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度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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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在醫院沒住幾天出院了，回到家的時候，沈默聞着自己卧室裏的那股酒氣，就想着好好收拾一番。

他想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忙一些，最好是忙到沒有閑心去胡思亂想。

今天是出院的第三天，沈默一早就起來忙活兒，正準備吃午飯的時候，沈默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沈默低頭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

沈默，前幾天我跟你說的那些話，你就當我沒說過吧，我懷孕了，想跟唐夏好好過日子。當初是我考慮不周，抱歉，希望你過得好。

……

“啪——”地一聲，沈默的手一抖，手機也就這麽掉在了地上。

像是丢了魂一樣，沈默呆坐了半響，突然開始碎碎念着，“恩，今天天氣好，要曬曬被子。”便開始不停地将櫃子裏的所有東西往外扒，像是要把櫃子徹底騰空，然後把自己藏起來一樣。

可是到了最後……他卻從櫃子裏翻出了一個盒子，那裏面都是他以前用的東西。

上學時候用過的鐵質鉛筆盒，用了一半的鉛筆，用圓珠筆寫上名字的橡皮，貼在鉛筆盒上面的課程表……

所有的所有無不在提醒他那個人的存在。

不由分說就把他摁在山地車橫梁上的那個人。

滿臉無賴地讓他幫忙寫作業的那個人。

為了他打架被全校通報批評的那個人。

惡劣到把女孩子寫給她的情書死得粉碎的那個人。

堅定地說以後會讓他很幸福很幸福的那個人……

沈默拼命揉了揉眼睛，淚水還是一下一下地打在了貼紙的鉛筆盒上。

“騙子……”

沈默喃喃自語着，卻是連他自己都不明白在這兩個字究竟是在說唐夏，還是在說他自己。

他只知道他的唐夏，已經不再屬于他了。

其實這麽多年唐夏幾乎做到了他所承諾的所有，除了公開他們的關系之外，還有一件事，唐夏失敗了。

那是初二的暑假，林威跟厲邵英叫了他們去游泳館，而四個人中只有沈默一個人是旱鴨子。

沈默畢竟也是男孩子，他不願意用游泳圈，就只能站在邊上，權當是去洗了個腳。

沈默特別的怕水，所以盡管唐夏生拉硬拽，沈默都沒有勇氣往中間走。唐夏最後嘲笑了他，說他像一只樹袋熊一樣抱着他，傻透了。

唐夏還說總有一天會把沈默訓練出來，可那時候距離開學沒幾天了，這事也就沒有做成，等到來年的時候，唐家就出了事。

沈默正陷入回憶中，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唐雨川打來的。

“喂，沈默哥，小程哥說最近上映一部電影挺好看的，小程哥讓我問問你去不去看，咱們三個人一起去。”

“小川……”

“嗯？”

“你會游泳嗎？”

“游泳？會啊，沈默哥想去游泳嗎？可是小程哥似乎不會游泳啊，二哥他很忙抽不出空，還在開會呢。”

“小川，你哥是個騙子，他說要叫我游泳的，可是我還沒學會，要不小川你教我吧？”

“沈默哥……”

唐雨川在電話裏就聽着沈默的狀态不對，二話沒說就開車過來了。

可是見到本人之後，沈默整個人又表現的特別正常，有說有笑地就拉着唐雨川說要去一家新開的水上娛樂中心，并且親自訂了票。

可是令沈默沒有想到的是，他正跟唐雨川泡在池子裏，就碰見了唐雨川的一個熟人。

最先看見那個孩子的時候，沈默還處于半游離的狀态，他這幾天本就過得渾渾噩噩，下意識地笑着想去打招呼，可是那個人卻不怎麽友好，罵了人不說還要上來推他。

只是看清楚了他才發現眼前的這個人，好像長的有那麽一點像來着。

沈默腦子裏這樣的念頭只是一瞬，對方就突然沖了過來，唐雨川一個箭步上前擋了一下，沈默就聽到那個男孩子叫了一聲，濺起的水花劈頭蓋臉地弄得沈默一身。

沈默整個人都愣住了。

“小……川？”他剛想出聲，那邊唐雨川拉着他就往出口跑，上了車之後唐雨川就一腳油門轟到了底。

沈默整個人都有些懵，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可車子沒開出去很遠，唐雨川就一個急剎停了下來，晃的沈默往前一栽。

“小川……你，你沒事吧？”

狹小的車廂裏，冷氣吹的沈默的手臂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可他卻能将唐雨川額頭上的冷汗看的一清二楚，就連唐雨川此刻我住方向盤的雙手都在發抖。

面對唐雨川的沉默，沈默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其實這段路上，沈默仔細回憶了一下，卻越發覺得不對勁兒。而且眼下唐雨川的反應實在是太怪異了。

沈默滲着，便試探着問道：“小川，那人是誰呀？怎麽說話還罵人啊？”

唐雨川的臉色已經可以用死人來形容了，“這不怪他，他是跟我正在交往的人。”

沈默有些懵了，“啊……那，那他……”沈默正組織語言，他突然就想起來了他剛回國唐夏來找他那一次。

唐夏當時說了什麽來着……

唐夏說……

沈默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了：“我想起來了，他就是你大三那年，唐夏曾經說的那個人，你還說你喜歡的那個！”

