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色守門人
黑色守門人
第二天清晨的時候,木屋外的幾個小鹦鹉充當了人形鬧鐘的作用,一大早上就哇啦哇啦的叫喚起來。
葉初在晨光微曦中睜眼,他感到一種窒息的感覺,一雙有力的胳膊把自己圍在中間,葉初掙紮了下,沒掙動。
再次掙了下。
還是沒掙動。
難受的推了推眼前那人箍着自己的手臂,葉初有些生氣的道:“梁辰,梁辰,你松開。”
葉初眯了眯眼,片刻後,那雙清澈的眼眸緩緩睜開,在看見葉初的那一瞬間,輕輕的彎了彎眼角,聲音裏帶着剛睡醒的疲倦和微啞:“早。”
葉初:“早什麽,快起來。”
為什麽這是一場生存游戲,在梁辰這裏,他總是那樣輕描淡寫,天下不亂,為什麽啊
梁辰微微笑道:“好啊,走吧,你急什麽啊?”
兩人慢吞吞的下樓了,樓下的餐廳裏已經坐着幾個人了,其中那個啞女坐在火爐旁,呵着冷氣,烤着火,脖子上圍着一條獸皮做的圍脖,雪白的毛色,看起來像是一種什麽白狐貍。
看着兩個人下來,那姑娘微微擡頭看了一眼,很快便就低下了頭,專心去經營手底下的那鍋熱氣騰騰的炖肉了。
餐廳裏的幾人都是生面孔,從來沒有見過的幾人也愣愣的看着剛下來的兩人,随即低頭議論起來。
葉初和梁辰撿了餐桌上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坐下後,餐桌上擺着琳琅滿目的餐食,各種各樣,看起來是一場盛宴。
葉初突然想到了昨夜那些爆腹而亡的幾人,正是因為吃了一頓盛宴,所以他現在格外小心,暗中揪了揪旁邊那人的袖子,問道:“能吃嗎?”
梁辰略微低着頭:“一些能吃,一些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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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能吃,一些不能吃,這一大桌子,有不能吃的,難不成每天吃飯之前還要再一個一個的核對嗎?
接着,梁辰的聲音在身側響了起來,他說:“蔬菜水果可以吃,那只燒雞就算了吧,咱也不差這一口。”
葉初看向那只油亮亮的燒雞,那雞看上去美味極了,只是在雞翅的一個難以察覺的地方,印着一個小小的記號,一個兔頭記號。
昨天,前來赴宴的那個兔頭客人一下子出現在葉初的腦海中。
所以吃了會怎麽樣?會像昨天的那幾人一樣,腹部鼓起,直到爆體而亡。
葉初一臉看了好多樣菜,發現幾乎所有的葷菜上面都印着一個動物頭像。
可印動物頭像有和那些爆體而亡的哪些人有什麽關系呢?
葉初一時沒想通,索性也就沒想了。
這頓飯也就吃的不那麽輕松,全程挑挑揀揀,飯桌上有幾個經驗豐富的看了許久,也把筷子伸向了那些瓜果蔬菜,餅幹點心。
只有那麽一兩個沒啥經驗的愣是沒抵抗住美食的誘惑,那雙木筷與衆人逆行,伸向了那些看起來很香的肉菜。
可餐桌上沒有一個人提醒他。
這是游戲的規則,不能提醒他,只能看着那些人走向深淵。
很快,短暫的早餐時間過去了,那些一大盤一大盤的烤肉幾乎無人問津,而那些瓜果蔬菜的盤子幾乎都見了底,陸陸續續的幾人都下了餐桌,各自散了。
這些人都是沒有交集的陌生人,同時相遇在聖誕夜裏,在風雪更盛時将會奔赴各方,尋求自己的生路。
而這個生路,是啞女告訴的,啞女從牆上取下一塊木板,用黑炭當作粉筆寫道:“抱母山頂峰大雪,物資難以運送,請把這些糧食送去給山上的老人們。”
在出門之前,梁辰不知從哪裏找出來一條軟軟的針織圍巾,像是害怕葉初會凍着似的,十分小心的給葉初繞了兩三轉,端詳了片刻,輕聲道:“暖和多了。”
葉初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和一個發頂,有些發愣的看着梁辰,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葉初沒來得及想什麽,梁辰就帶着他們需要的物資打開了門,風雪居然是比昨日還要大得多,今天的雪大的幾乎要迷了雙眼。
木頭栅欄上落滿了白雪,蓋住了木頭栅欄原來的顏色。
那只栖在木栅欄上的黑色鹦鹉淋了一身雪,此時還剩下一個白花花的冰雕。
看見兩人出來,那鹦鹉眼珠子微動,狠勁的扇了兩下翅膀。
正好這時候梁辰和葉初正好走在黑鹦鹉的旁邊,猝不及防的被鹦鹉甩下來的雪撲了滿身。
梁辰:“”
葉初:''別計較。”
梁辰沒打算計較,這時候,那只死鳥不合時宜的大叫起來:“大雪山,大雪山,回不來咯。”
幸好,這只是鹦鹉,不是烏鴉。
鹦鹉說什麽沒事,只要這只鹦鹉不是長着一張烏鴉嘴。
梁辰:“在你眼裏我那麽幼稚嗎?跟只鳥計較什麽?”
