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接下來的幾天裏，江語借口幾位公主年紀到了，光明正大的派了人去教導她們，順便拘着她們不讓亂跑。
穆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卻直覺空氣裏的氣息不對，寸步不離的守着她。
江語讓人放出聲去，說皇後對現今的選秀方式不滿，将進行改變，這個消息一出許多人都驚動了。
宮內的宮女有兩種，一種是在民間大範圍的采選，從籍貫、年紀、家世等方面選秀，充實後宮；一種是罪犯的家屬充入宮中。宮內宮女一般十三歲到十六歲進宮，直至二十五歲出宮，出了宮找不到好的人家，家人陌生，環境陌生很是難捱。
“怎麽辦？皇後要放出一批人了，咱們的人很多都在裏面。”黑暗裏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着什麽急啊？這不是還沒放麽。”先帝晚年寵愛至極的柔妃，現在的柔太妃穿着一身青衣，也遮掩不住一身的風流，就那樣懶散的躺在小院子中的躺椅上，柔柔開口。
“柔兒，你不要忘了，要不是主子救了你你早就不知道被哪個糟蹋了。”沙啞的聲音裏含着一絲強硬，滿是威脅。
柔太妃素手執起石桌上的茶壺，“你不要生氣嘛，人家知道怎麽做。”她輕笑了一下，往白淨的茶杯裏倒了一杯白水，端起茶杯，一時間不知道是她的手更白些還是杯子更白些，陰影裏的人一下有些晃神，回過神來暗罵一聲，小蹄子，勾引人的功夫更高了。
“你有什麽計劃？主子等着呢。”聽到這兒柔太妃，掩下眼簾，頭上的樹葉形成了暗影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還有什麽呢？柔兒最拿手的不就是那些嗎？主子是再清楚不過了。”婉轉美妙的聲音含着不易察覺的厭棄。
“哼，你知道就好，那皇帝年紀輕輕的，聽說長得不錯，你也不吃虧。”沙啞聲音鄙夷地說着，“盡快做吧，主子等着進到這富庶的中原已經很久了。”
柔太妃半掩的眼睛一聽到所謂的‘主子’就飽含殺意，但面上還是柔情蜜意的笑，“你讓主子就等着吧，柔兒一定會幫他實現他的願望的，只求他不要忘了柔兒的一片心意就好。”
這小蹄子也不看看自己是誰，就敢肖想主子，真是不自量力，心裏是這麽想的嘴上卻說：“主子吩咐了，等事成後你就是唯一的柔貴妃，你的家人他已經幫你找到了，你就放心吧。”
“當真？”柔太妃一下擡起頭，眼含驚喜，這讓她的桃花眼更俱風情，“這真是太好了，六郎的心意柔兒感激不盡。”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情真意切地說：“你就讓六郎放心吧，柔兒定不負他。”
“你知道就好，我走了，你快些行事，讓那皇後顧不得放人的事就好了，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說完人就消失在陰影裏。
見她走了柔太妃冷冷地注視着她的方向，很久以後才收回視線。
“姑娘，我們真的要聽她們說的做嗎？”關着的房門打開了，一個丫鬟走了出來，看得出來柔太妃很信任她，見到她冷着的眉眼都柔和了。
“嗯，不這麽做又能怎麽辦？”柔太妃知道她一舉一動都被監視着，多年下來也就這一個心腹。
“可是奴婢聽說當今對皇後故劍情深。”丫鬟擔憂地看着她。
柔太妃心裏一暖，“環兒，你也快到年紀了，我這麽多年來将你當作我的親姐姐，你在宮裏幫了我這麽久，我想看到你出了這個大染缸。”
環兒疾步上前抱着她的腿，哭着，“不，環兒永遠不離開姑娘。”
“傻環兒，在我身邊就活不了。”柔太妃攏了攏她的頭發，“這個事兒不急，環兒，我的衣服已經發黴了，後晌我們把它洗了吧，我要用它。”
環兒擦擦眼淚，“嗯，奴婢馬上就洗，您歇着。”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離開姑娘的。
柔太妃看着丫鬟離去的背影，心裏多種情緒湧了上來，閉上眼，躺在椅上心緒萬千。
“娘娘，前殿又有幾個不老實地宮人，您看怎麽做？”這幾日宮裏各處都有幾個不老實地宮人，要不是穆統領恐怕就會像幾位太妃那裏一樣受驚了。
江語揉了揉眉心，“和之前一樣，你記得提醒我一個時辰後去看看幾位受驚的太妃。”她這幾日累得狠了，中午不小睡一會兒就難受。
“是。”綠妩給她蓋上薄被，輕聲退了出去。
穆婷守在她的床前，抱劍凝神，眼神銳利、耳聽八方。
“皇後娘娘駕到。”太監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安寧、死寂的宮殿。
長春宮，先帝幾位年輕太妃的宮殿。
“皇後來了？”年紀和蕭維懷一樣大的王太妃率先開門。
