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回宿舍小萌就撲了過來
你吃的最香了。”
······
說實話,這次旅游的意義不大。導游帶着游客們一個景點又一個景點的趕,去的地方倒是很多,卻沒有哪個細看了。最大的收獲,大概就是她和林楊建立了更加深厚的革命情感。
杜子心每天都會給莫然發一封郵件報平安,今天又去了哪裏、有什麽好玩的事,最後再從衆多照片中選出最好看的一張加在下面。
關于碰到了林楊這件事,她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不告訴莫然。雖說只是偶然碰到的,可是終歸和一個男生一起度過了好幾天。她可不想檢驗彼此之間的信任,距離已經這麽遠了,就不要再想方設法的再拉長一點。
回學校還有兩天才上課,苗苗和小萌都回家了,學校裏十分冷清,偶爾碰到幾個熟人也是行色匆匆。杜子心決定去給莫然打掃打掃屋子,順便發揮發揮健身卡的用處。
莫然好像知道她一定會來,屋子裏的擺設一點沒變,甚至連一塊遮塵的布也沒有一塊。杜子心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來,只可惜她還是不敢低頭朝下看。
打了兩盆水将屋子裏裏外外的擦了一遍,又從衣櫃裏拿出被褥将床鋪好,将一切收拾妥當已經好幾個小時過去了,杜子心覺得她的肚子都餓了。
廚房裏倒是空空如也了,找不到什麽可以下肚的東西。本來是想叫個外賣的,可是又很久沒喝過a大的瓦罐湯了,覺得甚是想念。她倒在沙發上糾結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起身換鞋下樓。
剛一開門就看到驚魂未定的張晨,見到是杜子心才拍了拍胸口放下心,癱靠在牆壁上喘氣。
“原來是你啊!吓我一跳。”張晨說完也不管杜子心的反應,徑自走到屋裏去了。
明明受驚的是她吧!經他這麽一折騰杜子心也忘了下樓買飯的事,又帶上門回屋裏去了。
給張晨倒了一杯她剛剛燒的水,問他怎麽突然來了?
杯子是隔熱的,張晨也沒注意到上面袅繞的熱氣。杜子心一句‘小心燙’還沒說出口,他就拿着杯子猛灌了一口。
住在樓下的杜蕭正在淘米,突然聽到了張晨的慘叫聲,只感嘆歲月催人老啊!居然開始幻聽了,他明明在客廳剝蒜啊!
“你還好吧?”杜子心不敢看他殺氣騰騰的眼神,低着頭弱弱的問了一句。
張晨默念了一百遍“男朋友不在家,小姑娘一個人也挺不容易的”才稍微緩和了一點,咧着嘴說沒事。
杜子心很是不相信的點點頭,然後又問了一次他為什麽突然上來了?
“看到莫然家裏燈亮着,我還以為遭小偷了。”
“這麽高,你都能看到!”杜子心實在是佩服,這可是13樓啊!她視力5.1都無能為力的好嗎?
“什麽呀!我就在樓下,往上擡頭就看到了。”
“你住在樓下嗎?”她記得沒這麽近啊!
“不是。”樓下是杜蕭家。
☆、拒絕
杜蕭開門的時候,表情相當豐富。
“莫然女朋友,剛好沒吃飯,我就把她帶下來了。”張晨解釋了一下,“剛剛看到莫然家燈亮着,我以為有小偷就着急出去了,忘了給你打招呼。”
“如果你是小偷,你會開燈嗎?”杜蕭挫了他一句。
“只能說明我品格端正,不适合做小偷。”
杜蕭已經認出杜子心來,表情又變得和藹可親起來,招手讓她進去。還推了一把換鞋的的張晨,讓他別堵着路。
杜子心也對這個美女映像深刻,想當年自己還吃過她的飛醋呢!不過就剛剛的情形來看,這一下算是扯平了。
晚餐相當的豐盛,煲湯很有廣式的味道。杜子心的舅媽是廣州人,酷愛煲湯,她耳濡目染對廣式菜肴也比較熟悉。
“蕭蕭,你是廣東人嗎?”杜蕭是個相當知性的美女,天文地理侃段子什麽都能來一段,沒一會兒杜子心已經和她混的相當熟了。
“她是a市的原住民,我是廣東的。”張晨不無的得意的說,似乎帶着北上廣人獨有的優越感。他又添了一碗湯遞給杜蕭,杜蕭沒接,讓他先給杜子心。他才恍然大悟,還有客人呢!
