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孟久沖幹淨身子,往隔壁一瞧,隔間裏空空蕩蕩的,半絲人影都沒有。
鄭旭源不知何時收拾完畢離開了,孟久輕笑一聲,哼着歌準備離去。
這時,大部隊已經結束訓練,衆人嚷嚷着來到澡堂。
作為整個基地裏唯一可以确定沒有攝像頭的地方,澡堂成了選手們開小會的場所。
“久哥,你聽說沒,咱們結訓那天要出節目。”
“出節目?”孟久擦着頭發,“什麽節目?”
“類似彙演,每組一個,形式不限。”空曠的淋浴間裏傳來稀裏嘩啦的水聲。
“旭哥怎麽說?”
“不曉得,我不敢問。”隊員搓着泡沫,抱怨道,“他看起來很嚴肅的樣子。”
嚴肅嗎?
晚間集會,孟久坐在隊列裏,他身邊是剛沖了澡的鄭旭源。
熟悉的檸檬香氣若有若無地撩撥着孟久的鼻尖,帶着某種溫軟的香甜。
從孟久的角度看,怎麽看都覺得鄭旭源的面目可親。
那些組員是怎麽回事?哪裏看出的嚴肅?
“孟久,笑什麽?”或許是孟久咧嘴笑的表情實在太傻,被教官抓了個正着,“別在底下笑,出列表演個節目,讓大家都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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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久也不扭捏,拍拍屁股站起身來:“想聽什麽,歡迎點歌。”
隊列裏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唱《豬八戒背媳婦》!”
一時間,衆人噴笑出聲。
“《豬八戒背媳婦》是吧。”孟久揉揉手,“成,等我想個調兒。”
“來來來,給你伴奏。”平日裏不茍言笑的教官,居然主動給他放伴奏。
孟久的眼神掠過隊列,忽然笑道:“這裏頭不該有個媳婦嗎?我一個人唱多沒意思啊,得找個人上來和我一起”
原本嬉笑的組員,全都閉上了嘴。
“有沒有自告奮勇的?”
組員們低頭的低頭,看別處的看別處,集體裝死。
“那成吧,擊鼓傳花,我來喊停。”孟久背轉身去。
鼓聲響起,一個個用最快的速度把手中的毽子扔出去。
“停。”孟久喊道。
身後傳來憋笑的聲音,孟久回頭一看,鄭旭源懷裏正揣着個火紅的毽子,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讓我們掌聲有請,旭哥出列。”孟久臉上嗆着笑,帶頭鼓起掌來。
教官可不管什麽明星不明星的,立馬下了指令:“鄭旭源,出列。”
對着鄭旭源的臉,孟久唱得格外真情實感:“我今天喜洋洋,背着我的新媳婦,一邊走來一邊唱……”
唱着唱着,他一把牽起鄭旭源的手,倒真像是牽了個媳婦,美得直冒泡。
“出了高老莊,一路好風光啊,叫聲娘子,聽我把話講……”
鄭旭源:……
在孟久聲情并茂的演繹中,衆人哄笑起來。
孟久卻絲毫不覺惱,他雙臂大張,朝鄭旭源張開了懷抱:“旭哥,抱一個。”
“抱一個!抱一個!”圍觀群衆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起哄。
孟久瞧着鄭旭源微微泛紅的耳根:“旭哥,你要不說話,我可就當你默許了。”說着,他傾身向前,輕輕地摟住鄭旭源的腰。
鄭旭源整個人僵住了,他機械式地将下颌抵在孟久肩上,一雙手慢慢地收緊。
孟久感覺到鄭旭源的手以極慢的速度環上他的腰,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
當鄭旭源正式摟住他時,孟久卻突然松了手,朝衆人笑道:“好了,我們表演完了,下一個。”
鄭旭源如同被灼傷般迅速地松了手。
對上孟久清澈的眼神,他止不住別開了目光。
看,在場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兄弟間再正常不過的擁抱,只有他一個,心底懷了那麽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簡直可恥。
鄭旭源無意識地摩挲着懷中的毽子,卻忽然感覺手上一空,孟久不知何時将毽子搶了過去。
“旭哥,別拔了,再拔這毽子就禿了。”
鄭旭源心虛地看着指尖的羽毛,孟久卻覺得十分有趣,徑自從他手上黏了一片。
孟久壓低了聲音問道:“旭哥,彙演的事情,你打算怎麽安排。”
“對啊,旭哥,這是頭等大事,這次演出是比賽的頭一次公演吧,咱們得一鳴驚人才行。”
“聽說蔣西導師那一組,打算跳《Fission》,到時候肯定是全場炸裂。”
Fission是一首Hip Hop風格的曲目,曲子裏頭有濃重的rap元素,編舞也很酷炫,很容易調動現場的氛圍。
“他們選《Fission》,我們要是來個合唱,豈不是被秒得連渣都不剩。”
“旭哥,怎麽辦啊?”一群人焦急地看着鄭旭源。
“梁衡。”鄭旭源突然開口道,“聽說你跟教官的關系不錯?”
