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稻城亞丁III.《我從崖邊跌落》
第36章 稻城亞丁III.《我從崖邊跌落》
琴勻不在家的日子裏,我整個人就像被掏空了一般,成天抱着招財在家裏無精打采無所事事,好在我家那口子特別讓人省,早中晚報平安不說,夜裏黃金時間段準時開煲電話粥。我并不知道她具體去談什麽業務,但她很誠實的告訴了我,随行的還有何木,我竟然一點兒醋意都沒有,畢竟她太讓我省心了。
設計稿毫無頭緒,畢竟我的靈感跟着琴勻一起飛跑了,直到某個叫人睡意綿綿的午後,我依靠在沙發裏裝死,突然聽到開門的聲響,緊接着,我瞧見款包和高跟鞋帶着完美的弧度從門廳飛到了客廳。
一抹漂亮的身影出現在我的面前,她迫不及待的朝我撲身而來:“想死你了!快讓我抱個夠!”
我擡手撫摸着她的臉頰,這出一趟差怎麽把人給出瘦了,臉色也不好看,我心疼死了,噘着嘴埋怨:“怎麽瘦了?那邊的餐飲很糟糕?”
她微微怔了怔,緊接着搖了搖頭:“因為沒有你這個下飯菜啊~當然吃不好!”
“我給你做飯去!”
說着,我準備起身去廚房弄點兒吃的,她急忙翻身将我壓住:“想溜走?門兒都沒有!吃你就夠了!”
她能帶給我最真實的感受,每一寸肌膚全是入口即化般的觸感,唇裏有着水果的蜜甜,随處落下的吻都能引來讓人無比舒服的酥麻,我将頭埋在她的頸肩,帶着俏皮撕磨她的鎖骨,這場兩個人極盡癫狂的游戲,從沙發流連至餐桌上,帶着小別勝新婚思念的饑餓,仿似我們真的會将彼此吃掉一般。
我們踩着一地散落的衣衫回到了卧室裏,倒在床榻之上,她細微的喘息着,不停的撫摸着我的臉頰,我認真的看着她:“你說這年複一年的,你這女人怎麽就是看不厭呢~”
“拜托!該說這話的人應該是我吧!”
這時,琴勻突然很嚴肅的看着我,很少見她這般模樣,我小心的問着:“怎麽了?”
她把玩着我的手,很篤定的要求着:“明天跟我去公司熟悉業務,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把公司的管理運轉學會。”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她:“哈?好突然哦,怎麽突然要我參與公司的運轉?我能行嗎?”
琴勻揚起眉梢,一副不滿意的模樣:“怎麽?不樂意?”
“不不不!我恨不得把事兒都包了,讓你當個甩手掌櫃呢!去,當然去!”
她寵溺的捏了捏我的鼻子:“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哦,我會很嚴厲的!”
“只要為你,我什麽都願意。”
……
我女人的腦回路,反正我是從來都沒猜透過,跑外面出差走了一個多月,一回家就放個重磅炸.彈!這不,一早拉着我去到公司,風風火火的進了辦公室,立馬召集了全公司會議,被琴勻安排進公司這事兒,何木好似一早就知道,他不茍言笑的坐在會議的主位上,琴勻則立在旁側将我好好的介紹了一番。
早些年見過我來公司做牆繪的老員工瞧見了我,紛紛交頭接耳,也不難怪,畢竟是‘空降兵’,難免會讓人嚼耳根子。
于是,我跟着琴勻開始了朝九晚五有會必開有飯必應酬,之後還要加班加點趕文件的苦日子。錢真的不是那麽好掙的,我以為琴勻是矗立在自己商業帝國裏的王者,可跟這圈子裏的大老板們交涉,再是被人尊稱一聲老總時,也有青銅的時刻。
帶我上手的人并不是琴勻而是何木,畢竟我涉及的工作是跟項目施工有關,所以我們三天兩頭往工地上跑,怎麽跟中字起頭的國有建築企業打交道,怎麽跟地方政府溝通,小到建材采購節約成本等等等,其中門道頗深,我掉鏈子的時候,也會被何木罵得狗血淋頭。
于是,被罵得最狠的一次,何木當着琴勻的面把我給罵哭了,當着自家女朋友的面,這樣特別沒面子!我以為她會護犢子,可是我又錯了,琴勻把何木支走後,又是一頓糖衣炮彈軟綿綿的批評,我就不服氣了,頂了嘴,心裏盤算着要她哄哄我,奈何,她坐在老板椅裏,一副黑臉,氣場攝人。
“你知道你的錯誤有多嚴重嗎?如果商務部的人拿着你的方案去簽合同,公司的損失不說,到時候真的施工了,出現安全問題,誰都擔不起責任!但現在看來,你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我讓你試水,不是讓你胡來。哭哭哭,有什麽好哭的!”
我絞着手指頭不說話,眼淚是啪嗒啪嗒往下掉,可琴勻就是不肯哄我,最後我只能委屈巴巴的離開她的辦公室,繼續忙自己的事。
直到下班,琴勻拖着疲憊的身子出現在辦公室的門口:“回家吧。”
我沒有吭聲,只是關了電腦走到她的身旁接過她的款包,獨自朝前走,她伸手拉住我詢問:“還在生氣?”