“杜蕭,你這晚飯也太豐盛了,你們放射科也沒多累不用這麽補吧?倒是我們門診的最累,要不你幹脆把我的晚飯也承包了吧!”他每次來蹭飯都發現杜蕭家的夥食比莫然家好多了。
杜蕭白了他一眼,淡淡的說了一句:“好啊!2000一月不講價,只管晚飯飯後你洗碗。”
然後兩個人就讨價還價了好一會兒,最終也沒得出個什麽結果,張晨也還是老來混免費的飯吃。
反正一頓飯吃的相當愉快,張晨耍了一晚上的寶,杜蕭總是一臉嫌棄的挫他,杜子心倒是捧場的很。
杜子心是開課前一天晚上回學校的,在這之前她一直在杜蕭家吃飯,張晨也來了兩三次。杜蕭好像真的不是很忙,比起另外兩人要輕松的多。
從湖南旅游回來之後,林楊和杜子心的聯系就更加密切起來。準确的說是林楊就更加密切的聯系起杜子心來,他幾乎每周末都會到y大,也沒別的什麽事,每次呆上兩三個小時就離開。每周三晚上固定一個電話,事無巨細什麽都說,每次都能東拉西扯半個小時。
剛開始的時候,杜子心還覺得他是因為沒什麽別的女同學可以陪他談談那些糙漢子不懂得心思,後來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林楊根本就是有意而為之,強行扮演着一個不屬于他的角色。
細思極恐,杜子心越到後來越惴惴不安。在林楊又一次打來電話的時候,她終于鼓起勇氣開口了。
“林楊,你是不是喜歡我?”
在電話接通之前,林楊一直在腦袋裏編篡着能使她高興的段子,所以當她猝不及防的來了這麽一句後,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是。”他回答的相當篤定,像一個大石塊悶聲砸在杜子心胸上,直讓她喘不過氣來。
“你知道的,我有男朋友了,莫然啊!我很喜歡他!”又覺得自己說的太過直白,很抱歉的接着說:“林楊,你不該喜歡我的,對不起。”
“喜歡你是我的事,我沒要求你喜歡我,和莫然更沒關系。”
“怎麽會和他沒關系?他是我喜歡的人······”
“只要你們沒結婚,我就有權利和他公平競争。你不試着喜歡我,你怎麽知道你不會喜歡我?”莫然打斷她的話,他早就想象過或許有一天她會這樣質問他,所以他此刻對答如流。
聽他這麽一說,杜子心心裏的最後一點愧疚都麽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憤怒,他的想法根本就是錯誤的。
“林楊,你要明白,這和我有沒有結婚沒關系。任何懷有目的的去破壞別人感情的行為,都是不道德的!”
