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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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叫打聽的事兒有消息了。”
次日用過午膳後,宋時鳶正坐在書案前,埋頭畫自己小吃店的裝修圖,辛夷就急匆匆地走進來。
宋時鳶不願叫岑九容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看了眼左右,吩咐道:“半夏、蟬衣,你倆去用午膳吧,由辛夷伺候我午憩就行了。”
半夏跟蟬衣識相地福了福身,應了聲“是”,然後退了出去。
候她們走遠了,宋時鳶這才看向辛夷,問道:“怎樣?”
辛夷走到書案前,回禀道:“外頭都傳遍了,說西南大營的曹将軍看上了得月樓的憐卿姑娘,今兒一早上得月樓強行替她贖了身,三日後便帶着她趕赴西南。”
宋時鳶聞言松了口氣。
這個岑九容,倒是說話算話,沒有忽悠自己。
于是她安心的歇了個午覺。
才剛睡醒,鐘氏就打發大丫鬟春燕來請她去正院。
到了正院後,被告知他們家接到了請帖,順天府尹張澤銘的夫人邀請她們母女去參加婆婆張老夫人的六十大壽壽宴。
宛平縣屬附郭京縣,歸順天府管,張澤銘是宋廪的頂頭上司。
頂頭上司老母親的壽宴,必得去道賀才行。
鐘氏一臉懊惱道:“早知如此,昨兒逛耿記綢緞莊的時候,就該去二樓挑匹好料子給你裁衣裳的。現如今接了請帖,卻不好再去了,免得被人取笑眼皮子淺。”
宋時鳶上前,挽住鐘氏的胳膊,将她扶到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下,安撫她道:“女兒天生麗質,幾兩銀子一匹的料子穿在身上也能大放異彩,母親不必憂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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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從耿記綢緞莊二樓挑匹貴些的料子,也沒法跟那些只穿上用料子的世家貴女比,又何必多破費這一筆?
鐘氏被逗笑了,笑罵道:“你這潑猴,就沒見過你這般不知害臊的小姑娘。”
“張大人世家出身,二十二那日數不清得王公貴族都去給張老夫人賀壽,你打扮得好看些,興許會有哪家的夫人就瞧上/你了呢?”
宋時鳶聞言有些欲言又止,但終究什麽都沒說。
她跟岑九容的事兒說不得,說了後,即便宋廪、鐘氏不反對他們,但也絕不會允許夜半私會這種事兒發生。
而岑九容,可不會受他們的管束。
惹急了他,保不準就直接将這些礙事的人給除了。
鐘氏有些不甘心,叫人喚來鐘福家的,吩咐道:“你找春燕支五十兩銀子,悄悄去耿記綢緞莊二樓替鳶姐兒挑兩匹好看的料子回來。”
她們自己不去,打發下人悄悄過去,這樣就不會被說嘴了。
“是。”鐘福家的應了一聲,然後轉向宋時鳶,笑問道:“不知姑娘喜歡甚樣的花樣跟顏色?”
宋時鳶立時道:“樣式無所謂,顏色的話挑素淨些的,別選那些大紅大紫的,挑回來我可不穿。”
“大紅大紫怎地了?小姑娘就該穿得喜慶些,旁人看了也高興。”鐘氏嗔了她一句,吩咐鐘福家的道:“別聽鳶姐兒的,你就撿那顏色鮮亮的買。”
宋時鳶:“……”
罷了,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兒,又何必為此跟鐘氏争論呢?
不值當。
*
三日後,宋時鳶着耦紫長褙子、粉色抹胸以及雪青百褶裙,随同樣穿戴一新的鐘氏,一塊兒坐馬車去往張家。
張家是百年世家,老宅坐落于宗親世家雲集的西華大街,她們母女抵達的時候,門前已是車水馬龍。
交驗請帖後,她們的馬車駛進二門。
在二門處下車後,她們随一個迎賓的媽媽往內院走去。
“站住。”突然一聲嬌喝從身後傳來。
宋時鳶扭頭看去。
頓時在心裏罵了一聲“晦氣”。
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這裏遇到了裴若蘭。
裴若蘭疾走幾步,來到她跟前,皺着眉頭說道:“我瞧着背影像你,還當自己眼花了,沒想到真的是你!”
