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惴惴不安,心痛難忍
惴惴不安,心痛難忍
白時念沒能享受到太久擁抱的感覺,鶴景霜很快就收斂好心情,極為不好意思地從她懷裏鑽出來。
鶴景霜哪裏敢擡頭看她,足尖不由自主地在地上劃來劃去,又小聲說自己該走了。
白時念動了動手指,仿佛鶴景霜的體溫還留在指尖一樣,她很是可惜又摸了摸鶴景霜的發頂,柔聲道:“阿霜,不着急出宗做任務,你們小隊的任務已經完成,貢獻點和任務數都記在你頭上,最近一段時間你還是留在宗門吧。”
“你的發簪壞了,想必當時那邵義亮對你下了死手,就算有法器為你擋過一擊,但也對身體有損,所以你該好好調養身心才對。”
鶴景霜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師尊你說得對,我去閉關,等下次出宗歷練再來問好!”
才說完,鶴景霜就飛也似的逃走了,就好像如果繼續留在這裏,她真的會被白時念帶到床上吃掉一樣,完全沒敢多待。
白時念下意識對她的背影伸出手,卻只能苦笑着放下,随後她怒視一直隐藏身形待在旁邊的分神,後者表情冷肅,通身氣勢不下于本體,房間內仿佛電閃雷鳴一般,差點就要打起來。
“我要化作旁人身份待在阿霜身邊,”身着玄衣的白時念分神緩緩開口,“如今她太過弱小,我不放心她出門。”
白時念冷哼着拒絕:“阿霜已經長大了,她想獨立。”
“你就放心?”
“給她的護身法寶和劍意足夠護她安全。”鶴景霜不知道的是,她身上被換的那身白衣正是白時念親手煉制的。
這套法衣從頭到尾都武裝得齊全,滿滿當當全是輔助和防禦的陣法,就算是元嬰期後期修士,也不可能打破法衣的防護,只有到了分神才能造成傷害,而一旦鶴景霜遇到分神期強度之上的攻擊,白時念立刻就能知曉。
鶴景霜頸上的玉飾由極品靈脈的伴生玉制成,可容納更多靈氣,白時念在裏頭封了一個傳送陣和聚靈陣,平時積聚的靈氣足夠必要時使用。
除非鶴景霜再進秘境,白時念随時能跨越空間去她身邊,再不會遇上這一次的危機。
而如今天衍世界的許多秘境早就被修士們探索得七七八八,普通修士想要進去探索,不僅要等待幾十年甚至百年的時機,如玄劍門這樣的大宗門還會給予弟子秘境靈符,倘若當真遇到生命危險,立刻就能傳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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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以後鶴景霜要去魔域了,白時念自然也會去,護她家阿霜無恙還是沒問題的,她唯一需要擔心的,只是阿霜是否會發現事情真相。
白時念的分神挑眉冷笑:“你當真放心?”
當然不可能放心!白時念移開視線,用力捏着桌上的竹杯,她怎麽可能放心呢?
曾經她們形影不離,不論遇到任何危險,身處任何環境,她們總是在一起,她早就習慣阿霜的陪伴了。後來阿霜生氣,她不敢強行待在她身邊,阿霜便被賊人劫走,等她再找到阿霜,她已經受了重傷,連記憶都丢了大半,将她的事全部忘了。
那唯一一次的分離成了白時念多年來的夢靥,讓她生出消不掉的心魔,也讓她再不敢對阿霜暴露心思,只固守“師尊”的身份,不敢阻止她名義上的徒弟搬出她們的家,不敢在阿霜出門歷練時跟随左右。
她不僅不敢,還要勸說着不想出門的阿霜多在外歷練,因為她是“師尊”,要推着“徒弟”成長。
可這次歷練,若不是她留了分神在血生境內,或許她的阿霜真的會受傷,甚至又滿身鮮血,重傷昏迷。
如果真有這樣的如果,白時念知道自己真的會徹底入魔,她受不了這種可能,但她被身份所限,又不敢對現在的鶴景霜坦白一切,只能強行忍耐,自我催眠一樣逼着自己忍痛放手。
“……不準對她做任何不軌之事,”白時念終究退步了,她咬緊牙關,沉聲威脅,“就算是我的分神,也絕不能讓她難過。”
分神嗤笑:“呵,什麽時候我竟成了如此膽小的懦夫,我和阿霜神念交融,共享過彼此所有的一切,她明明就……”
“她不喜歡!”白時念眼睛通紅,一揮袖便将自己的分神扔了出去。
在只剩一人,充斥着混亂殺意的房間,白時念終于頹然地捂住紅透的眼睛,因為她不喜歡她啊。
阿霜已經不喜歡她了。
因為這所有一切都是她在自以為是,都是她做錯了。
匆忙逃走的鶴景霜飛回自己的院子,關了門打開結界禁制,沖進房間就撲到床上悶着,如果修仙世界能有被子抱枕之類的東西,鶴景霜肯定要把自己埋進去逃避現實,可是沒有,最後鶴景霜翻身看着房間頂,眼裏淚光閃爍。