林楊原以為她會很感動,完全沒有料到她會這樣說,一時間竟找不到話作答。
大概沉默了一兩分鐘,杜子心也是內心掙紮了很久才開口。
“我們以後不要再聯系了。”
“沒必要吧!連朋友都不能做嗎?”林楊急了,聲音有些失控。
“不能,到了這個地步,我們誰都無法平心靜氣的做朋友了。對你、我還有莫然都不公平。”
杜子心說完便挂斷了電話,将手機關機,她不想個自己反悔的機會。畢竟她很早以前就說過了,作為朋友她真的很喜歡也很感激林楊。
之後林楊便真的沒有再聯系過她,杜子心舒了一口氣,以為這件事就算結束了。然而在她漸漸忘記林楊這個存在的時候,林楊直接到y大來找她了。
“杜子心,你下來,我有話給你說。”林楊知道她不會接電話,幹脆對着她們宿舍吼。一次又一次,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拍手叫好的,也有喝倒彩的。他本來是個好面子的人,可是現在他已無暇顧及。
将近一個月了,他嘗試着将自己的生活安排的滿滿當當,運動、學習、參加比賽能做的都做,他每天都把自己搞得疲憊不堪,他讓自己沒有時間去想她。
他也真的做到了,他真的一個月沒有想到她,一點點的沒有。可是他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廣場上,杜子心穿着粉色的羊駝大衣,圍着黑白格子的粗線圍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處張望,一聲又一聲的叫着他的名字,旁邊的DJ剛剛好響起一首類似愛情。
然後林楊醒了就再也睡不着,滿腦子都是她的樣子,所有關于她的映像都交織在一起,思念爆炸了。這一個月所有的努力都成為泡影。他想見她,想到快要瘋了,他恨不能馬上就天亮見到她。
樓下起哄的聲音越來越大,杜子心做不到熟視無睹,又不想高調的下去成為別人飯後談資,便給林楊發了條信息讓他去圖書館後面等她。
林楊收到短信的時候是高興的,他原以為她早就把他删除了,現在看來她還留着。他一走,樓下聚集的一堆看熱鬧的人也都掃興的散去了,還以為又是一出告白的好戲。
杜子心也不想把局面弄得太過尴尬,見到林楊的時候還是強逼着自己笑得開心點。
“杜子心,我試過了我做不到。”林楊開門見山,他需要為自己壓抑已久的感情找一個宣洩的出口。他迫切的想讓杜子心知道他有多喜歡她。
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從他出現在樓下用那麽激烈的方式逼她下樓的時候,她就沒期望過兩人還能心平氣和的敘敘舊。
“沒有什麽是做不到的,只是因為你不夠努力。”沒有努力的去忘掉一個人,更沒有努力的去喜歡另一個人。
“你憑什麽否定我的努力?我這一個月來有多努力你根本就看不到。”林楊向她跨了一步,兩人的距離驟然縮短。杜子心本能的要往後退,卻被他拉住一只手臂禁锢住了。
他的力氣很大,杜子心的手腕幾乎立刻就紅了,她使勁的掙紮卻掙脫不開。
“林楊,你放開我。放開我啊!”無論杜子心是打他還是踹他,他都毫無反應。
已經有路過的人頻頻側目了,杜子心尤其怕被別人看見,心裏一發狠,死死的咬住了他抓着她的那只手。
“杜子心,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特無恥啊?特別不道德?一個勁兒的想拆散你和莫然!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特麽的都是因為喜歡你啊!”杜子心咬的太用力了,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這一個月來我真的很努力的忘記你了,可我就是做不到!喜歡一個人到抛棄了自己所有的驕傲與尊嚴,現在連所謂的道德都搭進去了,卻還讓人覺得惡心。”他苦笑了一聲“你知道這有多可悲嗎?杜子心,你知道這有多絕望嗎?”
杜子心已經使不上一點力氣了,林楊的話一句又一句的鞭笞着她。林楊放開了她,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他的手上是一排深深的齒印,綽約能看到斑斑的血跡。
她哭了,傷心而又無助。林楊連一丁點報複的快感都沒有,他承認那些咄咄逼人的話他在腦海裏排練了無數回,只為了能讓她愧疚甚至悔恨。在她拒絕的不留餘地的時候,在她維護另外一個人不遺餘力的時候,他想他恨她。
可終究,還是愛了。
他想要的好像都得到了,可是也輸的更徹底。不管是有意的或是無意的,他都傷害了那個他第一次喜歡的女孩子。
這回,好像真的沒法在做朋友了。
林楊走了,很用力的擁抱了杜子心然後走了。
杜子心難過的哭泣,停不下來。她不清楚在這件事上,到底是誰受了傷害,又或者誰受了更大的傷害。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因為這樣的原因和一個朋友分崩離析,她沒有哪一刻想現在這樣想念莫然。
第一次在友情上承受如此的劇痛,她需要莫然陪在她身邊。如果他在的話可以安慰安慰她,或者給她出出主意,就算什麽都不做陪她坐坐也好。
可惜他不在。
☆、運動會
a市幾乎是沒有秋天的,10月一過氣溫仿佛一夜間下降了十幾度,冷的人早上起不來床。苗苗向來不把學習當回事,已經連續一周沒去晨讀過了。杜子心和小萌還在咬牙堅持着,馬上就要考六級了,多讀點英語總是好的。
十一月份快結束的時候,終于連杜子心也熬不住了,裹在被子裏連頭都不願意伸出來。無論小萌灌什麽雞湯她都不聽,堅決要和苗苗統一戰線。
寧願躲在被窩裏哭,也不站在冷風中笑!
