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做完春夢, 醒來後發現春夢對象就躺在身邊是種什麽感受?
顏籁只能回答:大腦爆炸。
他的手臂将她攬在懷裏,滾燙的肌膚相貼, 她驚愣地盯着他看了許久,才确定眼前是真人。
她伸出手,試圖逃離,但被子一掀她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上身......未着寸縷。
她飛快掀開被子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好險好險,她衣服還是穿着的。
她小心翼翼地拉開被子,挪着往床邊去,滿腦子都是懊惱。
她記得她昨晚是在林澄淨家喝了幾杯酒,不知道是不是酒的度數太高,喝着喝着她就斷片了。
她是怎麽回到家的?
林鶴夢把她接回來的?
他們又是怎麽滾到一張床上去的!
她正想跑, 身後的人醒了,傳來一聲含糊的,“滿滿。”
回頭看了一眼, 她對上了他的目光。
他睡眼惺忪, 頭發軟趴趴地垂在額前,露出一張不曾防備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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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臉上某些部位還有些淤青?
她疑心自己看錯了, 正想問,撐在身後的手臂被他伸出手一拉,驟失平衡, 直接倒回了他胸口。
後腦勺落下的地方硬邦邦的。
“鶴......林鶴夢。”她轉過頭,試圖板起臉色以掩飾心慌意亂, “昨晚怎麽回事?”
他一頓,“你問哪件事?”
哪件事?
昨晚還不止發生了一件事?
“我們怎麽,睡, 睡在一起,你衣服呢?”
沒想到她問的不是昨晚和林澄淨打架的事。他神情很是無辜, 好聲好氣回答:“滿滿,是你叫我陪你睡的啊。”
“不,不是,我怎麽可能。”她語無倫次,瞠目結舌。
林鶴夢眼眸微微眯了眯,伸手抓了抓她發頂,配合地說:“這次又是因為什麽,還是失憶?”
什麽鬼?
這次是真的斷片了啊!
她索性轉過身,問林鶴夢:“昨天我們有沒有發生什麽?”
“你覺得發生了什麽?”他輕聲反問。
顏籁捂着額頭仔細想了想昨晚那個混亂荒誕的夢。
似乎、好像、确實,是她把林鶴夢叫來床上的。
她緊皺着眉頭仔細回憶,接着又響起了耳畔一聲聲的“我愛你”。
林鶴夢竟然。
她愕然回頭,看向他的眼睛。
他不躲不閃地直視着她的目光。
顏籁捏住了他的下颚,驚奇地朝着他的臉左右看。
林鶴夢問她:“怎麽了?”
什麽慌亂都被她抛之腦外,她終于後知後覺地發現,混亂的清晨原來是遺留着昨晚還綁着蝴蝶結的禮物。
“昨天,是這張嘴說愛我嗎?”
在她打量的目光下,她一點一點地看着林鶴夢的臉泛起了紅。太白的人連臉紅都無處掩藏,一點顏色都會在一片白色的畫布上格外明顯。
天光一亮,他又羞于将那三個字說出口,只閉着唇。
顏籁一下翻身坐到了他腰上,按着他的肩膀“惡狠狠”道:“快點告訴我,昨天是不是你說愛我了。”
他的長臂一攬,輕而易舉将她扼下了腰,手臂一撐,顏籁被他放倒在了身下。
她努力看向他那張俊氣到無與倫比的臉,看似氣勢很足,其實心跳快得要擂出去了。他沒有穿上衣,她能清晰地看見他明顯的鎖骨、胸肌,再往下......
她伸出手指滑過他的腰際,停留在他的褲腰帶上,手指輕勾,拉着他不得不低下身。
圓潤的杏眼亮晶晶的,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輕輕道:“林鶴夢,再說一遍。”
“說一遍什麽?”
