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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六月份已經入夏了，正是炎熱的時候，大多數人中午都懶得出來，小區內顯得十分安靜，只有風吹過的“沙沙”聲和偶爾響起的蟬鳴。

此時，其中的一棟樓裏響起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沈—渡之！！！”

一位披頭散發的女士拎着根雞毛撣子到處找人，從對方青黑的臉來看可見怒氣有多大，“我數到三，你再不給我滾出來，我今天就把你打包送去鄉下。”

“一，二！”

話音未落，樓頂的隔間裏傳出一聲輕響，某個犯錯的小朋友麻溜地滾了出來，滿臉郁悶。

大院內沈母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雞毛撣子，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臭小子，你自己說多少遍了啊？天天被請家長，嫌你媽我不夠丢人的是吧？”

沈母剛放下叉腰的那邊手，沈渡之條件反射地歪了下。

“躲個屁！”沈母說：“你就不能有一天是讓你媽我省心的嗎？啊！”

沈渡之瞅了眼他媽的眼色，撇了撇嘴，“誰讓吳華那小子搶我東西來着。”

“那你就能把人家小同學牙打掉。”

“還算便宜他了。”沈渡之嘟囔道。

“你還有理了是吧？不能換個方法解決。”

“我又沒錯，誰讓他搶我東西。”

“你！”沈母深呼吸了下，說：“氣死我了你個兔崽子，我教你什麽事都用拳頭解決了？”

“好，先不論這件事，你數數開學這段時間來，你總共打了多少次架。”

“你就不能讓你媽我省省心，你媽我30多歲的人了，天天隔這跟你生氣，天天被你老師電話問候，你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

沈渡之悶聲不吭，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內心極度無語。

事情發生在今天上午第三節課後，沈渡之有一個黑色的随聲聽，是去年他生日的時候沈父給他買的，他往裏面下了不少歌，課間時就會拿出來聽聽，偶然上課無聊了也會拿出來聽，他長的高坐在第一組倒數第一排倒也不引老師注意。

課間他去打球，把随聲聽借給了周一緒，回來時就看見随聲聽摔碎在了地上，沈渡之黑了臉，把手上的藍球一扔就跑到周一緒和吳華的前面，沉聲問：“怎麽回事？”

周一緒一臉氣憤地說：“都怪他！我都說了不借他還偏要搶。”

沈渡之聞言扭頭去看吳華，意思明顯，解釋解釋吧。

吳華原本還算鎮定，他以為是周一緒那傻小子新買的，壓根就沒想過是沈渡之的，畢竟沈渡之的随聲聽從不外借，所以他才想要來看看，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沈渡之來了之後加上他後面還跟着烏泱泱的一群人他明顯有些慌了。

“大、大不了我賠你一個。”吳華梗着脖子，結結巴巴地說。

沈渡之蹲下去把摔在地下的随聲聽撿起來，摁了幾下，完全沒反應了，他壓着火氣說：“你沒聽見他說不借嗎？”

“我、我借一下怎麽了，有那麽金貴嗎，有、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個随聲聽嗎？”

沈渡之氣笑了，“還就是了不起了。”

“搞得好像誰稀罕一樣，我賠你行了吧。”吳華一臉不耐煩說着就要走。

“你不稀罕，你幹嘛要搶啊，我都拒絕多少次了你還要。”周一緒鼓着腮幫子，急忙伸手拉住他，“你別走，得說清楚！我好不容易才借來的，你還把它摔壞了。”

“你放手，都說會賠給你們了，還想幹……”

吳華話還沒說完沈渡之就已經揍上來了，他原本沒想動手可這家夥的每句話都讓他火氣蹭蹭蹭往上冒，壓都壓不住。

場面剎那間亂成一團，一群男孩站那不知道怎麽辦了，除了第一時間拉架的周一緒，其他人面面相觑，直到不知道誰叫來了老師，才把兩人分開。

吳華沒想到沈渡之會突然打人，雖然他以前也聽說過沈渡之老打架，但畢竟沒有親眼見過，而且他早在沈渡之沖上來的時候就吓懵了，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直到停下了他才感覺嘴裏有點疼。

“啊，他流血了！”

“老師，吳華流血了！”

“天哪！”

他聽着周圍的聲音，慢半拍才反應過來，伸手往嘴上一摸，摸到了一手血，下一秒就響起來驚天動地的哭聲。

聞訊趕來的女老師頭都大了，趕緊拎着小孩去醫院，順便通知了雙方家長。

沈母趕到醫院後先是了解了大致情況，給對方賠了醫藥費，又好言好語地跟對方說，但對方父母極其難纏，非要學校給沈渡之處分，最後發現跟這一家子奇葩說不清。

沈母，紀芳雅女士暗自優雅地翻了個白眼，但臉上仍堆滿微笑，內心火苗在不斷上升，“非要學校給我家渡之處分是吧？”