不等宋時鳶回話,她就冷冷道:“不是說過讓你離容哥哥遠點麽,你收了我的銀票,竟敢說話不算話?”
“裴姑娘冤枉我了。”宋時鳶立時叫屈,“我一直謹遵姑娘的命令,別說往岑大人跟前湊了,就是岑大人的衙門,我都繞着走,半點都不敢違背姑娘的意思。”
裴若蘭冷哼一聲:“說得好聽,可今兒你還不是往容哥哥跟前湊?”
宋時鳶有些無語,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不過聽裴若蘭這意思,今兒岑九容也來了張家?
宋時鳶好脾氣地解釋道:“姑娘誤會了,我們今兒是受順天府尹夫人邀請,來參加老夫人壽宴的。”
說着,她從鐘氏大丫鬟秋雁手裏将請柬拿過來,展開朝裴若蘭展示了一下。
裴若蘭卡殼了一瞬,随即又冷哼一聲:“人家不過客氣一句,你們這樣的身份,竟好意思觍着臉皮來。”
不來豈不更得罪人?
宋時鳶才要回應,就聽身後傳來個熟悉的聲音:“若蘭,在跟誰說話呢?”
她側頭尋聲望去,見一身水藍錦袍的岑九容正緩步踱過來,他面容出塵,身形挺拔,姿态惬意,一副翩翩貴公子模樣。
仿佛前幾日哭暈在她懷裏的是其他人一般。
踱至她們面前後,他“咦”了一聲,随即連忙拱手:“原來是宋太太跟宋姑娘,在下有理了。”
“岑公子客氣了。”對于把自己兒子塞進國子監的“大恩人”,鐘氏笑得十分和煦。
宋時鳶故作冷淡地福了一福身,沒有吭聲。
岑九容拿折扇在裴若蘭額頭上輕敲了一下,唇邊露出抹淺笑來:“不趕緊去給張老夫人賀壽,耽擱什麽呢?”
“容哥哥,都跟你說了別敲人家額頭,把人家敲傻了怎麽辦?”裴若蘭一改先前的嚣張,頓時化身嬌俏小姑娘,邊說話還邊跺腳。
岑九容滿眼深情地看着裴若蘭,抿唇輕笑道:“怕什麽,我養你一輩子就是了。”
宋時鳶在心裏冷笑一聲。
當着自己的面勾搭小姑娘,可真夠嚣張的。
雖然明知道他是在演戲,但她心裏還是有些不爽。
這家夥勾搭人的本事,可真是信手拈來。
瞧那專注的目光,仿佛能溺死人一般。
裴若蘭這種未經世事的小姑娘,哪裏扛得住?
頓時面紅耳赤,跺了下腳,丢下句“容哥哥你壞!”,然後提着裙子跑走了。
岑九容老神在在地朝鐘氏跟宋時鳶拱了拱手,笑道:“伯母、宋姑娘,在下先行一步。”
鐘氏有心想替宋時鹄向他道謝,但因有張家的下人在,她也不好多說,便笑着點了點頭:“請自便。”
岑九容擡眼看向宋時鳶。
宋時鳶白了他一眼,把目光移向別處。
岑九容可不懂甚叫适可而止,竟出聲詢問道:“宋姑娘可是有話要與在下說?”
宋時鳶生怕鐘氏瞧出端倪,立時道:“沒有,岑大人快去追裴姑娘吧,仔細去晚了她惱你。”
岑九容勾了勾唇,笑道:“若蘭可沒某些人那般小心眼,動辄惱人不說,哄起來又難。”
宋時鳶:“……”
很好。
你的表現分清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