我搖了搖頭依然不做聲,她只好嘆息着:“小祁,我想你能快些獨當一面,我知道揠苗助長行不通,可是....抱歉,沒能考慮你的感受。”
我回過身子牽住她的手,帶着內疚繼續搖頭:“我沒生你的氣,我氣的是自己沒能力。”
“其實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只是欠缺時間積累經驗。”
“我想替你分擔卻老是闖禍...”
“工作呢,一定要細心,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辦公室見面的時候,是怎麽說的嗎?細心會給人好感,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以後注意就行了,何木的脾氣你也了解,他較真是為了顧全大局,也是為了你好。”
“嗯,我知道...咱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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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絨牛場背靠仙乃日、央邁勇以及夏諾多吉三座神山,這裏是亞丁最有名氣的高山牧場,冰川河流,雪山草甸在此彙聚,游客們慕名而來,只因為這裏是觀賞三座神山的最佳景點,成群的牛羊在這裏享受着最充裕的陽光喝着最純淨的雪水。
森林伴着雪峰,牛羊簇擁草場,溪流環抱牧場小屋,正如尤非凡說的那樣,這裏的一切都不孤獨,因為它們彼此陪伴又相映成趣。
酒醒後的尤非凡安靜了些許,格日勒圖帶着他的妻子上門邀約我們,想要一同随行,剛好我們的路線一致,都是前往牛奶海,自然是一口應了邀約,四人成群總比兩人成行要好,至少熱鬧還能相互照應。
格日勒圖聊起,他們倆夫妻就是在這裏認識的,那時候的亞丁不比現在的設施,連棧道都是最原始自然的,多多少少暗藏危機,因緣巧合遇到了彼此,而且都來自呼市,一路照應互生歡心,完成了那趟帶着奇遇的旅行。
時隔經年再來亞丁,把這段姻緣走成了一個圈,這裏是起點亦是終點,仿佛是來還願的。
尤非凡這個神經大條的家夥,別人家正在感傷的時候,她突然開口詢問:“哥,你和嫂子為什麽要離婚?”
我私底下扯了扯她的袖子擠眉弄眼,示意她不要多嘴,格日勒圖和嫂子倒是不介意:“我們啊.....”
正當他要說明原因的時候,我開口阻止了:“既然大家開開心心出來玩兒,咱們就不提不開心的,哥,嫂子,走吧。”
看着棧道旁的路标,距離牛奶海和五色海還剩1.5公裏,有種勝利在望的喜悅,但別看這距離不遠,奈何高原之地舉步維艱,很多旅客都無法忍受長遠路途的跋涉,高原反應的确很磨人的性子,最怕的就是,路走了一大半卻心生退意。
但也正是如此,中途打道回府的旅客占據大部分,也好,想要一探亞丁深處的秘境,不是人人都能瞧見,不吃點兒苦頭,得來便宜的美景都說不上多大的意義所在。尤非凡屈膝彎腰艱難的喘息,時不時的舉着氧氣瓶吸氧。
我撫着她的背小心詢問:“你還行嗎?要不回去吧!”
她固執的搖頭:“還差幾步路就到了,這時候折返最是劃不來,美景沒看到,罪也就白受了。”
前前後後我們足足走了三個小時,終于登頂!很少遇見能将藍色诠釋出多變層次的自然畫面,雖然我們無力再去另一邊的五色海一探究竟,但不難想象,如果說牛奶海是亞丁的左眼,那五色海一定是它的右眼眸。它們凝視着神山,就像虔誠的信徒終日仰望着自己的信仰。
尤非凡癡迷的盯着湖水,她的眼角竟然滑下了一滴淚,我能體會到她的難受,因為當我看到這樣的美景時,同樣的遺憾大過所有的快樂,她一定特別遺憾。
“就像這裏的草木溪川熱愛三座神山那樣,我愛她,帶着虔誠和信仰。你知道嗎?我是路燈,風吹雨打都巋然不動的屹立在她回家的路口,就像這牛奶海守望着永遠不會為它傾身的仙乃日。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我也不想回望曾經種種的幸福和快樂,一路走來,我把思念丢給了旅途,在成都青旅客棧的老板說,把傷交給風光,它們會把我的痛治好,可走到盡頭,我為什麽還是難過呢?”
多動聽的情話和癡念,我終于明白,她帶着張牙舞爪的歡樂和笑顏都是為了掩蓋自己的郁郁不安。我張望四周,嘴角留有一絲笑意,此刻的尤非凡竟帶着熟悉感,我看着她的背影,看到的是痛失琴勻時的自己。
我多想告訴尤非凡,你有多絕望,生活都會給你帶來更大的希望,因為失去的不會再回來的人和事,都是為了讓你成長,變成更好的自己,我們付出失去的代價,怎麽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回報,只是這樣的代價,我們誰都不想嘗試。
即便在心底留下了疤痕讓你銘記這些苦楚,但多大的傷都終歸有愈合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