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恩愛鴛鴦
恩愛鴛鴦
此時的秦子邺仍沉浸在自己的發財夢中,“怎麽樣,我這個想法是不是很好?有沒有覺得我很有經商的頭腦?”
他揚起驕傲的臉龐,似乎在求表揚。
祝無喚并沒有如他所願,而是掰起手指一條條給他分析,“其一,你從何處進貨?進價如何,标價又為多少?”
“其二,你如何保證這東西能夠在淮國成功上市并站穩市場,同時還要獲得相應的利潤空間?”
“……”秦子邺被問得啞口無言。
“其三,淮國對士農工商的等級看的很重,按照你們的教科書來說,就是重農抑商,歷朝歷代的君王都會頒布各種條文來束縛商人,你确定你的從商之路一定會很順利?”
祝無喚頓了頓,“而且,圍巾這個東西……我們早就有了,而且布料比你們這邊的好上數倍,民間也有廉價的商品渠道。”
“總而言之,若你想要通過賣圍巾來視線富甲一方,可謂是天方夜譚。”
說罷,祝無喚看向目瞪口呆的秦子邺,“怎麽不說話了?”
半晌,秦子邺才張了張嘴巴,“我……就是開個玩笑随口一提而已,沒想那麽多。”
好吧,他承認自己被祝無喚的長篇大論給吓到了,平時他總以為對方只是精通朝堂之事,沒想到在經商方面……倒還真的有點厲害呢。
不愧是他老婆,就是牛!
秦子邺豎起大拇指,贊揚之詞脫口而出,如流水般滔滔不絕。
什麽老婆才貌雙全、冰雪聰明、博古通今……還說他在淮國太屈才了,若是在M23,僅憑這份能力和智慧,完全可以直沖福布斯第一名。
“別說首富了,首輔也不在話下。”秦子邺簡毫不吝啬對祝無喚的頌揚,大有一副“勢必今晚就要老婆登頂”的架勢。
祝無喚輕笑一聲,“油嘴滑舌。”
他攏了攏圍巾,柔軟的兔毛極其适膚,竟一絲也不遜于新年時,弘景帝賞賜祝家的那幾塊白狐皮料子。
想來價格也絕不會太低。
祝無喚看着正在憨笑的秦子邺,不禁感慨:這敗家孩子……
秦子邺心中無限高興,“我可沒有說假話,我是真的認為你可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這話卻将祝無喚吓到了,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巴,“休要胡說。”
秦子邺不以為然,“怕什麽,這又不是淮國,而且你以後……”
他突然止住了話語。
好險,差點透露歷史了。
作為A06和M23時空第二對被系統締約的有緣人,秦子邺自12歲開始,時空管理局總部每個月都會派人來給他上課,告誡他不得插手淮國的各種事務、不得向淮國的所有人講述未來的歷史……
就是因為有了前車之鑒,總部才不得不防。
另外,每次上完課,秦子邺還要寫一個不少于800字的學習心得,總部會根據內容進行打分。
若分數太低,那麽他提交的時空穿梭申請就會延遲批準,若是發現他有一絲思想不端正的情況,則會禁止他進入A06時空。
祝無喚挑眉,“以後怎麽了?”
秦子邺眼珠一轉,故作輕松道,“以後你和我就是人人羨慕的恩愛鴛鴦,我們可以縱情游山玩水,最好隐居在山裏,過上一種閑雲野鶴般詩意的生活。”
祝無喚失笑,打趣他道,“你不是想做富豪嗎,若是歸隐山林,可就見不到你的那些寶貝金子了。”
秦子邺卻不以為然,“老談金錢多庸俗啊,我只要有寶貝老婆就夠了。”
他深深的注視着祝無喚的眼睛。
祝無喚被這束熱切的目光盯得臉頰微微發燙,可面上還是保持着不動聲色,“快些回去吧,伯母要等着急了。”
秦子邺撇撇嘴,“噢。”
他重新戴上頭盔,在擰電動車轉把前,他扭頭叮囑身後的人,“抓緊我的衣服。”
祝無喚乖乖的捏着他衣擺的一角。
秦子邺有些不爽,可又無可奈何,只好在心裏默默和自己鬥氣。
祝無喚等了等,始終不見他出發,不禁疑惑地戳戳秦子邺的後背,“怎麽不走呢?”
過了幾秒,他聽見對方悠悠開口回道,“……我在想偶像劇該怎麽演。”
祝無喚歪着腦袋,“何意?”
“沒什麽意思,”秦子邺頓了頓,“你确定抓緊了嗎?”
祝無喚有種不好的預感,于是直接展開雙臂,圈住對方的腰。
然而還未等自己說話,下一秒秦子邺愉悅的聲音飄飄然傳來,“嘿,這才對嘛。”
秦子邺轉動油門,電動車“唰”地一聲沖了出去。
……
雪越下越大了,祝無喚緊緊攀在秦子邺的腰間,彷佛松一點點力氣,自己就會被甩下車一樣。
還好這個天氣,路上車少人也少,不然就憑現在的車速,即便不撞到什麽,也得被交警攔下來罰個50塊錢。
祝無喚垂下眼眸,回憶着對方剛才說過的話。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麽?