葉初微微一笑,沒說話,可那眼神分明就在說“我覺得是”。
只不過葉初嘴上沒有說出來,誰會在嘴上說呢?梁辰那家夥又不知道會說什麽話來堵自己。
兩人才不想計較什麽,可那只鹦鹉格外會給自己添堵。
它撲閃着翅膀,從最左邊的一棵木樁上直接跳到另外一棵木樁上。
白雪忽的全部都被閃落,撲了一地。
鹦鹉叫着:“墓裏,進墓裏,回不來,回不來。”
梁辰輕輕擡起手,修長的手指在黑色鹦鹉的額頭上輕輕一彈。
黑色鹦鹉一時沒站穩,重心不穩的它撲通一聲摔在了雪地裏。
梁辰居高臨下的看着黑鹦鹉:“要是我們回來了怎麽辦?”
黑鹦鹉撲棱棱的搖着翅膀,從雪裏掙紮着爬起來,嘴裏依舊不依不饒:“算你贏,算你贏。”
梁辰:“回來了,就把你給宰了,炖鳥肉。”
葉初:“理他做什麽?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它小腦發育不完全你也和他置氣?”
梁辰接過話頭,小聲的用只有葉初和黑鹦鹉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憑什麽讓着他,就因為他傻?”
鹦鹉:“……”
這黑心的人類,你倆倒是說的快活了,一點都不在乎當事人的死活。
黑鹦鹉顯然不想和這兩人有過多的糾纏,半是心痛半是肉疼的閃動着翅膀,撲動着一身凍成冷冰的雪。
“快滾,快滾,不識好人心的客人,滾滾滾。”
看得出他是有多生氣了,氣急敗壞的扇動翅膀的鹦鹉還補充道:“你們能活着回來,本鹦鹉的死活由你們決定。”
“這可是你說的。”葉初說。
鹦鹉:“不是說不和鳥兒一般見識嗎?怎麽你變臉比翻書還快?”
那只鹦鹉對着葉初兇神惡煞道。
葉初恍若未見,直接無視了那只鳥兒的質問,但那只鳥兒又像是早已習慣了一樣,叽叽咕咕幾聲後便老老實實閉了嘴,安靜的杵在一邊去了。
這裏的每家每戶門口都會有一只守門的烏黑色的鹦鹉,長得像烏鴉卻不是烏鴉,那張尖尖的鳥喙看起來又酷似老鷹,妥妥的一個四不像。
那種鹦鹉的作用在于守門。
兩人走出栅欄外的時候,那只黑色鹦鹉再次不甘心的號了一嗓子,那聲音像穿透風雪的笛音,悠久的回蕩在茫茫白雪間,被風聲吞噬殆盡。
他說:“你們會後悔的,抱母山山巅是一座無人敢踏足的禁地,去過的人,無一例外,全都死了。”
他嘶啞的聲音在白雪之中消亡,合着那一陣積雪被風刮走。
愈到密林深處,白雪下的愈加盛了,樹冠上早就已經堆滿了皚皚的雪,雪風中全是松樹的味道。
可是,愈到林中,冷氣愈重,直到後來,葉初不由的攏了攏身上厚厚的羽絨服和針織圍巾,這時候,連呼出的氣息都變成了一縷一縷的白色水霧。
雪地裏有衆多的樹木,那些樹木長着奇形怪狀的虬枝,枝條上落滿了白雪,稍微幾聲鳥叫,便會讓那些白雪撲簌簌的落下來。
一只鬥大的烏鴉被林中突然闖進的不速之客驚起,奮力扇動着翅膀向上飛去,烏黑的影子便直插向碧藍色的天空,葉初向前看了一眼,那群鳥兒飛起來的方向,只見林中白雪裏有一團鮮紅的東西,那是一灘鮮紅的血液。
葉初急忙轉頭去看梁辰,只見梁辰默不作聲的搖搖頭,示意葉初別看,但是葉初還是忍不住朝那邊看了一眼,只見雪地的灌木叢裏輕輕響動幾聲,接着,一只人形的兔子竄了出來。
為什麽說是人形的兔子呢?
它是人的身體,兔子的頭,兩只耳朵在冷風中晃來晃去。
它長着一雙鮮紅的眼睛,那雙眼睛滴溜溜的四處張望着,那樣子看上去警惕極了,如果不是梁辰把葉初往旁邊的一棵樹幹後一藏,他倆可能已經被那大兔子發現了。
大兔子沒有在周圍發現有人的蹤跡,直立起來,走到那攤血前,彎腰嗅了嗅,随即兩三步蹦到旁邊的一個灌木叢裏,翻翻找找半天,悉悉索索的從裏面脫出一具早就死亡的屍體,鮮紅的血液已經被凍住了。
接下來的事情讓葉初心上竄起一股惡寒,那兔子拖出屍體後,竟是直接破開那屍體鼓鼓的肚子,鮮紅的血液再次流了出來,染紅了一大片雪地。
兔子從那肚子裏掏出一個血淋淋的肉球,拿在手上颠了颠,嗅了嗅,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那個肉球被他放在腹部比了比,心滿意足的表情一覽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