“行，先把你家孩子摔壞的東西賠了，1000塊。”

“而且我家孩子身上也不沒有傷。”紀芳雅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瞪了沈渡之一眼，把他拎過來往前一推，“這不是你家孩子幹的？”

“我還沒找你們賠醫藥費呢。”

沈渡之陰着張小臉，頭上裹着一圈紗布，一聲不吭。

“這、這怎麽可能是我家孩子推的，你別污蔑人。”對方父母一下子啞火了，“我家小華這麽乖，說不定是他自己摔的，怕你打他才故意這麽說的。”

“還有不就一個随身聽嗎，哪有那麽貴，你們想訛錢吧！”

紀女士一陣無語，硬是給氣笑了，“誰傻嗎，會往自己頭上磕個洞，還污蔑你們，你自己問問人家老師是不是你家孩子推的？”

在一旁一直未插上話的女老師終于是能說上句話了，“是、是的。”

當時女老師已經控制好場面了，轉頭打個電話的功夫，吳華也不知道哪來的一把勁趁着沈渡之不注意推了他一把，導致沈渡之一頭磕在了桌子邊沿尖尖的那塊。

“吳華家長，你們也別鬧了，真的論起來對你們也沒好處，吳華只是掉了兩顆牙，沈渡之可是直接磕到了額頭，差點沒導致腦震蕩。”女老師苦口婆心的勸道。

“而且這件事說起來歸根結底也是因為你們家小孩引起的。”

最後雙方家長還是和平解決了，承認雙方都不再追究。.

班主任則勒令兩小孩回家反思一個星期。

看着沈渡之一臉不知道悔改的模樣，紀女士就頭疼，她氣的不是這件事，是沈渡之一遇事就知道用拳頭解決，這性格也不知道像誰，明明她和老沈也挺溫和待人的。

随誰了這是？沈母疑惑不解，連帶着看這兔崽子也十分惱火，“你，滾回去收拾好你的東西，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在門口等你。”

沈渡之轉身就走，心裏默默地想，不還是要去爺爺家。

紀女士雷厲風行，說到做到，當天下午就把沈渡之打包好送去了鄉下沈老爺子家裏。

沈渡之已經好久沒來老爺子家裏了，除了平時過年過節，父母工作忙，阿姐忙着學業，都沒多少空閑時間回來。

這次老爺子聽說他要來，高興地不行，也忘了問是什麽原因，還是沈奶奶在旁邊聽着問了一嘴，才知道孩子又闖禍了。

沈渡之還沒走進院子，就聽到老爺子硬朗的聲音，“乖孫。” 語氣裏是隐藏不住的高興。

“爺爺！”沈渡之跑過去扶住老人，沒見到沈奶奶，又問道：“奶奶呢？”

“你奶奶買菜去了……” 老爺子話還沒說完，瞧見沈渡之包的嚴嚴實實的腦袋瞪大了眼睛問：“怎麽傷的這麽嚴重，不是說就磕到了下。”

“沒事沒事，爺爺，就只有一個小傷口，是我讓醫生包成這樣的。”

“一點小傷怎麽讓醫生包成粽子了？真的沒事，不是哄我老人家吧。”

“爺爺，沒事，真的沒事。”

紀女士跟老爺子解釋了幾句，老爺子總算是放下心了，又問紀芳雅留不留下來吃飯。

“不了，爸，我一會還有事，把渡之送到您這我就走了。”紀女士從後備箱拿出幾袋東西，讓沈渡之拿着，“這些是給您和媽的補品還有您要的茶葉。”

“您和媽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就跟我們說，我們這一年到頭也沒辦法回來幾次……”紀女士囑咐了幾句，接了個電話又匆忙走了。

“你媽忙，你爸也忙，你那些叔叔伯伯們也都忙，沒一個有空的。”老人家嘆了口氣，摸着沈渡之的頭說：“也就剩你們這些小家夥，以後有空多回來玩。”

沈渡之仰着頭說：“爺爺，以後放假我就回來。”

下午6點，太陽剛剛落山，沈渡之吃完了晚飯，就跑出來玩。

在鄉下他也是一群小孩的頭頭，頂着新包紮好的傷口就跑出來玩，不像早上往腦袋上圍了一圈，這次只是貼了個小方塊，頭發一擋，也就看不出來了。

這小子玩瘋了才回來，頂着一身粘糊糊的汗往回走，正要推開大門，餘光瞥見對面的大門突然打開了，出來了個白白嫩嫩的小孩。

于爺爺家哪來的小孩啊？

長的還挺好看。

對面的小孩倒沒注意到他，一出來就往右邊走了。

沈渡之歪了歪頭，帶着疑惑推開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