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江語知曉殿內衆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她不疾不徐地收起手上的卷子示意宮女交還給魏姑姑，這才開口：“淑貴太妃說笑了，本宮在宮裏設立教司也是為了讓他們出宮後能過得好些，這麽點時間也學不了太多的東西，榮太妃您說是吧？”
榮太妃看江語的視線轉到她身上心裏不由得苦笑一聲，面上倒還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淑姐姐學識淵博，這考題雖算得上別開生面，但內容還是淺顯了些，姐姐自是有些納悶的。”
江語看着榮太妃一兩句話就将淑貴太妃說得面紅耳赤，垂下眼簾遮住神色思索了一番後笑意融融地對着緩過神來的淑貴太妃說道：“早已聽聞貴太妃家中不論男女都學習君子六藝，只是不知道貴太妃六藝之中最擅長哪一門？”她換了一個話題，相當于給了淑貴太妃一個梯子下。
淑貴太妃也不是傻子，自是順着這個梯子往下走，“我在家中算不上好，六藝都只是囫囵吞棗般的學過，但也一個都不精通，早些年不像榮太妃那般以騎射聞名京都。我喜靜，那些追捧都是些浮雲罷了。”淑貴太妃說着說着還踩了榮太妃一腳。
也幸虧她将聲音壓低了，這殿裏也大兩人坐的遠些，否則叫榮太妃聽見了她的話怕是又是一場笑裏藏刀了。
這話江語聽到也不置一詞，她見所有太妃們都看完了卷子才停下與淑貴太妃的閑聊。
“你們的卷子本宮和幾位太妃都看過了，可以看得出來你們這幾個月來學得都很認真，多餘的話本宮也不說了，過幾日你們就要出宮了，在這裏本宮就祝你們出宮後平安喜樂！”過了這麽久江語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會說什麽場面話，但她作為一國之母能在這個場合對着這些宮女、太監們說出這種話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了。
太妃們一個個都震驚地看着她，自從這位皇後來了京都後她們也是聽過這人的名聲的，剛來就鎮住了一批找茬的世家子弟，其中不乏她們的子侄輩的，之後這人和當時還是王爺的皇上在府裏、街上到處相親相愛的讓很多企圖攀附的官員都被皇上打散了心思。
進了宮後和皇上同住一個寝宮，開辟宮苑裏的地種菜，下令宮女太監必須出宮，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都是她們這位看着和善、天真的皇後做出來的。
和太妃見周圍的人都是一臉震驚的樣子，彎了彎嘴角，她們這位後宮之主倒是真的天真，想着讓宮女識字就識字，她看得明白皇後後面是有皇上幫襯着的才能在宮裏做出令人吃驚的事來的。
下面的宮女、太監們大多倒是很感激這位皇後娘娘的，他們這幾個月來都已經做好了的出宮的準備，也沒有之前那麽迷茫，況且大多數的人昨日都被找過，對出宮後的生計有了打算，心下也是一片期待的。
“好了，都拿卷子吧。”教司第一屆的學員們就這樣在簡陋的儀式下即将結束了他們前半生的生活，之後他們就将奔赴宮外見證一個不同于皇宮內的世界，這些人裏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江語猛地生出一些感慨，她在這裏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學員，以後這裏會有在宮內默默掃地、風光無限的宮人，可這些人在宮裏的生活都将是他們生命中的一部分，她見證了他們的生命，這是一種很是奇妙的感覺。
“娘娘？”綠妩站在她身旁輕聲喊了一聲。
江語回過神來，她彎着眉眼，“走吧，禦花園的宴席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一起去吃席吧，我們待在這裏她們也拘束。”江語早就吩咐了教司今日準備了自助餐讓學員們放松一下。
“本宮前幾日就吩咐了禦膳房準備新鮮的食材，今兒天氣好，禦花園的亭子裏也都擺好了，不知道幾位太妃是否賞臉？”江語神采飛揚地對着幾位太妃挑了挑眉毛，難得的讓一直看着她的人感到一股子鮮活氣撲面而來。
“那我們今兒可是沾了皇後的光了，走我們吃大戶去！”榮太妃拉着身邊的王太妃，和太妃跟在身後，幾人站在了江語身後一臉等不及要大吃一頓的樣子。
