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逃離
逃離
鈴聲響了很久也沒有人接。
“怎麽不接電話?”祝女士伸手,剛要拿起來,祝嘉樹猛地抓過手機:“別碰我東西!”
祝女士含笑抱肩:“你在害怕什麽?只是一個電話而已,她不是不會和你說分手嗎?”
祝嘉樹瞟了她一眼,到底按下了通話鍵。
那邊沈優的聲音傳來,祝嘉樹語氣輕快地和她打招呼,可沈優卻沉默了,一會兒才猶豫着開闊:“祝嘉樹……”
她叫他的名字。
祝嘉樹瞬間就沒有了聽下去的勇氣。
“今天下午你母親來找我了。我……”
祝嘉樹面無表情地摁斷電話。
祝女士揚眉:“這麽快?”
手機又響了起來。
祝嘉樹直接把沈優的號碼拉進黑名單。
他臉上沒有表情,目光落在手機上。翻開消息面,眼睜睜看着上方的顯示變成“對方正在輸入中”,飛快把沈優的社交號也拉進黑名單。
把手機往口袋裏一裝,人往外走。
祝女士忙起身問:“你去哪兒?”
“去我想去的地方。”
“如果你想去找那個沈優,我奉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祝女士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充耳不聞,人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祝女士笑了下,重新坐回沙發。
沒多久,祝嘉樹又走了回來,站在她面前:“你什麽意思?”
“幫你冷靜一下。”
祝嘉樹吐出兩個字:“開、門。”
“你今天就別想出這個大門了。”祝女士起身:“不只是這個大門,你最好乖乖待在你的房間裏,不要惹我生氣。”
祝嘉樹盯着她看了一陣,猛然轉身沖了出去。
還沒沖出幾步,迎面兩個男人又把他堵了回來。
祝嘉樹扭頭,咬牙:“你要囚/禁我?”
“我只是請你在家裏好好冷靜一下。女方已經和你說了分手,你就應該表現得有風度一點,何必跑出去丢人現眼。”
祝嘉樹笑了:“這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可惜我是你母親。”
“是啊,因為你是我母親,所以你可以囚禁我,法律卻沒辦法制裁你。”祝嘉樹笑起來:“這就是親情!”
“別和我提什麽親情了,現在你對我,還有點對待母親的樣子嗎?”祝女士冷着臉:“我怎麽培養出你這麽個不懂事的兒子。我苦口婆心勸你,你死活不聽,只知道和我對着幹,那就別怪我不把你當兒子。”
“剛剛還說自己是母親,現在又立刻說我不是你兒子了。所以到底是不是兒子,都是您說了算啊。”祝嘉樹扯起冷笑,和祝女士對視良久,又看看攔在他身前的兩個人,點點頭:“沒錯,您是母親,您說了算。”
他慢慢走上樓,扶着樓梯向下看,輕蔑開口:“您最好能關我一輩子。”
祝女士對祝嘉樹的輕蔑不以為意,打電話給程先生,把這件事情說清楚。程先生聽說祝嘉樹被關起來了,也終于欣慰地嘆氣:“這小子總算是能消停一陣子了。”又聽到祝嘉樹最後嘴硬說的那句話,忍不住冷笑一聲:“他要是真喜歡被關起來,那就關他一輩子!學也不用上了,反正學的都是些沒用的東西,辍學了也不可惜!”
“說得好像你真能關住他一輩子一樣。”祝女士反唇相譏。
“關不住也沒關系,像他這樣成天野慣了的,關上一個月也老實了。”
祝女士擡眼看向樓上那個房間:“我倒希望他別那麽倔。”
她看得出那個沈優不是精明勢利的,對祝嘉樹應該有點感情,而且聽她下午反駁的那些話,看起來像是不情願分手。祝女士其實心裏也沒多少底,只是看祝嘉樹的表現得這麽慌亂,她反倒覺得有成算了。這種情況下,絕對不能再讓祝嘉樹去找她,這兩個人一旦見面後把事情說開,分手的事情說不定就泡湯了。好在她提前作了準備,吩咐保姆去鎖上了大門,還調來了保镖。
現在唯一的漏洞就在程嘉禾這孩子身上了。
房間裏,祝嘉樹同樣意識到這一點,在給程嘉禾發消息。他把今天下午的事情大概敘述了一遍,然後讓她幫忙想辦法。
程嘉禾今天上學,偷偷帶了手機,但很少回消息。祝嘉樹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終于收到回複。
太多的震驚不知道從哪兒說起,程嘉禾幹脆先回了一連串的感嘆號,接下去又是一連串的驚問。最後才回複:“我怎麽幫你?要聯系沈老師嗎?可是沈老師已經下班了啊。”
祝嘉樹停頓了一下,略過她的驚問,直接回複:“聯系她沒有用。”
沈優的态度已經很清楚了,清楚到他不得不挂斷電話,自欺欺人地屏蔽她想說的話。
她要分手。
又怎麽可能……幫他。
或許聽到他被關起來的消息,她還會心疼?可是更多的,恐怕她會勸他:“不要來找我了。”
祝嘉樹腦中能夠想象出她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哪怕心裏有再多瘋狂要說的話,她的臉上依然維持着鎮定。
該死的鎮定。
一拳頭砸在桌上。
卻又不得不冷靜下來,回複程嘉禾:“你回家來,幫我引開保镖。”
“那媽怎麽處理?還有門鎖着,你怎麽出去?”