莫然聽她這樣說一點也不驚訝,他在a市呆了這麽多年,每年都會比上一年更冷一點,‘暖冬’這樣的詞并不适合這個北方城市。
“那你以前是怎樣說服自己起床的?”他似乎很少有起不來床的時候。
“晚上多喝點水,早上自然就起來了。”
所以是被憋醒的嗎?杜子心覺得很有道理!做大事的人就應該對自己狠一點!當天晚上杜子心就起來了三次,因為宿舍沒有獨立衛生間,她只能到外面的公共衛生間上廁所,盡管她每一次都做足了保暖措施,可是她最終還是不負衆望地感冒了!
莫然通過視頻,借着她那相當不穩定的校園網都能看到她那被擤的鼻子。流感,可大可小,他交代了一系列注意事項,又一一看過了她現在吃的藥,最後十分不道德的笑了。
“罪魁禍首,你還好意思笑!”
“最近有沒有好好鍛煉?”她在屏幕前張牙舞爪的樣子實在很好玩。
“當然······有啊!”
一個月之前應該也可以算最近吧!她回答的相當沒底氣,自從國慶去了一回過後,她就真的沒有再去過了。課多作業也多,來來回回幾個小時,一個周末連洗衣服的時間都沒了。
“那為什麽看着胖了?”莫然一直手托着臉,仔仔細細的端詳着電腦裏的人。
有嗎?杜子心被他認真的神情唬住了,趕緊跑到陽臺上去稱體重。莫然只看見她一溜煙的跑了,然後就聽到了她的聲音。
“天啦,真的胖了!明明前天才稱過啊!”
她往電腦跟前走的時候,她還一臉疑惑的低着頭看了看身上哪有發福的痕跡。然後哭喪着臉問莫然:“兩天胖了兩斤,怎麽辦啊?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你回來的時候我都變形了。”
“多鍛煉,降低體脂率,體重沒關系。”
什麽是體脂率?杜子心又打開一個網頁。
“查到了嗎?要不要我告訴你?”
她很傲嬌的擺擺手,她已經查到了。
畢竟中間隔了一個太平洋,時差也有十多個小時,她閑下來的時候正是莫然開始忙碌的時候,每次視屏總是不能多談。郵件也慢的像飛鴿傳書,漂洋過海傳過來的時候,總沒有了最初的意義。
兩個人明明已經說過再見,互道了晚安和早安,可就是沒人願意關掉視頻。以前這種殘忍都事都是交給杜子心來幹,可是今天不知哪來的執拗于任性,她就是不願意挂斷。
“還有184天。”莫然說。
杜子心突然就濕了眼眶,從上回發生林楊那件事過後,她心裏就一直有個梗。還有184天莫然就該回國了,她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在日歷上打一個叉,可還是不放心的查看每一個可以計時的軟件,生怕自己眼花多數了一天。
原來并不是她一個人在數着日子過日子。
“莫然,我好想你。”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帶着刻骨銘心的牽腸挂肚。從那過後,莫然每一次聽她叫自己的名字,都是這一次。
“我也是。”
我也是,坐着無人陪伴的地鐵,走過曠闊寂寥的街,獨在異國他鄉,你有多想我我就有多想你。
十二月的第二個周末,學校舉辦冬季運動會。在計算機系這樣一個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大系裏,女運動員明顯不夠用,杜子心也被趕鴨子上架報了一個長跑項目。
每天晚上的課都不用上了,改成去操場上訓練。聽到全系的女學生都踴躍(被逼)的參加了校運動會,系裏的老師都是倍感欣慰,紛紛表示訓練才是大事,上不上課無所謂!放棄小我才能成全大我。
400米的跑道,要跑八圈才算訓練結束。第一次跑下來的時候,杜子心覺得腿腳都不聽使喚了,身體已經停下來了,可是腿還倔強的想往前沖。到老師一聲哨響過後,她和另一個訓練3000米的女孩子,相互攙扶着才顫顫巍巍的走回宿舍。
苗苗和小萌所屬的工商管理學院,和計算機學院的情況截然相反,出了名的陰盛陽衰。杜子心回來的時候,她們兩個正在宿舍嗑着瓜子看電影。見到她回來了,很是貼心的給她倒了杯開水。
“真羨慕你能為系争光,不像我們一個破運動會還要選拔。可憐我滿腔熱血沒地兒灑啊!”
