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岑天河被夙辭這差的吓人的臉色震到了, 欲言又止,“……怎麽、怎麽了?”
夙辭看着眼前無辜的岑天河,嘴唇動了動, 喉間湧起一股血腥味, 夙辭喉結哽噎了下。沒發出聲音。
岑天河什麽都不知道, 沒什麽可說的。
一切全怪自己。
又錯過了。
“夙辭?夙辭?”岑天河小心的問道,“你臉色怎麽突然真難看……是……中暑了?你怎麽了?”
夙辭深呼吸了幾下, 聲音啞的可怕,“你說十五……遲铮,回來了, 你聯系得到他嗎?”
岑天河搖了搖頭, 嗫嚅, “我怎麽可能有他的聯系方式。”
夙辭臉色差的實在駭人, 岑天河不解但不知為何跟着焦急,腦子一動道,“我知道他家住哪兒, 他很可能在家!我寫給你!我現在就寫給你……”
岑天河一面飛速寫下地址一面他回憶起二人初見時,夙辭問自己是不是有什麽兄弟或者表兄,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 他筆尖一頓,發抖擡頭看向夙辭, 吃力的問:“你……你其實是在……找遲铮?”
岑天河不懂夙辭為什麽反應會這麽大,也不懂自己這莫名的慌張和萬分愧疚是怎麽回事, 只能飛快叮囑, “聽我說, 你先把錢給我, 如果遲铮來幫我, 我幫你要他的聯系方式,好嗎?來得及的,來得及的!什麽都來得及……”
“來不及了。”
夙辭接過岑天河遞給自己的紙條,看着滿臉焦急的岑天河,猶豫片刻,擡手在岑天河頭頂輕撫了一下。
夙辭聲音沙啞,語調依舊平和,“我不怪你。”
夙辭消去了岑天河有關自己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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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天河生性單純,從小到大被這樣苛待還能心懷善意,這樣的人,和自己陰差陽錯結緣,死後有可能會成為赤靈來尋自己。
還是算了吧。
如果來尋自己的人不是遲铮,那他不想要了。
夙辭雙目赤紅,消去岑天河記憶再出了教室後,強撐着人形讓自己出現在了附近一間有監控的教室中,将手裏裝了錢的信封放了進去,而後捏着岑天河寫給他的地址,在警笛聲中離開了學校。
沒等出學校,夙辭就放棄人形,化為靈師飛速朝着遲铮家而去。
老天從不願意給夙辭哪怕一點點的運氣,哪怕在他瀕死之際。
遲铮的家很大,人并不多,其中沒有遲铮。
但不用多看多找,踏進他家一步,夙辭就知道十五的房間在哪兒。
夙辭也馬上就能确定,那絕對是他的十五曾經住過的地方。
太熟悉了。
夙辭因情緒幾度崩潰再加上用了不少靈力來清除岑天河的記憶,畸化再次被提前,他這會兒已經無法化成人形了。
沒法化成人形,就沒法找人問問,他的十五在哪兒。
他不知道還能問誰,他的十五為什麽不在這裏,又去了哪兒。
夙辭坐在十五房間的窗口,定定的看着一屋子陌生又熟悉的陳設,面色平靜,雙目淌血。
還是錯過了。
就差一點,還是錯過了。
這次明明已經算是找到了。
自己又搞砸了。
夙辭沒選擇漫無目的的出去亂跑,其實從學校出來時他就已經知道,已經沒希望了。
他無法化成人形,十五就看不見他,連見面都不得,如何結緣。
十五這一世若見都沒見過他,又如何會同他結緣,再化為靈師同他有個更虛無缥缈的“以後”呢?
沒有以後了。
棋局已死,夙辭自己走到了絕路上。
最後的一點時間,夙辭選擇留在了十五的房間中。
房間主人吝啬的沒有在這裏放哪怕一張照片,夙辭無法得知他的相貌,但這不重要,這熟悉的氣息已足以慰藉他度過最後的片刻時光。
畸化到來之前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淩遲般的痛苦,夙辭坐在十五房間的窗口,拿出了筆記本,寫滿了最後幾頁,然後獨自離開了。
十個小時後,岑家燈火通明。
遲铮讨厭熱鬧,更厭惡應付一群并不熟悉的親戚。
晚餐時遲铮外祖父并不在,有遠親趁機同遲铮母親賣好,說學校裏今天出了事兒,有學生盜竊,警察把“那小子”帶走了,不過可惜很快就找到了其他證據,證明錢是個校外人士偷的,就将人放回去了。
“那肯定也是他平時品行不端,不然警察怎麽懷疑他?”
