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C47
C47
肖勐攤開手,手心的傷口之前上過紅藥水,現在有點滲人:“沒那麽吓人。”
向眷擡眉,一邊電腦上的消息還在不停地滴滴滴,滴得他心煩意亂。
剛準備看一眼電腦,卻聽肖勐悠悠說道,“又打算晾着我嗎?這回晾幾年?一年?兩年?還是三年?”
聲音不大,但聽得出語氣裏的委屈。
向眷剛搭在鍵盤上的手一頓,他看了眼吊燈下顯得幾分可憐的少年,沒由來的心口一軟,他沒辦法對這樣的肖勐置之不理。
Wolf:你理理我吧
Wolf:我好想你,你理理我,再不理我,我真的生氣了
Wolf:我知道你也不好受,所以理理我啊
Wolf:我真的生氣了,向眷,算你狠
Wolf:向眷,別讓我見到你,再見到你我扒了你皮
Wolf: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到底去哪兒了!
Wolf:向眷!你是人嗎!你怎麽心這麽狠!
Wolf:你不是人!是人都不會這麽久不理我!
那些微信聊天記錄竄進了他的腦子裏,讓向眷自動代入了此刻肖勐委委屈屈的臉,一向高傲嚣張的人,撒起嬌來讓他有些無措。
向眷深吸了一口氣:“我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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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勐眉心蹙着:“給誰?”
又添了一句,“那個林晨?”
語氣酸不溜秋。
“甲方。”向眷俯身親了親他因為生氣而耷拉的嘴角,“林晨是我大學室友,我們一起接活的,他幫了我不少,而且他知道我有男朋友,所以,可以打電話了嗎?”
肖勐嘴角不再耷拉着,眉心也舒展開,挑眉看着他跟前漂亮英俊的男生,撅住了他湊過來的唇,聲音微揚“你有男朋友?”
向眷掙開些,臉頰有點紅,手指抵着他的唇:“你。”
肖勐輕輕抿着他微紅的指尖,陰陽怪氣道:“哦,被晾了三年的男朋友,真可憐呢。”
向眷指尖被他親得發熱,酥麻感從指尖鑽入,尤其是對着肖勐漆黑染了欲的眼神,他抽回了手,搓了搓指尖,想把那股酥麻搓沒。
“我先打個電話。”
肖勐看着他,又貼到他身邊,将他收回去的手指重新握進自己掌心,一點點把玩着染了粉的指尖,像是春天初綻的桃花,青筋在雪白的皮膚下蜿蜒進袖口,性感而漂亮。
向眷拿着手機,撥通了甲方的電話,對方以為價格有商量,卻聽向眷沉了聲說道:“如果這個項目不能按照當初約定的價格推進,那麽就終止合作吧。”
剛剛還溫聲說話的人,此刻打電話格外冷靜又嚴肅。
肖勐把玩着那纖長的手指,見向眷耳根泛粉,便又親了一下他的指尖。
向眷皺眉,聽着電話那頭讨價還價,本來這個項目報價就很低了,結果對方來這茬。
“做了的那部分我們也會銷毀代碼。”
“以後也沒有合作的必要,也祝您找到合适的乙方。”
“如果你覺得按照原先談攏的價格走流程是威脅的話,那就當是威脅吧。”
“我說了,繼續合作就是這個價。”
“行,整個項目封裝完我打包發你,紙質合同我們約個時間線下簽下。”
向眷挂了電話,這個甲方是之前的需求方介紹的,以為是朋友關系,所以沒有走正式合同,卻沒想到項目快交付出了這種問題,好在,也算解決了。
“很多這種難搞的甲方?”肖勐聽了個大概,猜到是價格變故。
向眷揉了揉眉心:“還好。”
“談不攏真銷毀代碼?”
“不會。”向眷說,“這個項目他們再找其他人是兩倍的價格。”
“那你幹嘛那麽低的價格接下來?”
“差錢。”
直白的回答讓肖勐微愣,也不知道這幾年因為差錢向眷受過多少委屈,他伸手握住了向眷的手。
門口鈴聲響起,向眷起身,去門口拿了藥盒。
肖勐看着他的背影,瘦削但挺拔,像一株屹立的白楊。
向眷拿着紙盒回來,從裏面拿出消毒水,然後打開肖勐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手心的傷口細碎又深,看起來像是被玻璃片劃破的。
向眷垂眉,擰開消炎藥水,拿着棉簽,沾了藥水,塗在他的傷口上。
肖勐看着他垂着的睫毛,長長的,他傾身把向眷手中的消毒藥水放在茶幾上,捏着他的下巴又親了過來。
向眷手裏還拿着棉簽,重心不穩,往後傾去,陷入身後柔軟的沙發裏,肖勐沒受傷的手捧着他的後腦勺,熱切吻着他。
白色襯衫的扣子被扯開,露出深深的鎖骨,像是一汪小水塘,沁入了柔軟的春光。
細窄的鎖骨上紋着Wolf四個字母,肖勐的目光在觸及那四個字的時候微深,眸間閃過一絲驚訝,指腹擦過細膩的皮膚。
他從來不覺得向眷是會紋身的人,可他卻把他的名字紋在了他的鎖骨上。
向眷讷讷開口:“起初很想你,試了很多辦法,沒辦法緩解,後來索性就紋了你的名字。”
肖勐手撐着沙發,看向眷深棕的瞳仁,伸手撫過鎖骨上四個字母,指腹的繭子磨得皮膚泛紅,啞着聲:“為什麽不來找我?”