從前他常常拜托秦子邺去圖書館幫自己借一些書來看,他的涉獵很廣,除了有關歷史方面的書籍是時空管理局明令禁止的,其他書他都很樂意翻一翻。
雖然說有些內容不适合用于淮國的國情,但背後的原理和機制也可以稍作借鑒,就比如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他并非M23土生土長的人,然而從他九歲被系統締約來到這個時空後,十幾年的時間內,他見證了這個國家的崛起和發展,到如今的繁榮昌盛。
祝無喚很認同這24個字,可對于淮國來說,“人民當家作主”自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在淮國,皇帝是至高無上的,帝令是不可違背的,皇權是不容挑戰的。
于是他将這個詞改為了“忠君”,又洋洋灑灑寫了篇文章,對每個詞語做了詳細的說明,而後呈遞給弘景帝。
弘景帝先是對他大為誇獎,可首輔韓笠在旁邊看似不經意的說了句,“聽聞小祝大人近日常去那邊,莫不是學到了什麽新鮮的東西,想要在淮國大施拳腳一番啊?”
弘景帝臉色瞬間黑了,然後這篇奏議就被束之高閣,再也沒有水花了。
祝太傅聽聞此事,連夜領着他進宮向陛下請罪,說自己教子不善,願辭去太傅官職。
弘景帝面帶微笑的望着祝無喚,“二郎初進內閣,便為國事如此費心,朕特許他回家修養一月。”
然後他又扶起這位三朝老臣,“太傅曾經也任了幾年首輔,不如再多費一費心,教教二郎為官之道。”
……
祝無喚的臉頰輕輕貼着秦子邺的後背,“聽伯母說,你們學校後天放假?”
聽聞此話,秦子邺瞬間就喪氣了起來,“嗯,年三十到大年初二。”
明明一個多月的寒假,可就是因為他是高三生,學校僅給放三天的假期。他尋思着,若不是春節,恐怕連一天的假期都沒有。
祝無喚攏了攏衣擺,免得絞進車輪裏,“能理解,我當年也是這麽過來的。”
他猶記得當年尚未入仕時,全年只有除夕那天,父親才會額外準許他休息半日,除此之外,即便适逢生辰日,也不許他松懈半刻。
好在最終苦盡甘來,祝無喚在十九歲時中探花,進翰林院,任正七品編修。三年後官封吏部左侍郎,進內閣。磨練了幾年後又升為戶部尚書。
弘景帝在私下召見他時,親昵的拍着他的肩膀,“二郎日後必為國之棟梁啊。”
……
不待秦子邺回應,下一秒祝無喚的話鋒一轉,“你近日怎麽迷上去網吧了?”
秦子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他暗暗嘆氣,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啊。
“沒有迷!”秦子邺很認真地糾正道,“就是學習負擔太重了,想打幾局游戲緩一緩壓力。”
祝無喚一怔,他原以為這人還會找些別的理由做擋箭牌,沒想到居然這麽輕易的就全說了。
半晌,他才緩緩言道,“那你的課業……”
“上次周考我年級第十!”秦子邺搶先回答,生怕晚一秒就會遭到訓斥一樣。
他的語氣帶着些許的委屈,“而且我也沒經常去,是我媽誇大了。”
天地良心,他秦子邺可以對天發誓,加上這次他總共也就去過兩次。
可在秦母看來,自己兒子幾乎快住在網吧了!
祝無喚很是憂心忡忡,念叨着,“再過幾個月你就要高考了,還是先收收心,等考完任你随便去玩。”
秦子邺眉頭一皺。
他最讨厭別人用這副說教的語氣和自己說話,每每聽到類似的教誨,他那一身反骨瞬間就占領高地,腦海中只循環着一句話,
哼,教我做事?
按照平時,他早就反擊了,可……現在說這話的是祝無喚。
秦子邺深呼吸,不情不願道,“哦,知道了。”
他老實地等着接下來祝無喚苦口婆心般的訓教,可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居然不作聲了。
而在他看不見的身後,祝無喚正安安靜靜地倚着他的後背,閉上眼睛感受雪花輕飄飄的落在自己的額頭、鼻尖和唇瓣上。
涼涼的,但很快就融化了,只留下淡淡的水痕。
秦子邺等了許久,仍聽不到祝無喚的聲音,于是他忍不住詢問道,“你……不再說些什麽嗎?”
祝無喚搖搖頭,即使對方完全看不見,“騎慢點,注意安全。”
可秦子邺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可又不知從何而來。他想了一會兒卻始終沒有頭緒,後來幹脆直接放棄了。
算了,自家老婆體質弱,還是先趕緊回家再問吧。
他加速油門,直直往家的方向奔去。
直到他停好車,準備牽着祝無喚的手上樓時,他才終于明白究竟是哪兒不對了。
寬松的衣袖下,祝無喚悄悄捏了捏秦子邺的手,“我想好了。”
話音剛落,一陣狂風忽地吹過,秦子邺幾乎是下意識地将他護在懷中。
兩人的胸膛緊緊貼在一起,祝無喚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的心髒在強有力的跳動。
上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接觸還是在三年前,此後秦子邺總是無意或者刻意的避開肢體接觸。
祝無喚看得出來,但他不想問,也沒必要問。
反正遲早都會知道,不急于一時。
只是令祝無喚沒想到的是,三年了,他仍未知道究竟是何種原因。
待冷風完全散去,秦子邺才漸漸松開他。
“想好什麽?”秦子邺輕輕将飄落在祝無喚發絲上的雪花撣去。
祝無喚微怔,随後微微一笑,“我準備在這兒多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