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白色的雲朵在蔚藍的天空盡情遨游,或頑皮地變換着身姿,或慵懶地随風飄蕩。晨曦将露,五彩的朝霞将天邊硬生生地撕了道口子,将天際絢爛地奪目耀眼。
楊柳低垂,斜斜地依靠在湖邊舒展着枝丫,嫩綠的枝條在微風輕拂戲耍中曼妙的身姿,極盡柔軟;清澈透明的露水,為青蔥的嫩芽更平添了一份鮮嫩欲滴。金色的陽光灑在晶瑩透徹的水珠上,折射出五彩光芒。
涼風習習,樹影婆娑仿佛如嗔怒的少女般笑的清脆作響,努力伸長樹枝去欣賞那引人遐思的颀長背影。
樹蔭下,那抹颀長的身影尤為醒目。一身簡單的運動服,因着些許涼意而随意披在肩上的外套,在微風中搖曳着下擺。
盈盈如水的紫眸,高挺的鼻梁,噙着淡淡笑意的嘴角,為這濃墨重彩的清晨美景,添上了獨一無二的清冷,矛盾,卻又意外地和諧。
只是,單薄的身子,顯得愈發的瘦弱。
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這寧靜祥和的早晨,顯得愈發的清晰,與沉重。
一向輕巧的球拍,似乎顯得特別沉重。
少年驚訝的看着握着球拍的右手,不自然的顫抖,似乎在宣告着那無法承受之重。
啪嗒。
球拍突然墜地,那強烈的撞擊聲在這靜谧的環境中,顯得尤為刺耳,似乎一把大錘重重地敲擊着人的心頭。
手,使不上勁。
明明想要抓住,明明是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卻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般,終究還是徒勞。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一直愛惜的球拍,緩緩地,自手心滑落,重重地,掉下。
這一系列過程,卻仿佛慢動作般在眼中回放。
怔怔地望着地上,本來沉靜如水的雙眸,在那一剎那瞳孔急劇收縮,清澈的紫眸更是剎那間迸發出絢爛奪目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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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弩之末。
下意識地想要逃避,但這四個字卻仿佛緊箍咒一般,不斷地在腦海內閃現。緩緩地直起身子,靜靜地咬牙熬過突如其來的一陣眩暈,茫然,驚訝,卻又透着幾分了然。
一次頭暈,兩次目眩,他可以無視。可是,現在居然連手都……
他,以為能熬過全國大賽的,只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嗎?
立海大的網球部部長,居然連握拍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都如此費力,又談何帶領立海大實現三連勝?
多麽可笑的事,多麽好笑的笑話!
習慣性地抿了抿嘴角,試圖勾起完美的笑容,可是,笑不出來。
緩緩地擡起腳步,慢慢地踱步到秋千旁邊。
兩根木樁,加上兩邊的兩條,再放上一塊木板,簡易的秋千就做成了。
歷經風雨,搖搖欲墜的木樁,鏽跡斑斑的鐵鏈,似乎在控訴着主人的忽視。
在這精心打理的院落裏,顯得尤為頹敗,更為突兀。
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撫上不知幾時被纏得密密麻麻的藤條,以及上面依稀還可見着枯萎的薔薇的花枝。
似乎被這簡陋的秋千勾起了兒時的回憶,幸村精市淡淡地輕笑出聲,祛除了剛才的彷徨無措。
幼時的回憶,帶着暖暖溫馨的色彩,仿佛能令人忘記一切不愉。童年的記憶裏,有自己,有弦一郎,自然也不會落下那無時無刻不跟着的小尾巴。
“精市哥哥,我們來蕩秋千好不好?”
“這裏沒有秋千。”
“那我們來做一個呀,老師說,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我去找鏈條哦,做秋千了咯~~”
“這可是爺爺整理的庭院,被他知道了會很生氣的。”
“沒關系嘛,他那麽疼你的。”
落寞地低下腦袋,圓滾滾的大眼睛似乎氤氲着些水霧,高亢的嗓音漸漸低靡。
是了,他怎麽能忘記,真田祖父的嚴厲,以及對她的不喜。
現在想來,那适時流露的落寞,還真是不得不令人生疑,一計不成再生一計,這接二連三的招數,還真令年幼的自己防不慎防。
小狐貍。
輕輕扯了扯生鏽的鏈條,幸村精市微眯着眼眸回憶着童年時光。
終究,他還是沒躲過祖父那頓板子,但,粗陋的秋千,即便它破壞了這精心設計的園藝,坳不過自己的執拗,卻還是被保留了下來。
那一年,他八歲,真田昕薇也是八歲。
現在想來,卻仿佛是很遠之前的事了,久遠的,那些帶着溫馨色彩的記憶都褪去了豔麗的色彩,有些模糊了,黑白了。
只是那秋千終究還是沒成功。
“精市哥哥,你來推我好不好?”
“好吧,等下換你推我。“
“哦,我要飛啦~~啊!!!”
搖搖欲墜的木板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重量,啪啦一聲掙脫了松松垮垮釘着的釘子。
“啊!好痛啊,嗚嗚,昕薇好痛!”
這是索性破罐子破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某人。
“對不起,對不起,你不要哭了……”
記得團團轉的男孩低聲哄着。
滴溜溜地轉了轉眼珠,擡頭不見淚痕的某人,更是得寸進尺,趁機漫天開價。
“精市哥哥,我好痛,你要給我揉揉。”
“好。”
“那精市哥哥,我們每天一起去上學好不好?”
“好。”
“隔壁班的大頭讓我做她女朋友,可是他老流鼻涕,髒死了。那精市哥哥,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那精市哥哥,以後我嫁給你好不好?”
……
…………
遞進式的提問,真是只狡猾多詐的小狐貍。
呼啦嘩啦晃蕩着的鐵鏈,歪歪扭扭放置的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一行小字:靜市個個和昕薇。
手指慢慢地從刻痕上劃過,幸村精市抑制不住稍稍翹起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流光溢彩的紫眸,一如春日最明媚的陽光。
七個字裏面居然有三個錯別字,還把他的名字都寫錯了,哼,倒是她自己的名字沒錯。
這個不可原諒的小混蛋。
那時候的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呢?
“小丫頭,你知道什麽叫做女朋友嗎?”
“才不是小丫頭咧,精市哥哥,我跟你一樣大!我當然知道,你說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了,你別再搖我了,我……”
是沉默?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