接着就是一串尖銳的笑聲。
“禽獸!!!!”
“女孩子說話能不能文明點”苗苗顯然忘記了自己時常将F打頭的單詞挂嘴邊。
“animals”
訓練的時間有一周,最後兩天幾乎所有人都能輕輕松松的跑完3000米了,人的潛力當真是無限的。
比賽的前一天已經不再訓練了,教練說足夠的休息才能發揮出最好的水平。計算機系是個大系,一起訓練的同學雖說都是一個系的但很多都是第一次打照面,經過這幾天水深火熱的共同奮戰,也算是有了一定的革命情感。
教練一宣布解散,馬上就有好熱鬧愛交友的人提議一起去聚餐,在這幾天杜子心已經和好多人的混熟了,想着以後見面的機會肯定不多了,也就一塊兒去了。
離學校不遠的一個社區也是最是熱鬧,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找了個小飯館就進去了,老板很有體貼的給了一個包廂。
人一多菜總是不夠吃的,尤其是還有這麽些個正值青壯飯量大的男孩子,杜子心一個不留神桌子上的菜基本已經掃空了。她準備待會在樓下的報亭裏再買盒酸奶。
眼見着飯吃結束了,衆人都準備散了,幾個男生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手裏就提着好幾打罐裝啤酒,看來是散不了了。
都是成年人了,也沒什麽好扭扭捏捏的,勸酒那一套根本用不上,能喝的多喝點不能喝的少喝點,沒什麽好推辭的。杜子心的酒量很不錯,可并不代表着她好這口,白酒尚可,她總覺得啤酒有一股泔水味兒。
雖說不想,可是別人敬酒總得喝才是,一圈下來也喝了有個兩三瓶了。很多女生已經舉白旗投降,表示自己再喝就要酒精中毒了,唯獨杜子心還面無紅色、呼吸順暢、頭腦清醒。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特文靜的女孩子,沒想到這麽玩的開,還這麽······”男生想了想“海量”。
說話的是她計算機班上的同學,王來,屬于點頭之交的那種,他這麽覺得也不奇怪。她從小就被說是‘長相據有極大的欺騙性’,她不開口說話的時候,看起來真的就是一個文文靜靜很乖巧的女生。
她是後來轉去計算機系的,平時上課的時候沒什麽表現,參加的學生組織也都是以前系裏的,所以才會給人這樣的錯覺。
“其實我骨子裏還是文靜娴淡的。”她朝他笑笑,說的不無認真。只是經過這麽些天的相處,王來早都不信了。拿着自己的酒杯和她碰了碰,一飲而盡。
杜子心不是個争強好勝的人,并沒有想在遠動會上拿什麽名次,只想着能堅持跑完就好了。
已經是寒冬了,這天天氣又格外的陰郁,杜子心裹了個羽絨服也還是懂得嘴唇發青。廣播裏開始通知女生3000米長跑運動員做準備的時候,她像是拔了一層皮那樣艱難的把外套脫了下來。同樣在候場的王來幫她拿着外套,對她說了聲加油。
杜子心鬥志昂揚的點點頭,頭也不回的走向了跑到。結果滿腔熱血在預備時都被凍沒了,瑟瑟發抖的在寒風中半蹲了好一會兒,裁判才鳴了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在賽場上要比在訓練時累的多,跑了一半的距離她就渾身乏力、頭暈目眩了。
咬咬牙又跑了幾圈,眼見着最後一圈了,小腹卻越來越痛的厲害,她用手按着肚子稍稍停了一下。後面一個準備做最後沖刺的女孩子沒能及時停住,不偏不倚的撞上了她,倒地的那一刻她本能的用手撐地,雙手立馬就被粗粝的跑道面磨出了斑斑血跡。
比賽還在繼續,并沒有因為這個小小的插曲而結束,杜子心被打發去校醫院包紮了。
“我只是手擦掉皮而已,不用這麽麻煩了,你快回去吧!馬上到你了。”