【系統,看到我難過,你會開心嗎?】
可是這一次沒有聲音回答她,鶴景霜捂着眼睛,任由那些忍耐不住的淚水從指縫落下。
不知為何,鶴景霜忽然想起最開始修煉的事了。
那時她在師尊的懷裏號啕大哭得睡過去,迷迷糊糊時能感覺到眼睛周圍有清涼的感覺,後來她知道靈力的用法了,就明白是師尊在幫她舒緩眼睛周圍的經脈和肌肉,好讓她睡醒後不至于眼睛酸痛。
那時候她終于肯嘗試着接受這個殘酷的世界,師尊沒有立刻教她吐納靈力,就只是讓她先練劍,從基礎開始。
師尊說玄劍門全員都是劍修,可她體質特殊,無法像其他人那樣修煉獨門秘法,想要不被落下,就得比任何人更努力地練習劍招。
所以那個時候鶴景霜就知道了,師尊真的很愛劍。
平日裏總對她溫和微笑的師尊只會在練劍的時候,在她面前擺出嚴肅冷峻的表情,她竟然讓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拿着和自己一樣高的鐵劍,每天從早到晚練習各種各樣的基礎劍招,實在累得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還要用那麽冰冷的靈力刺激她的身體,冷得讓人想哭。
每一天,不管風吹雨打,日曬雨淋,從清晨到夜晚,從來沒有停歇過,簡直就是虐待兒童。
不只是悶頭練習劍法,還有體能鍛煉,配套的步伐練習,甚至還要拿出傀儡和她對練,給她喂招,卻一點也不留情,就算是木劍打在身上也好痛啊。
可是在鍛煉結束後,師尊又會耐心溫柔地用靈力緩解她身體的疼痛,清涼的感覺會充滿她的全身,讓她舒服得只想躺在師尊懷裏哼哼,是鶴景霜在那段痛苦的修行時間裏最喜歡的放松時間。
渡劫大能的靈力比任何藥浴都更有作用,不僅刺激她體內的生機,還可以鍛體增強她的體質,所以沒過多久她就适應了這樣高強度的修行,就連意志力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然後師尊就又要提高強度,不斷地“折磨”她,讓鶴景霜又愛又恨。不對,她從來不曾讨厭師尊的嚴苛訓練,鶴景霜知道對她嚴格才是真正地對她好。
因為她是來自文明社會的異世界人,她連只雞都沒殺過,甚至沒有摸過生肉,怎麽可能克服對殺人的恐懼,可這個世界又那麽殘酷,殺人是家常便飯,尤其她是玄劍門人,必須要成為一名劍修。
劍是這個世界的修士最常用的武器,是所有兇器之首,如果說煉丹師煉器師還可能被養在家裏,變成一朵只需要開花結果的嬌花,那麽劍修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極點,劍修要殺生,要在生死打鬥中磨練自己,堅定劍心,才能提升修為,變得更加強大。
鶴景霜只有變得足夠強大,才能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保護自己。
每一次看到玄劍門其他劍修帶着一身血氣回宗的時候,鶴景霜都會再一次在心裏提醒自己,沒有人願意等死,她也不想成為累贅,變成只能被師尊養在宗門的廢物,所以她必須比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更努力,才能擁有自保能力。
所幸,她的天賦和悟性都還算不錯,不管是靈力積累,對劍的适應性,還是煉器煉丹,甚至是記憶力,都遠比普通人強得多。
鶴景霜的“天生劍骨”體質給了她成為天才的可能,她還有師尊的嚴厲監督,在自己的刻苦勤奮下,鶴景霜真的成了這一代玄劍門弟子中最強大的那個人。
所有人都相信,只要給鶴景霜時間,她可以像她的師尊那樣成為渡劫期大能,成為下一位舉世聞名的劍尊。
其實後來鶴景霜就是用這個目标要求自己的,師尊就是她在這個世界的道标,她在外的一舉一動都模仿着師尊的模樣,甚至連所修的劍道,也是在學她心中最厲害的那個人。
但其實鶴景霜本性活潑,她不是那麽嚴肅板正的人,只是所有人都覺得本應如此,将她的表現視作理所當然。
只有師尊不一樣,師尊知道她是為了适應這個世界,所以勉強自己,師尊也沒打算讓她改變,她只是一聲不響地給徒弟一個可以完全放松下來的避風港。
師尊給了她最好的安全感,讓她覺得只要在師尊身邊,她就可以放下一切心防和僞裝,安心做回原來的自己,那個剛成年就穿來這個世界的孩子。
可是師尊不知道,她只會變得更惶恐,她變得不敢依賴師尊,她需要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才敢偶爾對師尊撒撒嬌。
