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我們的繡樣有的簡單、樸素，有的大氣精致，我本來想把它們分開賣給錦繡坊和天仙坊。如意坊價格壓得低，老板的人品也不是很好就不考慮了。”
“我後來又琢磨了一下，我們還是把繡樣全賣給錦繡坊好了。一來可以給她們形成好的印象，二來可以進行下一次繡樣買賣；三來給她們一些壓力，我們不是非他們不可的；四來我們的繡樣可以賣的人多，他們也可以把這些難繡的樣式給縣裏的總坊。”
“爹娘，你們說這樣怎麽樣？”江語說完就期待的看着三人。
“好，我女兒就是機靈。”李二丫并不覺得這樣能成功但孩子第一次想的這麽周全還是要支持的。
“對，我閨女兒機靈又漂亮。”
“妹妹你比我想的好。”江明撓撓頭。
“妮兒，明兒娘給你描樣子怎麽樣？正好後日你爹、你哥要去縣裏，你跟着一起去。”李二丫一句話就将這個點子落實了下來。
“好。”三人點頭同意。
“我還有要說的。”江語趕忙表示自己還有話說。
三人做出傾聽的樣子示意她接着說。
“我認為我們可以把賣繡樣的錢用來買制作青團的材料，我們不用做多麽好吃的青團，做一些好看的。我記得大伯娘的廚藝不錯我們可以請她幫忙，給她開工錢。”
“而且寒食節過後我們可以采撷新鮮的野果、野菜。吃了一段時間的冷食肯定需要東西做熱食。”
“我之前聽誰說唐時文人雅客喜在寒食節煮桃花粥，山裏的桃樹已經開了，正好我們可以上山采。”
“之後再用錢買材料，我記得爹的木工手藝很好，我想了一些新的風筝花樣，等到清明之前可以在集市賣掉。”
“也可以做些小巧的竹蹴鞠來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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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聽着她一連串的安排有些發蒙。
“妮兒，你說了這麽些都是你想出來的？”江四沒想到自己嬌嬌的女兒都有了這麽多的想法。
“嗯，都是我自己瞎琢磨出來的。”江語讷讷的回答。
“你能想這麽多已經很了不起了，我和你爹都想不到還能這麽做。就連你哥都沒想到這些。”李二丫不知道自己女兒的想法能不能實現，她只是覺得孩子長大了。
如果她的那些繡樣能賣出去那得到的錢自己總能想辦法叫她實現的。
江明就沒有那麽多的想法，他只覺得妹妹從小到大都比他聰明，能想到這些法子也沒什麽。
江語一口氣講完後放松了下來，她拿了個凳子坐下。
“娘，咱們先賣繡樣其他的之後再說，行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行，咋不行。”李二丫爽快地答應了。
幾人就着幾個方法又商讨了一些細節就各自睡下了。
……
江語他們拿着李二丫昨天趕好的繡樣到縣裏去。下河村離長寧縣城并不遠。但她們還是在天不亮就起來了。
靠着自己的兩條腿江家三人走了大約一個時辰才到縣城。江家父子一人背了一個背簍用來裝今天要買的東西，江語拿着一個小小的大概一本書大的布包。
長寧縣是附近的大縣了，但在江語看來也是充滿着歷史感，四處都是叫賣的攤販、貨郎。
雕梁畫棟的古建築随處可見，但各家宅院修的七扭八扭的，街道兩旁的客棧、食肆、酒館也是排列的亂七八糟。
地是泥土地易起灰塵，不平整，下雨後滿地泥濘。甚至随處可見馬匹在走過後留下一地的米田共，她覺得這還是長寧縣是個縣而不是京都。
她是在無法想象京都的路上會是什麽樣子。
“老大，咱先去買你要用的東西。”江四開口。
“好，爹，妹妹，你們跟緊我。那裏有些遠別走丢了。”江明這話主要是對着江語說的。
他帶着父女兩人先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書肆。
江語站在書肆外一眼就看到更準确的是聞到，隔着老遠就聞到了墨的香味，這種味道她只有在江明寫字拿出墨錠的時候能聞到。
古代的墨和現代的化學墨水制作方法不一樣，古墨是用松枝、桐油、麻油等燒煙做成的，甚至會添加各種名貴香料，因此它的味道馥雅芬芳，受人追捧。
‘寧遠齋’，書肆門口高懸着用顏體寫成的名字。走進店裏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擺放的整整齊齊、琳琅滿目的書籍。