他的手臂撐在她的頸側,目光流連在她白皙的臉頰上。
她擡了擡下颚,“說你愛我。”
他的回應是用手掌撫起她的後腦勺,俯下身,滾燙的呼吸貼近她的鼻梁,然後,溫柔地抿了抿她的唇。
初晨,有些幹燥的唇畔相碰,不同于柔軟的感覺,破皮幹裂的缺口輕輕摩挲,一切的感覺都變得極慢而又極清楚。
呼吸太近了,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彼此都清醒的狀态下,接吻。
和她接吻的人,是她叫了近二十年“哥哥”的男人。
她那微涼的手指從他的腰際攀上了他光滑的後背,是熱的,她能摸到肌膚下脊椎骨的形狀,肌肉的走向,他的每一瞬間的起伏。
她先咬了下他的唇,懲罰他試圖糊弄過去的行為。
一個簡單的吻逐漸變得失控,成了一場洩憤和博弈。
沒有章法的吻,氣息急促,牙齒與牙齒相碰,磕破的嘴唇,溢出的血珠。
喘不上氣,她開始想要逃避,感覺這是一場來勢洶洶的侵略,入侵她的口腔,液體的交換帶着血腥味被迫咽下,她沁出了淚珠,想要推搡的雙手被他一只手掌輕松扼住。
她發出細微的“唔”聲,耳朵裏清晰的只有水漬聲。
被徹底舌忝舌氏口腔上膛發癢發麻,她成了破壁機裏的水果,被強硬擠壓,打散,潰不成軍。
意識渙散時,她腦子裏的想法只有——被親死的死法是不是特別窩囊?
終于,他分開了她的唇。
她別過頭,大口大口喘息。
又怒又氣,她舔了舔口腔,不确定到底是哪來的血腥味。她拳打腳踢地想将狠揍他一頓,“你餓死鬼投胎,沒嘗過肉啊?”
林鶴夢也知道自己失控了。
他松開了桎梏她的手掌,低下頭俯首貼在她頸側,像個犯了錯認罰的孩子。
她落在他身上的每一個拳頭,每一個巴掌他都無聲承受。
他曾将欲望一層一層地壓抑、控制,用最溫和的面目僞裝,他曾只想在她的世界裏做一個親和的好哥哥,可如今這層假面在她的一再拉扯下,終于破裂。
他的手臂穿過她細瘦的腰,将她緊緊地按向自己的懷裏。
“對不起,是我失控了。”他喃喃地道歉。
顏籁舔了一圈口腔內壁也沒有舔到傷口,不僅納悶,到底哪來的血腥味。
男人壓在她身上,把她緊緊地圈在懷裏,把她抱得要喘不過氣了。
她翻起了舊賬,握緊的拳頭在他肩膀上狠狠一錘,“你不是不喜歡我嗎?你不是想把我推給別人嗎?你不是說你覺得林澄淨也很好嗎?你不是說只要我選擇的人,你都覺得好嗎?”
他沉默地接受着她憤怒的發洩,一聲不吭。
顏籁狠踹了他小腿一腳,怒道:“你就是王八蛋!”
“對不起。”他聲音喑啞,“是我居心叵測,對你心懷不軌。”
終于從他口中聽到了一句實話。
她鼻腔一下酸了,所有的委屈,傷心,那些盼不到盡頭的日夜,都在此刻迎來了黎明。
“是嗎?”
口腔裏的血腥味尚未褪去,她側了側頭,用手擡起了他的下巴。
淚珠挂在她的鼻梁上,她聲音輕而顫,“可是我觊觎你好久了,是你一直不回應,才讓我走了好長好長的夜路。”
兩個相愛的人走到一起,原來也是要排除萬難的。
他的聲音在她耳側低喃,她聽到他一遍遍地說:“對不起,我愛你......”
她不想聽“對不起”,她想聽到的,只有一句,我愛你。
她将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很想咬他,便咬了。
細細的牙齒摩挲在他的肩膀上,緊緊地咬下去,像兔子。
松開牙,他的肩膀上多了一圈深紅的牙印。
她哼哼着問他:“疼不疼?”
他說:“我喜歡你咬我。”
她沒忍住,破功笑了,“變态吧你。”
“嗯。”他的聲音在她頸側,低低的。
“別鬧了,起床了。”她摸了摸他的後腦勺。
他換了個抱姿,唇摩挲在她頸側,附唇,在避開大動脈的位置吮吸,直至吮出一個深痕。
她嬌嫩的皮膚受不住他的磨吮,低聲道:“疼啊。”
他這才收了唇。
胡鬧了一陣才起床。顏籁不進洗手間不知道,一進洗手間吓一跳,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脖頸上遍布了紅痕和紫痕。
她第一反應是,我過敏了?
再看看剛剛被他吮的吻痕,發現完全與別的痕跡融為一體。是誰幹的,不言而喻。
她從衛生間沖出來,看到的就是林鶴夢赤腳踩在她白色的地毯上,下身穿着他那條西褲,上身的後背上清晰印着一個她剛剛咬的咬痕。
他拾起了撂在床頭櫃上的襯衫,寬肩窄腰的上身套進潔白的襯衫裏,掩蓋住了身下的牙痕。
又低下頭,将扣子一粒一粒扣上。
本來想找他算賬的顏籁變成了站在他身後色眯眯地欣賞了幾分鐘。
他一回頭,發現她倚靠在門口,好笑道:“洗漱好了?”