真正被人無微不至寵愛的徒弟怎麽會是她這樣。
鶴景霜在床上翻了個身,合上眼睛,恍惚間覺得頭頂還殘留着被溫柔撫摸的觸感,她又想哭了。
不管師尊是為了什麽對她這麽溫柔,反正她真切地受了她的好,所以無所謂了,只要師尊能好好的就行。
師尊可是當世最有可能渡劫成功,飛升做仙人的大能,怎麽能被區區心魔困住呢。
【系統,我要修煉到什麽境界,你才願意告訴我下一個要收集的材料在哪裏?】
鶴景霜不知道說話總是半遮半掩的系統究竟有什麽目的,但現在鶴景霜只能相信系統的話。
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最近的機會是安陽河底開放的秘境,玄劍門金丹期修士有二十個前去的宗門名額,你可以提前開始打探消息做準備了。】
【你要拿到秘境中河蚌王三百年一産的蚌王珠,且需是它心甘情願主動送給你,不能帶血氣,更不能有怨氣,否則就沒法用。】
鶴景霜聽說過這個秘境,據說五十年才開放一次,裏頭盛産各種水系的天材地寶,還有可能獲得靈寵,可以說是水系修士們最想去的秘境之一。
不過修為太高容易破壞秘境內部的靈力平衡,因此只有元嬰以下修士方能被允許進入,實際上也只有金丹期修士能進去,修為太低扛不住水壓,也無法長時間屏氣,要麽活活被水壓擠死,要麽就是活活憋死。
而那些能随意控制靈力的大能也看不上這點東西,自然不會進去和小輩們争搶。
【系統,能告訴我收集這些材料是為了什麽嗎?】
【自然是重塑劍身,不過這一次,要你來。】
鶴景霜起身坐在床沿,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在心中回道。
【我能做到這種事?可那是師尊的本命靈劍。】
【當然,不然你以為白時念和你雙修是為了什麽,天生劍骨可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簡單,你生來就是萬劍之王,修為高了便可號令萬劍,如果說有誰能将已經斷裂的靈劍原原本本地修複好,那非你莫屬。】
鶴景霜的呼吸滞了一瞬,萬劍之王?號令萬劍?這太讓人難以置信了,肯定是騙人的吧!
【小霜,難道你都沒有發現嗎?玄劍門弟子手上的那些劍,比起他們的主人,它們更喜歡你啊。每次見到你,它們都想飛過來和你貼貼呢,而且靈性越強的劍其實越喜歡你,不信的話你随便找幾個同門問問看。】
【只要你跟他們說,你們的劍好像很喜歡我,他們的表情一定會變得很精彩。】
鶴景霜震驚地睜大眼睛,仔細一回憶,好像、好像确實是這樣啊!
她恍然大悟,難怪師兄師姐們的劍飛過來之後,他們的臉會變得那麽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對她有敵意,所以故意想吓她呢。
鶴景霜一直覺得他們是因為手滑,自覺丢臉,所以才沒有什麽好臉色,她心裏還對此有些愧疚,總認為是自己的錯。
【等等,如果這樣的話,其實我沒有想象中那麽倒黴?】
【對啊,我不是說過嗎,我一直在耗費能量保護你,所以這個世界并沒有排斥你,至少現在還沒有。】
鶴景霜嘴角一抽,睜圓的杏眼裏帶上了濃濃的怨念。
【那你不早說!】
【你也沒問啊,除非你遇到危險,我基本不會開口幹涉你的行動,你想做什麽都是你的自由。】
【可是,明明在師尊的事情上你就經常嘲笑我。】
【也只是笑,并沒有強行控制你的身體跟白時念滾床單,所以你該謝我才對,否則我早就要讓白時念開葷吃了你。】
鶴景霜反射性地馬上呸呸呸,然後轉移話題的重點繼續震驚。
【你竟然還能控制我的身體?】
【放心啦,比起讓你快點成長起來,其實我更在乎你的意願,不想讓你讨厭我,而且這可是非常耗費能量的,只有到了危急關頭才能使用。嘛,不過白時念把你保護得非常好,我倒是不用擔心這點。】
【就比如說你身上的這套新的法衣,這可是白時念親手煉制的,重重疊疊刻滿了防護性的法陣,元嬰期根本沒法擊破它的防禦,還有大大小小的聚靈陣和藏靈陣,為的就是不讓你發現。】
【小霜,你這次遇險吓着她了,如果再有下次,你就該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她囚禁在身邊,或者白時念隐姓埋名尾随在你身後,跟你一起出門。】
聽了系統的話,鶴景霜小心翼翼地用靈識深入身上法衣,果然發現了尋常煉器師絕對沒法做到的法陣嵌套,而且仔細一看,這法衣的材料也好得太離譜了,誰家金丹期修士能穿上極品天蠶絲制成的法衣,她是不是該慶幸師尊還記得用法陣遮掩啊!