“門鎖着不要緊。”祝嘉樹冷笑一下:“至于媽,有兩個保镖在,她可沒那麽多心思放在我心上。”
這一次程嘉禾沒有立刻回複。祝嘉樹又追問了幾次,終于,程嘉禾發起了語音通話:“剛才媽給我來電話了!”
“她說什麽?”
“她警告我不許聯系沈老師,說——說……”
“說什麽?”
“說如果我敢聯系沈老師,她就把沈老師婚內出軌的事情捅出去——可是你不是說……”程嘉禾的聲音急切。
“你告訴她,”祝嘉樹粗暴地打斷她的話:“要是她把把這件事情捅出去,我就敢告訴所有人,她兒子就是那個小三!她不怕丢臉,盡可以試試!”
“天!”
通話那邊程嘉禾一時失語,半晌,聲音發顫:“你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沈老師已經離婚了嗎?怎麽又說什麽出軌,還說什麽小三?你們到底是做了什麽!”
“所以呢,你現在打算怎麽做?不幫我了嗎?還是決定幫他們?”
“我當然不會幫他們!我當然是幫你啊哥,但是你必須把事情和我說清楚!”
“事實就是,”祝嘉樹覺得頭疼,只能簡短地說:“她想要離婚,但是想不到足夠的理由,所以她就和我出軌了,她的丈夫就和她離婚了。至于我——我愛她。”
“天哪,你們真的是——可是沈老師人那麽好,怎麽會這樣?他們當初難道不是相愛的嗎?為什麽會出軌,為什麽要離婚?你又為什麽要插/進去,破壞他們的家庭?”
“嘉禾!”祝嘉樹又一次打斷她:“難道你還對婚姻抱有幻想嗎?想想爸爸,想想媽媽,你為什麽還覺得婚姻一定是愛情的結果?難道這麽多年,你都看不出他們之間不存在感情嗎?難道你還覺得沒有感情的婚姻是可以接受的嗎!”
“可是……”程嘉禾啞然。
“沒有可是!婚姻不是愛情的紐帶,它只是赤/裸裸的利益關系而已!真正的愛情不需要婚姻來維系!”
程嘉禾滿腦子都萦繞着這麽多年來父母之間的相處。她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他們的婚姻沒有愛情,只有金錢,可是當祝嘉樹把這一切撕開給她看的時候,她卻像是第一次知道那樣,受到了強烈沖擊,腦中一片空白。
她想要反駁哥哥的理論,可是混亂的大腦卻無法提供足以支撐的論點。
祝嘉樹趁機找回話題:“這些事情我可以以後和你說,但是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忙。”
程嘉禾只能勉強将注意力重新轉移到這件事情上,答應了他。
在父母職能缺失的情況下,他們兄妹兩個互相扶持着度過了這麽多年,雖然平日裏互相嫌棄,但是真正需要幫忙的時候,誰都不會拒絕。哪怕得知了哥哥破壞別人家庭的事情,程嘉禾的三觀受到了沖擊,無法接受,但是在反抗父母這條戰線上,她依然支持哥哥。
先前祝嘉樹搬出去住的時候,她也搬了出去,後來祝嘉樹搬回來,她當然也就跟着搬了回來。按照祝嘉樹的吩咐,今天她晚自習結束才回家。
九點多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如祝嘉樹所料,祝女士已經沒有多少精力去關注他,最多叮囑保镖幾句,然後就出去嗨了。
兩個保镖守在祝嘉樹的門口,虎視眈眈。
程嘉禾本來想進門,結果被攔住,于是她就開始求通融。畢竟是主人家的孩子,雖然祝女士吩咐過不許程嘉禾進入,但是被這麽軟磨硬泡一陣,保镖們的态度也硬不起來,最後幾乎是三個人對着央求。程嘉禾央求着想進去看看,保镖央求着您千萬別進去。
房間裏,祝嘉樹聽到門外程嘉禾的聲音,就知道機會來了。他翻出準備好的繩子,從窗戶垂下去,順着繩子下了樓,然後掏出備用鑰匙,打開了大門。
早在考大學報志願被關起來的時候,祝嘉樹就已經料到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全套準備。那對父母常年不着家,他完全可以将東西存放起來不被發現。他甚至還考慮過如果家裏要安防盜窗,那他幹脆去搞個液壓鉗或撬棍。好在這別墅沒有防盜需要,還省了他的力氣。
但是現在天已經黑了,他不知道去哪兒找沈優為了防止被抓回去,只好先找家酒店住下。第二日一早,他就跑去沈優的學校。
不想影響沈優工作,他沒去辦公室找人,先在操場上逛了一圈,但沒能偶遇。直到中午第四節課結束,他守在教學樓門口,才終于看到了她。
但她不是一個人。
和她并肩而行的是一個男人,剛好,他認識。
李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