“想想他那個媽就知道了……有什麽媽媽就有什麽兒子。”
“這種人,根本不用費心了,上着學就進過警局,能有什麽出息。”
“這次不是他,下次沒準就是了,這種賤種……”
遲铮飯後借口最近倒時差疲憊,回了自己房間。
遲铮沒什麽父母緣法,相對于教育兒子,親生父母都有更在意的事情,對他一直都淡淡的,遲铮自己也并不是很在意,他天性就不喜歡和人親近,這樣更輕松。
遲铮推開自己房間門的時候,頭微微暈了下。
也許是最近課程多被迫造成的,也許是前些日子長途飛機上引起的輕微耳水失衡還沒好。
遲铮揉了揉眉心,走進房間,環視一周,覺得大概還是課程多引起的身體不适。
不然,怎麽會回了自己相對熟悉的環境裏,反而胸中發悶,心口發疼。
不過敏銳如遲铮,還是很快發現了自己房間相較離開時有一些不同。
遲铮的父母自小就有時不時檢查他房間的習慣,丢掉一些他們覺得遲铮不該有的東西,偶爾也會放下幾本他們認為遲铮應該讀的書或是幾張他們認為遲铮應該聽的膠片,遲铮早習慣了。
遲铮皺眉走到窗邊,拿起了一本略舊的筆記本。
遲铮飛速翻了一遍,而後随手丢在了一邊,去換衣服了。
溫柔如夙辭,沒在筆記本中留下哪怕一個遲铮能看懂的字符。
筆記本的主人在三個小時前徹底消失在了這世上,在最後一刻,他用靈師們的古老文字将筆記本徹底寫滿,可惜在彼時的遲铮眼裏,滿滿一個筆記本,畫的全是毫無規律的奇怪線條圖案。
遲铮最終并未将那個筆記本丢掉,但并非是意識到了什麽感覺到了什麽,他以為筆記本是家裏人哪位長輩給他的,這樣的東西直接丢了一向是沒什麽好果子吃的,且他恰好剛剛選修過拉丁語課,記得教授提過的死語言的概念,筆記本裏的奇怪線條雖然和正常文字區別很大,但也能看出來其中有些自身的美學規律,也能看出筆記本的主人是試圖在以此記錄什麽。
那一點點興趣讓他留下了那本筆記本,但那次回國後他的事情很多,遲铮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
轉天去學校辦理手續的時候,遲铮恰巧碰到了岑天河,想起昨夜席間聽到的閑話,遲铮皺着眉,停下來問了岑天河幾句是不是又遇到麻煩了。
但岑天河像是丢了魂一樣,一臉迷茫困惑,“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昨天本來應該在記實驗數據的,但……”
岑天河尴尬道,“可能是我最近休息的不好吧,我腦子有點懵,記不太清了……不過你放心,警察根本沒帶走我,他們說調了監控,是另一個人拿的錢,應該是校外人士,錢已經找到了,沒事了。”
沒事就行,遲铮看了岑天河頸間同自己一模一樣的胎記一眼,明白這應該又是因為彼此奇葩的血緣關系引起的無妄之災,遲铮扭頭要走,岑天河急急忙忙攔着他,磕巴道,“……遲铮,謝謝你,真的……很對不起。”
遲铮沒什麽話同岑天河講,只道,“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沒那麽在意你,也沒恨過你。”
遲铮說這話時是真心的,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也治愈了岑天河無望的大學時光。
岑天河一直十分感激遲铮,因為對方跟自己說了,他沒恨過自己。
這已足以治愈他背負着原罪的少年時光。
直到兩人一起在一場車禍中喪生。
事與願違,即使被抹去了記憶,岑天河還是化身為赤靈了。
和許多不知道自己系鈴人是誰的赤靈一樣,在明白什麽是赤靈自己又因何成為赤靈後,岑天河無奈放棄報恩的想法,準備兢兢業業的從此奉獻自己無盡時光。
岑天河在見過大乾元從萬靈島出來後,一直在打聽遲铮的下落,兩人是一起出的意外,岑天河盼着遲铮沒有事兒,希望得到一個他還活着的好消息,但最終也只尋到了遲铮的墓碑。
化為靈師本就是千歲一時的機緣,岑天河根本就沒往遲铮也能化為靈師上想。
他老老實實,兢兢業業的做着靈師的工作,任勞任怨但甘之如饴。
比起以往充滿壓抑和暴力的日子,如今雖然略有些孤獨,但總歸是充實又自由的,岑天河很喜歡靈師這份工作。
又過了一段日子,更大的驚喜出現,他竟見到了遲铮。
自然,再見之時,岑天河許久沒反應過來眼前的白靈是誰。
遲铮除了一身皮相同生前一樣,其他全變了。
也許是有感激的原因在,岑天河生前對遲铮的印象好到不能更好,就算性格有點淡淡的,岑天河也只覺得他是因為背負的期待太多了,總的來說遲铮還是個安靜又貴氣,走在哪兒都會讓人喜歡的俊秀少年。
但如今的遲铮眸子成了白色,通透的眸子讓他顯得臉色愈發陰郁淡漠,周身帶着藏不住的戾氣,讓岑天河有一些不安,他化為靈師快半年了,但還沒真的見過白靈。
據說白靈是極難出現的,必然是曾經背負了巨大的冤屈,心中執念過重,又要靈力本身超群,才能躲過化為怨靈的可能,作為白靈留在世上。
遲铮以前遇到過什麽可怕的事情?
