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3
空間 03
問了一圈我才知道，原來她是當初我們公司的試用人員，也就是說，他們那一批，是所有用戶中最早知道腦機接口的“秘密”的。
我尬笑兩聲，說：“我沒用那玩意兒。”
徐暄和“啧”了一聲，“沒勁。這樣多麻煩啊。”
我有些不解，問：“哪裏麻煩？”
“別人不說話就可以知道對方心中所想，可你還要去猜他人的心思。多累啊。”徐暄和比我還不能理解，“你這樣連別人背地裏說你什麽都不知道。純純就是被蒙在鼓裏。更何況，這還能增進感情。”
我笑了一下，說：“你如果一定要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你，那就太沒意思了。人不是根據他人想法而活的。感情這事也強求不來。”
徐暄和撇撇嘴，“你說的都對。”
她這個樣子明顯是沒意識到有什麽問題，我也不想多說。一來是怕她做出什麽沖動的事，二來也不能斷了我們公司的財路。
沒辦法，我就是這種人。
有點良心，但不多。
我和她說了聲再見就分開了，不遠處外婆正招呼我回去吃中飯。
我每日待在實驗室，同事雖然都是和我一樣的人，但我仍舊覺得這個世界很冰冷。
我們七個人之間的聯系很淡，淡得只有工作上的交談。我本質上是個話唠，和他們相處久了，我都變成悶葫蘆了。
但這也不怪他們或者是我。
現在科技越來越發達，很多人都懶得出門，線下的見面少了，連帶着線上的交談也少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越來越淡漠，每個人似乎都成了一座孤島。
可每個人不該是一座孤島。
于是，我們公司在腦機接口原有的功能上，進行了改造。新功能“心有靈犀”應運而生。
雖然打了很多廣告，但很多人還是沒有察覺。這需要契機。
當一個人與外界聯系的渴望達到一定程度時，這項功能就會自動開啓。
而徐暄和他們那一版，沒有這個臨界值。
可能“心有靈犀”确實有點窺探別人隐私的意思，但只要你運用得當，就不會引發災難。
但我總有那麽一點杞人憂天，認為災難不可避免。老板因為這個把我說了一通，還扣了我工資，後來我便再也沒有提過。
*
我奔向外婆，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在這天寒地凍的正月初一裏，找到了溫暖。
不需要任何科技也能找到的溫暖。
然後我聽見外婆對我說：“你為什麽沒有去做手術呢？”
我瞬間覺得自己掉進了冰窟窿。
多諷刺啊。
我前一秒還在感慨，後一秒就受到了語言沖擊。
人與人之間的聯系，不該只能依靠科技來完成。
我悲憫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