鶴景霜立刻就變得坐立難安起來,這一身衣服的價值極其昂貴不說,更重要的是,這可是她家師尊親自為她煉制的法衣,而且還小心翼翼地藏了這麽多巧思,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法陣嵌套類型,絕對是師尊特意為她研究出來的。
她怎麽能穿着師尊特意為她煉制的法衣,她、她不敢的呀。
【其實白時念一直把你當老婆養,她可是個徹徹底底的變态師尊,從你還很小的時候就饞你身子,對你觊觎已久~】
【呵,怎麽可能!系統,你再開這樣的玩笑我就要生氣了!】
【告訴你,不管怎樣,我是絕對不會和師尊雙修的,我對師尊絕無以下犯上之心!我是天底下最敬愛師尊的弟子,絕對要守護師尊,什麽心魔影響……呸,誰都別想接近她!】
【……好吧好吧,小霜,你高興就好,我閉嘴。】
“系統”都無語了,她真不知道這個傻孩子怎麽會對白時念有如此厚的濾鏡,她到底把白時念當成怎樣的神仙人物啊。
她甚至懷疑,就算白時念什麽時候暴露真面目,把這傻孩子拐上床吃幹抹淨了,她都還要怪在白時念的心魔上,覺得白時念是受害者呢。
如果區區心魔能讓白時念突破心裏的那層底線,她也不會費盡心思裝成系統騙天真小孩了好不好!
鶴景霜掐着掌心在心裏哼了好幾聲,見系統确實閉嘴保持沉默,這才靜心拿出蒲團盤腿修煉,她內視自己的四經五脈,并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反倒是有幾條細小的經脈被丹藥中的靈力撐大,可以容納的靈力變多了。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鶴景霜并沒有不滿,她運轉功法,吞吐着空間中的靈氣,在引導靈氣在體內轉換成可随心驅使的靈力時,鶴景霜還能分出心神考慮接下來要做的事。
等身體狀态徹底恢複,就去找隗雪嘉他們打聽她暈倒後的情況,而且還得為後面的秘境探索做好準備才行。
鶴景霜沒有時間感傷難過,最重要的就是抓緊時間提升修為,趕快進階,只有強大的修為才能真正給她安全感,如果她能更強,就不用如此惴惴不安,也不必擔憂系統的謊言,不會因師尊的行動驚恐了。
順便推推自己的預收《一篇水仙無限流文》(好冷啊誰懂,大家有興趣的麻煩點個收藏TAT,我怎麽那麽多冷題材腦洞要寫啊啊啊)
文案:水仙養成,小瘋子x真瘋子。
血月降臨,黑霧籠罩整個藍星,全體藍星人被拉入神明的游戲,這是一場充斥着血腥與背叛,戰鬥與恐懼的命運游戲。
而十六歲的林拾在這場天地變動中,滿心歡喜地擁抱異象,欣喜若狂地走進了無邊黑霧之中。
因為在黑暗對面,她的光在等她。
那是另一個她,是唯一一個會愛她的人。
從來沒有人愛她,但她會愛她,無論前方境況如何,她也一定要牢牢抓住她的光。
二十六歲的林拾遭人背叛,被最信任的同伴捅穿後心,莫名回到年幼時,但她卻成了被困在身體中的亡魂,一個只能在夢中和自己交流的亡魂。
年僅六歲的林拾在夢中問她,你是誰。
二十六歲的林拾說,我是另一個你,一個會毫無保留愛你的人。
六歲的林拾又問,你是來拯救我的光嗎?
林拾只是笑着将這個孤獨的孩子擁進懷裏。
我曾經踏遍鮮血凝成的荊棘,走過代表死亡的深淵,曾經我以為自己在黑暗的世界中找到同伴,到頭來卻被同伴的劍刃宣告生命的終結,迎來最後的黑夜。
何其有幸,我重生回來,又遇到了你。
一個絕對不會背叛我的你。
我會把我僅剩的溫柔和愛給你,而你,也要用自己的一切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