“你爸爸的錢确實救了阿婆,于情于理,那是我欠他的,我得還給他。所以只能努力賺錢,想早點把欠你爸爸的錢還掉然後來找你。”
肖勐伸手搓了搓他細軟的鬓角:“為什麽不跟我說阿婆走了。”
向眷深吸一口氣,平穩了語調:“怕你更加不想離開我,你啊,好不容易考上大學,怕你一怒之下不念了。”
溫溫的話語,卻是字字都在為他,肖勐的心被他說得又酸又疼。
他不知道那一年向眷是怎麽熬過來,熬過唯一的親人去世,去找那個一口一個“小賤種”辱罵他的生父借錢,而自己卻什麽也不知道,還總欺負他。
肖勐眼睛泛酸,用力把向眷箍在懷裏,緊緊抱着他,伸手揉了揉他的短發。,
向眷彎了彎眼睛,回抱着他:“都過去了,其實也沒有那麽難熬,那時候,我總想,這些都是人生的一小段,而你在未來的那一段,這麽想,又覺得人生充滿了盼頭。”
肖勐掰着他的肩膀,捧起他的臉,用力吻了下去,臉上潮濕一片,分不清是沒有幹的清水還是眼淚。
他親着向眷的唇,手抽出那根棉簽,與他十指交扣:“向眷,你打算讓我疼死是不是?”
向眷低喃:“是碰到你的手了嗎?”
肖勐埋在他的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把他的手壓在了自己的心口:“這裏被你弄得疼死了。”
向眷也鼻酸:“真的都過去了。”
“不要動,讓我抱一抱。”
果真一動不動,他伸手穿過肖勐的發,有一下沒一下地安撫着他的情緒:“真的過去了,你看,我不是來找你了嗎?”
語氣溫和,更讓肖勐心裏難受。
肖勐擡起頭,向眷看見他濕漉漉的眼睛,愣了幾秒,然後伸手捧着他的臉,仰起頭親掉他的淚水:“別哭。”
肖勐吸了吸鼻子,加深了剛剛沒有繼續的吻,長舌直驅而入,每一寸都搜刮幹淨。
向眷仰着,目光被頭頂的燈光晃得有點暈,他伸手穿過肖勐的發,接受着他的吻,臉頰間濕漉漉的,襯衫滑落,燈光下肖勐的臉越發堅毅動人,熱燙的唇劃過紋身,腦子混沌一片,在意識即将迷亂的時候,他總算恢複了些理智。
“紙袋子裏有套。”向眷開口,剛剛下單的時候順手買的。
肖勐脊背一僵,将人打橫抱起,丢進了酒店那張柔軟的長着毛茸茸粉色大耳朵的床上。
然後随手關掉了房間的大燈,只餘下一盞昏暗的床頭燈。
暖色調讓人迷醉。
紗簾外,深黑的夜空星星高懸,雲層漂浮,只有月色透過紗簾落在柔軟的地毯上。
晨霧彌漫,向眷懶懶閉上眼,屋裏狼藉一片,最後一回已是清晨,第一縷晨光灑進卧室的時候,肖勐才關上遮光簾,圈着懷裏的人,細細看着他的每一寸皮膚,然後在那鎖骨的紋身上,輕輕親了一口,卻發現昨夜裏太過,以至于向眷身上到處都是他落下的痕跡,他伸手握着向眷的手,聽他嘤咛一聲“別了”。
肖勐擡頭見他閉着眼,又親了他一口,才抱着他沉沉睡去。
向眷醒來已是下午三點多,渾身好似被卡車攆過,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起床,踩着地毯,膝蓋一軟,整個人軟趴趴地跌在床邊,他抿着唇,小心地走路,但還是很疼。
浴室的落地鏡裏,他看見自己身上每一處好皮膚,腦子裏混沌一片,随手去沙發上拿了件衣服,扣子昨天被扯開了,根本沒法穿。
肖勐剛醒,就看見他彎腰找衣服,伸了個懶腰,看見向眷那些暧昧的痕跡經過一夜發酵,此刻紅到發紫。
“我昨天好像有點過分。”肖勐撓頭。
向眷從書包裏找了件白色T恤,棉質布料蹭過胸口疼得他嘶了一口氣,并不想搭理肖勐。
肖勐下了床,抓着他的胳膊,向眷本來就走路不穩,這下更不穩,腿一軟差點摔了,幸好肖勐接着他,兩人一起倒在了沙發上。
窗外熱烈的陽光灑在向眷眉眼上,肖勐喉結滾動,唇還沒落下,向眷偏過頭。
“別了。”
肖勐腦子發熱:“為什麽?”