緊跟着其他兩人也開了門，“喲，柔姐姐怎麽今兒穿得這麽素淨呢？”王太妃性子不好，嘴上最會得罪人，要不是她進宮時間短，還不知道被先帝廢後如何磨搓呢。
“先帝剛去不久，妾為先帝守着。”柔太妃臉上不施粉黛，柔聲說話卻刺了王太妃一刀，畢竟她今兒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裙。
“你！”
“好了，這樣成何體統，皇後娘娘馬上就到了。”和太妃長相寡淡，宮女出身，先帝醉酒後寵幸，性子溫和不争不搶的。
王太妃素日裏還是聽和太妃的話的，“哼。”不說話了。
等江語來了見到的就是僵持着的三人。
“見過皇後娘娘。”
“三位太妃今兒受了驚吓，是我的不是。”說着江語讓人将帶來的東西送給幾位身邊的宮女。
王太妃一看，素色做好的裙子，雖顏色淡了些但款式新穎，一看就是照着三人的尺寸做好的，還有一些瓜果、金銀裸子等，都是她們能用得着的。
“謝謝皇後娘娘！”王太妃笑得開心，臉上的梨渦露了出來，像個活潑的貓兒似的。
江語被甜到了心裏，這先帝可真是作孽，這麽一個甜妞還沒成年就要待在這四方院子裏守活寡，她可不願意。
“你喜歡就好。”江語見了甜甜的小娘子心裏也開心，笑得開懷。
“多謝娘娘，是妾幾人打擾了娘娘的清淨。”和太妃見皇後沒有不悅，就溫和的說。
“不用，是我沒管理好讓賊人打擾了幾位。”江語是知道這位和太妃的，長相最不出衆但滿宮裏沒有得罪的人，聽說家裏給定了親，青梅竹馬的少年等着，估摸着是要等出宮就成婚的，誰知道先帝一個酒醉就出不去了。
“皇後娘娘仁慈，對我們幾個都這麽好，是天下的福氣。”柔太妃臉上帶着熨貼的笑意。
“哈哈哈，您過獎了。”江語不知道說什麽好，她看着這位先帝最寵的妃子，五官算的上漂亮，但最出衆的還是一雙含情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不管什麽角度看都像是在勾人，保養的好的白皙肌膚在下午暖黃的陽光下泛着微光，渾身都帶着柔意和媚意，不愧是能在先帝後宮裏殺出名的人。
正說着，外面傳來，“陛下駕到！”小李子的聲音很具有辨識度。
沒多久，蕭維懷穿着一身白袍走了進來。
“參見皇上。”江語幾人行禮。
“都起來吧。”他扶起江語，才看向三個太妃，只看了一眼就轉向一旁。
“陛下對娘娘的情意真是深厚，叫妾看了都心生羨慕。”柔太妃的聲音聽着還是那個樣子，但聽到人耳朵裏卻帶着酥酥麻麻。
江語笑了笑，剛想說話和太妃就開了口。
“先帝對妹妹的情意叫人看了真是好生嫉妒，還記得當年妹妹你剛進宮說是喜歡南邊的叫芒果的果子，先帝就讓人快馬加鞭的從瓊崖帶了來。”她說着還帶着恰到好處的嫉妒神色。
“就是，那果子味道可好了，妾之後就再也沒吃過了，你就不一樣了，姐姐你呀當初肯定是吃厭了。”王太妃嘟着嘴，年幼的臉上帶着懷念。
江語覺得這氣氛不太對，“芒果這果子我也沒吃過，不過新到的香瓜很是不錯，我讓人給三位帶了，你們可以嘗嘗。”她這輩子是沒吃過，可上輩子吃過。
“我讓人給你帶些來，你一向喜歡吃果子。”蕭維懷覺得自己這個丈夫做得不稱職，阿語喜歡吃果子就應該讓她多吃些。
“你湊什麽熱鬧？”江語橫了一眼亂入的蕭維懷。
她看了看天色，“這時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麽缺的盡管去取。”對着三人告辭。
“陛下，娘娘慢走。”等人都走完了，和太妃冷了臉，“這天下都是皇上的他要什麽沒有？”能要你？說完就喊着不明所以的王太妃進了門。
柔太妃被諷刺了也面不改色，“進去吧。”這方天地安靜了下來。
江語和蕭維懷不知道三人的官司，但話題卻是繞着三人進行的。
“柔太妃那裏你讓人看着我不管，可那王太妃和和太妃年紀還小，就這麽讓她們守着？”她都快愁死了。
看着她苦大仇深的樣子，蕭維懷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們哪個都比你大。”最小的王太妃已經十八了。
“哼，你說怎麽辦？”先帝宮裏的妃子不多是按照前面來的，怎麽也有二三十個，不記名的就更多了。
“什麽怎麽辦？”蕭維懷不以為意，“就按照規矩，有兒女的出宮榮養，沒有的就到行宮裏住着。”
江語見他那樣子就來氣，忍不住上手掐了一下，“嗷！”
“你說的這叫什麽話？”
瞅着妻子動真火了，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蕭維懷收斂神色認真地問她，“你覺得該怎麽辦？”
“讓她們出宮？”江語想着能再嫁的就再嫁，不能的也有個盼頭。
“這恐怕不行。”蕭維懷搖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