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司芷雲才感到懷王放過了自己，這流言還真沒說錯，懷王是真的很在乎未來的王妃啊，她默默地想着。
“只是想問問江娘子為何不正面回答謝姑娘的問題？”
“哦，我才疏學淺不敢做答，只有一句送給諸位共勉。”江語極有壓迫感地說：“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萬望諸位共勉，哈哈哈哈。”江語看着這些人鐵青的臉色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她一笑不似世間大多女子那般注重溫婉，她的笑爽朗、大氣。哪怕知道這人是在嘲諷，這些人也不敢說話，都怕回家被扣上目無皇家的罪名。
蕭維懷含情的盯着江語，其餘的人都眼神複雜地看着她。
這女子嘴角含笑、五官精致，一身緋色的襦裙，簪着粉色絹花的垂挂髻，明明是溫柔的樣子，現在卻顯得潇灑風流，眉目流露出肆意的神采，顧盼神飛、巧笑倩兮。
就連笑都帶着極強的感染力，自信、明媚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帶着鮮活氣闖入關注着這裏的所有人眼中。
“這位懷王妃不得了啊。”左相對着面前的下官感慨。多久沒見到這麽鮮活的人了。
沒多久瑞王一行氣氛低沉的走了，江語看都沒看他們只盯着蕭維懷，“開心嗎？”
“開心。”蕭維懷笑得讓偏女氣的五官充滿了傻氣，但這樣也讓他有了一種獨特的魅力。
“那就好，以後要是有人找你事兒，你就告訴我，我說他，說不過我就套他麻袋，誰都不能欺負你。”江語明媚地說。
“好，我以後就靠你了。”蕭維懷拿起一片西瓜喂給她。
“啊嗚，嗯，很甜。”江語也拿起一片喂給蕭維懷。
一旁的韓清寧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裏應該和其他人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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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羞恥！”對面的韓靈見到這一幕紅了臉，唾棄道。
而蕭維璟則不住地盯着桌上的西瓜和司芷雲，躍躍欲試。可看到司芷雲冷靜的眉眼就慫了。
“咚，咚，咚咚！”底下的舞開始了。
胡姬穿着紅裙在鼓上熱情地跳着，和着美妙的音樂旋轉，搖擺。纖細柔軟的身體、翩翩的衣袂、裙擺在她的一颦一笑中成為蠱惑人心的武器。
珠纓炫轉星宿搖，花缦鬥薮龍蛇動①。流珠發飾，輕绾的青絲，曼妙的舞姿展現在舞臺上，江語看得入神，這讓蕭維懷不痛快了。
他扯了扯她的衣袖，江語回頭，“你看啊，看我幹嘛？這舞跳的可真好啊。舞美、人美、曲美。”她贊嘆的搖着頭。
看着黑臉的男子，江語紅着臉拉着他的手，“一，一起看吧。”
蕭維懷這才露出笑顏，只是他對舞蹈沒有興趣只顧着看着心上人。
韓清寧再次覺得自己應該出去。
一舞作罷，客人們紛紛向臺上扔着金簪、銀飾的。沒一會兒臺上就鋪滿的金銀兩色。這一幕讓江語不自覺的沉默下來，臉上也不見了欣賞之色。
對面傳來一陣喧嘩之聲，循聲望去江語看到舞姬站在一群人的中央，郎君們笑着開着她的玩笑，女郎們有的不屑于看她有的離得遠遠的望着她。
中間的舞姬笑着，笑得燦爛極了，衣擺翻轉在狹小的室內跳着胡旋舞。
舞臺上收拾好接着下一舞繼續嬉鬧，江語感到有些虛幻。
“五陵年少争纏頭，一曲紅绡不知數。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她念着大名鼎鼎的詩句，臉上卻沒有一點之前的欣賞。
她來之前知道京都上流社會是多麽的奢靡卻沒想到會如此，臺上的金銀遠遠超出了這一舞的價值，現在舞姬頭上插滿珠翠，每一只都夠一百個流民一天兩頓一年的糧食。一時之間這樓裏醉生夢死的場景與之前夢中流民苦痛的生活交織在腦中，不知真假、不辨虛實。
“阿語，你喝口茶好嗎？”蕭維懷小心翼翼地喚着她，将茶拿在手上。
“好。”江語如夢初醒看着蕭維懷擔心的表情，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清淡的茶水熨貼了她的心脾。
“維懷，我有些難受，呼吸有些痛。”江語想起自己看見的場景，路邊的流民骨瘦如柴，眼裏都是對生的渴望，有的連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忘記了，死亡無時無刻不籠罩在他們的頭頂。
盡管江語和蕭維懷一路來安頓了不少流民但也無濟于事。