“好，今兒我做東，都敞開了吃！”她一揮胳膊帶着人聲勢浩大的往禦花園走去。身後一片莺莺燕燕、溫香軟玉，時不時地同活潑可愛的王太妃嬉笑打鬧，同溫婉可人的和太妃相視一笑，同爽朗大氣的榮太妃聊聊八王爺的青梅、同才貌雙全的淑貴太妃共論經書，好一番熱鬧景象。
禦花園裏的景色雖說千篇一律，但在剛入皇宮的江語眼裏卻很是漂亮，她将宴席設在這裏也是有着一番打算的。
幾張桌子放在園子裏，上面擺放着一些時令瓜果、幾碟瓜子、一些小吃，每個桌子上都有一個大玻璃杯，裏面泡着江語讓人做好的花茶，玫瑰花在水裏綻放，走到跟前香氣四溢。
衆人落座後，侍候的宮女用透明的玻璃盞給每人倒了一杯花茶，玫瑰的香氣更加濃郁，紅色的茶水入口生香最得宮妃們的喜愛。
江語坐在位子上忙得不行，總是有人找她說話，她也樂得和大姐姐們說笑，氣氛和樂，莺聲燕語充斥着禦花園。
沒多久菜就上來了，都是些時令蔬菜，時蔬味道鮮美，光是清炒都能吃出一股子清甜的味道。
礙于先帝去世，宴席上的肉類只有一道，但清蒸魚沾着醬油別有一番滋味兒，也讓衆人吃得滿意。
先帝的宮妃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光是聊着一個話題和和美美的坐在一起了，在溫柔地陽光下，滿頭珠翠閃閃發光但她們已沒有了之前争強好勝、戰戰兢兢的心境了。
江語在心裏對着這些和美的太妃們心裏到了一聲歉，帶着綠妩走向了不遠處，兩人的樣子像是綠妩再給她說着尋常的宮務，太妃們只看了一眼就投入了先前的話題。
“讓穆統領做好準備，這裏的太妃今日一個都不能出差錯。”江語從牙縫裏擠出這麽一句話，面上還是之前雲淡風輕的樣子。
“您放心，一切都準備好了。保證不會讓各位太妃受到傷害的。”綠妩笑着回道。
江語知道穆婷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只是她心裏實在不安，想了想，“讓王公公拿着火、铳守着，一旦出現出乎預料的就讓他出手。”她将人帶出來也要讓她們好好地回去。
“是。”
看着綠妩離去的身影江語整理好心情扶着綠绮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參與到太妃們之間。她眼角見到柔太妃安穩地坐在位子上，既不和一旁的人說話也不參與到游戲裏，只端着茶盞溫溫柔柔地笑看着，游離在太妃群體之外。
江語見她沒有離開也就不管了，端起茶杯吃了一口茶，拿出畢生的演技演好這一場戲。
沒一會兒，綠妩提着籃子回來了，江語招呼着太妃們，“這些糕點是我宮裏小廚房新琢磨出來的，軟糯香甜。”她從籃子裏拿出來的赫然是雞蛋糕，用面粉、雞蛋、牛乳、糖制作出來的，江語之前只對着廚房的人說了一嘴後他們照着琢磨出來的。
淑貴太妃拿着吃了一口，點點頭，“這糕點香味十足，嘗着很是新鮮。”
“對，好吃。”王太妃吃完一個又想吃第二個，看到她的樣子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柔太妃順着江語的話拿起一個雞蛋糕正準備放到嘴邊就感到眼前什麽閃了一下，她腦子裏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四處張望了一下，只見四個青衣宮女提着食盒走了過來，她定晴一看，瞳孔變大呼吸亂了一瞬。
一時間想要說些什麽可其中一個宮女對着她善意的笑了笑，但她的背後一下冒出了冷汗，張着的嘴閉上，将雞蛋糕放到嘴裏，食不知味地嚼了嚼。
宮女們走近了，柔太妃見其他人都沒有反應，她低着頭眨了眨眼什麽也沒說只垂在桌下的手拉着身後環兒的衣袖，環兒感覺到低頭看着她滿臉疑問，還沒等她問出口就見四個宮女扔下了食盒。
食盒倒在地上發出的聲響吸引了衆人的注意，見太妃們和皇後按照她們計劃那樣愣在那裏，一個圓臉的宮女眼中利光一閃，拔出袖中的匕首大步上前想要劫持皇後。
這時候穆婷在離皇後三步遠的地方，宮女們在一步遠的地方，眼見皇後要被挾持只見一直提着神的綠妩一把拉倒江語躲過了宮女的匕首。
太妃們、宮女們回過神來，尖叫聲四起，“有刺客，有刺客！！”綠绮響亮的聲音一下蓋過了尖叫聲回蕩在禦花園內。
穆婷揮着刀趕到江語面前，和綠妩兩人一前一後的護着江語，眼見挾持、刺殺皇後失敗，隐藏在人群裏的刺客同夥一下子冒了出來，有一個算一個的挾持着太妃們。
禁軍因為皇後今日宴客守衛在離禦花園門口守着，于是很快禁軍就圍了過來。
一時間，場面僵持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