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07】
何序沒說請吃飯的事，而是問她。
【何序】：蝴蝶蘭收到了嗎？
梁迎回了一個“嗯”。
為了讓何序放心，她把蝴蝶蘭放在桌角的專業書籍上，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下班時間已到，林月收拾好東西，起身看向梁迎：“你回不回去。”
梁迎還沒有畫完方案草圖，照例決定加班，叮囑林月路上注意安全。
林月同樣叮囑她：“記得乖乖吃飯。”
梁迎嘴上應下來，實則并沒有吃飯的欲望。
楠哥下午請大家吃了小蛋糕，她現在還有點撐。
再度看向手機，何序回了消息。
【何序】：蝴蝶蘭很好活，病蟲害也少。
【何序】：放在散射光的地方，注意通風，澆水遵循見幹見濕的原則，沒什麽問題。
病蟲害少啊。
那她可以努努力，讓它活得久一些。
梁迎滿意了，當然，也沒忘記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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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迎】：何序，飯就不用請啦。
【梁迎】：蝴蝶蘭當謝禮已經足夠，我很喜歡。
眨眼的功夫，何序發來問詢。
【何序】：還在公司嗎？
梁迎如實回答。
【梁迎】：在的。
【梁迎】：任務還沒做完。
【何序】：晚飯吃了嗎？
【梁迎】：還沒。
他問這個幹嘛呀。梁迎不解。
看着屏幕上方“對方正在輸入”，何序問她。
【何序】：新楊坊有家牛肉湯館，在輕舟很有名。
在這邊待了三年，梁迎自然知道。
【梁迎】：嗯，叫張記。
下一秒，何序發來十秒的語音。
梁迎輕觸，把手機移至耳邊聽。
“是不是星巴克對面。”
何序說，“張記牛肉湯……我看到了，人還挺多的。”
霎時間，梁迎意識到。
【梁迎】：你在新楊坊。
何序發來實時位置。果然。
【何序】：到飯點不知道吃什麽。
【何序】：搜了一下，大數據推薦我過來。
新楊坊這片，好吃的确實不少。
感慨着大數據的精準，梁迎看向新消息。
【何序】：不想吃飯，那我請你喝湯？
【何序】：剛好都沒吃，咱倆可以搭個夥。
食物的香味在空氣中四散。
轉過頭去，一個同事在吃煲仔飯，另一個同事在吃冒菜。
梁迎有點餓了，何序繼續道。
【何序】：吃完才有力氣幹活，不會很久。
喝完牛肉湯，何序是不是就不會惦記請她吃飯了。
既然這麽順便，梁迎沒有掙紮的理由，拿上手機出門。
朗柏到張記，步行只要五分鐘。
空手去不太好，梁迎中途買了兩杯奶茶，又耽擱了五分鐘。
張記有面巨幅玻璃窗，梁迎一眼就看到何序。
何序已經把位置占好，朝她揮了揮手。
梁迎抱以微笑，推門而入。
玻璃窗前是可以并排坐的長條形木桌。
何序拿起放在身旁座椅上的外套，梁迎坐下來，把奶茶遞給他。
何序端詳着奶茶，笑着說：“搭夥還給我帶禮物。”
禮物聽起來也太貴重了。
明明只是一杯普普通通的奶茶而已。
何序太會說話了，梁迎只好解釋了一句：“我和同事經常就是，誰請吃飯，另一個人請喝奶茶這樣。”
“好。”
何序欣然接受，“想吃什麽，我去點。”
牛肉湯當然不是只有湯，可以選擇粉絲或者面。
梁迎看向收銀臺上方的菜單，選了小份的牛肉粉絲。
“不加辣，蔥和香菜都可以？”
得到梁迎肯定的回答，何序起身。
梁迎托着下巴，看着玻璃外的人群發了會呆。
她喜歡這樣類似吧臺的座位，不用面對着面，充分避免冷場時目光相交帶來的尴尬。