這面前的場面讓她羞愧極了，自己竟然會沉迷于享樂之中，前世的教育始終刻在她的骨子裏一刻不敢忘卻。
‘系統，我确認升級。’
‘檢測到用戶意願，系統升級中，十二時辰後升級安裝完成，這期間用戶可以看之前兌換的書籍、視頻。’
“阿語，我們走吧。好嗎？”蕭維懷知道江語在想什麽，她本就是一個善良的人，自從做了夢後就更加關心流民。
如今見到這恐怕更是難受了，自己不該帶她來的。蕭維懷有些自責，他帶着江語離開。
韓清寧疑惑地看着兩人，跟着起身下樓。對面的也看到這場景奇怪地讨論了一番。
“這怎麽突然就走了？”一個男子摸不着頭腦。
“哦，我明白了，恐怕是沒錢吧！她剛剛就一點銀子都沒給舞姬。”韓靈想了想，輕蔑地說道。
此話一出衆人什麽也不敢說，畢竟懷王是有錢的，懷王那麽在意自己的王妃怎麽可能不給她些錢。
“妹妹，不說這些了，我們繼續看吧。”謝姑娘自從被搶了風頭就沉寂了下來，此時拉拉韓靈的衣袖妝模作樣的勸道。
“謝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韓靈怒其不争。一旁的幾個姑娘看傻子一樣看着兩人，這韓家姑娘怎麽選得，這麽個腦子。
幾個小娘子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對視一眼，轉回頭看向舞臺。
走出樂坊大門江語呼吸這新鮮空氣，裏面的空氣有些污濁，再加上江語想得多就呼吸困難了。
“阿語，你想做什麽有我呢。”蕭維懷看着江語堅定的眼神。
“嗯，我們不久就要成婚了，以後你我一體，我不找你找誰？”江語心情好了些。
三人默默地走着，韓清寧感受到什麽就告辭了。望着他遠去的背影江語轉過頭，“維懷，我想和你說些事兒。”
蕭維懷帶着她走到一間蜜餞鋪子，進門掌櫃就迎了上來，“主子，女主子。”蕭維懷的手下沒有一個不認識江語這個女主子的。
“老黃，上些蜜餞。”蕭維懷帶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江語走向後面。
鋪子後面有一間屋子，進門是一張桌子，桌上擺着茶水，兩人落座。
等茶壺裏換上熱茶，桌上擺着各式各樣的蜜餞，屋裏只剩下了兩人，“維懷，我知道海外有能一年兩季的作物，畝産最低達到一千斤。”
蕭維懷震驚的看着江語，她還是那副鎮定的樣子很有說服力。
“好，我這就派人出海。”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嗯，我就知道不管我怎麽樣你都支持我。明日我将一些想要的種子樣子，和發芽、成熟的樣子畫給你，你派人去吧，不過一定要是你自己的人，不要世家的。你懂嗎？”江語認真地盯着他。
“我知道，放心吧。”蕭維懷也知道這件事非比尋常。
“維懷，你知道嗎？我今日見到的這一幕對我沖擊是巨大的。”江語眼含憂傷。
蕭維懷上前抱住她，“阿語，你還有我。”他能給的只有堅定不移的支持了。
江語靠在他的懷裏緩和着自己情緒，想着自己這些天的收獲。
“阿語，你想要那個位子嗎？”江語輕飄飄的說出這句話。
蕭維懷蹲下看着她的眼睛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想要。我之前想是想毀了這京都的，可現在想保護你。你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蕭維懷知道江語的價值，他怕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
“你只用做你想做的事，其他的一切都有我。”蕭維懷想為她打造一個能讓她盡情展示的舞臺，讓這天下都無人敢動她。
“好，我相信你，也會幫你的。”兩人四目相對，蕭維懷親了上來。
這是兩人的初吻，這個吻輕、柔、甜。僅僅是貼在一起就神魂颠倒，沉迷于這美妙的感覺之中。
耳畔厮磨，兩人離開的時候嘴角都有些發紅，眼神閃躲，時不時交織在一起纏綿悱恻，情意綿綿。
蕭維懷将江語送回府裏就離開了，江語一個人坐在書房裏回想着今天碰到的一切。
茶樓裏的書生指點政事，高談闊論卻無人真正在意災民的實情。樂坊裏的世家一擲千金，金銀樓中環佩齊鳴，玉釵金簪數不勝數。舞姬柔媚的腰肢和災民麻木的神情争相出現，江語拿出紙筆一點一點描繪着記憶中的種子。
紅薯、玉米、土豆、花生、辣椒、橡膠樹等還未傳入的植物。整整畫了一夜才畫出來，江語不知疲倦雙眼放光的看着這些畫像。
“娘子，懷王來訪。”自從來到京都秋黎和芄蘭對蕭維懷的稱呼都換成了懷王。
“嗯，娘那裏如何了？”江語有些害怕李二丫知道自己一夜未睡後的唠叨。
“太太今日興致極好的在花園裏除花。”秋黎回到。
“那就好，請懷王到花園的亭子裏吧。”
江語梳洗一番精神了許多，她帶着人走到亭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