向眷偏過臉不去看他,溫溫說了句:“我有點不舒服。”
肖勐愣了兩秒,看見他紅透的耳根:“我看看,我記得我睡覺之前塗過藥了。”
“沒事,不要緊的。”
肖勐公主抱把他抱了起來:“我記得你以前體質挺好的,怎麽現在變差了。”
向眷被人以公主抱的姿勢有點不好意思,但又怕自己摔下去了,只能伸手搭在他的脖頸處:“好幾年沒鍛煉了。”
肖勐把人往上提了提:“是啊,我得把你養胖點,不然硌人。”
午後陽光溫暖,肖勐叫了客房服務,點了海鮮粥和一些小甜品。
他們躺在一起看電影,時間變得很慢。
肖勐倚着床靠,向眷貼着他的肩膀,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輕松過,此刻眉眼都舒展開了。
“向眷。”
“嗯?”
“向眷。”
向眷擡起頭,肖勐低頭親住了他的唇:“真好。”
向眷眼睛彎了彎。
電影裏春光無限,男主騎着自行車繞過彎道,女主追着他的身影,風吹起男主的白色襯衫。
夏天的風,熱烈而浪漫。
肖勐:“我們結婚吧。”
向眷點頭:“好。”
“不喜歡聽“好”。”
向眷離開他的懷抱,很認真地說:“辦護照要很久嗎?”
肖勐俯身拉上被子:“不用很久。”
“哎,離我遠點,有點悶。”
“偏不。”
最後一點縫隙被拉上。
“別。”向眷躲了躲,“不好。”
黑暗中電視的聲音變得模糊,只有浪漫的音調偶爾溢進被子裏。
“怎麽不好了。”
“就是不好。”
“不好總得有個理由。”
向眷推他:“白天,不好。”
肖勐看不見他的臉,但感受得到他的可愛:“嗯?白天多好。”
第三天去了趟迪士尼,又在酒店膩歪了幾天才回的南城。
護照批下來那天,肖勐立馬買了去塞班的機票,他們在陽光熱烈的早晨領完證,向眷全程都懵懵的,理智還沒從起飛回過神,以至于拿着證都還沒有結婚的感覺。
晚上沈蔚、陳慕飛、田邏全飛來了。
海邊晚風吹拂,私人小船在海上搖曳着,漫天星光下,五十斤魚餌圍着小船灑進海裏,五彩的小魚一圈圈繞着游艇。
一顆又一顆的流星劃過深藍色的天際,在海與天交接的地方。
肖勐把一枚定制的戒指套進了向眷手指上,他們緊緊握着彼此的手。
沈蔚笑着看着他們,一口又一口喝着啤酒,陳慕飛看她滿臉都是醉意:“這麽高興的日子,你買啥醉。”
沈蔚仰頭喝了一整瓶,紅色的口紅映在棕色的啤酒瓶上:“我高興,我替阿勐高興,替學霸高興,替大家高興,替大家曾經擁有過的青春高興。”
陳慕飛被說得動容,也拿了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喝了:“敬遠方,敬青春,敬我勐哥和學霸新婚快樂。”
田邏看他們喝得肆意,拿着兩瓶酒走向了肖勐他們那裏。
“長長久久。”田邏碰了碰肖勐的酒瓶。
肖勐笑着摟着向眷:“會的。”
說完趁着醉意親了一口向眷的臉頰:“媳婦兒,我醉了。”
向眷伸手托着他的腰:“別發瘋。”
“我醉了。”
“知道了。”
“那……”
向眷撇開他,肖勐搖搖晃晃跟上去,“真不行?”
“不行。”
“怎麽才行?”
向眷停了下來,一個浪拍在船上,小船晃了下,肖勐伸手拉着他的胳膊,兩人倒在甲板上。
風吹海浪,嘩嘩作響。
“車裏空間很小,不好處理衛生,不太好。”向眷溫溫說。
肖勐眼中含笑,輕輕親他唇角:“大車,衛生我來。”
向眷撇過臉:“你很煩。”
“我愛你。”
“哎!離我遠點。”
肖勐捧着他的臉:“什麽叫遠?負二十算嗎?”
向眷眯着眼:“滾啊。”
肖勐輕啄他的眼:“好啊,我滾了。”
他在甲板上滾了兩下又滾回了向眷身邊,胳膊擠着他的,側過臉,看着向眷亮晶晶的眼睛,手指撐開他的,與他在甲板上十指緊扣。
向眷看着漫天星海,轉過臉,和肖勐對視着:“謝謝你。”
“嗯?”
“小時候我想家是什麽樣的,現在我想我知道了。”
肖勐撐着手臂,看着他,唇剛貼近,陳慕飛搖搖晃晃拿着啤酒瓶走過來。
“卧槽!少兒不宜少兒不宜。”
向眷推開了肖勐,他們一起坐在甲板上,看着背過身的陳慕飛,然後短暫的接了個吻。
正文已完結,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