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7幕戲
“啪啦”一聲, 筷子落地的那一瞬間,發出格外清脆的聲響,淩萌初的耳膜緊跟着就震了震。
霎那間周遭的氣氛變得異常詭異。
柳飄雪和梁滿滿對視一眼,震驚不已。
她們是第一次看到淩萌初發火,這個一向軟萌可愛的姑娘發起脾氣來也是很有爆發力的。
不過也是, 是人就有脾氣,就會發火。平日裏不發脾氣, 也不代表她不會發脾氣。
筷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棕色的木地板上,兩根筷子相距甚遠。
淩萌初僵硬地坐在長木桌旁, 側着身子,有一根筷子就落在了她腳邊。
她看着那根筷子,靜默不語,也沒見她有俯身拿筷子的想法。
霍聲遠垂眸看了她一眼,俯下/身緩緩撿起那雙筷子, 整齊地放在長木桌的一角。
他迅速又取了另一雙筷子,重新坐回到長木桌旁, 安靜地扒着碗裏的飯。
一切恢複如常,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聲……”
柳飄雪想開口勸勸兒子, 霍啓明卻及時拉住她袖子, 用眼神制止她, “你別摻和, 讓他們自己去解
決。”
聽到丈夫這樣說柳飄雪這才把話咽進肚子。
淩萌初憋了一肚子的氣, 越想越覺得火大。但礙于今天日子特殊,又是在佛門重地, 還有長輩在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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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不好發作。如果同樣的場合放在自己家,她一定會和霍聲遠大吵一架。
不想吃飯就不想吃飯,幹嘛非得這樣逼她吃飯?她這人最讨厭別人逼她了。
平時在家裏她沒胃口不願吃飯,霍聲遠都依着她,也沒見他這樣逼她吃飯。他今天也不知是哪條神經搭
錯了,明知道她沒胃口,吃不下東西,他還要非得堅持讓她吃飯不可。
從半路上碰到樓逸開始,這人就開始不對勁了。頂着一張死魚臉,面色沉冷,跟別人欠他五百萬似的。
媽蛋,都把脾氣發到她身上來了。當她也是沒沒脾氣的嗎?
哼,她就不吃!
尼瑪,氣死老娘了!
淩萌初想起來就火大,手裏緊緊捏着手機,屏幕都快被她捏碎了。
梁滿滿瞧見她的動作,也顧不得嘴裏塞滿食物,含糊不清地說:“嫂子,你悠着點,手機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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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萌初:“……”
柳飄雪瞪了女兒一眼,“吃你的飯!”
梁滿滿:“……”
滿滿姑娘很無辜,“我只是心疼嫂子的手機,屏幕該碎了。”
柳飄雪:“……”
柳飄雪斥一句:“閉嘴!”
“哦。”滿滿姑娘做了個拉鏈封口的動作,舉着筷子繼續埋頭苦吃。
柳飄雪有些無奈,“滿滿,平時也沒缺你吃啊,怎麽這麽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呀!”
梁滿滿:“……”
不是親生的很明顯了!
滿滿姑娘鼓起一張小臉,刻意強調:“幹/媽,我是真餓了,不然你以為我瞧得上這清湯寡水的飯菜
啊!”
