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難辨
難辨
林南河覺得自己真是腦子被驢踢了,居然會好心的來幫忙找那個小狐貍精。
他們到澯城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但是找人這種事,不能說等到明天或者什麽時候,一刻都不能容緩。
三人先是到了畫坊,在林南河繪聲繪色的描述中,那年紀輕輕的畫師很快把慕禾衫的模樣畫了出來。
畫筆一勾,紙上那美人兒眉眼如畫,無不透着一種若有似無的媚骨……
李虎挖了挖鼻孔,彈掉指縫間的污垢,指着那畫像直搖頭:“南兒啊,衫衫哪兒有這麽……這麽……應該再畫得青澀一點。”
林南河哼了一聲,滿臉的不高興。慕禾衫在他心裏就是個小狐貍精,他剛才給那畫師描述外貌的時候,自然是沒按正經的來。
“青澀一點?可以啊!”畫師是個爽快人,當即抽出一張新的畫紙,手執畫筆刷刷刷毫不拖泥帶水的。
李虎拿起重新畫的那張畫像一看,這才點了點頭。
美人胚子,雖五官精秀,卻略帶青澀,給人一種想要保護的欲望。
這下才是栩栩如生。
楚與陵又讓畫師照着這畫繪了兩張,随後三人人手一張畫像,在城中分散開來尋起了人。
一路上,凡是碰到路人,楚與陵便拿出慕禾衫的畫像,問她們有沒有見過畫像上的人。
那些已婚婦女身上裹的嚴嚴實實,連忙擺手說沒見過。
在滄北國,有夫之婦不僅在穿着上有規矩可言,若是被自己夫君看到在大街上和陌生男子搭話,也必會被視為不忠。
所以她們只來得及應一句,便唯恐避之不及般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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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懷着一顆色心的李虎,也是很懂規矩的沒有把目光投向那些婦女,專心致志的找着人。
反觀林南河這邊,他本就不喜歡慕禾衫,又怎會真心誠意想要幫着找人呢,自然是一路上吊兒郎當,碰上路人想問就問一下,不想問,全當逛街了。
夕陽西下,眼見天色越來越晚,一到晚上就更難找人了,楚與陵心裏雖然急,卻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只是腳步越發的急促。
整個澯城也就巴掌大,三人在裏面穿梭着,時而碰面,直到被李虎逮着的那個人,盯着畫像看了許久,忽然狠狠一拍大腿。
他拍了拍身旁好友的肩膀,複指着那畫像說道:“寧兄,這是不是我們剛才看到的小美人?”
那被稱呼為寧兄的男子,半眯起眼睛看過去,半晌颔首。
李虎頓時雙眼一亮,心覺有戲,一時激動得指着那畫像的手指都快把它給戳破了。
“兩位兄弟,你們見過這畫像上的人?”
“見過啊!”
那人爽快的應答,手往後面指了個方向:“城東那頭的奴隸市場,今兒個新來一批奴隸,我們剛從那邊過來,裏面有個長的不錯的,好像就是畫像上這模樣,不過他臉上有點傷,我也不能确認到底是不是。”
奴隸市場?
李虎有點懵之餘還有些震驚,和兩人道過謝之後,連忙懷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去找不遠處的楚與陵。
一聽到有了消息,楚與陵一直以來緊蹙的眉頭稍微有些舒展,結果李虎的下一句話,如同将他打進冰窖。
“……奴隸市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奴隸市場是個什麽地方,雖然不是他們這種粗人可以經常去的,但也都知道,那是人口交易的地方,而且,淪為奴隸,是最卑微的……
這裏的奴隸,比有錢人府中的一個下人還不如,他們只是主人眼裏的一個玩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甚至有如牲畜。
高興了賞些糕點吃,不高興了,随時拉出去便是一頓毒打。
運氣好的奴隸,被好心的主人買走,也許會受到正常下人般的待遇。而運氣不好的,也許小小的犯一個錯誤,便會被暴戾的主人活活給打死。
所以當他們聽到慕禾衫可能在奴隸市場的時候,幾乎是頃刻間手腳冰涼。
就連一直以來心不甘情不願的幫忙找人的林南河,也是心裏一驚。
不過也沒有時間再給他們消化了,三人即刻動身趕往城東那頭。
……
城東,奴隸市場。
這裏可以說是一個黑市,不過這個黑市開的如此理所當然,只因在這裏的制度中,對人口交易沒有任何的約束。
地位卑微的人,仿佛就該如此被随意賤賣……
不算寬敞的長巷中,一排身穿褐色麻衣的奴隸被強制跪在地上,面對路上那些前來挑選的貴人。
他們一個個渾身是傷,有鞭傷,也有燒傷之類的,傷痕累累的身體上,甚至還裹着破爛褴褛的衣裳。
……如果那也能被稱之為衣裳的話。
一排奴隸卑微的低着頭,若非有人命令,否則沒人敢擅自擡頭去看買主。
這邊的老板還在努力向貴人推薦着,臉上堆滿讨好的笑意,手指向身後那幾個奴隸,說道:“老爺您請看,這後面幾位都是新來的,保管有您喜歡的。”
那位挺着大肚子的老爺瞄了眼後面那幾個低着腦袋的小身板,吹了吹嘴唇上的兩片八字胡,昂首闊步走上前,捏起了其中一個奴隸的下巴,看到他那張因過度憔悴而蠟黃的臉,立馬皺起了眉。
“就這種貨色?你還敢拿給本老爺看,呸!”
