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學習男誡
學習男誡
秦子邺的手一頓,脫口而出,“開什麽玩笑?”
似乎是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祝無喚表情一滞。他本以為對方聽到這個消息,會很高興的跳起來歡呼。
可現實卻非如此。
祝無喚略顯失望道,“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歡迎我。”
其實,秦子邺在剛說完時就後悔了,他忍不住在心裏給自己來一個大逼兜。
看到祝無喚誤解自己的意思,他急忙解釋,“我怎麽敢不歡迎你,我甚至巴不得你永遠住下來!”
“我就是怕你爹不高興嘛,他對我總是各種不滿意,就像每次我去你家,他不僅不讓我出府,還非要我學習男誡!”
秦子邺還記得他在十三歲時,一個人跑去A06時空找祝無喚,結果被門外的小厮告知,
“秦公子,二公子被陛下召去宮中議事了。”
他并不介意,自顧自的進府搬了個藤椅出來,大大咧咧的坐在上面,翹着腿等祝無喚回府。
一直等到太陽快落山,他才遙望見一輛馬車徐徐駛來,穩穩地停在府外。
章華先瞧見的他,微微一怔,轉身告知車裏的人。
秦子邺連忙站起來,興奮地朝馬車奔來,口中還不停喊着,“老婆!老婆!”
下一秒門簾猛地被掀開,一把折扇朝他直直飛過來,秦子邺靈活的往旁邊一跳,才不至于被扇子砸中腦袋。
可還沒等他慶幸,耳朵就被人狠狠提起。
他聽到祝無喚咬牙切齒的道,“你信不信我把你嘴縫上?”
秦子邺雖然痛的龇牙咧嘴,可仍不改口,“才不會呢,老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心裏喜歡的不得了……”
祝無喚眼眸一暗,殺心瞬起。
要不是章華極其有眼力見,趁祝無喚怒氣爆發前搶先拽走秦子邺,恐怕明年的今日,就是秦子邺的忌日了。
晚膳時,小厮送上了來自管理局的信件,祝無喚放下筷子,一目十行地浏覽完後,冷冷的盯着坐在自己對面、正在啃雞腿的秦子邺。
他的母親,嘉平長公主注意到他的異樣,于是溫柔的問道,“堯兒,何事?”
秦子邺早就在聽到管理局的信時,就預感到了會發生什麽事,此時他甚至不敢擡頭。
祝無喚先是安慰長公主,“母親請安心,和祝家無關。”
秦子邺的後背早已覆上一層冷汗。
祝無喚收好信件,“秦子邺,解釋一下你為何逃學?”
秦子邺手一抖,筷子順勢掉在地上,“我沒有……”他下意識的否定。
可緊張的表情卻暴露了他說謊的實質。
最後在祝無喚的無聲審視下,他只好承認自己前一天晚上去交了申請,第二天偷偷翻牆逃出學校。
“可我……真的很想你嘛。”他可憐兮兮的低着頭,闡述逃學的原因。
祝太傅捋着胡須,語重心長道,“堯兒,晚膳後将他送回去。”
秦子邺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般立刻站起來,“不行,我媽會揍我的!”
然而祝太傅仿佛看不見一樣,無動于衷。
秦子邺只好求助于嘉平長公主,濕漉漉的眼神把長公主的心都看心軟了。
她嘆氣,“罷了,既然子邺都來了,就讓他多玩幾天吧。”
她又拉過秦子邺的手,“答應我,回去之後要将落下的功課補回來。”
秦子邺破涕為笑,甜甜的道了聲,“好!”
結果第二天清早,他尚在榻上舒舒服服的睡覺時,就被外面一陣喧鬧聲吵醒了。
他煩躁的将被子蓋過頭,繼續睡。
可還沒等他再次進入夢鄉,房門突然被推開,有腳步聲匆匆朝他走來。秦子邺還沒出聲,被子便一把被掀開。
一位老嬷嬷怒目而視盯着他,直接将秦子邺的睡意吓沒了。
這老婦人他認識,是祝無喚的奶娘。
秦子邺怯生生詢問,“衛嬷嬷……”
衛嬷嬷不等他說完,便朝他稍稍做福,“老婆子我奉太傅之令,特來教秦公子學習男誡!”
