄭太後突然笑了,桃花眼微彎,裏頭仿佛籠了一汪潭水般:“敢這麽對哀家說話的,也只有岑卿一人了,果真不愧是哀家看中的人,夠勁兒。”
岑九容白了鄭太後一眼,轉頭看向宋時鳶,柔聲道:“她燒糊塗了,胡言亂語呢,你別信。”
宋時鳶:“……”
你們掰頭就掰頭,拉她入場做什麽?
她已經努力減少存在感了,大氣都不敢出,結果這家夥生怕自己不被注意到,竟然主動幫她找存在感。
這叫她如何回答?
猶豫了片刻,還是只回了他個微笑。
“啪。”鄭太後一巴掌拍在書案上,冷嘲熱諷道:“你倆當着哀家的面就眉來眼去,全然沒将哀家放在眼裏是不是?不要臉!”
岑九容白了鄭太後一眼,哼道:“若是太後想看的話,臣不介意與她更不要臉一些,比如親/親抱/抱什麽的……”
宋時鳶:“……”
當衆表演親/親抱/抱?
瘋了吧?
她可沒這癖好!
鄭太後大概也沒料到岑九容如此沒下限,被噎住了,臉色十分的難看。
緩了一會子後,才冷冷道:“你可真是個瘋子。”
岑九容不以為意,反以為榮,勾唇輕笑道:“多謝太後娘娘誇獎。”
“無事就退下吧。”鄭太後将頭扭向窗戶,懶得看他。
“是,微臣告退。”岑九容拱手行了個禮。
轉過身來,往前走了幾步,又将身子轉過去,說道:“臣午後便要返回京郊大營,趁着還有些工夫,得趕緊跟阿鳶親/熱親/熱……”
略一停頓後,又抿唇一笑:“所以,臣先帶她出宮了。”
不等鄭太後回應,他就轉過身來,走到宋時鳶跟前,牽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去。
宋時鳶掙紮了下,沒掙脫開,只好胡亂行了個禮,說道:“臣女告退。”
兩人方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咔嚓”一聲,疑似茶盅摔在地磚上發出來的動靜。
宋時鳶擡眼看向岑九容。
岑九容淡定道:“不必理會。”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又一個茶盅落地。
岑九容拉着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書房。
離開養心殿後,待身後只有辛夷一人跟着時,宋時鳶這才開口道:“你如此挑釁太後娘娘,是不是有些太嚣張了?”
有事兒說事兒便是了,竟然拿他倆之間的親/密事兒刺激鄭太後,着實有些過火。
“那又如何?”岑九容冷笑一聲,不甚在意地說道:“她還能治我的罪不成?”
宋時鳶皺眉道:“為何不能?你雖有本事,但滿朝文武也不是沒有其他有本事的,等太後娘娘扶植起了新的勢力,就可以讓其取代你了。”
岑九容“嗤”笑一聲:“你不懂。”
“什麽叫我不懂?瞧不起人是不?”宋時鳶聽不得這話,立時斜眼瞪他。
岑九容擡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笑道:“我哪敢瞧不起你?只是這裏頭的牽扯有些複雜,暫時不好說與你知道。”
宋時鳶可沒那麽好忽悠,她逼問道:“暫時不好說與我知道?那甚時候可以告訴我?”
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搞得神神秘秘的,這是存心在挑戰她的耐性?
岑九容沉吟片刻,往她身前湊了湊,啞聲道:“洞房花燭夜時。”
宋時鳶:“……”
也就是說得等到大婚當日,他才肯告訴自己其中原委。
成吧。
只要告訴了自己确切時間,而不是各種找理由敷衍,那她就可以耐心地等下去。
她轉開話茬,笑眯眯地看着他,問道:“不是說要在京郊大營待三日麽?怎地突然跑回來了?莫不是聽聞太後召見我,怕我出事,特意趕回來替我解圍的?”
岑九容晃了晃兩人交握的雙手,好笑道:“太後娘娘召見你就召見呗,她還能吃了你不成?別自作多情了,我回來是有正經事兒。”
宋時鳶對此持懷疑态度。
畢竟他的托詞,連鄭太後都不信。
她挑眉道:“果真?”
岑九容篤定道:“千真萬确。”
宋時鳶定定地看了他片刻,随即抿唇笑了笑。
罷了,他不承認就不承認吧,男子嘛,總是愛面子的。
她就讓他一讓好了。
畢竟人家可是為了她,快馬加鞭趕回京,午後還得快馬加鞭趕回去,其中辛苦不言自明。
“好,我信你。”宋時鳶點了點頭。
岑九容聽了這話,反倒不高興了,拿手指頭刮了下她的手心,笑罵道:“小沒良心的,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到底有沒有心?”
宋時鳶:“……”
她追問,他死命否認。
她表示信他,他又不依了。
她有一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宋時鳶杏眼圓睜,惡狠狠地瞪着他,怒道:“你這是回來替我解圍的,還是回來折騰我的?”
不等他回應,又絮絮叨叨地說道:“誰要你替我解圍了?太後娘娘人美心善,我跟她不知道多投緣呢!昨兒一起下了棋,她賞了我十幾匹名貴料子;今兒她喝了我親手給煮的奶茶,直誇不錯,正要賞我東西呢,就被你給打岔了。”
最後總結陳詞道:“在你眼裏,我就是半點交際都不懂的廢物是吧?”
“我可沒這麽想,你別冤枉我。”岑九容立時撇清自己。
然後開脫道:“阿鳶自然樣樣都好,只是我關心則亂,明知道太後娘娘不會拿你如何,但終究不放心。”
聞言,宋時鳶頓時心軟了。
嘴上卻仍舊有些不依不饒:“有甚不放心的?我可是異界之魂穿進這殼子的,并非真的只有十三歲,你別老拿我當小孩子看待。我旁的不敢說多厲害,但審時度勢還是懂得。”
該滑跪的時候就滑跪,她絕不含糊。
今天是短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