老板猝不及防被他噴了一臉口水,顧不得擦拭,急忙上前扶起了旁邊一個奴隸,擡起他的下巴,讨好的笑着:“爺,您看這個,這個是我們這裏忔今為止最好看的一個了。”
那老爺原本也沒帶多大希望,只是随意瞥過去一眼,可在看到那個奴隸的臉後,眼中立刻淫光冒了起來。
那可當真是個美人胚子,縱使臉上覆着一層灰塵,也掩不去那五官的精致,就是……就是……
下一刻臉色又一變,那老爺擡手指着奴隸的臉:“他……他的臉是怎麽回事!誰準你弄傷的!”
老板被他吼的渾身一震,連忙賠笑:“哎喲喂,老爺啊,您這可就冤枉咯,這奴隸臉上的傷可不是我給弄的,這是他自己給弄的。”
身為商人,對于自己的貨物自然是小心保管着,縱使教訓他們千百遍,也不過是在他們的身體上動手罷了,那臉可是要拿出去賣的,這個輕重他們自然懂得。
一聽老板這話,那老爺盯着前面的奴隸,摸着下巴淫邪一笑:“有野性,我喜歡。”
老板這就知道有戲了,忙不疊秩的要将手裏的奴隸擡高價賣出去,可就在他捏着奴隸的下巴,強迫他擡頭的時候,忽然手上一痛。
一扭頭,就看到那奴隸死死咬着他的手,眼中盡是冷意與憎恨。
他這一口下來可是拼了命的,直把老板痛的哇哇大叫,就差沒哭爹喊娘了,旁邊的老爺卻是越來越高興。
性子烈好啊,越烈他越喜歡,要的就是這種馴養的過程。
……暗處的三人早已暗中觀察許久,看到那不遠處渾身是傷,就連臉上也沒有被放過的奴隸,李虎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慕禾衫。
正當他抑制不住就要沖出去的時候,被楚與陵一把拽住了後衣領。
男人此刻的心情不比他好多少,甚至想要沖出去把那兩個交談的人狠狠揍一頓,可是他不能。
這裏是奴隸市場,雖然看起來很雜亂沒有秩序,但這樣的地方背後不可能沒有背景,在別人的地盤上鬧事,僅憑他們三人的力量,是絕對無果的。
三人暗中潛伏,等到那老爺興高采烈掏了銀子,一揮肥手将那奴隸給帶了回去,他們這才悄悄跟在其身後。
明搶不行,那就暗搶。等到那老爺走到了一條人煙稀少的小路上,楚與陵也不再躲藏,直接快步上前,從後面扣住他的肩膀,将他胖重的身子往旁邊一甩。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老爺有些沒反應過來,眼見他嘴一張就要喊人,楚與陵剛準備用點什麽東西塞住他的嘴,就看到旁邊揮過來一根木棍。
沉悶的一聲,那老爺便兩眼一翻,肥碩的身體倒下了。
李虎丢掉手裏的棍子,得意洋洋的拍了拍手:“搞定。”
“……”楚與陵瞥他一眼,頗有些無奈,他本來想着只要別讓那老爺發出聲音把其他人引過來就行,這事兒完全可以和平一點解決,誰知道李虎這麽簡單粗暴,直接上棍子了。
此刻天色已晚,每個人的臉只隐隐約約看不真切,那奴隸腳上還捆着鏈子,就那麽站在一旁,冷眼觀望他們的所為。
楚與陵從那老爺身上摸出了鑰匙,蹲下身給他解開了腳上的枷鎖,剛站起身,就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臉上帶着幾處傷,正面無表情淡視自己,眼中沒有任何情緒,甚至有些發冷。
沒想太多,他直接拉起他的手,凝視他一眼道:“我們回去。”
他正要拉着人離開,誰知對方開口第一句,便将他驚的停住了腳步。
他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