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複職
17複職
部門裏的人都知道，施悅早晨上班時一向是卡着打卡時間趕進門的。所以十次裏也總有個兩三次遲到。
後來，她追到了陳倉。
再後來，每天開車跟她一起來上班的陳倉也只能卡着時間打卡了。
所以當今天一早同事們在公司看到施悅早早就來了，一個個頗感驚奇。
她今天妝容格外精致明豔，穿了一件黑色緊身短裙，外面套着玫紅色綴蕾絲的淑女小西裝，高昂抖擻的樣子。
跟在她後面進來的陳倉雖然很高興她能早點起床到公司，不用急忙忙冒着遲到的危險趕時間，但一想到她這麽做的原因，頓覺有點無奈……
——施悅要打起精神準備迎戰！
既然阿千都放出了話裴清清會回公司，那她就拭目以待，看他是不是真的那麽手眼通天！
她如果沒複職，那就活該給人笑話。
她如果真的複職了——這種走了又回來的人，不給人說閑話才怪。她正好給周圍的人都看看，誰才更出色更風光！
她走着，突然一轉身，“倉倉！你那是什麽表情啊，平時都是你在催，我主動早起上班你還不誇我，跟這兒板個臉！”
陳倉無奈的只能微笑說：“你如果以後都能堅持，那倒也好。”
——雖然動機不純，但有成果也是好的。可是又動機不純又沒有毅力堅持，那除了無奈他還能幹嗎？
施悅哼了一聲，“反正你現在看我哪裏都不順眼，是啊，我是逼你訂婚了，沒被男人求婚就主動要訂婚的女人很可笑是不是？連被人珍惜的資格都沒有是不是？？你現在拿我不當回事了，又開始念着你前任了！”
……為什麽又跳到了這麽奇怪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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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倉隐隐開始頭疼，他現在真的不知道他們兩個的關系是怎麽了。他是有過一些遲疑，但施悅說她懷孕，他就立刻聯系了家裏，把兩個人的婚事定下。
他本來是想直接結婚的，是施悅不肯，堅持先訂婚再說。
可是為什麽訂婚以後施悅的心情不但沒有任何好轉，反而越來越各種不滿，任何一個機會任何一個話題都可能引起她的抱怨。尤其在昨天聚會之後，幾乎不停的提起裴清清。他已經不知道到底要怎樣施悅才能滿意。
只是在想起了這個問題時，忍不住往施悅腹部看了看——他很想提醒她懷孕了是不是不要穿這麽緊比較好，雖然還完全看不出來什麽他也不太懂，但這麽勒着總是不好吧？
可是想到施悅現在的脾氣，他還是不要去招惹那個麻煩了。
于是部門的人都發現施悅不僅是來的早了，還突然變得積極起來，本來能懶就懶渾水摸魚的活也突然都開始做起來。對人際關系更是突然熱絡，雖然她本來除了私下愛嚼點舌根在別人背後議論點八卦，人緣也不是那麽差，但熱絡的太突然也叫人不适應。
同事打趣陳倉道：“怎麽突然把你小老婆調=教的這麽好？”
“沒聽說他們訂婚了嗎？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陳倉只能尴尬笑了笑，根本不知道怎麽去應——真是自己的事只有自己知道。
看一眼施悅正在跟女同事商議着中午去哪家餐廳吃飯，部門經理在這時走進來，“——都回座位，我們部門今天有新人調進來，大家認識一下。”
這只是尋常的一句話，陳倉和施悅卻一下子都變了臉色，看向門口——怎麽可能，她就算要回來，也不是這麽快吧？還是這個部門？？
她還真的手眼通天了不成？？
而半點也沒讓施悅“失望”，走進來的人絲毫不出意外果然就是裴清清！
——她是故意的！
竟然專門跑到他們部門來！
整個部門裏沒有一點聲音，都在偷偷看着施悅陳倉，和這個衆所周知的陳倉前女友。
可是……聽說她不是辭職了嗎？
誰都知道陳倉和這個前女友以前有多恩愛，恩愛得足夠傳遍他們所在的兩個部門。而在施悅這個小三成功之後，那些恩愛的名聲頓時變成了諷刺。
明明是在兩個部門，也不一定就能見到面，人家卻連工作都不要的辭職，想必一定受了不小的傷害。
只不過他們畢竟誰都不認識裴清清沒什麽來往，施悅卻是要日日相見的同事，論關系自然還是要閉上嘴巴默認了施悅和陳倉這一對。
可是現在，前女友竟然調進來了？？
這是多麽狗血的一出劇！！
整個辦公區都安靜得太過分，幾乎讓人有些尴尬了。
但裴清清似乎并不在意，像一個無關的人一樣微笑，并不去看陳倉和施悅。
——那個裴清清是這種感覺的人嗎？
