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鯊魚
鯊魚
我盯着宴西川,等着宴西川說什麽。
随後想到宴西川現在也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那麽我的疑問自然也沒有人解答。
房東太太之前就告訴我,隔壁房子是給她兒子留着的,她兒子以後要回來,所以隔壁房子不租出去。
但是宴西川卻租了,而我絲毫不知情。
我在那邊住的時間裏,一直以為隔壁是沒有人的,因為從來也遇不到,沒有人進出,也沒有任何聲音。
我恍然想起之前宴西川的母親跟我說的,宴西川從公司辭職了。
而他辭職之後也沒有住在家裏,所以是住在了我的隔壁。
一切好像明朗了,可我卻更加感到迷惑。
我曾以為我對于宴西川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如今我才知道不是的,人與人所能相互接觸的事情實在是有限,就算是親密如夫妻,也并不代表所有的事情都會相互告知。
我驀然想起婚前我曾問過宴西川,你會不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
宴西川當時說:“如果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會告訴你。”
我當時想,宴西川真是會說話,現在我卻想,宴西川不止是會說話,他做的也很好。
我想知道,代表我能夠得知的事情,我能夠知道一丁點苗頭的事情,他就會全部告訴我,而我如果毫不知情,他也不會主動說。
我抿了下唇,看着他的表情。
他的臉上閃過錯愕,驚訝,疑惑,最終,落在驚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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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好,我知道了,你能告訴我一下地址嗎?”
房東太太覺得他這個要求奇怪,問:“你是宴西川嗎?”
宴西川:“我是,我——”
他還準備說什麽,我先一步拿過他的手機說:“林太,是我。”
林太一聽是我的聲音,也不意外,說:“哦,小夏啊,你跟你老公過來把東西搬一下,如果不想搬回你們原來的地方,搬到你房間也行,你的房租還沒到期呢。”
我說:“好,我們明天過去。”
我有很多疑問想說,但還沒等我問出口,林太就已經挂斷了電話。
我問:“你知道自己租房子嗎?”
宴西川沒說話。
我自顧自地說:“你失憶了,當然不知道,我在想什麽呢?”
宴西川抿着唇,手指觸碰到我的臉。
“我真的。”他停住,有些難以啓齒,還有些無地自容,“出軌了嗎?”
我反應了一下,明白他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以為外面的房子是給那個下屬租的嗎?
我搖頭:“不是,這個房子在我租的房子隔壁。”
養情人會養在妻子隔壁,這種行為太惡心人了,宴西川不會這麽惡心我,我們沒什麽深仇大恨,何況我還是主動搬出去的。
不至于,而且他的人品我還是相信的,所以我非常肯定地否認了。
宴西川明顯松了一口氣,說:“那我們明天過去搬嗎?”
我說:“嗯,正好把結婚證那些拿回來。”
結婚證一直都是我在保管,走的時候,想着最後離婚要一塊拿過去,所以我一次性都帶走了。
宴西川點點頭,有些欲言又止。
我想,他大概還是想挽回,但是我卻不想。
我說:“宴西川,你不用對我愧疚,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麽好愧疚的。”
宴西川點點頭:“好。”
他年近三十,面容卻年輕,因為失憶,帶點讓我懷念的懵懂。
我最喜歡他剛睡起來的樣子,看起來很天真,很懵懂,會讓人忍不住去破壞或者保護。
在我們離婚之前,他很少會有這樣的時刻。
那時候好像宴西川偶爾看向我總是帶着點擔憂和愧疚——我突然想到了什麽,讓我的記憶被刺痛。
我到底遺忘了什麽?
宴西川居然對我産生過愧疚?
我不知道。
我一點都想不起來。
我扶了扶額頭,宴西川立刻注意到問我:“怎麽了?是還頭疼嗎?”
他的手掌附上我的手背,我感受到宴西川手掌的溫熱,似乎溫度沿着手背一寸寸傳入心底。
我擡頭,對上他複雜的神色,他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他确實應該思考。
但他什麽也沒問。
他不問我,我感到輕松。
宴西川說:“我抱你去休息好不好?”
我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身體已經被宴西川淩空。
他抱着我到卧室,把我放在床上,說:“身體不舒服的話,我就一個人過去搬東西,你告訴我地址就好。”
“沒事。”我說,“明天我們一起過去。”
宴西川沒拒絕:“好。”
看着我躺下後,他在床邊站了一會兒,走出卧室。
我原本是不困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頭疼消耗了我的精力,我沒多久也睡着了。
等我醒過來,已經是早安上六點。
我睜開眼睛,走出卧室在客廳找到我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早上六點。
還以為會睡不着或者半夜醒過來,沒想到反而把作息調整過來了。
我抓了把頭發,坐在地毯上,看了看消息。
最上面的消息是何秀的。
【何秀:西川這兩天還好吧?你能照顧得過來嗎?】
宴西川的母親對我很好,總覺得宴西川會不照顧我,說宴西川不會照顧人,宴西川從不辯解。
我還問過宴西川為什麽不辯解,宴西川說,多一個人喜歡你寵着你也好,這樣就有很多人愛你,但你愛我,等價代換,我也可以獲得很多愛。
我覺得他的話是謬論,還跟他争論了一番,數學定理有時候不能用在生活中。
感情不可能存在等價代換這一說法。
宴西川最後服輸,說:“那我還是希望你得到的愛更多一點,何況爸媽對我也很好。”
我爸媽只會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很懂得分寸,也清楚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所以即使是察覺到我和宴西川的婚姻出現了什麽情況,也還是沒有說什麽。
到今天為止,我爸媽除了宴西川出院那天打電話問了一下情況,之後再沒有發過消息。
宴西川是大概七點左右從房間出來,見到我坐在地毯上,問:“你沒睡嗎?”