每個書架前都占滿了穿着深衣、圓領袍、青衿的讀書人，各個都手捧一本書入神忘己、如癡如醉的讀着。
他們都雙手捧書絲毫不敢叫一點點污漬沾染上。
江語甚至看到一個書生為了讀書而枉顧身邊同伴叫他用膳的聲音。
“林兄、林兄，你已經看了兩天了，就連書肆關門你都要回家記下感悟而忘記用膳。你這樣我如何同伯母交代？”
“這書一時半會兒也不會丢失，我們還是先去用膳吧。”勸人的男子一身藍色朱子深衣，用一根通體碧玉的簪子束發。
而忘我讀書的想必就他口中的林兄了。林生穿着一身洗的泛白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長袍，用一根木簪束發。
林生被煩的無法只得擡頭：“有勞周兄能為在下着想，只是這本書實在引人入勝，讀之猶如身入仙境不知饑渴。”
“哦，這是什麽書竟令林兄如此着迷？”說着周生就向書中望去。
江語看着兩人就着這個姿勢，一人捧書一人歪頭的姿勢一直到江明兩人将要用的宣紙等買好走了過來。
直達他們離開書肆也沒見到周兄将林兄帶去用膳，反而是兩人共同沉迷書中。
江語有些好奇，不知道那本書是什麽能讓兩人如此着迷？
一直到走出書肆她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妮兒，這就是錦繡坊了，你和你哥哥進去吧，時候來不及了爹去買其他東西。下午要去蕭家做工。”聽着江四的話江語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到秀坊門口了。
“好，爹你去吧。我和大哥出來就在這裏等你。”
“老大跟好你妹妹。”江四不放心地對着兒子說。
江明點點頭示意自己會一直跟着妹妹的。
江四這才放心的走了。
江語發現三家繡坊竟然同處一條街，如意坊在街道盡頭拐彎處，錦繡坊則在街道中間，天仙坊在錦繡坊的對面。
幾家繡坊不時有人進出，錦繡坊明顯比另外兩家男子進出的比例要多些，看到這裏江語就知道自己沒選錯買家。
“哥，我們進去吧。”她率先走進繡坊，在外面看還不太清楚，一進去繡坊人沒有書肆的多但是大部分客人都買了東西，這就說明這家店的留客率好，而且繡坊的樣式也很多。
江語帶着江明在店裏轉了幾圈，期間江明有好幾次想要開口問些什麽但都被她頂着繡娘的眼神給示意閉嘴了。
她轉着看全了店內的繡樣對自己此行的目的有了更大的底氣。
她走到櫃臺一個穿着淺黃雙層長褙子，橙色長裙梳着帶着金釵的單螺發髻，全身上下只戴着金釵的溫婉婦人面前。
婦人看着兩人站在自己面前，“客官是想要定繡品嗎？”
“我們有一樁生意想要和掌櫃您談談，不知可否賞臉一聽？”江語說出在自己肚子裏過了好幾遍的話。
她本身就不太擅長和人打招呼，在上輩子江語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宅女。
婦人挑眉看了看眼前的男女，女子年歲還小穿着一身素色短褙，梳着雙丫髻，五官清麗尤其是一雙明亮動人的星眸讓人看到就覺得這是一個乖女郎。
男子穿着一身短褐，頭發用木簪束起，長得與女郎有些相像卻沒有她的精致柔和，配上他憨厚的神态就更顯的不相像了。
這可真是奇怪的兄妹倆，也不知道父母是如何教養的，兩人的氣質竟相差的如此之多。盡管婦人——李掌櫃看到了男子背着的文房四寶但也覺得兩人相差甚遠。
李掌櫃打量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兩位請随我來。”她将兩人引到後堂。
後面就是繡坊繡娘刺繡的地方，李掌櫃示意江語他們坐下。
“請。”
入座後，李掌櫃給兩人倒了一杯溫茶，“我姓李，別人都叫我李娘子、李掌櫃。”
江語有些緊張但她也沒有退縮，她知道以後這樣的情況多的是自己退得了一時退不了一世。
“我姓江，這位是我的哥哥。您可以随意叫我。”她笑着對李掌櫃說道。
她将手中的布包打開放在桌子上，“請您看看這些繡樣，不知道貴繡坊有沒有興趣。”
她挑出幾張絹帕遞給對面。
李娘子随意的接過，但拿到手後卻仔細地看了看，這幾張絹帕只是普普通通甚至粗糙的布料，針腳也說不上很是細密，針法一般。
可真正讓她認真的是這幾張絹帕上的繡樣，寥寥幾下針便勾勒出一副活潑生動的小兒戲水圖。
而後面的一張是一人騎馬，一只蝴蝶在周圍翩翩起舞，角落處還繡着一句簡單的詩句‘踏花歸去馬蹄香’這種意境感讓人驚嘆不已。
剩下的幾張圖中的構思也讓李掌櫃驚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