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從外面回來蔚玖始終有種怪異的緊張感，她總覺得剛剛她笑他們的時候被蘇清嶼看到了，而且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些“責怪”的味道？這種被抓包的心虛感萦繞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一直到下午快下班，蘇清嶼竟然推開門進來了，陳離昕異常乖巧地跟在後面，喧鬧的屋子頓時安靜起來。這一屋子的人除了安馨大多都是剛接觸這個圈子，總覺得和明星相處會有一種格格不入感。
蘇清嶼在門口停了幾秒，打破尴尬：“過來和大家認識一下。”畫面這才重新啓動，大家紛紛回應。
蘇清嶼作為歌曲的作者，肯定要參與進來MV的讨論工作，只是一天的時間他都在陳導那邊，所以只能晚點過來。徐教授出去了，長桌一頭一尾兩個主座便是專門給他留的，他只需要再走兩步就足夠。然而，他卻繞過了離門最近的椅子，徑直尋到了最裏面的那個位置。
蔚玖的目光追着他的身影緩緩拉近，猛然預料到什麽，身子頓時不動了，脖子轉回來正視前方。
他先和齊彥點了點頭。這小子選了和蔚玖相對的位置，只要一擡眼就能看到屏幕後面的她。
齊彥皺眉，看着蘇清嶼臉上的笑，總覺得有那麽些意味深長。
到自己了，這回蔚玖不得不偏頭看蘇清嶼，她中規中矩說了句：“蘇老師。”
聽到這個稱呼他的笑容更深了，別人看不明白，但蔚玖懂。畫面頓時被拉回到那個晚上，她冒着膽子脫口而出的“晚安蘇清嶼”，說完還那麽跑掉了……
當時可能是情緒低落腦子壞掉了，現在想起來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她偏過視線，有些不自在。
“唷唷唷，這算粉絲福利麽？”他的這個舍近求遠的行為着實突兀了些，覺思南想起來上次歸巧嚷嚷出來的話，笑着起了句哄。
蘇清嶼拉開椅子坐好，看到蔚玖已經開始臉紅了，她真的經不起一點調侃。
男人的劣根性在心中作祟，他想看她更害羞的樣子，想等她濕漉的眼睛投來求助的視線，但現下卻是舍不得了。
他挑眉，半開玩笑地回：“知道還欺負我的人？”
屋子裏頓時一陣詭異的安靜，過後便是排山倒海的沸騰。
小工作室裏就三個男生，除去臉色黑得不能再黑的齊彥，另外兩個都是鬧騰的主兒，兩個人愣是鬧出了千軍萬馬的架勢，又是拍桌子又是叫喚，比蔚玖這個當事人的反應大多了。
當然，是當事人懵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蘇清嶼右手挨近嘴唇，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眼神往門的方向瞥了瞥：“別把陳導引來。”
衆人立馬噤聲，小幅度地點頭。原本生疏的尴尬就這麽被這一個小插曲消融掉了。
陳離昕神色陰晴不定，一句不發地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蘇清嶼俨然褪去了剛剛的輕松模樣，迅速換成工作狀态：“大家聽了小樣以後對MV有什麽想法嗎？”
“好聽。”
“驚豔。”
“特別好聽。”
“肯定會火。”
不夠熟識加上不夠專業讓他們的詞語匮乏得自己都尴尬。到歸巧這兒，衆人一臉期待地看着她，期盼她像往日一樣巧舌如簧。
“我是音癡，”歸巧努了努嘴，“這當然得問蔚玖了。”說罷不懷好意地沖蔚玖抛了個媚眼。
蔚玖大拇指慌亂地蹭了蹭筆杆，先瞄了一眼蘇清嶼，發現他很認真地在看着她，眼神裏什麽不好的情緒也沒有，看來是她擔憂過度了……
她斂去雜念，鎮靜道：“這首歌一開始的唱腔是偏雷鬼風，所以整首歌就是一種明快的，或者說是詭異的氣氛更準确，後面部分又融入爵士，這種輕快感就更明顯了。這樣的話……”
蔚玖本來就很少說這麽長的話，還是當着這麽多人，說了一半發現大家突然很安靜，她的聲音也不自覺弱了下去：“這樣的話感覺歌詞和劇情也順應着曲子的畫風會比較好……”
蘇清嶼側着腦袋看她。她已經放下筆，眼睛比平時睜得大了一些，講完了就目不斜視地盯着自己電腦上面那個攝像頭。
安馨得似懂非懂，深感佩服道：“蔚玖你是專業的吧？”
“不是呀。”蔚玖不再眼觀鼻鼻觀心，連忙擺手。
“可我連雷鬼是什麽都不知道。”
“這個啊，其實……”蔚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蘇……老師，他一直喜歡用雷鬼元素，我就……”
“原來如此……”安馨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真愛粉無疑了，見證完畢。”
覺思南笑道：“馨姐，我這先例在這兒了，你還敢'欺負'蔚玖啊？”
“啊對，”安馨誇張地連忙認慫，“蘇老師，我可沒把'你的人'怎麽樣。”
