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我都不記得上一次我哥牽我的手是什麽時候了。十二歲?還是十三歲?
小時候我很貪玩,我哥帶我去鎮上趕集。小孩子嘛,看到任何新奇的東西都走不動道,更何況趕集的日子,一條街都是各種各樣的新奇玩意。
我哥不過是松開我的手去挑種子,結果我是撒手就沒。等我哥一回頭,哪裏還有我的影子。他喊我的名字沒人應,往回找也沒看到我。那天他跛着腳,擠在人群裏,把那條街來來回回走了三遍,才把蹲在糖畫攤子角落裏的我找到。
那天我哥急的毛衣都被汗濕了,但看到我時,他只是沖過來抱住我,“小武,你吓死哥哥了。”
而我絲毫沒察覺到,剛剛他經歷了什麽,只是靠在他懷裏,指着糖畫攤子,“哥哥,這裏好甜。”
那會我小他也不大,身上就老頭給的讓我們來買菜籽的一塊錢。我眨巴着眼看着我哥,想再多吸溜幾口
這香甜的空氣。沒想到我哥直接給我買了一個小糖人。
那是我第一次吃糖人,真的好香好甜。
但那天空手回家的哥哥,被老頭抽起掃帚就打了一頓。我嘴裏還殘留糖人的香甜,但卻在一旁哭的比我哥還慘。
如果早知道我吃的那根小糖人會讓哥哥被打,我肯定會忍住自己的嘴饞。
自此之後,我不再喜歡吃糖。
後來再去人多的地方,哥哥也都會牽着我的手不放。他是被我吓到了。
再後來我長大了,再也沒感受到那雙手牽着我時的溫暖,不曾想今天再次感受到了。
這趟菜市場來的太值了!
我跟在我哥身後,抿着嘴偷笑,任由他牽着我在人潮中向前走去。
Advertisement
從菜市場出來已經快中午了,街上人少了不少。我們準備回家時,我哥看着路邊賣春聯的愣了愣,對我說,“買點春聯窗花回去貼貼?”
啊?不是三年不貼春聯嗎?
我還在疑惑着,我哥就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老家我沒貼,這規矩我在老家守着就成。咱買點回去貼出租房裏,看着喜慶點,要不要?”
我能怎麽說?我肯定要要要啊!
回去後我哥下了兩碗面條,中午我們就簡單的吃了點。然後他就開始準備晚上的年夜飯了,我也沒閑着,拿着春聯對着門比對位置。
等我貼完所有的春聯窗花,我哥才開始炖那只從老家帶來的土雞。
“哥,我貼完了,廚房裏還有什麽需要我來幫忙的嗎?”
我哥手上切着菜,壓根都沒擡頭瞧我一眼,“不用,你去客廳自己玩會吧。要是餓了的話,我包裏有剝好的碧根果,去拿着吃吧。”
我哥這麽大老遠過來,竟然還給我帶了他剝好的碧根果。他總是用他自己的方式,一直愛着我。
我去他包裏掏出了一袋用保鮮袋密封好的碧根果,感覺有一斤多,不知道他剝了多久才剝出這麽一袋。
我扒拉出來一個特別完整的果仁,獻寶似的屁颠屁颠的跑到廚房,喂到我哥嘴邊,“哥,你嘗嘗,這個超大的。”
我哥擱下了手裏的土豆,偏了偏頭,“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哥,你嘗嘗嘛,真的好吃,我手都要舉酸了。”為了讓我哥吃一個,我不惜使出小時候對我哥的必殺絕技:撒嬌。
果然,不管我多大,他都還吃這套。
“好好說話,別撒嬌,這麽大人了,不怕別人看到笑話你。”我哥說完,笑着用嘴叼走了我遞過來的碧根果。
我心滿意足的靠在廚房門口,扔了一個碎果仁到嘴裏,“我就對着你撒嬌,別人又看不到。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
我哥繼續低頭切着土豆絲,但我能感受到他言語裏的笑意,“嗯,好吃!小武喂的,當然好吃。”
這是第一次只有我和我哥的除夕,我有種和我哥相依為命的感覺,一種隐秘的快感。
就我和我哥,我們兩個人,中間再沒有其他人。
我興致不錯,拿了一瓶白酒出來,“哥,晚上陪我喝點?”
我哥今天也很高興,沒有拒絕我。他平時幾乎不沾酒的,但今天卻願意陪我喝點。
我給我哥倒了半杯酒,又給自己滿上,“哥,除夕快樂。”
我哥舉起酒杯與我相碰,“除夕快樂,願我們小武在新的一年裏,學業有成,工作順利。”
我一口喝了半杯,辣的我直伸舌頭。我哥給我夾了一筷子土豆絲,“你喝慢點,多吃菜。”
我嘻嘻哈哈的應着,但最後還是喝多了。一頓年夜飯吃到結束,我喝完了那一瓶白酒,而我哥那半杯還
剩了點底。
我借着酒勁和我哥胡鬧,等他把我扶到床上時,硬拽着他的手不撒開!其實我還有意識,知道自己在幹嘛,只不過平時清醒時不敢幹的事,想借着酒勁發瘋而已。
“哥,別走,別走,我想和你一起睡。”我頂着昏沉沉的腦袋碎碎念的拽着我哥。
“我不走,我去把桌子上的剩菜收拾一下就來,你先松手。”
我才不信呢,我松手他還能回來?我胡攪蠻纏的把我哥拽倒在床上,“好困,要睡覺。”
我聽到他無奈的輕笑了一聲,“行,睡睡睡。”
等我哥脫了外衣,進了被窩,我又像八爪魚似的纏了上去。
我好多年沒這樣抱着我哥睡覺了。一開始是他說我大了,不讓抱了,後來我意識到自己的龌龊心思也不敢主動這麽抱了。
可今天不一樣,我喝醉了,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又擁有了抱着我哥睡覺的權利了。
我手腳并用纏上我哥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身體明顯僵了僵,他抓着我的手腕,試圖将我從他懷裏扒拉出來,但我完全不配合。
我哥沒法和一個醉鬼比力氣。我聽到他一聲嘆息,終于是放棄了把我扒拉下來的想法。我頭靠着我哥的肩,又往上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趴着不動了。
我聽到我哥在叫我,“小武,別趴我身上,自己下來躺好!”
我頭沉的厲害,完全不想說話,不想動,只當自己什麽都沒聽到。
我哥又長籲了一口氣,“小武,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他的手輕柔的蹭着我的發頂,一下又一下,就像摸小狗似的,但我并不反感,反而很享受他這樣的觸碰。
我舒服的昏昏欲睡,但又模糊的聽到我哥的喃喃自語,“你若不是我弟,或許……”他話沒講完便收了聲,随後就是一聲嘆息,“睡吧,睡吧,晚安。”
随後我便感受到額頭的一片柔軟,雖一觸即分,但我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剛剛那是什麽?我哥親了我一下?他怎麽會親我?
我不明白我哥為什麽會有此舉動,我想弄清楚,但此時我的腦子就像一片漿糊,越想越混亂。白酒的後勁完全上來了,我的意識開始漸漸飄忽,很快便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