有了滿滿姑娘這麽賣力調節氛圍,淩萌初面色稍緩,将手機揣進包裏,也不再捏着屏幕不放了。
霍聲遠對于席間的氛圍置若罔聞,沉默吃飯。
眼看着這兩人氣氛不對,柳飄雪也顧不得吃飯了,擱下筷子對她說:“初初,我吃好了,跟我去拜佛
吧。”
淩萌初看了看還在大快朵頤的滿滿姑娘,說:“媽,滿滿還沒吃完呢。”
滿滿姑娘趕緊奮力扒兩口米飯,扔了筷子,說:“嫂子我吃飽了,咱們走吧。”
淩萌初:“……”
三位女士就先走了。膳堂裏只留父子倆。
父子倆各坐一方,霍啓明已經吃飽了,手裏端着一杯熱茶在慢慢地品。
他看着對面的兒子,押了一口茶水,徐徐開口:“聲遠,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霍啓明了解兒子,他不是會無緣無故對自己媳婦兒發火的人。兩口子鬧別扭也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而且從剛才的事情看來,淩萌初很無辜,她什麽都不清楚,卻無端承受了霍聲遠的火氣。霍聲遠這火氣來得
奇怪,一定是事出有因。
霍聲遠埋頭吃飯,“爸,我的錯,是我沒克制好。”
霍啓明堅持問:“到底什麽事?跟我說說。”
霍聲遠此刻很煩躁,語氣生硬,“我還沒證實,您就別管了,我心裏有數。”
霍啓明瞧兒子這态度,知道他是不打算告訴自己了。
他輕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聲遠,爸媽從來不過問你的事情,是因為對你很放心,覺得你都能處理
好這些事情。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需要兩人共同去經營。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坦誠,有什麽話說開了就好
了。初初那孩子很明事理,她懂得分析利弊,權衡大局。如果剛才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和你媽身上,依到你
媽的性子,哪裏會像初初那麽平靜克制,估計早就當場掀桌子了。等會兒去找初初道個歉吧。”
霍聲遠說:“爸,我知道了。”
——
三位女士首先去了朝陽殿。
朝陽殿是永安寺的大殿,裏頭聚集了不少香客。
殿內參拜的人有很多,淩萌初站在隊伍的最後頭靜靜等候。隊伍的最前面永安寺住持天一大師正在給人
答疑解惑。
透過無數堆放整齊的經幡,她看到遠處,大殿的正中央,佛像莊嚴肅穆,通體金光。
蒲團上跪着參拜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但是大殿中央伫立的那尊佛像始終慈眉善目,雙眸微阖,好似凝
視着眼前之人,威迫而深沉。
酥油燈的燈火飄飄渺渺,微光閃現。耳邊的梵音不絕如縷,一聲一聲,好似從她心底踏過。
剛才滿腔的不愉快這會兒都得到了治愈。
她不是信佛之人,只是跟着柳飄雪走了個過場,将大殿裏供奉的菩薩一一參拜了一遍。
柳飄雪問她:“初初,要不要求支簽?天一大師難得給人解簽的。”
她搖了搖頭,“不用了。”
大師簽解得再好,也不見得就是她真實的人生。日子還是得靠自己一天一天過。
在這塵世裏浮沉的男男女女,有多少人能夠不為世俗所累,活得透徹敞亮。人的喜怒哀樂是本能,由心
生。欲/望也是本能,由心生。只要有欲/望,各種煩惱就會接踵而至,人就不會一身輕,活得通透。求佛,
也不過是寄托個希望,求心安罷了。
從朝陽殿裏出來,三人又去了別的殿。永安寺大殿小殿無數,每個參拜一遍下來,一下午的時間就過去
了。
傍晚時分她們終于将永安寺的大殿小殿都走了一遭。
梁滿滿想随大流去後院看看那棵聞名遐迩的許願樹。
柳飄雪到底年紀大了,一下午折騰下來,有些體力不支。她坐在石階上,擺擺手,“滿滿你和初初去
吧,我就不去了,我在這裏坐會兒。你們結束了過來找我。”
梁滿滿:“好的幹/媽。”
柳飄雪:“注意安全。”
“曉得的。”
——
今日廟內哪裏都是人。偌大的後院人聲鼎沸,那棵百年古樹健碩非常,枝繁葉茂,在地面上投下一大片
濃陰。樹上挂滿了許願條,紅綢黑字,迎風招展。
永安寺的這棵許願樹有上百年的歷史了,自古就被西南邊境的人供奉為“神樹”,很多善男信女都喜歡
到這課樹下來許願。
梁滿滿很快買來了許願條,提筆在上面寫着:希望今年我能遇到那個讓我心動的男人。