……
祝無喚輕輕皺眉,這件事他是後來才知道的。
那日他上完朝回府,剛進門便有小厮來報,稱秦公子受了極大的委屈。
祝無喚連忙去尋他。
結果剛進長留閣的院門,他就看見秦子邺換上了和自己一樣的長袍,頭頂着瓷碗,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旁邊的衛嬷嬷口中念念有詞,“凡步行趨跄,須是端正,不可疾走跳踯。若父母長上有所喚召,卻當疾走而前,不可舒緩。”
秦子邺戰戰兢兢的轉過身,正好瞧見祝無喚站在院門,他心中一喜,“老……”
“婆”字尚未出口,衛嬷嬷重重的咳了一聲。
秦子邺被她訓怕了,不敢太張揚。他本想走上前行禮,可又擔心灑了碗中的水,于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祝無喚淺笑一聲,主動走過來,對着秦子邺垂手作揖,“秦公子。”
兩人雖然已有系統締約,然卻未曾嫁娶,自然不能以夫妻相稱。
秦子邺內心無限感動,激動的也跟着回禮,“……老婆。”
許是他彎腰幅度太大,霎時間,秦子邺頭頂的瓷碗跌落在地上,清脆的瓷片聲傳進兩人的耳朵。
秦子邺身子一顫,戰戰兢兢的擡頭瞟向面前的祝無喚,心裏暗暗想道:完了。
對方背對着陽光,面上一片陰霾。
半晌,祝無喚才緩緩吐出三個字,“你、找、死。”
祝家的下人們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天,他們一向溫柔穩重的二公子,氣勢洶洶的拿着戒尺追着秦子邺跑。
最後祝無喚成功逮住他,捂着秦子邺的嘴巴拖進內室,并且關上房門。
下人們面面相觑,誰也不敢打聽屋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總之房門再次打開時,秦子邺哭着喊着要回家,“我再也不逃學了,再也不來你家了,我不要學男誡啊!”
……
祝無喚輕咳一聲,“父親事先并未和我說要你學男誡這件事,另外,那日之後你也沒有再跟着衛嬷嬷學習了。”
當時他從內室出來後,便直接去了祝太傅的書房,認真的和父親商議了此事。
祝太傅胡子一吹眼睛一瞪,“本來我祝家出了一個男妻就很丢臉了,若不好好約束他,焉知日後他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豈非害了祝家滿門?”
祝無喚據理力争,再三承諾自己會親自教導他。
最後祝太傅退了一步,“你已入朝為官,日後若有幸入內閣只會更忙,何來閑餘時間教他?”
“我會着人編一本男誡的書,書成之後你拿給他。還有,既然他不願意上學,以後就跟着嘉平學些管家的東西吧。”
——
秦子邺掰着手指頭給祝無喚講那些個道理,“一要清靜自重,事事以夫君為主。”
“二要恭順侍奉,不得與夫君争吵。”
“三要謹守貞操,一男不侍二夫,而且我不能生育,還不得幹涉夫君納妾……”
秦子邺撇撇嘴,“什麽封建糟粕,要我說就該推翻它!”
“你是不知道,那段時間,我一閉上眼睛,滿腦子就是這些,甚至比我背語文課文還要熟練。”
“你看,我都為你付出這麽多了,哪兒還敢忤逆你啊。”
祝無喚意識到是自己誤會他了,可又抹不開面子,只能別扭的不去看他。
秦子邺卻歪着腦袋,偏要和他對視。
兩人一躲一追,哪怕最後祝無喚背對着他,秦子邺就索性跑到對面,“你看看我嘛。”
“莫不是你覺得理虧,又不想直說,所以才選擇躲避吧?”
“哎呀,咱們都認識十八年了,別這麽見外,我又不會笑話你。”
“啧啧,你這性格有些難辦呢,”
秦子邺托着下巴,“等過幾年我到了法定年齡,咱倆去領證說誓言,你會不會害羞到說不下去啊。”
祝無喚攥緊雙拳,“那就換另一種誓詞。”
瞧着祝無喚回複自己,秦子邺乘勝追擊問道,“哪一種啊?”
祝無喚輕描淡寫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秦子邺一驚,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哭訴道,“你好狠毒的心腸啊,那我豈不是要少活九年……”
祝無喚輕笑,“這才是真正的患難與共嘛。”說罷他轉身上樓。
剩下秦子邺一個人孤單的站在冷風中,不由得長嘆一口氣:老鄭說的果然沒錯,祝堯不僅心狠手辣,而且冷酷無情。
他狠狠的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