唐雨川沉重的閉上了眼睛，卻是點了點頭。

這下子沈默有些坐不住了。

他确實想起來了當時唐夏說唐唐雨川喜歡他，還說了一些讓他聽不懂的話。他當時跟唐夏正在氣頭上，只覺得這是無稽之談，再說之後唐夏就沒有在提起過這件事了。

可是那個人，剛才那個人乍一看上去跟他長得真的好像。

那麽唐雨川他……不，不對，唐雨川說他愛那個人，所以不會是那樣的。

這或許只是一個巧合？

沈默又回憶了一番，可剛才那孩子的震驚跟憤怒，顯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沈默又努力回想了一下唐夏那時候對唐雨川說過的話，這下也變了臉色，“我說小川啊，你該不會還沒有告訴他吧？我看他見到我一臉的詫異。”

是的，是詫異，詫異到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那樣，看上去那麽疼。

唐雨川跟那個人之間……沒有什麽解釋嗎？

就算唐夏那時候說小川找了一個長得有點像他的人相處，可現在……

這都已經過了一年多了啊，而且唐雨川有那麽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小川，你跟我說實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默實在無法理解現在的處境。

而面對沈默的發問，唐雨川突然就失控了，“是，一開始我是因為他長得像沈默哥才去接近他的！可是，可是現在不是了！是他讓我知道我對沈默哥你的喜歡并不是等同于愛一個人的那種喜歡，我愛他……我也一直想要跟他解釋的，可是……可是現在怎麽辦……”

沈默一聽這話，便都明白了。

他猛地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小川，你實在是太不應該了，你現在就回去！回去跟他說清楚！”

“可是，可是他一定不會相信我了……”

“沒什麽可是！”沈默低吼着，“現在，立刻就去！”

要回去的啊，不要再錯過。

不要像他現在這樣失敗卑微又痛苦的殘喘。

沈默說着就一把關上了車門，招了輛出租車就坐了進去，直接回了家。

在游泳池折騰了将近兩小時，沈默只覺得累。

唐夏的事也好，唐雨川的事情也好，都壓得他透不過氣。索性将被子一蒙，逃避一般地，沈默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他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感情，包括他自己都是一團漿糊，他無法理解，也捋不清楚。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甚至連黑夜白晝都快到分不清了，沈默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像是不要命了一樣響了起來。

沈默只覺得頭疼，摸到了手機就接了起來。可還沒等沈默把那個“喂”字說出口，唐夏暴怒的聲音就鑽進了他的耳底，震得沈默一懵，睡意全無。

“沈默！你他媽的竟然拉着陳俊那個傻-逼出櫃了！”

出櫃……

陳俊？

沈默的腦子迅速的轉了一圈，還沒有完全跟上思路，就聽到唐夏在那邊喊道“操你媽，沈默！你給我說話！你是不是拉着陳俊那個傻-逼出櫃了！”

沈默的耳邊聽到了唐夏不停地按喇叭的聲音，猛地想到了蘇蓉中午發來的短信，猛地想到了唐夏那晚對他說過的話，對他做過的事情。

呵，事到如今，他出不出櫃，跟誰出櫃，跟他還有什麽關系呢？

像是出于報複，沈默扯了扯嘴角，突然就笑了，語氣卻很平淡：“對，我出櫃了，我覺得陳俊挺好的，我想跟他處處，怎麽了？這關你什麽事？”

一片寂靜中，唯有電話那邊汽車的鳴笛聲在耳邊不斷炸響，直刺內心。

像是快要連呼吸都一并忘記，那邊的唐夏卻突然開了口，“沈默，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為什麽……”

唐夏突然放軟了語氣，像是一個迷了路的孩子一樣，那顯然是一種失态的語氣，像是喝了酒。

沈默頓時眼皮子一跳，“唐夏，你喝酒了？你喝酒還開車？你瘋了？！”

“沈默，你聽着，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這筆賬我好好好跟你算，你給我等……嘟——嘟——”

“喂？唐夏？喂？！”

唐夏那邊的電話猛地都挂死了，沈默這邊突然就亂了陣腳，他開始不停地回撥過去，可是無論再打過去多少次，唐夏都沒有接起。

“媽的！”

沈默終于忍不住罵了一句，拿起了車鑰匙就開車往唐家的方向開，可眼前着都快要到唐家了，路上也沒有發現唐夏那輛顯眼的豪車。

沈默将車往路邊一扔，就開始一下一下地砸門，“唐秦！唐秦你在家嗎！唐秦！”

深夜之中，裏面的大門被打開，穿着睡衣的許程看到了着急忙慌地沈默連忙跑了過來開了大門，“沈默哥？這麽晚了你這是怎麽了？”

沈默一把就抓住了許程，“唐夏呢？唐秦呢？”

許程被這樣的的沈默吓得怔住了，“唐大哥他已經好久沒有回來住了，蘇蓉跟唐大哥不在這裏住的。還有就是公司最近有一個項目挺棘手的，唐秦這兩天都住在公司。沈默哥，出什麽事了？”

沈默記得滿頭都是汗：“唐夏，他剛才給我打電話，他竟然酒後駕車！他……”

沈默正說着，手機就響了，是唐秦打來的。

沈默立刻接了起來，“喂？小秦，你哥……”

“沈默哥？我哥他……剛才醫院打來電話說，說我哥他出車禍了，情況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