杜子心已經對跟在自己身邊的人說了還幾次了,可他就是充耳不聞權當她在自言自語。
“王來!”杜子心猛地停下來,皺着眉頭問他“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沒有。”
他笑得有點痞痞的,一副你拿我無可奈何的樣子。杜子心氣結,遇到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還真是沒什麽辦法。
“你再不走快點,我就真的趕不上比賽了。”
······
☆、醫院
聖誕節前杜子心給莫然發了郵件,讓他聖誕那天務必要抽時間和自己視屏,莫然答應了。
從運動會開始他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開視頻了,杜子心不同意,她肯定自己再怎麽注意,莫然也是會發現她手上的傷,所以幹脆将這種可能扼殺在搖籃裏。
“聖誕節快樂!”她拿着飛雪噴霧假裝朝電腦上噴,莫然很配合的躲了一下。
“今天可是美國人過年啊!肯定很好玩,你有沒有參加好玩的活動?”
好玩的活動?莫然想沒有。他的導師是一位上了年紀的醫學博士,對待學生的标準近乎苛刻,這次上交的醫學報告除了一位德籍學生以外,其他人都被打回來重寫了,當然也包括他。
這幾天的假期他幾乎一直泡在實驗室裏,一邊觀察藥劑反應,一邊不停的修改手裏的報告,連續三天只睡四個小時了。
“美國最好玩的是萬聖節。”巧妙地避開了那個問題,他并不想讓杜子心知道他的作業沒過的事。
“哦”她認認真真的盯着他好一會兒,然後得出結論“莫然,你頭發好像該剪了。”
她就一直納悶今天的莫然哪兒看着不一樣,現在才發現他的頭發長了。前額的頭發居然快要遮住眼睛了,明明才半個月而已。
“這邊剪頭發太貴了。”
“有多貴?”國內剪頭發也很貴啊!她前幾天陪苗苗剪了個劉海,居然要21塊錢了。
“17 dollars per one”
杜子心迅速在腦袋裏撥了撥算盤,17美元的确比國內貴多了。看來她這種老覺得國內物價和太陽齊飛的,只是因為沒去資本主義國家見過大世面啊!看來社會主義還是好!
她果然又信了,莫然忍俊不禁。他好早就打算剪頭發了,可是總是忙着忙着就忘了,想起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床上了,于是明日複明日托到了現在。
“等我一下,我出去一下。”
她透過屏幕看着他拿着鑰匙出去了,随着一聲關門聲,畫面歸于平靜。她很認真的觀察他的屋子,但因為視覺受限,只能看到後面的一張床。素色床單被罩,鋪的很整潔。
估計他短時間是不會回來了,杜子心随手拖了校報過來看。上面有很大一個版面是報道冬季運動會的,最下面是獲獎名單。她一排一排認真的看過去,好多認識的人都得了不錯的成績。
王來也在裏面,那天送她去校醫院包紮完,他又堅持把她送到了宿舍樓下。運動會之後他就沒來上過課,聽說是請假回家了。杜子心沒有他的聯系方式,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她的思緒還沒收回來,莫然就已經回來了。看她在出神,故意用力的敲了敲桌面,她果然馬上丢下報紙擡頭了。
莫然已經把頭發剪了,整個人都精神多了。就是,傳說中17美金的頭發,看起來也沒什麽不大一樣。
“快放寒假了吧?”莫然問她,今年一月底就該是春節了。
“嗯,還有十一天,最近都沒課了,等考試呢!”
大部分課程都已經考試了,剩下三科全校公修課在考試周,杜子心天天閑的快起灰了。
“美帝效率就是高,這麽快就把頭發剪好了,他們都不推薦其他業務的嗎?”