梁衡眨巴着眼睛,一拍胸脯:“還成。”
“你去問問,他們平常喜歡聽什麽歌?”
“得咧。”梁衡很快帶回了消息,只是臉色有些一言難盡,“旭哥,教官說他們平常愛聽《我的老班長》《軍中綠花》《大花轎》這種的。”
孟久笑道:“旭哥,你是想用他們愛聽的歌整一個串燒?”
“嗯。”鄭旭源看了孟久一眼,點了點頭。
“不是吧,這也太土了,人家唱《Fission》多潮啊,怎麽到我們這兒就要唱《軍中綠花》啊。”
抱怨聲此起彼伏,鄭旭源抱臂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群情激昂的組員。
“聽我說一句,咱們這是在軍訓,教官們想聽什麽,咱們就唱什麽呗,他們能整個《Fission》,難道咱們就不能開個《軍中綠花Disco》?”
抱怨中的衆人停下來,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孟久。
“你們都是學音樂多年的人才,改編這種事,不是最考驗功底的麽?而且選《Fission》也未必就好,《Fission》的原唱可是時下炙手可熱的男團,回頭粉絲掐起架來那叫一個沒完沒了,多煩啊。我們就不一樣了,改編版的老歌,肯定跟那些老藝術家們唱的不一樣啊,你們說,哪個更容易出彩?”
聽了孟久的分析,衆人面面相觑,片刻後,有人開始松口:“好像說得有幾分道理。”
“你們還別說,我見識過粉絲掐架,就我們這些新人,能被撕成灰。”
孟久見輿論的風向轉了,趕緊再幫鄭旭源添把人心:“所以說啊,旭哥這是為我們全面考慮。”
一時間,原本怨聲載道的選手紛紛向鄭旭源道歉。
但很快,新的問題就出現了,說要做串燒,可他們之中懂得編曲的人卻是鳳毛麟角。
這時,一直默默聆聽的丹尼爾突然開口說:“薄嘯……會編曲。”
“薄嘯,他這麽厲害?”
“看來人家是鑽石,我們只是青銅……”
在一片議論聲中,薄嘯沒有說話,微微翹起的唇角卻洩露了他的自得。
鄭旭源看了薄嘯一眼,敲定道:“既然這樣,薄嘯你負責編曲,其他人先聽原唱,把歌詞記熟。”
“編舞呢?”
“旭哥,我可以試試。”
“好……”
任務逐層分配下去,鄭旭源身邊圍着的人群也漸次散去。
等到周遭空無一人的時候,鄭旭源才捂着胃,緩緩地蹲下身子。
兀自蹲了一會兒,胃部的疼痛感卻沒有減輕分毫,甚至疼得眼前出現了重影。
鄭旭源顧不上其他,下意識就往地上坐。
下一秒卻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檸檬沐浴液特有的清新香氣,很好地安撫了鄭旭源緊繃的神經。
“旭哥,你還好嗎?”
“你回來做什麽?”鄭旭源臉色極差,看着孟久的眼神中帶着一絲戒備。
“旭哥,我看你一整天沒吃多少東西,就到基地食堂打了點粥。”
散發着大米香氣的粥和孟久溫軟的眼神讓鄭旭源心頭一顫。
“小心燙。”孟久在一旁坐下,“旭哥,你的胃病……”
“老毛病了。”鄭旭源擺擺手,不願多說什麽。
過了一陣,鄭旭源睨着孟久:“還不去練習,舞都扒過了嗎?”
“不急,看着你吃完我才安心。”孟久随口哄道。
“咳咳咳……”鄭旭源被嗆得咳嗽起來。
“旭哥,你慢點兒。”孟久驟然擡手,在鄭旭源的唇邊抹了抹。
一時間,兩個人愣住了。
曾經熟稔的動作放到這一世,于青澀生疏中夾雜着難言的溫情。
孟久輕笑道:“這裏……沾上了。”
“行了……我快吃完了,你趕緊回去吧。”鄭旭源喝完最後一口粥,輕聲道,“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旭哥不喜歡嗎?”
鄭旭源皺眉道:“你得把心思用到音樂上。”
“可是……旭哥是我的缪斯啊。”
鄭旭源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
“只要能呆在旭哥身邊,我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靈感。”
對一個歌手來說,這怕是世間最濃烈的甜言蜜語。
“所以旭哥,你能鼓勵一下我嗎?”
看着孟久滿含希冀的雙眸,鄭旭源不忍拒絕,半晌,他輕聲道:“彙演加油。”
孟久興奮地站起身來,朝鄭旭源抛了個飛吻:“好的,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