何序拿着收銀小票回來，梁迎問他：“你從青山過來的。”
何序點了點頭：“本來打算去健身房，老板說他們今晚團建去了。”
何序的外套搭在腿上，上身是件白色短袖T恤。
梁迎用餘光掃了一眼，再次注意到他手臂的肌肉線條。
有健身習慣的人才會如此。
何序手機響了，看了眼手機屏幕，對梁迎說：“我接個電話。”
“好。”
梁迎也順勢刷起朋友圈。
何序在向電話裏的人講述苗木病蟲害的防治手段。
都是專業術語，梁迎有選修過相關課程，能聽懂大概。
何序的聲音不緊不慢。
有些地方對方沒聽明白，他重複說了兩三遍，依然保持耐心。
電話挂斷，點的餐也送過來了。
梁迎的是小份牛肉粉絲，何序選了中份牛肉面。
還有噴香酥脆的烙餅，何序問店員要了一次性手套，把餅掰成小塊。
烙餅趁熱吃更美味。
梁迎幹吃了兩塊，又夾了幾塊泡進牛肉湯裏。
“下午的情況，林月有沒有和你說。”
聽見何序的問詢，梁迎予以肯定的回答。
“她誇你厲害，本來我們都以為搞定趙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何序摘下一次性手套。
“如果我告訴你，一開始我也沒覺得能成，是不是有點凡爾賽。”
梁迎側頭看向何序，微微詫異：“知道趙總心理價位之前就這麽認為了？”
何序往面裏加了點醋，問梁迎要不要。
梁迎婉拒，何序放下醋瓶告訴她：“日本黑松是我爸引進的，很多來挑苗的顧客被造型吸引，想買回去種在庭院裏，一問價格望而卻步。”
梁迎喝了口牛肉湯，試探性地問：“一棵也沒賣掉過。”
“嗯，十年了。”
梁迎想了想，松科壽命都比較長，放在那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她用筷子挑起把粉絲挑起來，“林月和我說，趙總把心理價位報出來以後，你愣了好一會兒。”
何序淡笑：“她觀察得這麽仔細，這都告訴你了。”
梁迎：“她大概覺得，這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何序沒有否認： “趙總知道全國只有三家苗圃培育日本黑松，青山是其一，明顯了解過行情。”
“所以，你剪枝條給他，是出自真心。”
“我這邊不可能虧本賣，他又實在喜歡，來都來了，做個紀念吧。”
梁迎感嘆：“無心插柳，反而收獲還不錯的結局。”
何序注視梁迎的側臉，眸光璀璨。
“托梁工的福。”
哪有啊。
起初她和林月都沒覺得交易可以達成。
扭轉局勢的是何序自己，依靠真誠和專業。
梁迎正準備這麽說，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的小女孩被媽媽責備了兩句，氣咻咻把勺子往湯碗裏一丢。
湯汁濺到何序手臂上，梁迎趕忙拿了兩張紙巾遞過去。
小女孩的媽媽連聲道歉，何序擺擺手表示沒關系。
他擦拭着湯汁，梁迎提醒：“衣服上也有。”
白T恤，濺點什麽東西會特別明顯。
何序低頭，看了眼胸前，只能回去再洗了。
梁迎從口袋裏摸出去漬筆放在他面前。
何序有些意外：“你怎麽會随身帶這個。”
“當然是因為，”
梁迎吃了塊牛肉，面上帶有幾分無奈，“我喜歡穿白褲子。”
不止現在。
何序想起來，去萬恒售樓處送苗見她時，也是穿着白色褲子。
工地灰塵泥土多，白褲子很容易髒，他當時注意到替她捏了把汗。
原來，純屬個人喜好，她也做好了防範，很有預見性。
何序用去漬筆把T恤上的污漬處理幹淨，動作很熟練。
梁迎猜測，他平時家務應該沒少做。
去漬筆歸還，何序說道：“我白衣服也不少，是不是也該随身帶一支。”