大家都隐約感覺到些疑惑，因為印象中裴清清雖然安靜沉穩，但似乎靜得有些缺少存在感，怎麽才幾天，她就這麽……這麽……
完全感覺不到失戀中女人的頹靡受傷，氣質好得叫人不敢相信。
部門經理清了清喉嚨，面對這種尴尬的氣氛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三個人的關系——還比較頭痛怎麽就調進他的部門來了，這不是挑起部門內部不合嗎……
但是人都來了他也沒什麽辦法，辭職了還能說回來就回來，說調哪個部門就調哪個部門，那還真不是他該得罪的。
“——那個，裴清清也不算是新人，她之前在別的部門也做了很久，以後就跟大家一起工作，都好好相處啊。”
——好好……相處……啊……呃……嗯……
默默看向已經在咬牙切齒的施悅……這個，有點難吧……
裴清清依然沒有看施悅，如同只是把她無視了。只淡淡看了一眼陳倉——陳倉深情複雜着，移開了視線。
——其實也沒那麽難。
當她真的站在了這裏，意識到這件事時，她也許才算真的解脫了。
留在心裏的，只有那些回憶，帶着曾經受過的傷，蒙上一層黯然。可是，結了疤，就不再痛了。疤痕會留下來，疼痛不會。
她稍稍釋然，挂起微笑，她的平靜和從容成功讓她在施悅的同事間贏得對她的好感。
——※——※——※——
“——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你要我想什麽辦法？”
“他們都能找關系，你就不能找關系嗎？找關系把她調走啊！！”
“施悅，公司并不是你家開的——”
“那是千居魅狐家開的嗎！？”
施悅把陳倉拉在樓梯間嚷着，他有時候真的覺得跟施悅說不通，就只是說不通。好像兩個人的思維完全沒有在一條線上，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去溝通。
他本來也不是那麽有耐心的人，而現在好像所有的精力都要拿來跟施悅磨，真的是覺得耐心都要磨光了。
“我們先回去工作，工作時間跑來這裏吵，你讓同事怎麽看？”
“現在嫌我吵了？你以為我還需要管別人怎麽看嗎？還有誰不知道我們吵什麽？你前任人都進到部門來了，她揣的什麽心思？炫耀她更有本事傍上了能人，還是想把你三回去？？”
陳倉無奈着，“那是不可能的，清清不是那種人。”——三回去？這種話才是在戳他的心窩吧？
他太了解她，裴清清雖然看起來安靜沒脾氣，骨子裏卻固執又有點潔癖。
她又怎麽可能去追回一個抛棄她離她而去的男人。他既然離開，就要有永遠的覺悟。這也許是現在最讓他感到痛心的一點——永遠這個詞，太沉重了。
這句話卻又讓施悅怒了，“她不是那種人，你是在提醒我我是嗎！？這麽親熱叫清清，你回去找她啊！！”
她氣得轉身就走，陳倉卻無力去追了。
這麽大聲的嚷，就算在樓梯間裏也毫無意義，早就被人聽到了吧。已經過成這個樣子，他大概也已經沒有什麽面子可以在意了。
——為什麽曾經覺得她的小脾氣很可愛，為什麽會覺得為了她離開愛過那麽多年的裴清清也值得——他現在已經都想不明白了。
他坐在樓梯上抱着自己的頭，門邊踟蹰的聲音讓他驀然擡頭，卻看到微微尴尬着的裴清清站在那裏——
她想說自己真的不是有意撞見這種情況的啊……可是樓上人事還在等着她過去，坐在樓梯上的陳倉卻擋住她的路了……不知道她現在去坐電梯來不來得及……？
陳倉看到她一愣，連忙站了起來，“清清……”
他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裴清清也不覺得他們有說什麽的必要——他們現在這樣的關系，還是少來往比較妥當。
她只是客氣而疏遠的笑笑，指一下樓梯，“抱歉借過……”
陳倉突然間無法适應，這樣疏遠的裴清清，好像一下子将人推到千裏之外，親疏遠近，如此分明。
——她的确一直是分明的，只是他從來都不是遠的那一個。
那麽多年裏，他們幾乎就是彼此的另一半，即使分手他也依然覺得自己對她來說是不同的。也許她受了傷，也許她一時躲着他，但總有一天他們再次平靜相見的時候，還是彼此最特別的那個人——
但不是現在這樣，不是像一個陌生人，在她眼中毫無感情的存在，哪怕她恨他，責備他，也不要現在這樣——連在游戲裏時那個至少還想要報複，想要他跟她一起失去一起痛的裴清清也不見了。
為什麽，才這麽短的時間，她怎麽會變——
“清清！”他一把拉住正要上樓的裴清清，但裴清清卻在一瞬間下意識的甩開了他的手。
她的動作大得連自己也愕然了一下，可是她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潔癖作祟，遠離的東西就是遠離了，像有害菌一樣不能容忍再靠近。