顏籁這才想起來她是要來算賬來着。
她指了指脖頸上的痕跡,“這怎麽回事啊?”
他長睫微垂,“對不起。”
顏籁還想說的話也只能卡在喉嚨裏,變成了一句有點小生氣,又不痛不癢的抱怨,“下次不能再這樣了,這樣子讓我明天怎麽去上班?”
她轉身往外走,“你的毛巾牙刷都放洗漱臺上了,你洗漱吧。”
他只聽進去了那句“下次不能再這樣了”。
也就是說,還有下次。
他眉眼彎了起來。
顏籁一貫的早餐就是面包、牛奶。
已經不敷衍了,畢竟往常周末她一個人,都是選擇睡到中午,根本沒有早餐這一回事。
誰知道林鶴夢從洗手間走出來,看見她在窗邊啃面包片,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
“早上就吃這個?”他俯身問。
顏籁晃了晃擺在窗臺上的牛奶,“還有益生菌,很健康了吧。”
他長嘆口氣,“這叫奶制飲料。”
“是嗎?我覺得挺好喝的啊。”
“家裏有什麽,我去做個早餐。”他說。
顏籁想了想,“應該還有雞蛋面吧。”
林鶴夢道:“那個幹面包不要吃了,早上吃點熱的。”
他進了廚房,将圍裙往身上一圍,系上結。順着她的指示拿出了面,又看了看冰箱,還有一些蔬菜和肉。
顏籁靠在廚房門口,叼着面包片笑看着他麻利地清洗蔬菜,肉放碗裏解凍,切菜,煎雞蛋,然後鏟出雞蛋,放水煮開。
林鶴夢一回身就看到她笑吟吟地站在身後,他洗幹淨了手擦幹,走過去揉了揉她的腦袋。
她順勢環住了他的腰,“鶴哥,我要吃辣一點的。”
僅僅不過一周沒有聽到她叫“鶴哥”了,他貪戀地紅了眼,“好。”
顏籁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知道嗎,林澄淨養了一條狗狗。”
聽到她又提起那一個人,他唇微抿,但還是附和地問:“嗯?什麽狗?”
“好像是,隕石牧羊犬,這個名。”
“嗯,你喜歡嗎?喜歡的話,我們也養一條。”
顏籁搖了搖頭,“我們太忙了,沒時間遛狗的,不要禍害小生命了,而且我這不能養狗,房東會把我掃地出門。”她微微皺着鼻子。
“你不是說想買一套離單位近的房子嗎?找個時間我們去看房吧。”
“啊?”她驚呆了。
他已經看過了,“我最近看了幾個區域,有新樓盤,也有比較老,但是物業評價比較好的樓盤,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你喜歡哪套,我們就定哪套。”
顏籁感覺自己在破産邊緣,談戀愛第一天就要買房嗎,也沒人說談戀愛這麽費錢啊!!
她猶豫說:“我可能現在預算還稍稍的有一點點拮據,你要是不介意,我們可以先買一套二手的剛需先住着。”
林鶴夢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想什麽呢,買房的錢我還是有的,怎麽會要你那點小金庫。”
“那你現在住的......”
“我現在住的是跟另一個合夥人一起合資買的房子,算是公司的宿舍吧。”
“那你要搬出來嗎?”她目光灼灼,言外之意很明顯。
我要你跟我一起住!
他們是在一個屋檐下長大的,獨立的這許多年,她常常回憶起從前,時常想,如果人能一直不長大就好了。
那樣,至少他們還能住在一起。
她也能在無論什麽時候,只要喊一聲“鶴哥”,就有人能為她披荊斬棘。
“好,那我們就只看現房。”
鍋裏的熱水沸騰了,翻滾着溢出了泡沫,她趕緊松開了手,喊道:“水開了,水開了。”
爐火燃燒聲,沸水聲,身邊還有個咋咋呼呼的小姑娘,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場夢。
他嘴角噙着笑,甘願就此駐足在這。
甘願做她的奴隸,做她的信徒。
他想,有這一刻就夠了。
無論未來會走向何處,無論未來她是否還會愛上其他人。
有這一時片刻的美滿,即便餘生都是坎坷,他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