梁迎：“可以啊，用起來很方便。”
“哪裏可以買。”何序問。
“我在網上買的，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鏈接發你。”
“行，我就不挑了。”
去漬筆梁迎安利出去不少。
把鏈接分享出去，晚飯也吃得差不多了。
從張記出來，晚上七點。
梁迎看了眼時間，這頓飯吃得很快，才半小時。
不管是粉絲還是面，分量都很足。
梁迎帶去的奶茶，她和何序原封不動拎出來。
夜幕已至，新楊坊的燈光盡數點亮。
站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何序看向梁迎：“回去加班了？”
梁迎點點頭：“明天要把方案草圖給楠哥看，我還沒畫完。”
“要畫到幾點。”何序關切道。
梁迎也不确定，給出模糊的答案：“九、十點的樣子吧。”
有點晚了。何序又問：“有沒有同事和你一起回家。”
梁迎告訴他：“我自己住，我們小區安保還可以，騎共享單車很方便。”
何序應聲：“那你趕緊回去，早畫完早下班。”
梁迎也是這麽想的，“我先走了，再見。”
“嗯，再見。”
梁迎轉身。清麗的身影很快在人群中消失。
何序依依不舍收回視線，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停車場取車。
坐進車裏，他沒急着離開。
先戳進梁迎給的鏈接下單去漬筆，然後把吸管戳進奶茶裏拍了張照發進朋友圈。
何家老宅，陳婉姝刷到這條動态，在家庭群裏@何序。
【阿姝】：賣了苗這麽激動啊，都破戒喝奶茶了。
日本黑松賣掉之後，何序第一時間在家庭群裏說了。
實現零的突破，老何很高興，拉着阿姝跳了支老年雙人舞。
何序回複得言簡意赅。
【小何】：別人請的。
【阿姝】：誰啊，我認識嗎，男的女的。
【小何】：調查戶口也沒您問得這麽詳細。
【小何】：一個客戶。
哦，客戶啊。
陳婉姝發揮慈母的溫柔叮囑。
【阿姝】：少喝點，容易失眠。
何序拍了一張空杯的照片，陳婉姝沒想到他如此迅速，不免擔憂。
【阿姝】：這得去健身房蹲幾天才能把肌肉練回來。
【小何】：偶爾一次影響又不大。
陳婉姝驚了，拔高音量發出一條語音。
“上次買一送一我找你拼單，你可不是這麽講的。”
那會何平外出采風。
何序去研究所接陳婉姝回家。
路上經過奶茶店，陳婉姝心動了。
何序說喝奶茶容易掉肌肉，義正辭嚴拒絕。
她一個人喝了兩杯，整晚失眠，後來也就戒了。
何序也回了她語音，是另一個話題：“想吃什麽發我，周六過來做。”
陳婉姝太清楚何序的性格。
說一是一，決定做出，別指望他改。
何序說上周不來做飯，陳婉姝和何平憂傷了好久。
稀奇，萬年老鐵樹居然有主動打臉的一天。
陳婉姝試探道：“你沒耍我們？”
何序：“我今天心情不錯。”
何平在那擺弄拍攝設備，陳婉姝喊他過來。
倆人合計着把清單定好，發給何序，生怕他反悔。
何序回了“OK”的表情，是個特別可愛的卡通形象。
陳婉姝大驚，這棵冷酷鐵樹什麽時候走賣萌路線了。
何序又發來一條語音。
“今晚月色真美，老何阿姝，你們看到了嗎？”
陳婉姝和何平不約而同看向窗外。
陰天，月亮躲在雲層裏，只能依稀看到淺淺的輪廓。
陳婉姝無奈：“你的奶茶裏是不是摻了酒。”
何序發來文字。
【小何】：不是酒。
【阿姝】：那是什麽。
一陣沒聲，陳婉姝以為他睡了，放下手機去衛生間洗漱。
等她和老何在床上躺下，何序的回答姍姍而來。
【小何】：是鐵樹開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