大家都一副調侃的樣子，笑吟吟地看她。蔚玖暗暗咬住舌頭，她感覺自己又說錯話了……而蘇清嶼呢，這回也不幫她了，也那麽興味地看着她，還低聲笑了下，很淺，但蔚玖聽到了。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與被起哄她和齊彥時的感受不同。她對齊彥是有朋友間的欣賞，無關男女之情，那只會讓她有被誤會的窘迫感。可他不一樣，他是她從年少就幾乎奉為神明的人，她沒辦法比肩，只是旁人的玩笑都會讓她難以自抑地自慚形穢。
蔚玖自顧自緊張着，可屋子裏的氣氛卻輕松了起來，安馨跟蘇清嶼也算是在這圈人中稍微熟一點的，她大着膽子問蔚玖：“小蔚玖，我特別好奇一個問題，不都是說愛屋及烏嗎？因為喜歡蘇清嶼，有沒有讓你有什麽奇怪的喜好？我之前有姐妹就因為偶像影響所以只喜歡穿帽衫的男生來着。”
這個……蔚玖偷瞄了一眼蘇清嶼，這種事情在當事人面前說也太奇怪了……但是看着大家期待的表情，不說又會很掃興。
想了想，蔚玖含糊道：“就是……對姓蘇的人會很自然地有些好感。”
“哦？”覺司南怪叫出聲，“哦？”
“你哦個鬼啊。”歸巧翻了個白眼。
覺司南一把推了下蘇均肩膀：“那蔚玖是對蘇均學長有好感呗。”
蔚玖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臉色頓時臊得通紅：“不是……”
蘇均也是個悶葫蘆，因為覺司南的調侃也鬧了個大紅臉，兩個害羞的人支支吾吾，把大家逗得樂不可支。
蘇清嶼笑着解圍：“當着我這麽說真的好嗎？”
“馨姐我們繼續讨論吧……”蔚玖避開他灼灼的眼神，軟下語氣說道。
安馨哈哈笑，做了一個OK的手勢。
蘇清嶼不着痕跡地瞅了下齊彥和蘇均神情的微妙變化。
——這個小丫頭是不是有點太讨人喜歡了？
事實上經過一個禮拜的準備，安馨已經有了幾個劇情片段的雛形，只差和蘇清嶼這個大忙人針對歌詞和劇情的磨合部分。真正要落實到MV既要考慮背景設定容不容易用3D技術來呈現，還要結合他們後期人員的設計想法。
都是剛實習的新人，一談起來想法滔滔不絕，激烈的讨論完畢，蔚玖還在低頭看着自己的筆記塗塗畫畫。
中間休息十幾分鐘，歸巧拖着蔚玖跑了趟廁所，不巧趕上女廁人流量高峰，兩人在進門的位置排起了隊。回想起剛剛的各種，歸巧斬釘截鐵地說：“他絕對是想泡你。”
蔚玖小心瞅了瞅前面的隊伍，幸好沒人注意他們在說什麽。她用那毫無震懾力的眼神瞪着歸巧。
“我又沒說他名字。”歸巧一樂，“但他真的想泡你。”
蔚玖皺眉：“……他不是那樣的人。”
“你理解成什麽了呀，”歸巧笑，“我一開始也是像你想的那樣，但今天之後我覺得他是真想泡你，喜歡你。”
那個眼神，粘膩的啊，還什麽“我的人”，啧啧啧……
“因為我是粉絲嘛，”蔚玖想起來舊賬，“都怪你說出來……”
“屁，不要甩鍋給我。陳離昕不是粉絲嗎，她就差貼他身上了，啧，人家不還是不為所動。”
蔚玖還是搖頭：“不可能，我們才碰過幾次，我都不敢和他說話……”
“那可說不定，沒準他一看見你，咻地就被愛情擊中了。”歸巧動作誇張，右手扭啊扭就要鑽進蔚玖的心口。
蔚玖輕輕咬着下唇，沒有說話。
歸巧認真道：“蔚玖你別瞞着我，你自己心裏其實也挺奇怪吧？你對他那麽了解，你肯定察覺到了，他對你特別不一樣。”
“我……”蔚玖耳根有些紅。
她說不出否認的話。是啊，她那麽了解他，她确實不相信自己能夠吸引到他，但同樣不相信他會對任何一個女生像這樣。這種矛盾和疑惑從上次公交車站他送自己回家一直持續到現在。
前面的人差不多已經全部進入隔間，此時外間只剩他們兩個。
“你什麽你，”歸巧聲音放肆了些，捅了捅她，“還不趕緊上？蔚玖你別犯傻，喜歡他這麽多年，這麽一個大好機會你要是不抓住的話……”
她啧啧搖頭：“我都挺想替廣大迷妹打死你的。”
蔚玖的表情有些複雜，欲言又止。歸巧已經開始認真地琢磨：“需不需要什麽撩漢指南？诶，不對，直接問曉曉那個花癡，她追起人來有一套。”
眼看歸巧現在就恨不得給曉曉打電話要秘籍，蔚玖着急了，忙着解釋：“不是……”
“嗯？”
她垂下眼睛，覺得只這樣私下說出來都是對他的不尊重，支吾半天，吞吐道：“我……我不喜歡他，真的只有崇拜。”
歸巧怔了一瞬：“……什麽？”
“我從來沒想過能和他談戀愛……”蔚玖怕她不信，還伸出了兩根手指放在臉龐，立誓一樣，“真的。”
歸巧：“……”她像被雷劈一樣定了幾秒，臉色由不可置信到像看怪物一樣看蔚玖。
蔚玖抿起嘴唇，本來有點心虛，也有點害羞，但偏偏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真實性，始終頑固地對着歸巧的眼睛。
歸巧仔細端詳起她的神色表情，恍然般眼睛一亮。
“完了，蔚玖你完了……”她一邊搖頭一邊興味地看着她。
“……怎麽了？”
“你真的喜歡上小格舅舅了！”
歸巧原本以為蔚玖只是情窦初開的悸動，何況還是段“網戀”。退一萬步來講，即使已經不是單身，面對自己愛豆的誘惑也不一定有幾個人能堅守得住立場。
而眼下的情況除了陷入愛情的傻女人不會再有什麽其他可能性了。
歸巧的語氣斬釘截鐵，蔚玖的臉頓時紅了，心砰砰直跳。
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輕輕點了頭：“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