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能再相遇總歸是好事兒,岑天河始終感念着遲铮對自己的照顧,毫不在意遲铮通身駭人的怨氣和要将自己淩遲的目光,樂颠颠的貼過去,問東問西。
“咱們是一起死的,按理說應該是一起化成靈師的啊。”岑天河按捺不住再次見到遲铮的欣喜,“早知道你也……我應該早去找你的,你這段日子都去哪兒了?”
遲铮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麻木地看着岑天河。
遲铮許久才開口,聲音沙啞又駭人,“我一直在萬靈島,看一本筆記。”
岑天河不明所以,“啊?你……你不用去做任務嗎?所以你還沒被分派過任務?白靈的任務是不是比較少?應該只有比較棘手的才會找你們?那……該不會有危險吧……”
岑天河關切的看着遲铮,真心實意道,“遲铮,我們可以結伴!我雖然沒白靈厲害,但我可以給你當個打手啊,我不放心你……”
遲铮看着天真又開心的岑天河,最惡毒的話全湧在喉嚨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哪句。
如果他能詛咒,他想知道,哪句才是最誅心的。
他要用來詛咒眼前這個一無所知的天真赤靈。
他要讓岑天河以最痛苦的方式生不如死。
遲铮通白的眸子不住顫抖,還未能完全控制的強大靈力在他胸口湧動,蠱惑着他讓他現在就動手。
不知死活的岑天河關切的看着遲铮,“……你是不是不舒服?還是你還沒能完全控制靈力?你靈力太強了,可能不如赤靈好控制吧?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嗎?我們不如……”
遲铮他閉上眼,想着夙辭筆記本上的內容,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以後見到我,不要跟我說話,能躲多遠躲多遠。”
岑天河清楚一個人要承載非常可怕的怨氣才能化為白靈,他看着遲铮的眼神越發憐憫心疼,“怎麽可能?我……你可能不知道我的事兒,我等于是沒有系鈴人……”
提到“系鈴人”三個字,遲铮胸口狠狠地疼了下,白色靈力在他指尖躍躍欲試的跳動,被他盡力克制着。
岑天河還在喋喋不休,“我現在只同你有牽絆了,雖然我不配,但是……”
“我是真的把你當做我親人的,遲铮,白靈會吃很多苦的,我願意照顧你,幫你,我聽說白靈報仇後會消失,我可以替你!我可以幫你處理掉你的仇人,能把你逼成這樣,對方絕對是個十惡不赦的人,我願意幫你,反正我本就欠你的,你當年……”想着生前遲铮對自己的照顧,岑天河終于有了勇氣,坦然道,“遲铮,血緣上講,我是你的舅舅,咱們連胎記都……嘔……”
不詳的白色靈力在遲铮右手上凝成一把短刀,遲铮手起刀落,一刀割開了岑天河的喉嚨。
岑天河眼睛瞬間睜大,他沒還手,劇痛下不解的看着遲铮,他喉嚨幾乎被割斷,說不出話來,不想遲铮還未收手,刀刃又深了幾分。
“不想再死一次的話……”遲铮感受着岑天河在自己手下瀕死顫抖的觸感,他渾身泛着白光,眼睛因徹底化為白色而顯得毫無生機,好似一具傀儡般麻木道,“就別再提什麽舅舅外甥的。”
遲铮沒真的将岑天河殺了,但在他頸間割下的那一刀,也讓岑天河活活在萬靈島的石碑下躺了幾個月,同時徹底失去了那道同遲铮一模一樣的胎記。
遲铮沒有容人之量,沒有寬宥的慈悲心腸,不會心軟也不善良,之後每次再見到岑天河,哪怕他頸間如今只剩了一道疤,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意。
夙辭,他的夙辭,本應該是自己的系鈴人的。
那些給了岑天河的,相處的點滴,溫柔又堅定的回護,每一個微笑,每一句話……
本應該全是自己的。
岑天河是過得很慘,但自己呢?
在人世間短短的二十幾年,自己難道就過得很好嗎?
這該死的命途八成是大乾元安排的,自己沒有父母緣法,沒朋友沒知己沒希望,幼時也曾孤獨的睡不着覺,寂寞的自己跟自己說話,随着長大因為各種莫名其妙的責任辛苦度日。
若不是他也曾吃過這樣的苦,他當日怎麽會同情岑天河,對岑天河有種種回護?