杜子心不愛去理發店的原因之一就是店員喜歡在你耳邊喋喋不休的推薦各種業務,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理發師永遠聽不懂“剪短一點就好”。
“也會推薦。”這似乎是全球理發師的通病,不過在美國你說一句“no thanks”他們就會閉嘴。
“過年你會回來嗎?”杜子心考慮了好一會兒才問出口,雖然不了解,但是美國應該也有寒暑假的吧?
“這邊事情太多了,大概沒有時間回來。”
課業真的很繁重,對于一個母語是中文的人來說,在美國學習醫學還是很吃力的。尤其是近來用到的專業詞彙越來越多,有些時候莫然甚至不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導師的意思,他必須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嗯。那邊冬天很冷的,你注意一點。”
杜子心并沒有多失望,意料之中的。她最近已經抛棄微博喜歡上了facebook,那上面總能看到很多與美國相關的東西。
美國的雪總下的那麽大那麽厚,他不要感冒了才好。
期間莫然的室友回來邀請他一起去參加活動,杜子心相當大方的放行了。他的室友是一個很瘦小的英國男孩子,個子還沒有莫然高,杜子心之前一直以為歐美人都是很壯很壯的。
之後杜子心都因為莫然那一句介紹,心神蕩漾了好幾天。
“She is my girlfriend.”
從最初鄰居家的小妹妹,到後來的不解釋也不承認,到現在的女朋友。一年前初次見面的時候,以前聽到他的傳說無比崇拜的時候,杜子心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他們居然會成為這樣親密的人。
“小心,下午要一起去醫院嗎?”
考完VB出教室的時候,她被班長叫住了。杜子心有點納悶,她看起來像有病嗎?
“你是還不知道嗎?王來在市第一醫院住院,班上很多同學都已經去看過他了。你還沒去吧?”
杜子心驚訝的不行,她只曉得他已經很長時間沒來上課了,不知道居然住院了。
“嚴重嗎?什麽情況啊?”
班長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不上來,聽說精神狀态很不錯,但是一直沒查出原因,據說血液已經送到北京去檢查了。”
她微微張嘴卻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希望不要有什麽大礙呀。又很疑惑,明明看起來那麽健康的男生。
“你要去吧?”班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讓她回神。
“要去要去,到時候你打電話給我吧!”
班長舒了一口氣,“行,前幾天他還提到你,我還怕你們不熟你不會去呢!”
和班長分開過後,這件事就一直在她腦子裏亂轉。她直覺王來的病不會太簡單,班長說他提到了自己,而她居然連他生病住院都不知道,她只覺得越想越難受。
一頁書已經看了好幾遍了,可是她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電話一響,她簡直整個心髒都蹙縮在一塊兒了。接了電話披了外套就下樓去了,苗苗在後面叫了她好幾聲她也沒聽見。
她們到醫院的時候,王來剛剛睡午覺醒過來,精神很不錯。他對她媽媽說讓她先去休息一會兒,同學陪着他就好了。他是想和他同學單獨呆一會兒,王媽也明白,托付他們照顧一下王來就出去了。
“檢查結果出來了嗎?”班長一邊往花瓶裏插花一邊問他。
王來搖搖頭,原本很厚實的身體在這條紋病服中,竟顯得有些單薄。他轉過頭看坐在床邊的杜子心,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口吻:“杜子心,你看病人都不帶點禮物嗎?”
當然有!她從包裏翻出一盒費列羅巧克力來。這是剛剛班長去買花的時候,她順便在旁邊的超市裏買的,她不喜歡鮮花那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王來慢悠悠的伸手接過來,把包裝拆開,剝了一顆塞進嘴裏,又遞給她一顆。她本來是要拒絕的,她并不愛吃巧克力。可是這病房太過蒼白,日光也太過蒼白,看着他愈加蒼白的臉,杜子心實在無法拒絕。
松露巧克力,苦味遠遠蓋過甜味,杜子心對這種古怪的味道實在接受不來。王來看着她扭曲的表情,很是心滿意足的笑了。杜子心白了他一眼,自己拿了杯子倒水喝。
三人聊的正開心的時候,一個醫生帶着幾個小護士進來了,抽了滿滿兩管血。整個過程王來都很配合,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杜子心注意到他手彎上幾乎全是密密麻麻的針孔。
血液的顏色有