我搖頭:“起得早,我去洗漱,你做飯嗎?”
宴西川點頭:“好,我去做飯。”
我不自禁想,宴西川的生活真規律。
我之前跟他住在一起,他早上六點半準時起床,每次醒來離開被子我都能感覺到一陣涼意。
宴西川起得早,還會去運動,我一般等他跑步回來做好早餐才醒來。
等我洗漱出來,宴西川的早餐已經做好。
我坐在餐桌前吃着煎蛋和粥,吃到中途,我說:“你這兩天感覺身體怎麽樣?”
宴西川:“還行。”
“記憶呢?還是一點映像都沒有嗎?”我追問。
宴西川抿唇,放下勺子,說:“沒有。”
他又說:“我這樣,你是不是覺得挺困擾的?”
我搖頭:“沒有。”
宴西川沒再說話,安靜地吃着東西。
吃完早飯,我和宴西川一起出門。
他開車,我打開導航讓他跟着導航一起走,随後歪着頭看窗外過去的風景。
下車時,宴西川看了眼周圍,說:“你租在公司附近嗎?”
我點頭:“對。”
宴西川了然,跟着我一塊走上公寓樓。
上了樓,我驟然想起一件事。
“你是不是也不知道鑰匙在哪兒?”
宴西川看着我:“房東那邊應該有。”
我說:“但是房東不住在這兒。”
我們今天過來也沒告訴房東是什麽時候過來。
等我們坐電梯上了樓層,看到我隔壁的房間門已經開了。
我和宴西川走進去,見到房東太太正坐在沙發上磕着瓜子,見我倆走進來,說:“我看昨天小宴好像不知道地方,我就過來等着了,你們這是,一起過來的?”
房東太太暧昧地朝我們笑笑,又露出了然的表情:“小夫妻嘛,床頭打架床尾和,以後熱熱鬧鬧的就挺好。”
我站在原地笑着問:“你知道我們是夫妻啊?”
房東太太吐了瓜子皮,說:“小宴過來租房子的時候就說,他是你丈夫,惹你不高興了,來求你原諒,還特意讓我不告訴你哩!”
我轉回頭看宴西川,他正盯着牆上的擺件看。
我說:“你之前不是說這房子是留給你兒子的,不租出去嗎?”
房東太太點點頭:“是啊,不過這小夥子過來求我啊,還說等我兒子一回來就搬出去,絕不賴着。”
“我覺得這小夥子人挺好的,而且他還給我看了你們倆的結婚證照片,我就相信了。”
宴西川居然會存我們兩個人結婚證的照片?
而且能讓房東太太相信,肯定還是裏面的照片——他是什麽時候照的?
“這樣。”我說,“那我們現在開始搬東西?”
房東太太:“對,我兒子下周就回來了,今天搬走明天我還要打掃衛生,再看他們要添點什麽物件。”
我對宴西川說:“搬東西。”
宴西川走到我身邊點點頭:“好。”
我說:“我去開隔壁找東西,你先收拾,沒用的東西直接扔掉,急用的我們帶回去。”
宴西川點頭:“好。”
我走出去,打開我房間的門,有幾天沒回來,房間已經積了點灰塵,味道有點嗆。
我走到卧室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找到戶口本和裏面的結婚證。
蹲在地上看了一眼裏面的東西都是正常的,沒什麽變化,我站起身,把證件裝好,開始收拾我的房間。
被套和床單都要洗,外面的桌子也還需要擦一下。
等和宴西川離婚之後,我還是會住回來的,至于房東太太說的把宴西川的東西放在我這邊,我是絕對不同意的。
我和宴西川還是要離婚,總不能離婚後再分一次東西,搬在我這裏宴西川也不會住進來,完全是給自己添麻煩的行為。
簡單收拾了一下,我走出房間,鎖上門。
走進隔壁的房間,沒在客廳見到宴西川,我走到卧室。
剛一走進去,我看見宴西川把手裏的東西揉成團塞進手裏的袋子。
我問:“幹什麽呢?”
宴西川吸了下鼻子,說:“收拾東西。”
“剛剛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我又問。
宴西川把手裏的垃圾袋打開,給我看:“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