寫完後用力一抛,挂在了樹上。
看着自己的許願條在樹梢上飛舞,她覺得很是滿足。她趕緊把筆遞給淩萌初,“嫂子給你寫。”
淩萌初搖了搖頭,“我不信這個,拜拜就行了。”
梁滿滿卻很固執,“願望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我聽人說這棵樹很靈的。”
聽梁滿滿這樣說,淩萌初接過她手裏的筆和許願條,微微欠着身子寫了“平安喜樂”四個大字。
寫好後,她将許願條抛擲到樹上。她輕輕一擲,它便穩穩地挂在了樹梢上面。
她看着自己面前滿樹飄飛的紅綢,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心裏默念幾句。
無非就是身體健康,平安幸福之類。
“淩小姐許了什麽願?”身後驀地響起一個男聲,腳步聲也漸次逼近。
她心頭一震,條件反射地睜開眼睛,快速轉身,看到樓逸出現在視線裏,正不緊不慢地朝她走了過來。
這位樓少爺的臉上挂完玩世不恭的笑意,一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腳步不疾不徐。
從第一次見到樓逸開始,淩萌初就本能地讨厭這個人,和當初第一次見到夏荏苒一樣。深究原因,其實
她自己也整不明白到底為什麽這樣讨厭他。大概人的感覺就是這麽神奇,有些人就是天生讓人喜歡不起來。
不僅是樓逸,周顯星和夏荏苒居然也在。
周顯星穿了一身黑色的運動服,戴着口罩,露出一雙黑亮有神的眼睛。而夏荏苒這位當紅小花則身穿一
條白色長裙,戴一頂籃色遮陽帽,烈焰紅唇,冷豔女王的形象展露無遺。
想必永安寺從來都沒這麽熱鬧過,一下子來了這麽多圈子裏的大人物。
好在周顯星和夏荏苒多少都經過了僞裝,後院游客那麽多,倒也沒人注意到他倆。
梁滿滿不是圈裏人,第一次近距離見到周顯星和夏荏苒本人。忙扯了扯淩萌初的衣擺,很是激動,“嫂
子,是周顯星和夏荏苒欸……他們倆怎麽會在這裏?難道網上傳言說這兩人在一起是真的?”
滿滿姑娘叽裏呱啦,就是一連串的問題。
淩萌初不動聲色地解救出自己的衣擺。心裏卻在想,這兩人這樣明目張膽到底是想做什麽?
三人大搖大擺地走近後,樓逸開口:“不知淩小姐許了什麽願?”
淩萌初手裏捏着手機,緩緩道:“三少難道沒聽說過,願望說出來可就不靈了。”
夏荏苒嫣然一笑,“淩小姐想必是許了大願望,不舍得說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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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姐真是說笑了。”淩萌初抿嘴笑了笑,語調平穩,維持着面上的禮貌,“我一介普通人,所求的
無非是一家人平安和順,算不得大願望。”
樓逸嘴角上揚,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不緊不慢地說:“淩小姐确實應該多拜拜,說不定哪天就發生意
想不到的事情了。”
這話聽着就不像是好話。淩萌初面色一沉,冷聲道:“三少這話是什麽意思。”
樓逸:“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淩萌初:“……”
“淩小姐真是虔誠,像我就從來不信這東西。”夏荏苒直言不諱,“願望這種東西固然美好,但到底太
過缥缈,不實在,我這人比較追求實在。”
淩萌初:“……”
她被夏荏苒這話給噎住了,低聲說:“佛門重地,夏小姐說這話當心佛主聽到。”
夏荏苒依舊笑着,笑容妖豔,“我只是實話實說,希望佛主會原諒我的坦誠。”
淩萌初:“……”
她微微擡眸,看着夏荏苒的眼睛,認真地問:“夏小姐既不信佛,來這裏做什麽?”
夏荏苒指了指身側的周顯星,解釋:“我和顯星到銅蔔山附近拜訪一個朋友,路過永安寺,顯星說既然來
了,就進來看看。沒想到在寺裏碰到了三少。”
原是這樣!
她瞥了一眼周顯星,微諷:“大年初一就出門拜訪朋友,顯星你好有興致呀!”
周顯星:“……”
周顯星不自在地撓了撓腦袋,掃了周圍一圈,轉移話題:“聲哥呢?怎麽沒看到聲哥?”
“我在這裏!”
一道清脆嘹亮的嗓音自身後響起,格外具有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