雖然她知道自己應該更淡定一些的，但只是這一點強迫症似的分界線而已，阿千應該不會要求她連這個都改掉的吧？
但這在陳倉眼裏卻變成另一回事。
——她還在乎，所以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他就知道，她不會那麽快就放下所有，她只是裝作不在乎，但若真的不在乎，就如施悅說的她何必回來，何必特地跑到他們面前。
她只是受了傷，她在痛苦着，所以要他愧疚，陪她一起痛。
陳倉想到這裏，連目光都柔和了幾分，看得裴清清莫名頭皮發麻。
“清清，對不起。”
“……我們就不要再提這些了。人事在等我，我先走了。”
她轉身走人，那句對不起在現在真的沒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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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人事回來，她剛在座位上坐下，就有一摞報表從天而降落在她桌上。擡頭，她很稀奇原來施悅也是可以對她笑得出來的嘛。
“這是分你的工作，加油吧。”
她放下那些文件夾就走，完全沒有指導一下的打算。
這也就是她親自跑來分派工作的原因吧，換了別人，于情于理都得指導一下新人的。但是她嘛，她就不做，能怎樣？有誰會不理解麽？
裴清清對她這點心思只是輕笑了笑，低頭開始熟悉報表。
公司裏這些文件報表的規格是統一的，她知道該看哪裏，該去了解哪裏，然後将專門需要了解的部分留出來專門找人問就好。反正她自來就是埋頭苦幹型。
結果這一埋頭苦幹，一低頭再一擡頭就已經到午休了。
然後她就發現公司的女同事似乎若有若無的躲着她，有兩個坐得近的無意間碰見她的目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她也猜得出來啦……施悅怎麽可能那麽容易讓她融入這裏。她的身份本來就尴尬，施悅是這裏的老人又是現任，旁人在為難之中當然會先遷就她。
只是這種行為……怎麽跟中學生一樣。
裴清清頓覺難道自己已經老了，怎麽居然以這種居高臨下的目光看着這些小女孩行為……
所以施悅這種行為到底有什麽意義啊？她又不是真的新人，還需要別人帶着熟悉環境什麽的，公司雖大，她卻也很熟悉啊。
她準備起身去餐廳時，施悅此時正跟幾個要好點的同事湊在辦公區的另一邊等着看裴清清形單影只的模樣，有人不禁問：“她不會真的是來搶陳經理的吧？”
在近距離看到前任之後，施悅的八卦好姐妹真的不能不為她擔心啊……
雖然她這句話的背後，說不定更多的是期待。
“——我會給她機會嗎？也不看看我是誰！都被人甩了還不自覺躲遠點，居然還敢找上門來，這麽不自重的女人，她敢有什麽動作我——”
她的話還未說完，同事突然用力拉拉她的袖子，“施悅，看！”
她一轉頭，竟然看見陳倉已經走到裴清清面前——
“清清，一起去吃午飯吧。”
裴清清也頗愕然的看着陳倉以“只是一起吃頓午飯”的語氣對她說着，似乎陳倉也注意到了部門裏的情況。他知道施悅這是在折騰什麽，縱然無奈，卻怎麽能看着裴清清真的孤零零的一個人。
施悅頓時臉色都變了，裴清清默默向她的方向瞄一眼……
“不用了，你還是回避一下吧。”
陳倉還想說什麽，門口突然傳來讓人熟悉卻又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聲音——
“清清，總算等到你下班了，樓下的門衛說什麽也不讓進，好歹通融午休才讓我進來找你——哎，蒼狼你也在啊。”
洛明軒拿着一大束花，在辦公區員工的注視下微笑着從容走近，繞開陳倉直接将花束放進裴清清手裏——“我可是特地來等你一起去吃午飯的，你還沒約人吧？”
“——沒有。”裴清清臉上也挂着微笑，對阿千的各種突然出現已經越來越從容了。
“那說好了，以後也不準約人，我會每天來等你的。”
“——好。”
——賣深情會不會賣的太過？不過在女同事聚集的角落裏傳來吸氣和低低驚詫，議論之後，裴清清決定就随他去賣吧。偶爾這樣，感覺也不錯。
他們身後女同事間已經小小的炸成一團，“施悅施悅！他是誰啊？裴清清這麽快就找到新人了！？看起來像是高富帥啊！！他們在一起了嗎？？”
——施悅暴走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