跌跌撞撞又伶仃的過着日子的不止他岑天河一個人,自己難道不值得救贖嗎?
若這條爛命真的和生前那些人說的那麽好,那遲铮願意同岑天河交換,他願意吃岑天河吃過的苦,可以更多,可以更痛苦,只要遇到夙辭的是自己就行。
那在夙辭見到他時,還可以以這悲慘的痛楚得到夙辭更多的安慰和保護。
他也想在無助絕望的時候,能遇到一個夙辭。
遲铮願意。
他嫉妒岑天河,發了瘋一樣的嫉妒。
遲铮他能詛咒,他知道如何詛咒眼前這個人,讓他以最痛苦的方式生不如死。
對岑天河來說最惡毒的詛咒,就寫在夙辭的筆記本倒數第二頁的角落中。
即将消逝的夙辭在筆記本裏給岑天河留了一句話。
【岑天河無辜被卷了進來,錯不在他。】
遲铮真的很想很想把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全砸在岑天河頭上,讓他記起夙辭消去的記憶,然後站在受害者的立場上名正言順又明知故問他為什麽不說實話,問他為什麽不給自己和夙辭一點點機會,讓他因為自責而崩潰,忏悔,痛不欲生。
就如同現在的自己。
遲铮是真心實意的恨着岑天河,同樣恨着夙辭。
剛成為白靈那會兒,他恨大乾元恨岑天河恨自己,包括夙辭,恨不得砸碎一切,毀了一切。
但遲铮最終還是選擇生生忍了下來,替夙辭守護着這個秘密。
遲铮比任何人都了解夙辭。
夙辭和卑劣的自己完全不同,無論發生了什麽,夙辭從不會如無能的自己一般遷怒旁人。
夙辭說了,錯不在岑天河。
撫平遲铮想要同歸于盡可怕想法的,還是夙辭。
遲铮自己都覺得可笑,哪怕缺席了自己的一世,過去了這麽多年,這個人還是隔着讓人絕望的漫長時光,能将自己所有暴戾想法盡數撫平。
除了提到岑天河,筆記本的最後幾頁,夙辭全是寫給遲铮的。
彌留之際,夙辭再無顧慮,許多他以前不能不便宣之于口的話,他全說給了十五聽。
遲铮也是靠着那寥寥幾筆,度過了這漫漫歲月。
“十五,如果你能看到這裏,不要再來找我。”
“我受夠了。”
“我後悔了。”
“我不該選擇這條路,不該想同你在這一世結緣,讓你再來尋我。”
“是我太貪心,讓你離開小島,跳出被湮滅的命運,吃一塊糖,喝一口水,感受一陣風……已經足夠了,我原本也只想如此。”
“我們也确實做到了,其他的……沒能找到你,同你結緣,錯全在我。”
“妄圖多癡纏一世本就是逆天而為,這份貪心的代價太大,我已深受其苦,夠了。”
“有些慶幸,沒真的尋到你,免得你再受一遍這樣的輪回苦處。”
“我不舍得。”
“過了這一世,如果不出所料,我們就徹底忘記彼此了。”
“我也不舍得。”
“就因為不舍得才多吃了這許多苦,時至今日全是我自作自受。”
“我會把這本筆記留給你,如果你一直看不懂,這也許是我們最好的結局。”
“但如果你有天能看懂。”
“遲铮,夙辭一直在找你,夙辭沒有一天忘記你。”
“夙辭永遠喜歡十五。”
“夙辭永遠喜歡遲铮。”
筆記本的最後一頁,夙辭說他永遠喜歡遲铮。
他至少曾經知道遲铮。
遲铮認命,也認栽了。
又過了很久,在遲铮意識到自己會污染到筆記本上微弱的靈力時,擔心毀了這唯一的線索,他忍着不甘,将筆記本交給了岑天河保管。
并再三警告他,永遠不許翻開這本筆記。
岑天河是赤靈,不會污染筆記本,且夙辭是他的系鈴人,雖被抹去了記憶,但也許能從岑天河這邊找到什麽線索。
前世沒能有任何牽連,夙辭最後一個系鈴人是岑天河,唯一留給自己的筆記本也不得不托付給靈力純淨的赤靈來保管,留給遲铮自己的,只有一身不詳的靈力和無望的未來。
從始至終,遲铮都是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有。
幸好,再又過了很久很久以後,在一棟小別墅前——
千途微弱的靈力好似一只孱弱的蝴蝶,跌跌撞撞,吃力又無所畏懼的飛蛾撲火,一頭紮進了夙辭的筆記本中,徹底解救了遲铮。
從始至終,真正吃苦的,只有夙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